“馬克，你這是什么意思？”

    馬克陰郁地說道：“該用的辦法，我都用了，聽他的語氣，像是不準備收手。”

    “呵，這是你和他的事，是你們簽約之前的事，和我沒關系。我只關心，我的投資，能拿到多少回報。”

    “對，回國前是和成總沒關系，但我們為什么回國，成總不會忘了吧？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成總不會打算過河拆橋吧？”

    成總聞言，笑道：“當然不會。但你覺得，我又能做什么呢？最多，看在你帶出個影帝的份上，留你在流年混口飯吃？”

    馬克嗤笑一聲，“那也是流年應分的。但現在，我希望成總能讓財務那邊，催一催。”

    成總不再笑了，半瞇著眼睛，盯著馬克：“你這是想要，將人往絕路上逼啊。”

    “成總這可說錯了，服從經紀公司的工作安排，為東家創造利益，難道不是藝人應該做的事嗎？做不到，自然就是違約了。”

    成總卻是不解：“你這樣做，和毀了他有什么區別？你能有什么好處？”

    馬克將扣得端正齊整的西裝扣子解開，看向總經理辦公室外的車水馬龍，“毀掉他？這還不算呢。如果這樣，他都不收手，那我也只好，自斷經脈了。到時候，他才算是真的毀了。”

    成總顯然知道馬克所說的自斷經脈是什么意思，不由搖搖頭：“說起來，你才是真正心狠的那個啊。”

    “我心狠？我不過是操控棋盤的人。贏了，自然最好；輸了，可就什么都沒了。”

    “果然，什么兄弟情義，都是靠不住的。”成總似有所感，但很快，又恢復一貫的商人式笑臉：“反正呢，我只關心公司的利益。違約了就賠錢，不違約就繼續，公司在這方面，一向是公平的。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他。”

    馬克挑眉，“那我就先在謝過成總了，日后還望成總多多包涵。”

    “好說，能帶出影帝的金牌經紀人，我還愁今后，流年沒有第二個影帝嗎？”成總主動伸出了手。

    馬克用右手輕輕一握，“那，我就不打擾成總的行程了。”

    ……

    翌日，黎清一大早就到了章瑤的家，還給兩人捎帶了早餐。

    “我查過了，孕婦忌口的還挺多，我列了張單子，回頭給醫生看看，確認無誤之后就讓曉曉盯著你的飲食。還有，孕婦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份，營養很重要。你現在還沒有悶油、反胃之類的妊娠反應，趁還能吃啊，可得將營養補足了。這個小米粥，我親自熬的，放了些燕麥紅棗之類，補補氣血；還有這個棗泥糕，我在那家很有名的茶餐廳打包的，看看熱不熱，不熱拿去微波爐叮一下……”

    黎清提了兩大袋子的東西來，一來就拉著朱曉曉開始忙活。章瑤最近嗜睡，剛起床，揉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走到餐桌旁，被黎清感動得不能自已。

    黎清：“嘖，你這眼屎也太不當回事了，都能當眼影了。”

    章瑤：“……”不愧是女王大人。

    等三人收拾妥當，吃完早餐，黎清拿著個小本子就開始說起之后的安排來。

    “明天就進組，拍完之后，我就不給你接戲了。三個月之后就慢慢顯懷了，你要盡快想好怎么跟粉絲交代。公司那邊也是，簽了約的，不可能說停工就停工。讓你聯系江耀，他怎么說？”

    章瑤低著頭，搖頭，“還沒，他最近，太忙了。我不想這個時候……”

    網上關于江耀的傳聞一波接一波的，顯然是有人在故意帶節奏。這會兒，江耀確實會很忙。

    黎清手上的小本子上下一晃，“他要是有心，應該是時刻關注國內的走向。你都已經被爆出疑似懷孕了，又這么久沒澄清，他也應該……”

    “黎清。”章瑤打斷道：“我相信他。”

