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冬天比廣東要早很多,才11月份就已經開始冷了。陳白羽在床上加了張棉被,是用家里自己種的棉花打的,不管是手工還是質量都在外面買的之上。
大唐人家喜歡在魚塘邊種棉花或者果樹或者桑樹。陳白羽家的魚塘邊上種的是棉花。
不多,這幾年都沒有賣過,全部用來給孩子打棉被了。
陳白羽幾兄妹出外讀大學的時候都有一張家里打的棉被,因為京都比廣東冷,所以兩個哥哥和陳白羽的棉被是8斤的,兩個姐姐則是6斤。
沒有偏心只說。
因為廣東的冬天,6斤的棉被已經足夠。
再過幾年,冬天變暖的時候,連6斤都不需要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厚重。
這個時候,陳白羽特別懷念蠶絲被。
可惜,大唐農場附近有些村種桑養蠶,但能蓋得起蠶絲被的人家幾乎沒有。
陳白羽坐在床上,攤開一本書在腿上,一邊看書一邊吃干果。這次回去,陳白羽帶了不少的干果過來。
“陳白羽,你家的干果真的很好吃。”王靖雯歪著頭,微瞇著眼,一臉的享受,“總感覺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讓人心里暖暖的。不知道為什么,吃著你家的干果,我想回家了。”開學沒有多久,她想回家,想爸媽了。
哎。
以前不覺得,離開家后才發現,原來離開父母的感覺是這么難受的。以前在家里的時候常因為一點點小事和父母爭吵,甚至還想要離家出走。
總覺得父母不理解自己,想要離父母遠遠的。
現在真的離家了,卻發現原來很不舍。
王靖雯有些后悔了,當初家里人都希望她能考到深大去,離家里近還能回家吃飯。但是,她卻嫌棄父母啰嗦,討厭被父母管著,想要走的遠遠的。
現在,她都有些想她媽的啰嗦和埋怨了。
沒有她媽在耳邊念叨,總覺得生活少了些什么,不習慣。
哎。
王靖雯嘆口氣,無精打采,吃了一個又一個干果。
“陳白羽,大唐雜貨的干果真的全部手工曬制嗎?”因為買的大唐果干的包裝上標明‘手工曬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嗯。全部手工。歷經九九八十一帶工序,細致到晾曬的時候在簸箕上墊的是稻草還是荷葉或者是薄荷,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天哪。不是直接曬嗎?”馬小男也驚訝,“我家曬什么東西都是直接倒在地上或者簸箕上曬,墊一層稻草或者荷葉應該不容易曬干吧?”
馬小男家也是農村的,他們家曬東西不會這么講究。
“主要是味道不同。如果你認真品味的話,會發現干果的味道從濃到淡是不一樣的,就好像這一款甘欖。開始吃的時候,是甘甜,但細細品嘗的話,會發現在甘甜之下還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荷葉香。而這個荷葉香的味道會比甘甜更綿長,在甘甜過后,嘴巴里還會有一股淡淡的荷葉香。自己感覺不大,但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就會‘口吐清香’。因為它在煮和曬的時候都加入了荷葉,但被甘草的味道掩蓋了。做的時候,是先荷葉后甘草,但吃的時候感卻卻是先甘甜后荷葉。一個是表面上的味道,一個是內在美味,需要細細品味才能發現。就好一個一個人有外在美和內在美,外在美一眼看到,但內在美卻需要相處才能發現......”
“我嘗嘗。”王靖雯立刻要試試,她平時吃太快,真的沒有發現主味道下面居然還有輔助味道。
難怪大唐農場的干果這么受歡迎,供不應求。誰想到做個干果,竟然還要講究那么多呢。
也難怪別人無法模仿。
她家旁邊的士多店常常缺貨,有時候想吃也買不到。曾經有一段時間,不少士多店都出現了假貨,但大家一吃就知道真假,味道相同,但感覺不一樣,是騙不了人的。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大唐農場偷工減料了,但慢慢的就發現原來是有人模仿了大唐農場的包裝和標簽。
“陳白羽,你們農場做的干果這么好吃,為什么不批量生產?數量這么少,有時候想買都不容易。”而且是越來越難買了。
“批量生產就沒有這個味道了。你現在吃的干果是完全沒有任何機械的問味道的,全部手工,天然。但批量生產的話,就會沾染上機械的味道,就會是另一種感覺。就好像早戀和黃昏戀,感覺天差地別。”
“好吧。你說得對。嘻嘻。別人買不到沒有關系,我能買到就好。陳白羽,以后我直接和你買,讓你家人直接寄到學校來......還有你帶來的芒果酸味道也很好。我好像吃到了稻花香的味道。”
“就加入了稻花香,新鮮的稻花香。泡芒果酸的水是稻花上的露水。”
陳白羽這次帶來一罐芒果酸,她才吃了兩塊就沒有了,被宿舍的幾個說不喜歡吃酸的舍友給吃了個精光。
“陳白羽,你家真會吃。稻花上的露水,這收集起來很難吧?”
