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走廊上,威武強壯的大炮一馬當先開路,身后的穆亦漾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著太姥姥走在前面,阿漪和慕容俊浩抱著雙胞胎跟在后面,在他們的身后,土沙拉著行李箱,陪著穆媽媽小步住前走。
因為外面很冷,還飄起了小雪。擔心太姥姥被凍著,穆亦漾用自己的羽絨服將太姥姥裹得嚴嚴實實的。一行人徑直來到地下停車場,悶熱的地下室,總比北風狂嘯的室外暖和。
老爺車的底盤較高,老人家坐著舒服。因此,穆亦漾小心翼翼地將太姥姥放進老爺車后排,自己坐在她左邊,右邊則是穆媽媽,司機自然由大炮充當。阿漪帶著丈夫和雙胞胎兒子坐進緋陽紅里,由土沙來開車。
摸著老爺車的方向盤,大炮聽到太姥姥的家在哪里之后,捏著方向盤的大手不由地緊了一下。佛祖在上,菩薩保佑,老太太竟然住在汀磯街。那里,可是京城最豪華的地段。
據他了解,寶家不差錢,可是,沒聽說有寶家在汀磯街置辦產業。難道,這是老人家自己的房子?
一個小時之后,望著廣梁大門正上方刻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漣漪漾”,大炮覺得或許他跟在穆亦漾身邊的時間太久,身上多少沾了點神氣,預言越來越準。
人家的門號都掛著“漣漪漾”,不用說也知道,這肯定是老太太自己的房子,還把外曾孫女們的名字當成房子的別稱。這個老太太,有點意思。
看到這個門匾,穆亦漾也是愣了三秒,房子竟然用三姐妹的名字命名。
走進大門,迎面座撇山壁影,經過垂花門,穿過長長的抄手游廊,進入二進院,又來到一座大院內,還是游廊、院落。
如果不是有太姥姥的指引,穆亦漾覺得,自己肯定會在四合院里迷路。
不記得拐了多少個彎,穿過幾個游廓,經過幾扇垂花門,好不容易來到正房。穆亦漾將太姥姥放在榻上,長舒一口氣:“太姥姥,你家太大。”
“認真說來,這是你們三姐妹的房子。”
這是一座五進四合院,這種規模且保存完好的私宅并不多見。當年,太姥姥來到京城后,憑著自己的敏銳的生意頭腦,很快就賺到盆滿缽滿的真金白銀。機緣巧合之下,她從當地的沒落權貴之后買下這座四合院。
后來,隨著外曾孫女們一個個降臨人世,在穆亦漾滿月之后,她就命人刻了牌匾,掛在四合院的大門之上。
穆媽媽故意吃起習醋:“奶奶,有什么好事您惦記著三個孩子,我這個孫女,只能靠墻站。”
少了誰也不可能少自己唯一的親孫女的份,太姥姥微微一笑:“蘭蘭,這座四合院是三個孩子分;你的蘭苑可是自己獨得一份。”
還有四合院,阿漪驚呆了:“太姥姥,您就是一座移動的金山。”
只是隨意開著玩笑的穆媽媽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房產:“奶奶,我們只是開著玩笑而已,您雖當真。”
“我只知道你們在開玩笑,當不得真。然而房子的事情卻是千真萬確。”
太姥姥望著熟悉的一磚一瓦:“房子雖然不是我親手打造的,只是,買房子的一分一毛,都是我努力賺來的血汗錢。”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這個世界,不提供免費的午餐。你付出多少,才會收獲多少。屋里全是自己人,太姥姥望了一眼穆媽媽:“蘭蘭,這是你媽媽的姥爺當年一手建立的私宅。”
穆媽媽、阿漪、穆亦漾三人同時睜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秒之后,穆亦漾才反應過來。也對,如果不是姥姥的姥爺,誰敢置辦這種規模的房屋。
雖然剛才她走得急,可是,對于屋內的結構和布置,她一目了然,心里有點疑惑。如今,知道是姥姥的姥爺建造的房子,她這才明白過來。
好奇的阿漪特別想知道:“太姥姥,您知道我們姥姥是誰?”
