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一直坐在手提電腦前的楊宗仿佛感覺到穆亦漾的氣息，他伸個懶腰，站起身，打開房門，意外地看到瑟瑟然月光下冰冷的穆亦漾。

    他原以為，今晚的穆亦漾可能會跑去和穆媽媽一起睡，沒想到，她竟然回到自己院里。而且，眼前的冰美人，不是他熟悉的熱情溫暖的小太陽。

    楊宗快步上前，輕輕地攬著穆亦漾的肩膀：“賞月呢，小妹。今晚的香蕉船月牙，沒有看頭。”

    小丫頭此刻肯定在生氣，只是不知道，她的怒氣從何而來。

    剛好，自己有話問楊宗，穆亦漾拉著楊宗回正屋：“宗哥，有事問你。”

    只要自己知道，定然知而不言，言而不盡。楊宗給她剝了個葡萄，塞她嘴里：“生氣啦？”

    “是啊，不知我何德何能，竟然入某跟神仙的法眼。”

    真的有事，楊宗心里噔了一下，若不是大事，剛才小妹不至于寒光凍人：“跟哥說一下，怎么回事？”

    于是，穆亦漾把穆爸爸對自己說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楊宗：“宗哥，如果曹家遭殃，誰最受益，除了旦旦爹之外。”

    丫頭看事情，忒清。楊宗覺得這個范圍雖然不大，卻也不小：“有那么幾個人，而且，你也認識一兩個。”

    除了上班之外，楊貞和那些老首長們幾乎出入都喜歡帶穆亦漾在身邊，凡是圈子里的人，沒有誰不認識穆亦漾。

    “在這個范圍之內，如果二大爺不利，又是誰會受益？”

    她把范圍再次縮小，這樣，篩選出來的人數，絕對不多，可靠性更準確。

    楊宗悄悄咽了口水，沒有直接回答穆亦漾的問題，反問：“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隔山觀虎斗，那人想坐收漁翁之利。”

    她感覺到，有人在無形之中布了一張網，這張網，想困住所有人。只可惜，網還沒撒下，就有網眼漏風。

    楊宗嘆了一口氣：“我把一些符合你描述條件的人，給你好好講講。不過，故事可能有點長。”

    小丫頭一向早眠，這個時辰，她能打起精神來？

    令他意外的是，穆亦漾竟然點點頭，毅然地說：“就算今晚熬夜，我也要把這懶婆娘的裹腳布故事聽完。”

    他剛才不過隨口一說，故事有點長，小丫頭竟然給它安上一個裹腳布的定義，楊宗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懂得心疼哥哥我啊，你不想睡覺，哥哥我明天還得上班。”

    夜貓子哪有早睡的道理，穆亦漾不認為楊宗現在睡意濃濃：“11點前還沒說完的話，明天等你下班后繼續。”

    算丫頭你有點良心，沒把時間定在深夜12點。楊宗幽幽的聲音開始飄起來：“我謝謝你哦，沒讓我熬夜。”

    耐心盡失的穆亦漾急得伸手拍楊宗的肩膀：“臭宗哥，別吊人家胃口，趕緊的，快說。”

    丫頭真不可愛，開個玩笑都不行。在她的催促之后，楊宗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事無巨細，全盤托出。

    果然，這個故事，真是懶婆娘的裹腳布，又長又臭。主人公不多，只有三個最為可疑。只是，這些主人公的背后，個個都有著盤枝錯節、縱橫交錯的關系網。單是理清他們長輩的關系，已經讓穆亦漾的腦子犯困。

    不忍心看到穆亦漾聳拉著一張苦瓜臉，楊宗打算今天先討論到這里：“累了吧？”

    “腦子累。”

    穆亦漾想不通，這三人，個個看著都不像是幕后主使，因為缺少動機：“我現在特別佩服二大爺。周旋在這些人當中，得時時刻刻戴著一副面具，分分秒秒控制自己的情緒，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混得如魚得水，風生水起。他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永遠也無法作到像他老人家那樣八面玲瓏。”

    自己的兩個姐姐或許能做到，但是她穆亦漾，絕對作不到。讓她違心地與不想打交道的人做表面功夫，她寧愿一天24個小時對著空氣發呆。

    “現在你知道，做我們這行的不易吧？”

    “我是一早就知道，所以我向來不喜歡你們這些人，感覺和你們說話太累。”