    黎清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現在是兩個月的身子，等拍完梁導的戲，處理好公司的問題，應該就三四個月了。也就是說，算上哺乳期，你大概需要休息一年到兩年的時間，這還得看到時候是個什么情形，復出時間也就沒法定下來。當然，更要緊的是，你要怎么解釋未婚先孕，這對你的形象很重要。你既然決定要將孩子生下來，那就意味著，你和江耀的戀情肯定要公布。而且，國內在這方面和國外風氣不一樣，傳統觀念還是很難接受未婚先孕或者不婚而孕的，你要做好思想準備，輿論不好控制。所以，盡早和江耀商量出一個確切說法來，我好公關。”

    章瑤胡亂地應了一聲。

    黎清知道這件事急不得，只好換個話題，“我給你查過了，這邊私密性最好的醫院是一家私立醫院，主要是接待有錢有權等階層的人。之前也有明星在這家醫院生孩子，服務還不錯，醫資力量也過硬。你既然決定要生，那就得去醫院建檔立卡了，不過因為是未婚，好像還需要交什么社會撫養金……算了，這些都不是問題，反正，你總是要定期產檢的，現在定下來生產的醫院，找信得過的醫生，到時候生產也就更安全。你說是吧？”

    “不是吧！”

    黎清和章瑤還沒反應過來，一直低頭刷手機的朱曉曉突然炸毛。

    “怎么了？一驚一乍的，章瑤現在可不經嚇的。”黎清皺眉，湊過去看朱曉曉的手機。

    “這是誰啊？怎么胡說八道呢？這個營銷號說瑤姐是殺人犯的女兒，有沒有搞錯啊！這能亂說嗎？”朱曉曉滿臉氣憤地將手機遞到黎清面前，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坐著的章瑤的臉色，“你看這人說的話，說瑤姐之前耍大牌是本性暴露，現在未婚先孕是亂搞男女關系，還說這都是家教問題！這人怎么滿嘴噴糞呢！”

    黎清看清了那營銷號下頭的長文和配圖，下意識地就扭頭去看章瑤。這才發現，章瑤整個人臉色都變白了，額角更是冒出汗來。這是極度緊張不安才會導致的生理反應，黎清當即就握住了章瑤的手。

    “你怎么樣？沒事吧？”

    章瑤眉頭緊鎖，嘴巴張開，想要說什么卻發不出聲來。她的手捂上自己的肚子，感覺小腹有什么東西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

    “肚子疼？”黎清嚇得不清，同樣是沒結婚的人，根本沒照顧過孕婦，此時也是手足無措，只能條件反射地喊道：“去醫院，我們去醫院！曉曉快點，開車去！”

    朱曉曉連忙撿起東西，扶著章瑤起身出門。

    因為時間緊急，她們還是去的之前那家醫院。路上，朱曉曉開車，恨不得油門踩到底。黎清在后座陪著章瑤，除了給章瑤擦汗和言語安慰，幾乎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章瑤靠在車后座椅背上，下唇快要被她咬破皮，她顫著牙，擠出幾個字：“黎清，怎么辦呀？”

    黎清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黎清知道，章瑤問的不僅是肚子里的孩子，還有剛才朱曉曉看的那篇爆料文。

    醫院終于到了，朱曉曉車技不錯，一個漂亮穩當的擺尾，將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前。

    “掛急診，別磨蹭了！你去停車。”黎清扶著章瑤下車，因為時間緊急，她們甚至沒有做過多的偽裝。給章瑤戴了個口罩，黎清也來不及想這些，一心找醫生看診。

    急診科的護士很快推來了擔架床，開始詢問基本情況。

    黎清幫忙推床，一邊回答護士的問題：“懷孕七周，突然肚子痛。”

    “幾歲了？有無過往病史？之前有看過婦科醫生嗎？醫生有說什么特別的嗎？”

    “二十三，沒有過往病史。之前也在……之前看醫生，醫生說一切正常的。”黎清差點口快說出之前冒名看診的問題，幸好及時改口了。

    “口罩摘了吧，推二十七號位，讓林醫生過來。有帶之前的病歷來嗎？”

    “哎！”黎清攔住了護士的手，在護士不解的目光下說道：“能不摘口罩嗎？應該沒什么影響吧？”

    護士感到奇怪，但已經推到床位上了，也只好點頭同意：“看等會兒情況，如果有需要的話——”

