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家家,爺爺怎能在人家面說說粗話,郭溫小聲地提醒著:“爺爺。”
然而,郭鏗不明白孫子的意思。他平時說話時喜歡基本都是這種粗放型的,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他摸著穆亦漾的腦袋:“我老郭家也有姑娘,可惜沒有囡囡這么漂亮。我說三少,你家的小仙女真讓人眼紅。”
“我長得帥,孩子媽媽漂亮,生出來的姑娘個個都是小仙女。”
穆爸爸洋洋自得地自?自夸,沒辦法,他生的三個女兒,就是他的驕傲:“囡囡,這是郭伯伯,旁邊的帥哥是郭伯伯的孫子郭溫,小名仔仔。”
原來,這位老爺爺就是幫忙擺平家里麻煩事的人,穆亦漾甜甜地叫人:“郭伯伯好,仔仔好。”
可是,粗獷爺爺生出白凈孫子,不是穆爸爸介紹,穆亦漾完全想象不出這兩人是祖孫關系。
“好好好,囡囡真乖。老天爺,人長得漂亮,聲音跟黃鸝似的動聽,嘴巴也甜。三少,你上輩子捐給佛祖多少錢,這輩子才能出漂亮乖巧的姑娘?”
郭鏗不斷地稱贊著穆亦漾,他孫子郭溫卻有點犯難。只因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比他年紀小的穆亦漾,人家爸爸是爺爺的兄弟,按輩分來說,自己要叫她姑姑。可是,她看著不知道是否成年,冒然叫人家姑姑,小姑娘會不會不高興。
一時之間,他說得結結巴巴:“你好,姑…妹...。”
你要叫我姑還是叫我妹,穆亦漾笑著說:“仔仔,你叫我囡囡吧。”
他比她大,她輩分比他高,兩人又不是有著血緣親戚關系,在稱呼上隨意一點,不用那么講究。她叫他小名仔仔,他自然也可以叫她小名囡囡。
好極了,這樣稱呼方便。郭溫溫和地說:“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叫你囡囡。”
穆爸爸告訴穆亦漾:“我和你伯伯聊會天。”
老友見面,話題不只一個兩個。穆亦漾帶他們往后臺走:“郭伯伯,仔仔,這邊請。”
原以為他們到休息室去,可是,看這路線,不對勁,怎么往辦公室那邊走。郭鏗心里疑惑,可是,既然是穆三少的千金帶路,應該沒問題。
穆亦漾把他們帶到自己的辦公室,看著“總經理辦公室”鑲金大字貼在棕黑木牌上,郭鏗心里一愣,這里,不是隨隨便便進出的地方。
遠遠的,胡勇看到穆亦漾帶領客人進入辦公室,他親自去到茶水間,拿了穆亦漾喜歡的大紅袍,準備泡茶水接待客人。
平時即使楊貞過來,也不見得穆亦漾親自帶他們到辦公室。這回由她來帶領,想來她應該比較重視這位客人。
胡勇端著茶葉來到辦公室,在外面輕輕敲了一下門,穆亦漾抬頭一看,笑了:“舅舅,我還說要去拿點茶葉來著。”
她的茶葉喝得較快,一不留神就用完。剛想著去拿,胡勇就拿過來:“昨兒我聽靜靜說,你的茶葉快喝,所以給你拿來點。”
穆亦漾給郭鏗祖孫介紹:“伯伯,仔仔,這是我舅舅,蘭佑齋的副總。舅舅,這是我爸的老大哥郭伯伯,這位斯文貴公子是郭伯伯的孫子郭溫。”
胡勇,近20年來一直是他在打理蘭佑齋,沒有穆亦漾的介紹,郭鏗也認識這號人物。在京城的古玩圈里,胡勇是數一數二的真正玩家。
巧的是,胡勇也是認識郭鏗。平時兩人是沒有正式接觸,但是在一些場合有過幾面之緣。這位建筑行業的龍頭,囡囡竟然認識。
他微笑地打招呼:“郭老,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古玩界的胡老師擁有一雙能辨真假美猴王的慧眼,您的大名,如雷貫耳。”
胡勇只是單純給穆亦漾送茶葉,茶葉已送到,他不想打擾別人聊天,很快就轉身離開。
郭鏗仔細打量著這間辦公室,心里結舌。不虧是古玩店總經理辦公室,里面的一草一木,皆是古玩。一整套紅酸枝木沙發,明黃花梨水河圖屏風,文案上放著一尊白獅紙鎮,紙鎮旁邊是一個松鶴文竹筆筒,以及墻上掛著的俊馬圖。