思緒逐漸回到過去,太姥姥對于孫女的養父母,印象非常深刻:“那樣的人中龍鳳,不是窮鄉僻壤可以蘊育出來。我偶然之下,見到你姥姥的一根鳳簪,這才猜到你姥姥的身份。”
她小時候,家里有一位老嬤嬤專門負責也訓練她的儀態,據說這位老嬤嬤是從宮里出來的,由于家里無親無故,便自愿跟著娘親來到遠離京城的小地方。
老嬤嬤其實就是她的教育嬤嬤,因她冰雪聰明,與老嬤嬤關系特別親密。所以,老嬤嬤對她說了很多宮廷見聞和秘事。
除去身份,這對夫妻談吐不凡、韜光養晦,能保護和養育孫女的最佳人選。因此,她這才讓親家出面,求他們收養孫女。
親家與這對夫妻曾經結過善緣,由親家出面,這對夫妻答應收養孫女的可能性較大。果然,那位貴小姐看到孫女的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二話不說,一口答應下來。
來到京城,待她扎根發展之后,無意中看到這座四合院的故去的主人的畫像,竟然與貴小姐長得有九成相似。在她辛苦打聽之后,才知道原來這是貴小姐未出閣之前,最喜歡的一座別院。
此時的她,與逃到京城里的傷痕累累不同,已經有任意揮霍經濟的能力。因此,她讓胡家人出面,將這座四合院買下來,除了她之外,不準任何人住進去。整座四合院的擺設,她原封不動。貴小姐的閨房,她根本不讓人進去,打掃衛生都是她親自動手。
坐在太師椅上的太姥姥萬分感慨:“他們為我養育我唯一的血脈后代,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保下這座她從小生活的別院。只可惜,等我買下來這些別院時,除了磚瓦之外,基本上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物件。”
據說,值錢的家什物,全部都被主人家的子孫變賣或盜賊偷走。若不是磚瓦拆下來之后不值錢,估計這里就被拆成一片廢墟。
慕容俊浩基本上聽不懂,除了媽媽、姥爺。他也不怎么在意,遲點阿漪自然會告訴他。
大炮和土沙,早就在外面巡視著,作為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對于這座四合院,他們亦是感嘆。
他將穆亦漾接老太太回家一事向阿穆魯氏匯報,五秒鐘之后,他才聽到手機那邊傳來低沉的聲音:“注意警戒,別讓阿貓阿狗打擾到阿姐一家。”
阿穆魯氏的聲音是平靜的,可是心里卻如同暴風降臨的海邊一樣,掀起咆哮的巨浪。汀磯街的最出名的四合院漣漪漾,竟然是阿姐的奶奶的房子。
難道當時他知道穆家三姐妹的名字時,心里涌上的熟悉感,他心里還納悶著,感覺好像聽過這些名字似的,可惜一下子想不起來。
現在,他要不要查查,蘭苑究竟在哪個位置?不過,阿姐的房子,他去查,不大合適。
越想越疑惑,阿穆魯氏覺得,凡是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個個都是了不起、有故事的女人,他前妻、阿姐、阿姐的三個女兒、阿姐的奶奶等等。
女人能頂半邊天,這話可不假。有時候,女人只用瘦小的肩膀就可以撐起半邊天;而男人被壓得雙膝都著了地,還不一定能抗得住塌下來的半天邊的重壓。
由于太姥姥前一段時間摔到腿,走路不方便,穆亦漾用輪椅推著她在客廳里不停地轉悠。不得不說,老式的房子,占地面積就是廣闊。光在客廳里轉悠,都不覺得地方窄。
在醫院里待了這么些天,太姥姥特別想吃附近的小吃。穆家人人生地不熟,穆媽媽不放心讓大路癡阿漪和小路弱囡囡出門,也舍不得讓女婿到外面吃西北風,堅持要自己出去買。有土沙陪著她出門,穆亦漾也放心。
四合院往前面走四百米,向右轉,就有一家地道的京城小吃。它的烤白薯是汀磯街的招牌小吃,于是,穆媽媽特意買了好幾根。
賣白薯的老板與穆媽媽差不多的年紀,這家店是她家里祖傳的,她覺得穆媽媽看著有點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她隨意與穆媽媽嘮叨:“我的烤白薯,大家都喜歡吃。可是,大冷天,不趕緊吃掉,冷了就沒味道。大妹子,要不,您少買點?”