    “有需要當然要摘口罩。”黎清點頭應承道。

    “她這不會還有什么病吧？”護士看黎清阻止摘口罩，不免往嚴重的方面想，是不是這女的有什么傳染性疾病。“你得說全啊，不然會影響醫生的判斷的。”

    “沒有沒有，就是懷孕，肚子痛。早上吃了早餐的。我們來得太匆忙了，病歷沒帶。”

    “那行，你先在外等候，去掛號處掛急診號，還要領個病歷來。林醫生，患者懷孕七周……”

    黎清被推倒外頭，護士拉上了簾子，隔絕了外頭的目光。

    朱曉曉喘著粗氣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大堆應急的東西。“現在怎么樣了？”

    黎清搖搖頭：“先去掛急診號，還要領個病歷本。”

    “不用我的嗎？”朱曉曉低頭找自己的身份證，“可以用我的身份證開一本病歷。”

    黎清也才發現，掛急診怕是瞞不過去的。“拿病歷不用身份證的吧，你先去掛號，就說是同事幫忙掛號的。至于名字，就寫章瑤的吧，同名同姓那么多……”

    “行，我這就去。”

    急診科向來“寸土寸金”，能多挪一個床位出來都是好的。所以這里不存在隔間，而是用簾子隔開一方方小天地，作為一個個獨立的床位和診室。

    就在這一小方天地里，林醫生給章瑤做出了初步診斷，又讓護士推著去做了一系列基礎化驗。這期間，章瑤的狀況稍稍好轉，但臉色依舊不好。林醫生對患者臉上的口罩感到奇怪，為了便于判斷病人的情況，讓護士將病人的口罩給摘了下來。

    護士年輕，挺了解娛樂圈，幾乎瞬間就認出了這張臉。雖然由于生病，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頭發也被汗水浸濕，亂糟糟地黏在額頭，但純天然沒動過刀子的臉，臉型輪廓還是自然靈氣的。尤其是那精致大氣的五官，很多人會粉上她，不就是因為這張美艷的臉嗎？

    “這姑娘挺眼熟啊。”林醫生拿著筆在初步確診單上簽字，年紀大了，不追星，但還是追過那兩部電視劇的。

    護士還震驚著呢，“沒想到，網上說的，居然是真的！”

    另一個小護士剛來，看到章瑤那張臉，一下子拍了前頭護士的肩膀：“天啊！她怎么……懷孕是真的？她沒有暴力傾向吧？”

    “什么啊？”

    “你值班不知道，網上有個很火的博主爆料，說她是殺人犯的女兒！”

    “不會吧？”護士捂著嘴，覺得自己離病床太近，猛地往后退兩步。

    林醫生到底是見的多了，皺著眉頭斥道：“上班時間呢，你倆有什么八卦下班再說。”

    兩個護士連忙低頭說對不起。

    章瑤這會兒經過輸液，好了不少。她幽幽轉醒，從剛才昏昏沉沉的狀態恢復過來。眼前是白大褂，“醫生，孩子沒事吧？”

    林醫生見過不少年輕孕婦，遇到這種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問自己身體怎么了。這會兒章瑤能第一反應問孩子，林醫生還是很滿意的。是以，林醫生笑著拉開了簾子，讓外頭的黎清和朱曉曉也能聽到。

    “目前是沒有什么大礙的。但從剛才的情況看，你有流產先兆。”

    章瑤瞳孔長大，撐著自己的手肘就要坐起來。黎清和朱曉曉連忙上前安撫。

    “你別慌，我先跟你確認一下，孩子你是要的吧？”

    章瑤點頭，“要的要的，醫生求求你，幫我保住孩子！”

    只有到了這種關頭，才能真切地體會到作為母親愛子心切的心情。章瑤生怕是自己的疏忽，導致孩子出事。

    林醫生用嚴肅的語氣說道：“你放心，我是醫生，自然會幫你，但也需要你的配合。你會出現流產先兆，應該是情緒起伏太大，驚懼、不安、緊張等等負面情緒，這些母體的情緒，都會直接作用到孩子身上。這也是為什么，建議孕婦要保持輕松愉快的心情。再一個，你之前生理期應該有經痛的問題吧？”

    三人同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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