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伊按系統的提示頁面進入大廳。

    在線人數10萬+。

    數量中等規模。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

    她一直以為需要軟硬廣植入推銷的軟件，應該是個小公司。

    但看這節節攀升的架勢，這APP應該不止在一座城市推廣。

    大有趁熱打鐵，搶占先機的意味。

    服務大廳里的人數還在不斷地刷新紀錄。

    聊天框里熱熱鬧鬧的，各路人馬都出來滾動一番。

    左伊看了一眼內容，蹙眉。

    上來就哥哥妹妹學長學姐認親的、地域抱團的、組隊考同一目標學校的、甚至相互攀比成績的、秀學校秀優越感的等等……

    魚龍混珠。

    她不喜歡攤這個渾水。

    于是，毫不猶豫地關掉聊天框。

    過一會兒小魔方又輕扣屏幕，示意她按著它的指引進入另一個大廳。

    左伊剛進去就感受到一股清流。

    UI界面簡潔，“學方”兩個墨字大開大合，顯露出鏗鏘霸氣的氣勢。

    背景音樂輔以竹笛絲竹。

    細細一辨聽，聲音空靈。

    高山流水，伯樂遇馬，伯牙復弦。

    一種“我不是學霸誰是學霸”、唯我獨尊的感覺，不禁油然而生。

    聊天框里活躍的人寥寥無幾，但卻話少內涵多。

    跟外面大廳那些妖艷賤.貨完全不是一路貨色。

    [勤勞小蜜蜂]：“共享資料已經上傳，希望能幫助到大家復習。”

    [土豆土豆爭第一]：“謝謝蜜蜂大大。”

    [黃花菜姑娘]：“哇，G市B大附屬中學的密卷耶！謝謝蜜蜂大大！”

    [小桑葚]：“謝謝蜜蜂大大！”

    下面是清一律的跟隊形。

    ……

    左伊因為是中途加入進去的，不知道他們前面聊了啥。

    但結合下文也不難理解。

    “小蜜蜂”應該是G市B附中的學生，在公共區分享了他們的學校密卷。

    B附中密卷的考核水平異常地高，因此外校的人都爭先恐后地想拿他們的套卷。但他們的卷子只在本校內流通，是出了名地難得手。

    “小蜜蜂”這時候貢獻出來，自然贏得了一波好感。

    大家統統清一律刷屏表示感謝。

    那天領獎的時候，工作人員告訴包括左伊在內的二十個人。

    雖然十萬元是在他們二十個人之間瓜分，但實際他們只有過了本科線才有資格沖刺名次爭大獎。

    另外，此營銷項目在全國城市都有推廣活動，加上6666課程購買者，因此大廳屆時會出現不同城市的學生。

    每個人有各自的編號，分別屬于不同的組別。

    只有同一組別才是角逐十萬大獎的競爭關系。

    期間有人提問：“那不同組別的人會用比較顯著的標記區分出來嗎？”

    工作人員斬釘截鐵：“不會。現階段的技術只能將你們從普通用戶中區分開來，引進另一個學習大廳。至于將不同組別的人標記出來，一是技術不成熟，二是是不需要多此一舉。在大廳，你們分不清自己的競爭對手。

    也就相當于，每個人都是潛在的競爭對手。”

    ＊＊＊

    左伊刷刷聊天框，默默點擊他們分享的鏈接，下載卷子。

    間或摸摸軟萌Q彈的小魔方，和小天使一起“嗷嗷”叫。

    忽而，在聊天框內顯示有人艾特自己。

    她刷到最底，刷出一條新信息。

    [夏知季風]：“@高溫多雨，歡迎。”

    上一秒還在感謝小蜜蜂的隊列，在這條信息之后戛然而止。

    有一兩條手滑發出去的消息，也瞬間撤回。

    聊天框頓時一片寂靜冷清。

    任由[夏知季風]的信息孤零零地矗立在最頂端。

    左伊皺眉。她才剛進來，沒熟人在這里。

    多半是搭訕的客套話。

    但不理他吧，孤零零的信息，看著有點尷尬。

    回復解個圍吧，又要回什么好？

    “謝謝？”好像有點太冷漠。

    “你好，感謝歡迎？”是不是會有點生分讓他/她沒面子。

    要不……

    “感謝季風大大？”不不不，絕對不是她的風格。

    她想了想，在聊天框打出一行：“嗯，好的，謝謝。”

    仔細端詳品味默念了幾遍，確認既不會冷漠也不會讓他沒面子，更不會違背自己的風格之后，剛要按發送。

    [黃花菜姑娘]終于按捺不住她的八卦欲，意味深長地“哇嗚~”一聲，隨即出來雀躍地歡迎她。

    這一信息就像丟進平靜池面的石子，層層波蕩，泛起圈圈漣漪。

    潛水的人陸陸續續冒泡，經常活躍的、不常露面的、統統跑出來。

    畢竟[夏知季風]，那個神一般的男人都出現了。

    你說說你還有什么理由存卷刷題？

    你還有什么資格潛水？

    你存卷刷題能刷榜刷得過人家嗎？

    你潛水能憋氣憋得過人家嗎？

    不能？

    不能就出來排排站，給我好好迎接……

    [高溫多雨]！

    對，迎接[高溫多雨]！

    人名，不是天氣！

    [攢一口袋星星]：“歡迎多雨小姐妹。Mua~”

    [五A風景區]：“這么可愛的名字，也有可能是男孩子。”

    [網名加載失敗]：“臥槽！難道只有我的關注點在于：季風大神出現了！”

    [勤勞小蜜蜂]：“平時不見王，見王非尋常啊。”

    [小桑麻]：“哇嗚，會不會是認識的？夏知季風高溫多雨。”

    [小桑葚]：“聽著就好好聽，對吧。Ow0”

    [小桑麻]：“聽著就奸情滿滿。—.—”

    [5A風景區]：“也有可能是基/情。”

    ……

    看著一秒刷上幾條信息的聊天框，左伊很想收回剛才的話。

    這哪里是清流一股，人寥寥無幾，話少內涵多的狀態了。

    其實，高考壓力之下，大家都一個樣。

    倒計時帶來的壓抑，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對未知的恐懼，對未來的迷茫。

    所有的情緒結成一條麻繩，緊擰著。

    如拔河般，牙關要緊著。

    撐下去，再撐一下下就好了。

    至于印象中呆板的學霸，也只是比別人更會隱忍，情緒收放較自如而已。

    這么一想，左伊突然覺得，聊天框里的人都鮮活了起來。

    就好像千萬個自己，齊心協力地在跟高考較勁。

    來啊，誰怕誰啊。

    誰能撐下去，誰就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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