“嗯。所以不多。”
馬小男一副被打擊慘了的樣子,“你們廣東人真會吃。”
“同是農村,怎么差別就這么大?”馬小男長嘆一聲,“陳白羽,你告訴我,你家不是農村的?”
“不好意思。我肯定的告訴你,我家就是農村的,我驕傲,我自豪。”
王靖雯直接翻個白眼,“不管什么地方,都不缺會吃的人。”
“陳白羽,這個廣東三寶是什么東西?能吃嗎?這么多鹽巴,會不會咸了?”馬小男抱著陳白羽到過來的裝著廣東三寶的玻璃罐,“這樣看著挺漂亮的。”
“會有點咸。現在還不能吃,要放一段時間。什么味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陳白羽翻一下腿上的書,“廣東三寶是陳皮,老姜,禾稈草。而這個是把咸欖包裹在陳皮里,然后綁上禾稈草,最后放在罐子里加上粗鹽巴,用上了兩寶。”
“天哪,真用心。”馬小男看著被綁著的一個個的小東西,“很考究手藝。必須心靈手巧。”
陳白羽直接兩眼望天,“在我家鄉,四歲的孩子就能做。”
考究什么?不就是綁個禾稈草?
心靈手巧?
不需要。
“陳白羽,你家真多好吃的。我以后要去你家玩。”王靖雯已經忘記了她曾經一些不屑的罵‘鄉巴佬’的事情了。
“好。”反正她以后也要做要半隱居性民居的,到時候肯定會需要客人。
王萌萌一邊吃干果,一邊嬌弱弱的問,“有個男同學說要請我吃飯,你們一起嗎?”
“靠。王萌萌,你還能更要臉嗎?”王靖雯都不想說話了,很不想告訴別人她和王萌萌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
麻蛋的。
丟臉死了。
王萌萌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要減肥,每次吃飯都一兩口,有時候干脆不吃。吸引了一大群帶著王霸之氣的男同學上前來關心。
現在的男同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喜歡王萌萌這一款弱不禁風的樣子。
“我不去。天氣太冷,我不想出門。”陳白羽又翻一頁書,京都的天氣有些干燥,風有些大,好像還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沉重感。
是的。
京都的風沒有大唐農場的輕盈,感覺好像風里帶著什么,刮得人臉生疼。
“我也不去。”王靖雯擺擺手,撇撇嘴,“我不想和眼瞎的男人吃飯。倒胃口。”
“你怎么不說自己是妒忌?”王萌萌直接翻個白眼,她和王靖雯一起長大,從小就是一個學校的,誰不知道誰啊。明明就妒忌她受男同學歡迎,卻偏要裝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來。
呸。
誰更到胃口?
“我用得著妒忌你?切。裝逼。天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就以為別人看不出你的內涵?蓮花再漂亮也是長在魚塘里。”
王萌萌冷哼,“都是長在魚塘里,你以為自己就很干凈?難道你自帶去污粉?我們是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陳白羽和馬小男都已經習慣了王萌萌和王靖雯兩人的相處方式。平時你懟我懟,好像關系很不好,對罵起來好像是仇人,但一旦有外人懟她們其中一個,另一個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上前一致對外把別人懟到南墻角。
這應該就是冤家式的朋友吧。自己的朋友自己可以欺負,但別人不能。誰敢欺負,就滅了誰。
陳白羽淡定個的看著書,抬眼就看到正在寫家信的王萌萌正在信紙上小心翼翼的滴著水。
嘴角抽搐了下。
這是什么操作。
“問她媽要錢呢。”看到陳白羽疑惑,王靖雯直接解惑。
原來,王萌萌家有些重男輕女,她媽對兒子舍得花費,但對女兒卻扣扣索索。但她每次都能順利的從父母那里要到錢,就是因為她會說話,還會裝。
“關你屁事。”王萌萌白了王靖雯一眼,“我這是想念家鄉的淚水。”
呵呵。
王萌萌來到京都后如魚入水,快活著呢。
想念個屁的家鄉。
周末,陳白羽回到顧家,顧延年正在給她做飯。
自從和陳白羽相認后,顧延年就顧家接地氣了很多。以前整天都是工作工作,但現在卻學會了享受生活,學會了煲廣東靚湯。
“爺爺。”
“回來了?洗手吃飯。”
“爺爺,你最近工作不忙?”