好實在的老板,竟然主動勸說顧客少買。若顧客少買,老板不就少賺些錢?穆媽媽溫柔地說:“沒事,倆姑娘和姑爺都愛吃這個,我奶奶讓我到您這買的。”
聽口氣,這位大妹子的奶奶是她的熟客:“您奶奶經常幫稱我小店?”
“是的,我奶奶就住在隔壁的院里。”
哦,原來是寶夫人。老板恍然大悟:“我說您怎么看著面熟,您肯定是寶夫人的孫女。”
老板的話,不僅令穆媽媽驚訝,也令土沙警鈴大響。這位老板是誰,小祖宗媽媽從沒來過汀磯街,為何這位老板認得她?于是,他不著痕跡地靠近穆媽媽身邊,主動伸手接過老板遞過來的用紙袋包好的烤白薯。
老板熱情的自我介紹:“我叫黃大妞,平時會給寶夫人送烤白薯。有幸經常出入您家,將白薯送到寶夫人的房里。有時候,我在寶夫人房里看到你的相片。大妹子,您長得真俊俏,這些年,怎么一直沒變化,真人比照片還好看。寶夫人偶爾在我面前吹牛,說她的孫女可是地道的大美人。”
穆媽媽這才想起,奶奶的房里,的確擺著自己的相片,都是她二、三十歲的相片。不用說,這些相片,肯定是二叔給奶奶的。
她禮貌地對著老板微微一笑:“大妞姐,我奶奶說,整個京城就您這一家的烤白薯好吃。”
那當然,百年老店的名號可不是她們家自個吹出來的,那是吃過它的人贊出來的。黃大妞利索地催促著:“天冷,大妹子,你趕緊回家,趁熱吃。想吃,再來我這里買。咱兩家挨的近,打個電話給我就成。我讓人送屋里給你和寶夫人。”
“謝謝大妞姐。”
向烤白薯老板道過謝之后,在土沙的警戒護送之下,穆媽媽轉身離開。身后,黃大妞疑惑的眼神很是不解。
寶夫人的孫女平易近人,沒有一點架子。只是,她身邊的那個年輕人,為何這么防著自己。她開門做生意,一雙眼睛最會看人。來者的表情和心思,她一看就知道。
土沙撐著一把傘,與穆媽媽兩人漫步在小雪紛飛的雪天里。即將走到四合院的門口時,對面開過來一輛車。
看到車牌號,土沙并不緊張,只是護送著穆媽媽往前走。可是,那車偏偏停在他們面前,大有擋道之勢。
車上下來一份老爺子,看清來人之后,土沙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來找茬的人。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位老爺子一臉怒容,憎惡厭恨的眼神,令人看了心生畏懼。更別說,老爺子竟然朝著穆媽媽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大有問罪之意。
怎么了這是,老爺子為何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刮的表情?不僅土沙疑惑,老爺子的警衛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趕緊跟在老爺子身后小跑過來。
老爺子來得兇險,來不及多想的土沙趕緊將穆媽媽護在自己的身后。望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老爺子眉頭一皺,大掌用力一推:“滾開。”
可惜,他老了,沒有穆亦漾的功力,土沙不僅沒被他推開,老爺子反而被自己的力道反噬,有點踉蹌,差點站不稱。他身后的警衛趕緊扶穩他:“老爺子,有事您吩咐。”
警衛不是第一天吃這碗飯,這個身著便衣的人,他認得,是楊貞身邊的人。老爺子與楊貞沒有矛盾,為何突然對楊貞的人動粗。其中發生他不知道的誤會?不至于啊,自己可是老爺子的貼身警衛,若有事情發生,他怎么會不知道。
