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心底嘆口氣，面上卻不顯，抿唇點頭道：“知道了。各位還有別的問題嗎？”

    孫建華搖頭。

    制片人笑得很是和藹：“我看好章小姐。”

    “我也覺得很好。我是外行人，不懂演戲，但章小姐很有感染力，感動到我了”布朗也夸贊道。

    “好，那就先這樣，辛苦各位了。”

    試鏡，的確只有章瑤一個人。試鏡結束了，攝影棚也就可以收拾起來了。

    評委席上的人紛紛起身，制片人和布朗往外走了。

    孫建華倒是留了下來，“不介意我和她聊幾句吧？”

    江耀自然是不介意的，主動去和大李溝通接下來的事宜，將空間留給孫建華。他還有很多時間，不著急。

    “孫老師。”章瑤和孫建華去了休息室，朱曉曉也跟著。

    “他剛來找我的時候，我問女主角是誰，他說是你。很肯定的。”孫建華沒了剛才在試鏡現場的嚴厲，語氣很和緩。

    章瑤聽了，卻難免愣神。

    “后來又跟我說，要加個試鏡。我問他為什么，他說為了讓你能好好演。”

    “試鏡，是后來加的啊？”章瑤心想，難怪之前時乘風說的那么肯定，后頭卻又爆了個試鏡出來。她還以為是受復出前的黑料影響，現在看來……

    “小姑娘啊，多聽多看多想，做事不要太沖動。”孫建華意有所指地說道。“你范老師跟我提起過你，每次都是夸你的。直到你說要退圈。”

    按理說孫建華是不會關注一個二線女星的，但章瑤是范年的學生，后頭還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孫建華還是知道一二的。

    “她呀，是‘恨鐵不成鋼’。但阿年信你，我便信你。在這個圈子里，真正讓人走得遠的，永遠是信念。小姑娘家家的，要堅強一點，才有可能走得遠啊。”

    言下之意，是孫建華相信章瑤的人品。但孫建華同時也指出，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再潔身自好的藝人也有可能被挑出錯處或是被誣陷，如果不夠堅強，沒有堅定的信念，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是，我記住了。謝謝孫老師指導。”章瑤鞠躬，朝孫建華道謝。

    孫建華之后還有事，先行離開了。

    “我們也走吧。”

    “啊？？”朱曉曉一臉懵逼，“可是，那個……不用？呃……”

    章瑤當沒聽到，徑直往外走。“走吧。”

    朱曉曉沒辦法，只能跟在后頭。幸好，還沒出門口呢，大李就跟上來了。朱曉曉悄悄松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不，準確的說，是她的愛豆人生大事有著落了。

    “章小姐，稍等一下。”

    “試鏡已經結束了。”章瑤板著臉，想要掩飾心里亂七八糟的想法。

    大李也是老油條，絲毫不受章瑤臉色的影響，笑意盈盈地朝章瑤和朱曉曉說道：“是的、是的，章小姐不必擔心，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來都來了，想必您也想要爭取到這個角色的。也就那么十來分鐘的事兒，我們這邊還需要和您，以及您的經紀人溝通確認一下檔期，合約的細節也還有協商的空間。”

    “這些不是早就確認過了嗎？”章瑤皺眉看向朱曉曉。

    朱曉曉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被瑤姐cue到，如果應付不過去，會不會影響到江影帝的叉叉計劃啊？

    “呃……這個——”朱曉曉眼神飄向旁邊的大李。

    大李立即接話道：“這個嘛，主要是之前其實沒有試鏡的，后來出了點意外，我們就安排了試鏡。除了演技呢，演員的檔期啊、酬勞啊這些，都是需要再次落實，以便我們比較各位試鏡者的條件的。”

    章瑤嗤笑一聲，要不是剛才孫老師說出試鏡的真相，她差點就相信這個大李說的話了。不得不說，大李還真是那個滿嘴跑火車的男人的下屬，風格都一模一樣的。（江耀表示委屈，并沒有滿嘴跑火車）

    “行吧，去哪里談？”看大李的架勢，估計她要是繼續說走，大李就能編出個世界末日的謊言來。既然如此，章瑤也不打算為難大李了。

    “哎！好，好，這邊走。我們上三樓。”