“不忙。”
因為陳白有些矮,所以顧延年每個周末都給她準備了營養的骨頭湯,就是希望她能補補,再增高一點點。
即使是一點點也好。155是一個分水嶺,四舍五入能說是160.而152的四舍五入是150,相差太遠。
“爺爺,我下次想要吃雞湯。”每個周末都是骨頭湯,真的有些膩。
“我問過醫生了,這個藥材筒骨湯要連續喝半年才有效果。”
好吧。
為了身高,只能忍。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都是從農村出來的,沒有食不語的習慣。
顧延年和陳白羽說最近的一些最新動態,能說的說,不能說的半個字不提。
對一些事情,陳白羽也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很多時候能讓顧延年茅塞頓開。他考慮問題的角度和陳白羽不同,很多時候陳白羽的見解要偏前沿一些,看起來不夠穩重不夠踏實,但顧延年卻覺得很好。
決策層的人一般已經五六十歲了,習慣了墨守成規,但國家的發展需要創新,需要新鮮的血液,需要另辟蹊徑。
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然后顧延年又和陳白羽說到福利分房,還有地產市場,還有互聯網等問題。陳白羽總有自己的獨到見解。
特別是在互聯網方面。
“陳小五,你想要當農場主真的......可惜了。”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卻偏沒有什么大志向。
“我懶散,我懶惰。”陳白羽可不想再過那種想要用腦的日子。
吃晚飯后,陳白羽切了一碟水果出來,飯后果。
“對了。廖可可帶著兒子回李家了。”顧延年一般吃水果一邊說道,“這個女人很厲害。她知道你嗎?可不要被反咬一口。”
“不會。”她去見廖可可的時候可是精心打扮過的,即使廖可可現在站在她面前也認不出來。
廖可可是個很狠的對人,對自己狠,對別人狠。李家在確定孩子真的是李家的種后,本是只想要孩子,然后用一筆錢打發廖可可的。
但因為張家女在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后,直接動了狠心,想要除之而后快。廖可可也足夠狠。
每次張家女鬧過后,孩子就會大病一場,還是差點活不過來的那種。
看著張家的猖狂,李家怒了,至極把廖可可帶回離家,不過是以保姆的名義讓她照顧自己的孩子。
“呵呵。可真夠亂了。”以后李家絕對不缺好戲。
顧延年看了陳白羽一眼,沒有說,自從廖可可住進李家后,李家和張家的關系就更差了,拔劍弩張。
“好戲啊。”陳白羽笑了笑。
李家、張家和宋家都有合作,拉下了這兩家,宋家也別想獨善其身。
“別過火了。”顧延年提醒陳白羽。李家和張家的老爺子可不是吃素的,雖然老了,但該有的警惕還在。
伸手太多,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我知道。我已經不再管了。”她從一開始就和廖可可說明白,只負責幫廖可可進入李家,之后就不會再管。
現在的她忙著呢。
“爺爺,我們散步去。”
“好。”
陳白羽和顧延年在附近散步,遇到不少同樣飯后散步的老人。
“老顧,日子越來越好了。”以前,顧延年什么時候散過步?就是一個工作機器人。
認回了孫女后,日子越過越滋潤了。
看著氣色就比以前好了很多。
“呵呵。是啊。越來越好了。”顧延年也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等再找回兒子,日子就更好了。
不過,調查了這么久,卻半點消息沒有。
就連陳白羽為什么會被扔到大唐農場村口也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顧延年沒有放棄,繼續查。
相信皇天不負有心人。
以前,他以前家人都不在了,卻被他遇到了陳白羽,找到了親孫女。
“老顧,你還不知道吧。老葉又進醫院了。”
顧延年皺皺眉頭,“怎么回事?”他這個星期不在京都,周末剛回來,然后又忙著給陳白羽做吃的。
“聽說幾個兒子鬧分家呢。已經出嫁的女兒也回來想要分一份,爭吵了起來,也不知道誰推了老葉一把,摔著腿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說著搖搖頭,“孩子還是要好好教育。”
顧延年抿抿嘴,對老葉家的幾個孩子印象都不太好。
葉家的幾個孩子都被葉老太給寵壞了。
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當初顧延年不止一次的讓老葉要好好教育家里的幾個孩子,但老葉總是看在葉老太的面子上一縱再縱。
“爺爺,我們去看看葉爺爺?”
