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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于采采的眼里,她終究還是稚嫩了點。
只不過因為上了一次熱搜的榜首就開始興奮得找不到北,甚至不自量力地考慮起轉型來。
“不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先磨煉個幾年,坐穩流量花旦的位置后再來考慮轉型。”
左凌淡淡地答了一句“嗯”,便將視線繞到了她的身后,看向人群中被宮少擁在身前的左伊。
半晌,她收回視線,垂下眸子,情緒稍顯頹靡。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現在得來的關注與熱度,都是間接因左伊而來的。甚至出道的機會,都是因左伊不想要,才輪得到讓自己撿了個漏。
如果沒有左伊,興許她現在還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穿著廉價的衣服,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終日沉溺于題海之中,回家后還要忍受陸敏的惡言惡語。
可以說,她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托左伊的福。
“于姐。”她的視線一直追溯著左伊的身影,緩緩開口道,“看在今天的收獲上,我們還能再加一個熱搜。”
于采采不明所以,在心里快速過了一遍事件后語氣疑惑:“還有熱搜事件嗎?應該沒有了哦,能發的我們都發了。”
“不,”她搖搖頭,收回視線,酒杯晃影溢出了杯沿。
她不緊不慢道,“今天拍的視頻也放出去吧,當做是給新晉的粉絲們加個餐。”
語氣不冷不熱,人畜無害的笑容卻讓于采采的脊背瞬時感到了陣陣涼意。
***
左伊許久沒有跳過舞,在交響樂的后半段顯得有點體力不支。
在第三次踩到宮乃澤的鞋子后,宮乃澤將她摟緊自己的懷里,柔聲問道:“累了嗎?”
她也不掩飾,坦率地點頭承認:“嗯,體力跟不上。”
見她如此乖萌,宮乃澤內心的池水泛濫至四肢。他忍不住戲謔道:“怎么辦,你這體力有點差呀。”
左伊:“……???”
“那我以后豈不是得遷就著你?”
左伊:“……遷就?”
“嗯。看來我得鍛煉一下耐力了。”
左伊:“…………”
意識到他在開無聲的車,她輕瞪他了一眼。
宮乃澤饒有趣味地看著她的反應。果不其然,這原本粉嫩的耳垂又開始微微泛紅了起來。
“真是可愛。”他由衷地發出感慨。
聲音很小很輕柔,但被近在咫尺的左伊聽到后卻變了另一種含義。
“你別太得寸進尺……”她兇巴巴地瞪他,企圖掙脫他的雙手。
宮乃澤哪里會不知道她的脾性。糯糯的樣子再炸毛,還是不改軟萌的本性。
“好啦,乖。我帶你下場去休息。”語氣溫柔且多情。
蒙寧恰好攬著臨時邀約的舞伴從他身邊經過。感受到宮乃澤前所未有的語氣后,雞皮疙瘩掉一地。
左伊挽著宮乃澤往吧臺走,剛運動完的臉頰緋紅,嫩唇微微喘息。
剛一坐在高腳凳,她就感受到了來自人群之外的目光。
她順著視線看過去,但除了陌生的面孔之外,什么都沒有發現。
內心頓時騰升起一股不安。她感覺有人在暗處伺機而動,無時不刻地在觀察自己。
但當她望過去時,卻找不到可疑的蹤跡和目光。
這時,桐辛也往他們所在的方向過來,表情一臉的凝重。
“怎么了?”左伊察覺到了他眉宇間的低氣壓,內心的不安更加濃郁了。
“出了點小狀況。乃澤呢?”
“老姚把他接了出去,應該是去接了個電話。”左伊指著大廳的門口答道。
桐辛看了過去,透過窗框,他依稀能看到宮乃澤筆直的背影。
他幽幽地道,語氣稍顯沉重:“看來宮家要出手了。”
左伊內心“咯噔”一聲,眼睛看著桐辛:“出什么事了?”
