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現(xiàn)場的氣氛過于劍撥弩張了,沉默片刻,林總監(jiān)平心靜氣了下,冷聲開腔,“阿秦,這里數(shù)你年資最深,你先說!
“林總監(jiān),吵嚷到您,實屬情非得已,我在這里先向您表示抱歉!鼻亟阆仁茄哉Z得體地向林總監(jiān)致歉,而后,環(huán)視眾人,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事情是這樣子的,今早蘇沁熱情地詢問我可有文件需要拿去碎,鑒于她盛意拳拳,我委實不好推脫,然而,偏巧其時座機正好響起,我當(dāng)時忙著接電話,顧不上細說,便指了個方向,然后跟她交帶了一句,前面都碎了,說來也是我疏忽,一味顧著講電話,都不曾親眼瞅著她拾掇。結(jié)果...她許是一時聽岔了,把前面都碎了錯誤聽成了全部都碎了,這旁的倒是不打緊。只是…這其中還包括了昨日與宏大集團新簽的那份合約…也一并碎了。”末了,秦姐低頭垂腦,不敢直視林總監(jiān)燎若觀火的眼睛,秦姐這一舉止,看似愧疚,實則怯弱,生怕精明的林總監(jiān)瞧出什么端倪。
當(dāng)秦曉支支吾吾地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其時,林總監(jiān)一直不動聲色地冷視著秦曉目光閃爍的眼睛,神情肅穆,似信非信,待秦曉話畢,林總監(jiān)當(dāng)即擰眉,厲聲詰問,森涼的嗓音頓時拔高幾個度,“什么?宏大的合約碎了,那份合約是孤本,僅此一份,晚些還要歸還給拓展部的,怎么能碎了呢?”
“林總監(jiān),這事不怪秦姐,要怪就只能怪蘇沁,她怎么一點小事都能聽岔呢?即便是我和詩婷當(dāng)時被手頭上的活計折騰得腦袋生煙,那也是聽得真真的,秦姐所交帶的,那就是前面都碎了,所以,這次的事情不能歸咎于秦姐,責(zé)任無疑在蘇沁!辈淮貢蚤_腔為自己辯白,榮潔便自行“仗義執(zhí)言”,不分青紅皂白,力挺秦曉,身側(cè)的沐詩婷見狀,亦隨之點頭應(yīng)和。
秦曉聽聞,眼眶倏地發(fā)燙,暖融融的視線摻雜著感激的淚光,望向信誓旦旦為自己辯護的榮潔和沐詩婷,與此同時,榮潔和沐詩婷不約而同回以秦曉一個“秦姐,你安心”的眼神。
眼見秦曉、榮潔和沐詩婷三人沆瀣一氣,混淆黑白,蘇沁雙手抱臂,斜倚著身側(cè)的辦公桌邊緣,漫不經(jīng)心,嗤笑,“哎呀,有幸得以目睹各位謊話連篇,兼且煞有介事,我也算沒白來凱東集團啦。”話落,蘇沁別有深意地瞅了眼眉頭深鎖的林總監(jiān),隨后,眨了眨隱有淚光的水亮眼睛,自我解嘲,“天理昭昭,是非曲折,當(dāng)真自有公論么?”
秦曉三人眉來眼去,互相扯貓尾,何止心明眼亮的蘇沁瞧出來了,林總監(jiān)同樣心如明鏡,奈何,懲惡揚善,也得證據(jù)確鑿啊。故而,林總監(jiān)思忖不語,明睿深沉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來回打轉(zhuǎn),隨而,精察的視線聚焦在默不作聲的游嘉嘉臉頰,游嘉嘉見狀,臉色騰地一白,旋而低頭,猛搓手指。
有見及此,林總監(jiān)澄察的眸光徒然一凜,注望著手足無措的游嘉嘉,淡冷的聲線透著威嚴,單刀直入,發(fā)問,“嘉嘉你說,當(dāng)時阿秦究竟是怎么交帶的,你可曾聽見?不必顧慮任何人,實話實說即可。”
話音落下,不止林總監(jiān),眾人的目光皆齊刷刷望向游嘉嘉,鑒于此,游嘉嘉避無可避,不得不抬起頭來,眼含慌張,迎視著眾人,彷徨四顧,目之所及,林總監(jiān)目光如炬,形似鷹睨,迸發(fā)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尖光,秦姐等人則虎視眈眈,眼睛里的警告,昭然若揭,而蘇沁則懸懸而望,滿目期待。游嘉嘉既不想助紂為虐,也不想引火燒身,理智和良知相互博弈,一時間,舉棋不定,故而,游嘉嘉抓耳撓腮,唇瓣囁嚅半天,只字未吐。
游嘉嘉再這么猶豫下去,無異于此地?zé)o銀三百兩,秦曉認為自己斷然不可坐以待斃,故而,秦曉上前兩步,唇角弧度淺淺,勾畫出她溫雅大方的招牌笑容,看似以退為進,實則以攻為守,“嘉嘉別怕,有什么話語,但說無妨,無可諱言,我們同事經(jīng)年,素知你為人單純老實,篤定不會顛倒黑白,一旦脫口,勢必實事求是,且不論,在場旁人如何想,我秦曉第一個心悅誠服。”
從旁佇立的林總監(jiān),暗笑,阿秦終歸是阿秦,姜果真還是老的辣,盡管游嘉嘉尚未吐口,可顯然一切已成定局,遂而,林總監(jiān)瞅向蘇沁,投以一記愛莫能助的目光,蘇沁密長上翹的眼睫毛驚慌地撲閃了下。