顧延年搖搖頭,“不用。這樣的事情以后不會少。即使分家了,他的幾個孩子也不會安分的。”
葉家的幾個孩子鬧分家,不過是想要把葉老太手里的錢給瓜分了。等錢拿到手,揮霍完后,還是會回到葉家,然后繼續鬧,繼續吵。
年輕的時候,老葉都不能管好幾個孩子,更不要說現在已經老了,力不從心了。除非他能抓住家里僅剩下的錢,否則,以后可能連養老都是問題。
“養不教父之過。”陳白羽搖搖頭,這個時代的很多家長對教育孩子一事并沒有深刻的認識,總覺得讓孩子吃飽穿暖就好,總覺得孩子在長大的過程中會慢慢懂得道理。
因為他們都是這樣長大的,所以也這樣養孩子,沒問題。
卻不知道,時代不同,環境不同,人心也是會隨著環境和時代不同而改變的。
“你爸把你教育得很好。”顧延年對陳家很好奇。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一戶很普通的農家人,卻明白知識的重要性。
一家出五個大學生,真的很了不起,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葉家能不能起來,就看葉程和葉碩了。”不過,看著懸。因為有不靠譜的父母親人拖后腿。
葉程正在辦理出國的手續,而葉碩則在陳白羽的牽線下和Z先生合作開了個保全公司。
陳白羽還提議,讓葉碩往文化產業方面發展。很快會涌現一批言情小說作家,各種校園青春小說風靡。
然后因為《還珠格格》的大熱,而開始內地的造星模式。
“我讓葉碩往文化產業方面發展,還真不是坑他。隨著經濟的發展,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肯定會越來越注重精神文化方面的享受和培養。文化娛樂會慢慢的成為人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甚至很重要的一個方面。”
“嗯。”顧延年對陳白羽的目光一向信任,她看得長遠。現在,不少人還在往飲食方面擠的時候,陳白羽已經跳出了物質文明,躍上了精神文明。
“不過,好像葉家的人不太看好葉碩的發展。”
葉家很多人還沒有正視現實,葉家已經不是以前的葉家了。
雖然和陳白羽說不用去看老葉,但在陳白羽回校之后,顧延年還是去看了老葉。一輩子的老朋友了,也不忍心看著他老來無依。
顧延年過來的時候,葉老太正在和老葉埋怨。
抱怨生活太難過,埋怨孩子不聽話,也埋怨陳白羽不靠譜竟然讓她的孫子去開什么文化公司。
“一聽就不能賺錢。”
“胡亂瞎折騰。就不能好好的找個工作?你這么多朋友,就不能幫忙......”
老葉躺在床上,聽著老妻的埋怨,沒有說話。
“老葉,你說是不是因為你下來了,所以老顧和老諸就看不起你了?你摔了腿,他們也沒有來看看你。”
“我自己的親生兒女也沒有來看我。”想想也真夠心塞的。他被兒子推倒,摔斷了腿。
但幾個兒女卻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地上,然后不管不顧的全部跑了。
是的。
看著老父親摔倒,因為怕承擔責任,本來正吵得歡的幾個兒女瞬間做鳥獸散般的逃的逃,跑的跑,就是沒有一個人說要把老父親送去醫院。
想想就心塞可悲。
真失敗啊。
看著老妻還在叨叨念,老葉不想說話。
人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真的不假。
哎。
能怪誰?