桐辛邊將手機遞到她的身前,邊簡單陳述:“宴會里有人把夏絡倒酒的視頻發到網上去,說是……”
他頓了頓,接著道:“說是你指使的。”
左伊蹙眉,接過他的手機。
屏幕正好播放到夏絡倒酒的畫面:雖然畫面里看不清人的臉,但從動作中依稀可以看出倒酒的女生,傲氣地端著架子,慢悠悠地,將香檳酒悉數傾倒至綠禮服女生的裙擺。
動作干凈利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而恰好視頻的聲帶被消音處理過,這就給了營銷號看圖說文的發揮空間。
左伊點進去視頻發布的原博內容,發現這一營銷號剛好就是左凌出道時,造謠她逛夜店的名字。
是巧合嗎?她在心里問自己。
然而念頭剛一出,她就發現她的腦海里閃現了兩個熟悉的名字。
莫川,還有左凌。
指尖輕點屏幕,她將內容完全瀏覽了一遍。
果真是“全局一張圖,內容靠腦補”。
[獨家!宮少女伴的手段不簡單?!只因聽到宴會的人在背后談論自己,就讓人倒酒在女生的衣服上?據說這衣服還是女生為了出席宴會,專門定制的高定服。/狗頭。總結:今年G市的年終宴會還真是烏煙瘴氣。宮少的眼光也不咋地。]
桐辛見左伊一言不語,只有手指在動,將博文的評論一條條往下刷。
他也知道網絡的語言暴力要有多不堪就可以有多不堪,因此在左伊沉默近三分鐘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那些評論你別往心里去,網絡的噴噴就那個樣子,口無遮攔,無法無天。”
“沒關系的。”左伊抬頭,淺笑地將手機遞給桐辛,“是人都會有一顆八卦的心。你永遠堵不上他們的嘴。”
淡金色的光耀得她的瞳子,星星點點。
桐辛愣在原地,半天沒有晃過來。
面對網絡的紛爭硝煙,左伊表現得極為淡定。說出來的話就像一個資深的前輩在向他打預防針。
他再一次瀏覽營銷號的評論,發現輿論逐漸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
“劃重點:烏煙瘴氣。/手動狗頭保命”
“事實證明,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
“只有我覺得宮少的女伴看起來就很有心計嗎?這群有錢人的勾心斗角比我們兇狠多了。”
“這個倒酒的女人是誰?真他嗎囂張。”
“綠禮服女生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看著真心疼。這旗袍女背后應該很有權勢吧???”
“可憐人有可恨之處好嗎?還不是她在背后嚼舌根。還‘談論’呢,這營銷號怕不是被收了錢,企圖制造點言論。/吃瓜”
“哇,樓上的怕不是宮少女方雇傭的水軍吧?”
“怎么?不同的觀點就不能反駁了嗎?”
“聯想到熱搜榜跟左凌有關的幾條熱搜,怕不是這女的想搞左凌?她們看起來也挺像的呀。”
“被樓上的這么一說,還真是!兩人側顏簡直就是神似!”
“一條藤上七個瓜,說沒有幕后手,我是不信的。咱也不懂,咱也不敢問。”
“宮氏長期以來經營的形象,怕是被敗光了。”
……
別墅大廳外的宮乃澤掛掉電話后,靜靜地站在原地。
電話另一頭,宮利霖氣急敗壞,措辭嚴厲,強烈要求他即刻起身回家。
室內歌舞笙簫,室外冷霜凝上枝梢。
明月高掛,氣溫驟降。
他的眸子底處,暗邃得如深海里的夜。
老姚靜靜地等在大門處,識趣地不上去叨擾他。
過了一會兒后,他聽見宮乃澤冷冰冰的語氣。
他松了口氣,心想這才是他所熟悉的宮少。
“老姚。”他轉身將手機遞了過去,“我這邊先過去一趟,你待會記得把左伊接回去。”
老姚聞言,手不自然地握了握拳,隨后恭敬地點頭:“好的,少爺。”
***
坐落在G市郊區青山間的一座別墅,燈火通明。
宮利霖站在落地陽臺邊,雙手撐在及腰的欄桿。
兩指攏住雪茄。
任由手中的煙灰,銜著春風,零落成泥。
整座城市的風景盡收眼底,他就這般俯瞰著G市,宛如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
在他的視線范圍內,G市豪宅區的一隅天地正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各界政商都云集在那里,等待著他的到來。
但他對此毫無興趣。
G市一年一度的豪門宴會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形式大于內容的活動罷了。