    “三樓？”章瑤眼珠子轉了轉，左右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員。而剛剛上去的三樓……她沒記錯的話，空無一人。

    大李齜牙咧嘴地笑，就差沒讓自己嘴角咧開了。“對啊，三樓比較清靜，清靜！”

    “……行，走吧。”

    清靜？章瑤只想呵呵。

    章瑤剛才是被拽上三樓的，也沒來得及仔細看三樓的布局。等這會兒上了三樓，才發現處處都是江耀的影子。陽光充足、空間寬敞的地方，一定會有一盆綠植，而且多是長相可愛討喜的多肉。

    “章小姐隨便坐，江哥還在樓下和制片商量，我這就去叫。”大李生怕招架不住章瑤，回頭江哥怪罪下來，他就要涼了。所以將人帶上三樓后，連忙腳底抹油溜走了。

    “哎哎哎！這人怎么這樣啊？連杯水都不給倒的。”朱曉曉想喊人，沒喊住。轉過頭來就看見章瑤一臉興味地看著自己。

    “嘿嘿，那什么，瑤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然而章瑤不為所動，朱曉曉只好兩手舉起做投降狀，“瑤姐，瑤姐！我坦白啊！”

    “那個……之前時總是有交代過，說這部電影的詳細信息，就不要告訴你了。這不是怕你壓力太大，影響試鏡就不好了嘛。”

    章瑤坐在沙發上，一手撐著腦袋，似笑非笑的，“還有呢？”

    朱曉曉挑眉，“還有……嗎？”

    “那就要問你了。”章瑤同樣挑眉看著朱曉曉。

    氣氛一度尷尬起來。深吸一口氣，朱曉曉不得已，竹筒倒豆子般說道：“江影帝回來有半個月了吧，之前新聞就有說的，我沒告訴你……”

    “嗯？”

    “然后，章琳是知道的，黎清姐也知道，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不主動告訴你。但你要是自己察覺了，我們也……那什么了。”

    “嗯哼？”

    “其實吧……還有一個人知道的。”

    “誰？”

    朱曉曉很是為難，“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章琳說之前提過一嘴，然后好像他既不驚訝，也沒有忌諱什么的……”

    “所以是誰？”章瑤慢慢坐直了身體，心頭突然冒出一個不大可能的名字來。

    “就、就是小包子……”朱曉曉委委屈屈地說道。

    章瑤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你說，熙熙知道了？”

    朱曉曉點頭。

    一把抓過朱曉曉的手，章瑤用了極大的力氣，“他知道什么了？”

    “我、我不曉得啊。”

    兩人一時無言，章瑤心里慌得很，像是空缺了一塊，又像是懸了一塊大石頭。

    樓梯處響起腳步聲，章瑤抬眼看去，便看到江耀和制片人走了上來，后頭還跟著個吊兒郎當的、據說是投資商的外國人。

    這么多人，章瑤也只能收拾好情緒，笑臉迎人。

    “章小姐，哎呀！這樣叫太見外了。先自我介紹，鄙姓黃，體型比較大，人送外號黃大肚。大家都這么叫我。不介意的話，我年長你幾歲，就叫你小瑤了？”

    “當然不介意，叫我小瑤就行。黃制片好。”章瑤站起身，主動伸手。

    黃制片在業內是有名的眼光好，出過不少口碑和名利雙收的大片。

    “這位是布朗，我的合伙人。”江耀給章瑤介紹道。

    “你好。”

    “你好，美麗的小姐。William對你可是念念不忘呢。嘶——嘿！”

    江耀手肘毫不客氣地一擊，讓布朗瞬間跳腳。

    “廢話太多了。”

    “我的成語沒用錯啊，William你太壞了！”

    江耀不自在地別過頭去，不搭理布朗。章瑤目光游移。只有黃制片笑呵呵的，像是一尊彌勒佛。

    待幾人一一介紹過，便各自坐下。大李及時端上茶水。

    “小瑤剛才的表演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啊。”黃制片見沒人開口，便主動挑起話頭：“不知道接下來章小姐有什么安排沒有？”