只怪他自己。
養不教父之過,是他沒有教導好孩子,是他自己縱容的,所以苦果也由他自己吞。只是,心里的酸澀越來越濃。
顧延年站在門口聽著葉老太在埋怨,有些不想走進去。但想想和老葉的幾十年感情,打開病房的門。
正在埋怨陳白羽的葉老太看到顧延年,驚嚇了一下,咬住了舌頭,低呼一聲,伸手捂住嘴。
“老葉。”
“呵呵。老顧。”老葉無奈的笑了笑,“我都成了醫院的常客了。”
顧延年看了葉老太一眼,連招呼都沒有打。
看過老葉,陪著老葉聊了一會后,顧延年從病房出來。
站在病房門口處,顧延年心情有些沉重。剛剛,老葉向他借錢交醫藥費。
想著硬漢了一輩子的老朋友,顧延年心情很郁悶,很無奈。
葉家的幾個孩子爭吵著要分家,把老父親推到了后竟然不顧老父親死活的都跑了。
老葉住院后,幾個孩子也沒有過來看一眼。
而葉老太呢?
卻把手里積攢的錢,全部分給了幾個兒女。如果不是葉碩送了一些錢過來,兩個老人可能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更不要說醫藥費。
葉碩過來送錢,以為醫藥費已經交了,而葉老太因為喜歡葉碩這個孫子,也不希望他吃虧,所以就想要等著,等葉程過來看望老葉的時候再提出讓他去交醫藥費。
有這樣迷糊偏心眼的葉老太,也難怪葉家的幾個孩子不成材。
顧延年本想問問老葉,還要縱容葉老太到什么時候?
但想想,這是老也的家事,他也就懶得理會了。
老葉看著慢慢關上的門,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葉老太不靠譜?但是,陪著他辛苦了一輩子的老妻,他有怎么忍心在臨老了還要埋怨她?
“你是不是在埋怨我?埋怨我沒有教好孩子?”葉老太眼眶有些紅,“我知道他們不孝順。但是,他們一哭,我就難受。”
“他們一哭,我就想起他們小時候。想起他們吃不飽穿不暖,眼饞堂兄弟能吃好穿好,還要被堂兄弟欺負打罵......他們小時候很聽話的。看到我被婆婆打罵,他們都會幫我。婆婆罰我不能吃飯的時候,他們會偷偷的把自己那一份留給我。干活的時候,也會偷偷的幫我分擔......他們很聽話的。他們是好孩子。”
葉老太直接哭了出來,一把年紀了,還哭得像個孩子。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別人眼里很不少,甚至有人罵他們是蛀蟲。但在葉老太眼里心里,孩子還是當年會偷偷給她留吃的,偷偷幫她干活的孩子。
她被婆婆欺壓了大半輩子,如果不是幾個孩子,她可能已經支撐不下來了。
所以,明知道孩子可能已經學壞了,但她就是舍不得狠下心來教育打罵。在她心里,孩子都是最好的,不好的是別人。
是別人沒有看到孩子們的好,是別人眼瞎。
老葉拉著老妻的手,淚流滿面。
是他沒有做好。
他是一個孝子,但他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
當年,他知道老娘會刁難自己的妻子,但多年媳婦熬成婆,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只要老娘不是很過分,他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最多就是在過后安慰一下妻子,讓她看到他的面子上包容一下。
他讓妻子看在他的面子上包容老娘,卻沒有讓老娘看在他的面子上包容妻子,少磋磨妻子。
妻子從來都不是一個聰明的人,因為他不在家的緣故甚至有些懦弱。那些年,被老娘和大嫂兩手磋磨。
他能想到妻子在老娘的手下生活不容易,卻不知道會那么艱難。
等他知道的時候,妻子和老娘的矛盾已經不能調和。至于和大哥小弟家的關系,就更是水火不容,甚至說是仇人也不為過。
因為老妻和兒女們不待見,所以他和幾個兄弟也慢慢疏遠。兄弟說他無情無義,富貴了就拋棄兄弟。
但當年,是誰趁著他不在家而磋磨他的妻子,虐待他的孩子?
兄弟們罵罵咧咧。
在老娘去世后,她老葉和兄弟就沒有再來往。即使回家拜祭父母,兄弟也不愿意和他一起,說他無情,忘本。
對于他飛黃騰達了,卻不提攜親兄弟,村里有不少的流言。
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這一步,雖然不是眾叛親離,但剩下的也只有老妻一個人了。老葉明白的,在老妻的眼里心里,幾個兒女比他這個丈夫重要。否則,也不會在他摔斷腿需要醫藥費的時候,把積攢了一輩子的錢給分了,分給了幾個兒女。
在最艱難的日子了,陪在老妻身邊的是幾個兒女,他明白兒女對老妻的重要性。
什么都明白,才是最痛苦的。
但是,幾個兒女......