之后,事情的發(fā)展,果然不出林總監(jiān)所預(yù)料。
縱使跟前的秦姐笑容親和大方,可游嘉嘉瞅著卻莫名感覺瘆得慌,霎時,頭皮發(fā)麻,游嘉嘉掙扎再三,終究是理智戰(zhàn)勝了良知,遂而,她張了張嘴,吞吞吐吐,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那個...我…當(dāng)時在開小差,想別的事情去了,未及仔細聽取她們之間的談話,只依稀記得,仿佛是全部都碎了…又仿佛是前面都碎了,為免冤枉好人,不敢妄口拔舌。”
話落,游嘉嘉慚愧地瞄了眼蘇沁,然而,蘇沁卻連眼角都不曾再分給她一秒,見狀,游嘉嘉不由得噓嘆,她又何嘗想為虎作倀呢,然而,職場歷來如此,跟紅頂白,況且,眾怒難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她同情蘇沁不假,可也犯不著賠上自己的友好同事關(guān)系,來為蘇沁討還一個爭取渺茫的公道。
秦曉聞言,頓時松了口氣,暗中為自己僥幸逃過大劫而洋洋自得,半會,秦曉抬眼,無意中撞上林總監(jiān)心照不宣的警示目光,秦曉驀地呼吸一窒,速即撇開臉,心虛地撫搓著手臂,而沐詩婷和榮潔則沾沾自喜,氣焰猖獗地覷向蘇沁,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
蘇沁啞口無言,遂而,譏誚一笑,她把沉冤得雪的最后希望,寄托在半生不熟的游嘉嘉身上,本就是癡人說夢。但憑游嘉嘉與秦曉相識經(jīng)年,照比她這個新相識,其二人的情分無疑更加深厚,況且,職場焉有那么多的古道熱腸,大都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相比榮潔和沐詩婷,游嘉嘉至少不曾落井下石。關(guān)于落井下石,難道她在嚴氏集團的同事那里,尚且領(lǐng)教得少么?
靜默片晌,林總監(jiān)雙手抱臂,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于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一邊信步游走,一邊沉著開腔,“眼下,不是追究責(zé)任的時候,燃眉之急當(dāng)屬如何與拓展部交涉,在上面發(fā)現(xiàn)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宏大的合約重新簽回來,否則,不光是蘇沁,我們整個財務(wù)部都難辭其咎!
“但是…林總監(jiān),據(jù)我所知,負責(zé)跟進宏大集團這份合約的張峰,向來是拓展部里最不好相與的,更遑論,宏大的合約據(jù)聞是他千辛萬苦,方才簽下的,如今,合約莫名其妙在我們財務(wù)部被碎掉,張峰為求脫身,勢必把所有責(zé)任都推諉于我們財務(wù)部。然而,我們財務(wù)部于這件事情上,屬實責(zé)無旁貸,百口莫辯!庇渭渭瘟季o皺,話音難掩惴惴不安。
榮潔不以為意,吹著自己涂了粉色指甲油的纖纖玉指,語氣閑慢,開腔,“俗話說得好,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此事說到底,與我們何干,合該誰搞出來的,誰負責(zé)搞定,不然,有何顏面繼續(xù)留在我們凱東集團?”
“榮潔說得對,江湖恩怨,尚且禍不及妻兒呢,公司斷然不能如此是非不分,一人犯錯,誅連我們整個財務(wù)部吧!便逶婃眠巫爝紊啵┝搜垡宦暡豢缘奶K沁,插嘴附和。
游嘉嘉心有不忍,忙不迭開腔,打圓場,“你們別這樣,林總監(jiān)不是說了嗎?這是我們整個財務(wù)部的事,我們合該同心協(xié)力解決困難,豈能作壁上觀,把所有事情都丟給蘇沁一個人……”
話語未盡,林總監(jiān)抬手示意,游嘉嘉求情的話語,中道而止,爾后,林總監(jiān)目光淡漠,望向當(dāng)前看似心閑氣定,實則忐忑不安的蘇沁,話音堅決,一拳柱定,“蘇沁,既然文件是經(jīng)由你手所碎,那么此事就交由你來負責(zé),不管是你也好,張峰也罷,必須在上面發(fā)現(xiàn)之前,把宏大集團的合約重新給我簽回來,否則,試用期你就別想過了。”
蘇沁始料未及,事情的后果竟然是這般嚴重,旋即,不淡定了,回視著林總監(jiān)的眼眸,夾雜著痛,既委屈又蒼涼,進而,據(jù)理力爭,“林總監(jiān),莫非您瞧不出來,她們這是欲蓋彌彰么?這件事分明就是秦曉看我不順眼,處心積慮在算計我!