最引人注目的是,辦公桌后方的墻上,正楷字體寫著的氣吞山河的“蘭估齋”三字。令他奇怪的是,這副字,感覺不像有年代的作品。可是,那字,明明是書法巨匠的大作。
他接過穆亦漾給他茶杯,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再對上穆爸爸的眼睛,老實不客氣地說:“三少,你的姑娘厲害,本事大著呢。真是,虎父無犬女。”
青出于藍勝于藍,他郭鏗這輩子從來沒有佩服任命一人,穆三少除外。在他眼里,穆三少是那種百年難得一見的能人。令他驚訝的是,這位能人的后代,好像已經超前輩。三少他啊,已經被自己的姑娘甩在后面。或許,因為有三少的支持,站在巨人的肩膊上,所以三少的姑娘才會走得這么遠。
別人夸獎穆亦漾,比夸贊穆爸爸本人更令他高興。穆爸爸自豪地說:“一代總得比一代強。你家仔仔,不也是比當年的你更有本事嘛。咱們吶,不服老不行。”
“咳,雖然我仔仔能力不差,可是,那是在我們幾輩人的努力才令他在起點線上超人一截。事實上,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哪像囡囡一樣,年紀輕輕的,竟然擁有一家富可敵國的古玩店。”
辦公室里隨便一件小小玩意,拿出去,都可以抵得上一個套子的首付。再說,以蘭佑齋地古玩界無人可撼的地位,囡囡這個女娃娃,說她是一座移動的金山也不為過。
郭伯伯挺有趣,毫無芥蒂地把事實真相說出來。確實,一些人,一出生就贏在人生起跑線。她微笑著說:“我不比仔仔強半分。這間店是我太姥姥的心血,老人家偏愛我,所以把它給了我。”
經她這么一說,郭鏗更加懵住。蘭佑齋的主人可是寶夫人,寶夫人是誰,京城的商界人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哪里曉得,他認識的穆三少,竟然是寶夫人的孫姑爺。
穆三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他對自己的具體情況并不了解,一如自己對他的情況不了解一樣。郭鏗笑著問:“囡囡,你老子肯定沒提過我,伯伯我說的沒錯吧。”
見到穆亦漾老實地點頭,郭鏗嘆氣道:“你爸就是這么實在,不管自己對別人施于多大的援手,他從不提起。你爸啊,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是啊,我經常聽到叔伯們這么說我爸,他們說,我爸是個行俠仗義的好漢,喜歡路見不平撥刀相助,該管的不該管的閑事,只要他見到,總要上去摻一腳。”
“沒錯,若不是當年你爸的愛管閑事,我早就向閻王那里報到。所以,你爸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小命,都是你爸給的。”
三十年前的芝麻爛谷陳年舊事,老提這事沒意思。穆爸爸說道:“舉行之勞,不值一提。再說,那也是你命大。要不然,縱使我的醫術再高明,也作不到華佗那樣能令你起死回生。好了,咱們三十年沒見,聊點開心的事。”
如此說來,郭伯伯可是一位有故事的人物。有空的時候,自己再問問老爹,究竟老爹當年做了什么,才換來人家三十年銘記于心的感恩。
她隨意聊著:“郭伯伯,您是京城人士?”
“是的,我家世代經商,主要從事建筑和運輸。從小,我跟著長輩們走南闖北。現在老了,跑不動,就在家里養老。我還以為,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你爸一面。”
若不是穆爸爸主動聯系他,他真的以為這輩子會抱憾終生。幸好,上蒼見諒,不但讓他還了恩情,還能見到恩人一面。
建筑和運輸,兩大塊你都占全,想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你都是一位響當當的人物。穆亦漾看向郭溫:“仔仔,你也是繼承家業?”