    “沒有的，我這邊可以全力配合劇組。”章瑤先是飛快地看了江耀一眼，隨后笑著回答黃制片。

    作為一個演員，要有職業素養，這是章瑤堅持的。再者，章瑤確實喜歡這個角色，沒有必要因為江耀是導演，就說不演。嗯，江耀的影響力還沒有那么大。章瑤如是想道。

    “那就好、那就好。呃——有句話雖然不大好聽，但‘丑話說在前頭’嘛，小瑤別介意我胡說話哈。”

    “不會的，黃制片請說。”章瑤知道最艱難的部分來了，復出其實很容易，在公眾場合或者社交平臺說一聲就是了。真正難的，是復出后能不能有工作，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復出。

    “最開始江耀跟我說，這部戲找你的時候啊，我其實很疑惑。你的作品我有所耳聞，但關于你的傳聞啊，我確實知道不少。我這么說啊，也沒別的意思。制片嘛，最重要的還是電影要能順利上映，小瑤懂我的意思吧？”

    “當然。”章瑤淡然一笑，沒有露出任何抵抗這個話題的表情。“我既然要復出，退圈前的遺留問題，自然也是要解決的。這點黃制片可以放心，我如果有幸進組，一定不會拖累劇組的。”

    “哎——這說的哪里話，小瑤演技好，長得又漂亮，怎么可能拖累劇組呢？”黃制片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加上此前江耀給他做的種種保證，立時改了話頭，仿佛剛才的對話并沒有出現過。

    “黃老師就是想得太多了，我要是沒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會拉你入伙的。”江耀讓大李拿了準備好的合同來，遞給朱曉曉，“朱小姐可以看看，有任何疑惑直接說，合同是死的，我們有協商的空間。”

    朱曉曉誠惶誠恐地接過來，細細研讀合同的每一個條款。畢竟是第一次當經紀人，朱曉曉始終保持著戰戰兢兢的狀態。

    “既然這樣，我們就先走了？”黃制片起身，還順道拉走了布朗。

    三樓的會客廳一下子空了不少。

    朱曉曉還埋頭看合同呢，突然就聽到自家瑤姐冷冷開口，忍不住將頭越發壓低。

    “合同直接就給出來了，那就是定了？”

    江耀點頭，“定下來了。”

    “那試鏡的意義在哪里？”章瑤越發咄咄逼人，“我沒看錯的話，就我一個人來試鏡啊。”

    江耀依舊噙著溫和的笑意，不急不緩地反問道：“怎么？低估了自己的演技？還是高估了我們劇組的要求？”

    章瑤冷哼一聲，雙手環臂，“你是導演，就可以這樣亂來了？”

    江耀搖頭，“這怎么能說是亂來呢？我分明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才會舉行試鏡的。”

    說不過江耀，章瑤郁悶地閉上嘴巴。。她才不要一直盯著這個男人看呢。

    “那個……我覺得合同沒什么大問題。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當經紀人，經驗不夠。江影帝，能不能讓我將合同帶回去，再好好看看？”其實朱曉曉是想拿合同給黎清鑒定一下，以免她看漏了什么。

    “當然可以。”江耀打了個手勢，心情愉悅地說道：“那今天就到這里吧，我送兩位回去。”

    章瑤依舊是冷酷模樣，看也不看江耀，“不用了，我們開車來的。”

    “其實吧，這份合同，我還是建議拿去給時總看看。我們劇組和時總也有合作的，他很清楚這其中的關竅。時總公司人才濟濟，想必能給朱小姐答疑解惑。如果朱小姐打算拿去給黎小姐看的話，到底不大方便。朱小姐認為呢？”

    江耀略帶深意的眼神，逼得朱曉曉生不起反駁的念頭來。

    “哈哈，江影帝說得……挺對啊。那我，是應該去一趟時代呢。”

    章瑤詫異地瞪了一眼朱曉曉，“那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雖然我們劇組還在籌備階段，但不必要的娛樂頭條，我們還是想要避免的。之前你去了一趟時代，就直接上了熱搜。這要是再來第二次……”

    “你！”章瑤瞪向江耀，但后者的笑容實在太礙眼，她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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