聽聞蘇沁憤憤不平的指責(zé),秦曉豈能打落牙齒活血吞,當(dāng)即炸毛,“蘇沁,無憑無據(jù),你休要胡言亂語,敗壞我的名聲!
蘇沁立馬回嗆,“我是不是胡言亂語,你自己心知肚明,敢做不敢當(dāng),但憑這個,你尚有什么名聲可言,舉頭三尺有神明,秦曉你敢不敢指天發(fā)誓......”
“閉嘴”
林總監(jiān)一聲怒喝,爭吵聲隨即戛然而止,靜謐半晌,林總監(jiān)抬眼,注視著怒氣沖沖的蘇沁,嗓音冷漠,訓(xùn)斥,“即便當(dāng)真是一場處心積慮的算計,那么也只能歸咎于你自己未及七竅玲瓏才會中計。蘇沁,我沒有立即解雇你,便已是仁至義盡了,你與其繼續(xù)在這里胡攪蠻纏,倒不如動動腦子,想想如何化險為夷,將功補過吧!
話音落下,蘇沁即刻木在當(dāng)場,無言以對。
~~~
凱東集團,拓展部。
“什么?宏大集團的合約碎了?我沒聽錯吧?”張峰火冒三丈,騰地從辦公椅上跳起,雙手叉腰,沖著近在咫尺的蘇沁大吼。
基于張峰震耳欲聾的一聲咆哮,拓展部大辦公室里的同事紛紛引頸翹首,朝著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原就縮手縮腳佇立在張峰辦公桌前的蘇沁,頓時,更加窘迫,連聲道歉。
張峰眼見大辦公室里的同事均翹望著自己這邊,加之,蘇沁態(tài)度誠懇,一再低三下四致歉,自己身為男人,也不好過于咄咄逼人,遂而,張峰壓抑著怒火,稍降辭色,與此同時,他提了提西褲,重新落座,“你們財務(wù)部怎么做事的,對方負責(zé)人嗜酒如命,我陪他喝酒喝到胃穿孔,躺了好幾天醫(yī)院,千難萬苦方才簽下來的合約,就這么被你們當(dāng)成廢紙拿去碎掉了?”
蘇沁唇瓣微掀,揚笑,臉龐弧度尷尬,“張哥,我知道事情弄成這樣,我們財務(wù)部具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然而,誠如您所言,您好不容易簽下來的合約,眼看就要發(fā)放提成了,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化為烏有,那么不管是對公司,還是對您個人,都是一大損失啊,是不是?再者,宏大集團的合約一旦泡湯,上面追究起來,難保您不會受我們牽連呀,那個對方負責(zé)人,您既然能搞定他一次,何愁搞不定他第二次呢,反正你們早前已經(jīng)把什么都談妥了,現(xiàn)在僅是重新補簽個合同,想來不難吧?”
豈料,張峰對蘇沁的奉承討好,不為所動,咬死了自己與此事無關(guān),只見他身體向后,挨靠著椅背,優(yōu)哉游哉,開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說得倒是輕巧,實際呢,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姑且試想一下,若因我們公司自己的過失,導(dǎo)致合同重簽,對方能不趁機拿喬么?不是我危言聳聽啊,我告訴你,對方勢必獅子大開口,我之前與他談好的,恐怕都白談了!
張峰鐵口直斷,隨后,他支起胳膊,手指摩挲著下巴,似真似假,道,“我看你倒是伶牙俐齒,不妨自己邀約對方洽談,興許憑著你的三尺不爛之舌,不至于像我這般無用,非得喝到胃穿孔才能簽到合約!
蘇沁聞言,清美的面容倏忽一滯,目瞪口呆,半會,她如夢乍醒,旋即賠笑,“張哥,您真會說笑,這恐怕不妥吧,我們做財務(wù)的整天凈是和數(shù)字打交道,哪里會談什么生意啊,您這不是抬舉我嗎?”
話音未落,張峰擺了擺手,不容商榷,撂話,“你自謙而已,那天在會議室里,你非但識微見遠,還計合謀從,深得胡總賞識,又豈會是泛泛之輩呢,區(qū)區(qū)一份合約,對你來說,不外乎小菜一碟。總之,宏大集團的合約我交到你們財務(wù)部手上之時,它尚是完好無損的,至于之后的事,那完全是你們財務(wù)部失職,與我何曾有半點關(guān)系,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皆不怕,料想這上面也不至于這般不講道理吧!
鑒于蘇沁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且是一個眉清目秀的漂亮女孩,現(xiàn)下,于自己跟前站立不安,張峰何嘗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遂而,他嘆了嘆氣,然后,滑動鼠標(biāo),敲擊了幾下,不消半會,一旁的打印機嘩啦啦地滑出一大疊白花花的打印紙背面。
隨后,張峰長臂一伸,拿過打印紙裝訂夾好,遞給蘇沁,“同事一場,重新幫你打印一份合同,便已是我能給你的最大幫助了,情至意盡啦,至于旁的,請恕我愛莫能助,你自求多福吧。”
又是愛莫能助,蘇沁苦笑,爾后,無奈伸手接過,頹聲道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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