春潮不帶雨,冷冽的倒寒天里,他襯衫半開,面無表情地吞云吐霧。精神仍舊抖擻矍鑠。
眼見著遠處的車子駛了過來,宮利霖轉身進屋,捎上落地玻璃門,徑直下了樓。
年末之際,宮家人丁稀少,向來沒有團聚的習慣,平日里屋子就是一股冷冰冰的氣息,沒有人氣。
加之,仆人都被宮利霖打發回家,一時這別墅就更加地冷清了。
正值不惑之年的他,說不高興兒子的歸家是假的。只是他知道,宮乃澤的主動回來,只是因為自己在電話里的震怒奏了效。
“兒大不中留啊。哎。”他自言自語道。
眼下風波正亂,他還得盡職盡責地扮演好角色。
趁著宮乃澤過來的這個空檔,他重新將書桌前的文件袋打開,半抽出幾張照片,對著落地燈看了幾眼。
照片背景是市中學校,女生正穿著大衣,帶著帽子被男生摟在懷里。
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躲著什么人。
女生宮利霖沒見過,但顯然不是哪一家千金。
這G市,能出席宴會的,又跟宮乃澤差不多年齡的千金,他的心里多少都有個數。畢竟“宮”字這個姓氏,有多少人趨之若鶩,用膝蓋想都知道。
而男生的背影,他則是最熟悉不過的了。
雖然父子倆沒有經常接觸交流,甚至連過個節都要威脅著才能讓宮乃澤過來。但這絲毫不妨礙他一眼就能辨認出兒子的背影。
因為他有獨家特聘的私家偵探。
“老爺,宮少爺來了。”司機小劉跨進大廳的門檻后,畢恭畢敬道。
“嗯。”宮利霖應道,重新將照片放進文件袋,放在一邊的桌子旁。
開始低頭擺弄著茶具,煮起了水。
宮乃澤尾隨而至。
他繞過擺放著各式珍品藏物的玄關,在一張方正的雕刻著繁復花紋的紅木桌前站定。
精雕剔透的玉石茶盤占了大半個桌面。
鳳凰從盤中凸起振翅,淋熱水即變赤色,似是烈焰浴火騰飛而起,紋路清晰可見。
“總算請來了。”宮利霖不緊不慢地,拿著小水壺在上好的紫砂壺淋上一遍。
末了,稍加抬起眼梢,示意宮乃澤:“坐。”
宮乃澤右手扣住左手腕,站定后一副外人的口吻:“不必勞煩,有事請直言。”
隨即他抬眸,便眼尖尖地,瞧見了獨特標志的文件袋。
他在心里嘲諷地想,這獨家聘用的私家偵探還真是夠陰魂不散的。
“看來這宮家大宅,還容不下你了是吧。”
“宮總謙虛了。是我登不上這座高廟。”
宮利霖慍怒,但手中的動作不停。
霎時,水滾而沸,熱汽沖天。
絲毫沒有了在陽臺望見車子的喜意。
宮乃澤也不甚在意,索性坐下去,慢條斯理地品起他斟滿的佳茶。
水汽氤氳了眸子,他的心思卻放在了這些日子時不時調戲左伊的回憶之中。
甘醇甘醇的。
恰似這甜茶。
宮利霖壓下去火氣,旁敲側擊:“聽說你的公寓里住進一女學生?”
“宮總對我不用這樣子套話。私家偵探的照片文件都在這里了,明擺著的事情,有意思嗎?”
宮乃澤面不改色心不跳,半瞇著眼。
宮利霖輕輕一笑,將文件夾遞給他:“被抓到了把柄,什么感想?”
是圣誕夜那天被追拍的照片。
原以為是莫川為了左凌出道時才弄出的花樣,結果是自家的烏龍。
他皺眉,認認真真地評價道:“照片拍得有點模糊了。”
“就這些?”
“嗯。”宮乃澤收起照片,不打算還回去,“不過就算這么模糊,兩個人的背影看起來都那么登對。”
宮利霖:“……”
還要不要點臉了?
晃神間,茶溢出了杯沿都不自知。
不過這不能怪宮乃澤回答得隨性,還略帶點字字珠璣的嘲諷意味。
因為有私家偵探的存在,宮利霖即使是在海外,都能隔三差五收到他的消息和照片。
各種場景和場所,連SDM超跑俱樂部都不放過。
聽起來有點變態,但這就是宮家保證繼承人言行正統的的途徑之一。
同其余三家不同,宮家人能在這片土地扎根立足近百年的,靠的就是家族間的自律和規矩。
在私生活方面,活得像個清教徒。這也是當初蒙家蒙靜看中了宮利霖,進而答應兩家聯姻的一個原因。
只是等宮乃語和宮乃澤出生后,她便知道,宮家的瘋狂不止這一方面。
不僅是成年人,宮家干涉的觸角甚至延伸到了兩個孩子的日常開銷生活。
這也就是為什么,作為宮氏集團的繼承人宮乃澤,連在學校附近的公寓裝修都能那么窮酸。
連初次過去的夏絡也看不下去,調侃著要放幾個蒲團子就能打坐。
但只有左伊沒有察覺。
因為之于他們而言的簡陋,在她看來都是簡約風。
光是看家居的牌子就已經幾位數了,質量完全勝過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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