土沙覺得老爺子可能誤會什么:“老爺子,有話好說。”
“滾犢子,老子不用說,直接動手。”
老爺子甩開警衛的手,重新上前,想推開擋在穆媽媽身邊的土沙:“姓尤的,有種給老子站出來,只會躲在別人身后當縮頭烏龜,算什么他媽的好漢。不對,你娘的孫子,從頭到腳就不是一爺們。你個龜孫王八蛋,是男人,就堂堂正正地站在老子面前。”
此話一出,土沙和警衛愣在現場。我的老爺子,拜托您看得仔細一點。眼前雍容典雅的美阿姨,哪點長得像爺們?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穆媽媽不明白,飛來橫罵怎會降到她頭上。她在土沙身后站出來,溫柔地說:“老爺子,我可不是男人。”
沒錯,這是個漂亮阿姨,不是什么縮頭烏龜的爺們。警衛半扶半拉著老爺子:“老爺子,您是認錯人了。”
“胡說八道,那小人化成灰我都認識。姓尤的,別以為你捏著嗓子說話我就不認識你,我耳不聾眼不花。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你。”
明明一個美嬌姨,你偏說人家是老粗漢,還好意思說自己耳不聾眼不花?土沙心里吐槽著,看到老爺子不要命似的沖過來搏命,他趕緊攔住老人家,阻止老人家同歸于盡的架勢:“老爺子,您那么喜歡囡囡,為何對她媽媽,卻如此無理?”
暴走的老爺子沒有被怒火燒燼理智,至少,他能聽到囡囡這兩個字,當下停住掙扎的身子,疑惑地問:“你小子說啥?”
“老爺子,您聽我說,這是囡囡的媽。”
京城的營里最德高望重的五位老爺子,個個視小祖宗如親孫女。當時小祖宗沒回家過年之前,天天派人過來接小祖宗去玩。有時候,他們去營里也會帶上小祖宗。
不管老爺子誤會什么,先把小祖宗抬出來再說。希望看在小祖宗的份上,老爺子能夠冷靜一點。
幸好,他做對了。剛才還喊打喊殺的老爺子,此刻仿佛被柳絮般的小雪給冰封一樣,定在那里,一動不動。看來,是被他的話給愣住。
他的警衛趁機將老爺子拉離穆媽媽遠一點,補充著:“老爺子,您對面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囡囡的親媽。”
如果說之前,穆媽媽不明白為何對面的老爺子對自己怒目相向;可是,在他開口閉口就“姓尤的”“姓尤的”的罵個不停,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為她的相貌,眼前的老爺子認錯人,把她當成了她爺爺尤老。可是,爺爺去世多年,這位老爺子難道不知道?或者,老爺子歲數大了,記憶力退化,記不起當年的事情?
她繞過土沙,主動走到老人家的面前,溫和的看著他的眼睛:“大爺,我是囡囡的媽,權佑蘭。”
老爺子呆滯的眼光不停地在穆媽媽臉上掃過,上下打量。他想起來了,囡囡對他說的,她媽媽過繼給別人,姓什么,他記不清。反正,囡囡的媽媽不姓尤。
可是,這張臉,明明是那姓尤的臉,怎么會長在囡囡媽媽的臉上?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實,他就算忘天忘地也不會忘記這張總是找老大麻煩的老白臉。
冷風打在臉上,他猛地打了一個冷顫。不對勁,姓尤的早八百年前就歸西,這個世間,哪里還會有姓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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