老葉很明白,那點錢揮霍不了多久。很快,幾個兒女們又會找上門來,找老妻哭訴,挖老妻的棺材本。
即使老妻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們,他們也會覺得老妻手里還有錢。老葉知道,老妻是真的沒有錢了。
但孩子們不會相信的。
到時候,老妻拿不出錢來,孩子們就會埋怨,甚至怨恨。那時候,才是老妻最傷心的時候。
老葉握住老妻的手,“好好的。”不管如何,他們也沒有多少年活了。在最后的日子里,就盡量讓老妻過得好一些吧。
所以,老葉才找顧延年借錢。不僅僅是為了醫藥費,也是為了老兩口以后的生活。
兒女們靠不住,孫子們還小。
人生最悲哀的莫過于臨老了才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的。但我就是改不了。”
老葉拍拍老妻的手,“沒有關系的。孩子們都長大了,孫子也長大了。”雖然兒女們靠不住,但還有孫子。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走在老妻前面,也會為她安排好生活的。
京都的冬天到了,沒有帶冬衣的王靖雯和王萌萌拉著陳白羽還有馬小男一起逛街。
馬小男不僅名字向男人靠近,就連性格也向男人靠近。
不喜歡逛街。
平時都是能躲則躲,但王靖雯和王萌萌說了,需要她幫忙提東西。
拎包的。
“我不用買冬衣,我娘給我寄了棉衣。”
“馬小男,你那叫棉襖。”王靖雯翻個白眼,“這里是京都,不是你們屯里,那花棉襖多丑,紅紅綠綠的,你真的好意思穿出門?我真的很奇怪的,你們屯為什么會喜歡花花綠綠的棉襖?你就應該‘丑拒’。”
“為什么不好意思?我娘做的呢。暖和著呢。在我們屯,可不是每年都能穿棉襖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考上了京都大學,她娘才舍不得給她做呢。
從小,她就穿哥哥姐姐的衣服,好不容易才有一件新的棉襖,稀罕著呢。
“馬小男,不是說了嗎?在京都要叫‘媽’,你這一聲‘娘’立刻就暴露了你是從鄉下來的事實。”
“我就是從鄉下來的啊。”馬小男半點不覺得從鄉下來的有什么丟人。
王靖雯兩眼望天,已經不想說話了。
“既然你來了京都讀書,就應該適應京都的生活,這叫入鄉隨俗。我們都穿著大衣,而你卻穿一件花花綠綠的棉襖,你真的覺得沒有問題?鶴立雞群,知道嗎?一群狼里頭闖入一只狗,你覺得會沒有問題?”
“我比你們高,鶴立雞群是應該的啊。”
王靖雯覺得自己詞窮。
陳白羽和王萌萌哈哈大笑。
“好了。我們買衣服去。”王萌萌拉上馬小男的手。
王靖雯立刻懟王萌萌,“要你管。哼。”
其實,黃華偉給陳白羽寄了不少的冬衣,根本就不需要買衣服,但她想要逛街。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逛街了。
1997年,京都的街道。
雖然沒有十幾年后的繁華,但也已經很熱鬧了。
“我還想要買護膚品。”王靖雯家里有錢,而且把她寵成公主。在別人都是用清水胡亂洗洗的時候,王靖雯已經用上了洗面奶還有各種護膚品。
“陳白羽,為什么沒有你說的那個牌子的專柜?”
“我用的是小護士的青瓜洗面奶。小護士是小品牌,一般在二三線小城市銷售。當然,一些超市的貨架上也會有。”
小護士是貨架銷售,而不是專柜式。
“你為什么要用小護士?你現在的洗面奶不是很好么?”陳白羽疑惑。王靖雯的洗面奶是她姑姑從香港帶回來的。
深圳離香港近,想要買什么,方便容易。
“呵呵。她想要和你一樣白,一樣嫩,卻忽略了天生麗質本身的條件。”王萌萌朝著王靖雯冷哼一聲,“想太多。本質不好,用什么都打折扣。”
“王萌萌,你一天不懟我,不嘲諷我,你就能死?”
“不能死。但懟你,嘲諷你,能讓我心情舒暢,生活更美好。”
“麻蛋的。你想要打架?”
......
陳白羽和馬小男站在旁邊,看著兩人吵。
吵夠了,然后和好,手挽手逛街去。
一天下來,大家都買了不少東西。
“累。”陳白羽揉揉肩膀,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對面街道上走過,扔下手里的購物袋就跑了過去。
“陳白羽。”
“小羽毛。”
“她跑什么?”