    這點，楊宗是不太知道，但是楊貞卻深有體會。想當初，他花了好大力氣，好不容易才和穆亦漾及她家人的扯上一丁半點的關系。

    然而，她的話，楊宗聽了可不高興：“和哥哥說話很累嗎，哥哥對你可是真心的，從不坑蒙拐騙你。”

    穆亦漾想想都覺得奇怪：“不是我說你，宗哥，在這種背景下，養出你這么一個特立獨行的公子哥，不容易。”

    特立獨行，這可是裹主詞，楊宗覺得聽上去不像是對自己的貶低：“你明白哥哥的優秀就好。”

    誰說你優秀來著，自作多情，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穆亦漾嫌棄的眼神掃他一眼：“明明應該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帥哥，卻被你演繹為一個見到美女眼睛生根發牙的色胚。”

    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楊宗時，他可不就是一副想泡美女的色胚樣。穆亦漾自動忽略楊宗想殺人的目光，好心地補充一句：“還好，你是風流不下流。”

    “沒良心的小丫頭，你說哥哥我一句好話，身上會少一塊肉，還是鼻子會變長。”

    楊宗覺得渾身是寶的自己，到了穆亦漾的眼里，怎么就變成一塊泥巴：“哥哥陪你說大半天的話，你能不能夸哥哥一句？”

    想聽好話，簡單。穆亦漾如實地稱贊他：“你雖然不是一個絕世好男友，卻是一個絕世好哥哥。”

    說真的，每個妹妹都想擁有一個楊宗一樣哥哥。他在穆亦漾的眼中，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哥哥。起碼，對穆亦漾來說，他就像海門的那些哥哥們一樣，處處關心和照顧她，總在她需要的時候，二話不說出現在她身邊幫忙她。

    這才對嘛，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楊宗滿意地點頭：“你的良心還沒壞透，知道說句大實話。”

    穆亦漾打了一個大大哈欠，楊宗看了之后拉她起來，推著她往閨房的內室里走去：“別想那么多，好好睡上一覺。說不定，明天醒來，想不通的事情，自己就變通啦。”

    回到內室，穆亦漾好好地沖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時，想到自己還有話沒跟楊宗說。于是，她趕緊爬起來，來到閨房外室的側間，看到楊宗正翹著二郎腿躺在榻上。

    看到珠簾那邊露出的小腦袋，楊宗輕輕一笑：“是不是剛才忘了還有夸贊哥哥我的好話沒說？”

    “宗哥，這事，除了二大爺他們，你誰也別說。”

    這事，楊宗既然已經知道，他肯定會和楊貞提起。只是，穆亦漾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這事。所以，她才特意提醒楊宗。

    他伸手在自己的嘴巴虛晃地一拉：“收到，上鎖。”

    “晚安。”

    待穆亦漾的小腦袋消失在珠簾之后，一分鐘之后，感覺到內室燈光關閉，楊宗也跟著關了外室的燈，閉上雙眼，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夜好眠，早上六點，換上練功能的穆亦漾離開房間時，意外地看到，外室的榻上不見楊宗的身影。

    想來今天營里有事，所以他今天才早早離開。若是以前，每次都是穆亦漾起床之后，再叫醒他，然后他才陪著她還有大炮，三人一起在練武場里開練。

    精神飽滿的她來到練武場，看到那里已經有三人。穆爸爸、楊宗，還有大炮。穆爸爸正在對楊宗說話，還有手比劃著。

    還以為他去營里，沒想到待在練武場。穆亦漾走過去：“早上好，三位老、壯、青帥哥。”

    老年帥哥穆爸爸、壯年帥哥楊宗、青年帥哥大炮，三位帥哥扎堆，迷倒一大片豆蔻年華的少女。

    “老三，快過來，和你老子比劃比劃。”

    穆爸爸起得比女兒還早，他的記憶力好，輕輕松松地找到練武場所在地。不像穆亦漾，當時她得飛檐走壁好幾天，才記得它的所在地。

    穆亦漾笑著飛撲過去：“接住沙包。”

    “哎喲，小臭蛋，也不看看你幾斤幾兩，你老子這把老骨頭，哪里還能接住你這龐然大物。”

    嘴里雖然在抱怨，但是穆爸爸臉上笑出一朵向日葵，早已伸出雙手，熟練地把女兒抱住：“幸好這幾個月一直抱外孫，手臂還算有三分力氣。”

    穆亦漾笑嘻嘻地摟著爸爸的脖子：“我才不是龐然大物，人家輕如鴻毛，一點重量也沒有。”

    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女兒還跟老父親膩歪，楊宗和大炮瞪著鈴鼓眼，小丫頭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怎么還像三歲小了一樣撒嬌。

    “是是是，我家老三，比大大小小還瘦二兩。”

    穆爸爸把穆亦漾掂了掂，覺得女兒得增重：“老三，多吃兩塊肉。女孩子身上沒點肉，風大時會被刮走。”

    “叔，您放心。小祖宗會千斤墜，龍卷風都刮不動他。”

    之前自己不知道小丫頭竟然會這等邪門功夫，害得他怎么摔、抗、推都無法動她一步，讓他出盡苦頭。每當想到這里，楊宗就會說穆亦漾喜歡詐人。

    穆亦漾好心地提醒他：“宗哥，營里離這里可不近，您得注意一下時間，上班別遲到。”

    “沒事，我看著時間的，保準卡點。”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楊宗和大炮兩人津津有味地看著穆爸爸和穆亦漾兩父女的穆家拳對決。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孔，出手又快又準，輕盈飄忽，有時速度快到你看不清兩人的手部動作。

    大炮悄聲問楊宗：“這是什么拳法，和迷宗拳有點相似。”

    “我倒覺得像是南拳和北腿的綜合體。我說，這套拳法，你天天都見，會幾招不會？”

    說的容易，你以為學一套拳法像是依葫蘆畫瓢那么簡單的事？那得師傅用心地一抬一式，一步一叔地分解傳授，再加上徒弟苦心鉆研，日夜苦練。只有那樣，才能把一套拳法打得有模有樣。否則的話，別說想偷師，即使想東施效頻繁都學個四不像。

    大炮苦笑著：“我的眼力沒她拳法快，跟不上她的節奏。有時，我連她怎么出拳的都看懂。”

    “沒骨氣，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因為你們不長進、不思進取，所以才被小妹壓得死死的。”

    數落人之前，楊宗也不想想，好像他自己連大炮的身手都不如，還好意思笑話別人技不如人。

    說的好聽，大炮揶揄他：“宗哥，您豪心壯志，也不見得壓小妹一頭。”

    “我哪能和你們比，你們是練家子，我可不是，沒必要在武功方向和小妹一較高低。”

    楊過抱著雙臂，洋洋自得地開始自夸自吹：“人吶，關鍵還是看腦子。小妹武功這么高，可是，她什么時候幫旦旦還有幾個小子打過架？能讓她出手揍人的，只有我楊宗一個。所以說，只有腦子好使，才能催動四肢發達。。”

    照他這么說，他是腦子好使的那個，小祖宗是四肢發達的那個。大炮心想，若是哪天楊宗得罪自己，自己把這幾句話向小祖宗告狀。不知到時，楊宗的好腦子會不會多長幾個大包。

    打完一整拳之后，一身經脈充分活動起來，穆爸爸舒暢地伸展著四肢：“打拳的時候，還得有個對打之人才舒服。”

    他的筋骨是活動舒服了，穆亦漾還沒活動夠呢。她沖著一直在旁邊觀站的大炮手一勾，條件反射性的，大炮覺得后腦勺拔涼拔涼地，即使如何，他還是聽話地走上去：“到。”

    喲，又可以看小妹暴虐這些武打人。楊宗每天早上最喜歡看的好戲，就是看穆亦漾揍大炮這群人。這還是在別院里，除了大炮之外，無人可虐。要是在鴻苑里，大劉、土沙等那些人，無一幸免。有時，阿穆魯氏還會自虐，主動討打。

    現在，輪到穆爸爸看著女兒揍人，他滿意地點頭：“不錯，速度快上不少，腳步的靈活度也上升。嗯，騰挪很飄，身子好輕盈。”

    從他嘴里蹦出的話，楊宗沒有聽一個不好的字眼：“叔，小妹進步可不小。觀叔可是親口說的，日漸長進。”

    能從幽靈觀的嘴里聽到好話，可謂少之又少。這樣一個沉默寡言之人，對穆亦漾卻不吝夸贊之詞。莫非真的因為戰神的原因，拉近兩人的距離?

    一個小時之后，四人才離開練武場。正好，昨晚就說好要早早登門的楊老爺子和鄧老爺子來了，于是，大家伙兒一起吃早餐。蹭過早餐后，楊宗這才飛車到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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