陳白羽沒有理會身后大聲喊叫的同學,順著街道跑過去。這個身影太熟悉了,L化工集團的高層宮崎仁。
上輩子,她曾經調查過宮崎仁,對他的印象深刻。雖然,宮崎仁還年輕,但陳白羽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化成灰也認識’。
宮崎人怎么會出現在京都?
街道上人不多,但陳白羽卻還是把人給跟丟了。
“哪去了?”陳白羽雙手撐著膝蓋,喘著氣。
明明剛剛還在的,怎么轉眼就不見了?
陳白羽不死心,在附近轉一圈又一圈,但就是沒有發現目標。應該是走進了某家店里去。
算了。
既然已經出現了,那就想辦法把人找出來,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宮崎仁L化工集團的高層,也是股東,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R國?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京都?
陳白羽有些泄氣的往回走,突然站定在路邊。
“呵呵。這個世界真奇妙。”
剛剛,她見到了L化工集團的高層宮崎仁,現在卻遇到了李天朗的爸爸,拋妻棄子的親爸。
其實,李天朗爸爸離開農場的時候,陳白羽還沒有出生,所以她并沒有見過李天朗的親爸。
但陳白羽在上輩子見過李天朗爸爸的照片,而且他們父子兩人長得很像。對面的男人,像極了四十歲以后的李天朗。
不過,四十歲以后的李天朗面部線條更冷硬,目光更冷毅。而對面街道上悠然走著的男人更儒雅,看起來像一個學者。
“道貌岸然。”
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卻拋妻棄子。而他的妻子,也拋棄了李天朗。夫妻兩人在離開農場的時候,都沒有帶走唯一的兒子。
幸好,有五保戶收養了李天朗,否則他就是一個孤兒。
陳白羽看了一會,轉身回去找同學。
走了幾百米后,又跑了回來,跟在李天朗爸爸身后,看著他走進了附近的一家飯店。
讓陳白羽意外的是,她竟然看見了剛剛跟丟的宮崎仁。
“他們認識?”陳白羽自言自語,有什么東西在腦海一閃而過,但太快,沒有抓住。
陳白羽在飯店外面站了一會,看著李天朗爸爸和宮崎仁相談甚歡。
一會,陳白羽轉身離開。
“陳白羽,你跑什么?見到美男了?”王靖雯瞪了陳白羽一眼,“我們大家都在等你。我們都餓了,你請客。”
“好吧。”陳白羽心思百轉,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卻就是抓不住重點。
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陳白羽你在想什么?”王靖雯拍了拍陳白羽的肩膀,“失魂了?真的遇到美男了?被美男勾了魂?”
陳白羽白了王靖雯一眼,“不是。遇到一個熟人的爸爸。”
“吃飯去吧。”陳白羽不想多說,“前面有個飯店,我們過去吧。”
陳白羽帶著同學們到李天朗爸爸吃飯的飯店去。可惜,他們附近的位置上都有人了,否則,她還可以偷聽一下他們到底在談論些什么。
看兩人的熟稔,關系應該不錯。
“陳白羽。”王靖雯拉住陳白羽的手,“一看,就知道這里會很貴。我們真的在這里吃?要不,我們去前面的小店吃餃子吧。你可以要打腫臉充胖子,搞虛假繁榮那一套。”
“不用客氣。就這里吧。”
“陳白羽,這里看起來真的好高檔啊。”王萌萌也有些不適應。雖然她家在深圳也還算有錢,但像這樣的高檔飯店也只是和家人去過。
馬小男吞吞口水,“我還是第一次來這么好看的飯店吃飯。”
“沒關系。坐下吧。一頓,我還是請得起的。”陳白羽讓同學們點菜,然后看向李天朗爸爸的方向,對兩人的談話很好奇。
對李天朗爸爸現在的工作也很好奇。想要看看這個拋妻棄子的男人,現在混得如何?
“小羽毛,哪個是你熟人?高個還是矮個?”
“高個子。”相對于宮崎仁,李天朗的爸爸要更高瘦一些。
宮崎仁和所有的R國男人一樣,偏矮,有些敦敦的,矮壯矮壯的。
看著,兩人的關系應該不錯,聊天愉快。
陳白羽很疑惑,這兩人到底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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