郭溫沒想到穆亦漾突然問他話:“是的,家里人少,我不做的話,爸爸和爺爺會特別累。”
諾大的家業,凋零的人丁,一直是郭鏗心里的痛。他向穆爸爸訴苦:“三少,你不知道,我家以前也是個大家庭。可是,幾乎都在動蕩之際殞沒。兄弟沒剩幾個,子侄人數也少。到了仔仔這代,總共不過兩個,仔仔是老大,我的侄孫今年才六歲。所以,苦了我的仔仔,他的擔子,太重。”
家族興亡基本都是靠郭溫在支持,他的堂弟太小,等到堂弟長大時,他都已經老了。穆亦漾覺得,與郭溫相比,她確實很幸福。自己有兩個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姐姐,還有堂哥堂姐表姐,他卻只用一個嗷嗷待哺的堂弟。
聽到郭鏗的話,穆爸爸覺得他過得人前風光人后不易,與郭鏗相比,他是幸運之人:“我家里還好。我三個姑娘,兩個姑爺,兩對雙胞胎外孫。不過,您有一點比我強,我被囡囡媽媽休了,現在是個下堂夫。”
本來,聽到穆爸爸介紹家里情況時,郭鏗羨慕得眼睛都紅了。可是,聽到后面一句,他爆笑出聲,他不是幸災樂禍,可是,他確實忍不住。逗,太逗了,不虧是穆三少,他總能讓一個情緒陷入低迷的人重新振奮。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差點流出來:“三少,你,你是在逗我開心?”
“我是那種為取笑別人,不惜自辱之徒?這種傷心事,誰想認。”
穆爸爸自嘲自諷,其實他心里也是滴血:“當著孩子們的面,我也不嫌丟人。失去囡囡媽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聞言,郭溫用余光打量穆亦漾,只見她臉色依舊,一點難過之色都沒有。既沒有為父親的損失而難過,也沒有為家庭破裂而傷心。難道,她支持父母離婚?
笑著笑著,郭鏗覺得事情不對勁,因為他發現,穆爸爸說的,好像是事實。他不由得收住笑臉,正色道:“三少,真的?”
苦笑的穆爸爸把茶杯里的大紅袍一飲而盡,覺得茶苦過黃蓮:“我希望它是假的。”
呃,如果是真的,剛才自己還笑成那樣,好像過分了哦。他望著穆亦漾,無聲地問她:“真的?”
穆亦漾毫不猶豫地點頭,這下,郭鏗尷尬萬分,趕緊對穆爸爸道歉:“三少,剛才無心之舉,以為你逗我開心,實在不好意思。”
對于離婚一事,穆爸爸只能裝大度,不在意:“你老哥還算給臉,以為我逗你玩。我二哥當初可是拿雞毛禪子揍我,族里的老人讓我去跪祠堂。”
看得出來,離婚一事,對穆三少打擊不小。郭鏗好不容易才見到恩人,不想關注人家的傷疤太久,他趕緊轉移話題:“剛才你說家里的孫孫?”
提到外孫,穆爸爸臉色由陰轉晴:“我家老大老二,都生了雙胞胎,全部和我住一起。我現在的生活重點,就是和囡囡媽媽照顧家里的第三代。”
咦,剛才不是說離婚了嘛,怎么還一起照顧外孫?算了,這是人家的私事,不干他事。郭鏗大手一把郭溫:“我孫子結婚五年,一直努力,不斷努力,可憐我孫媳什么方法都試過,孩子硬是沒生出來。”
子女緣,天注定,急都急不來。有時候,就是因為心急、壓力大,反而不容易生孩子。穆爸爸安慰他:“當年我大哥大嫂結婚,也是七、八年之后,才生下我大侄子。再說,我老三,也是我40歲才生的。仔仔兩夫妻還年輕,你們不用擔心。”
話雖如此,可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才60出頭,外孫都已經4個,我都80多了,重孫的影還見不到。心里能不急嗎?郭鏗心里不是滋味:“我現在就盼著,侄孫快點長大,我想在歸西之前能見到我重孫重孫女一面。”
穆亦漾適時地插了一句話:“精神矍鑠,是長壽仙翁。別說重孫,就算重重孫都能見到。”
逗得老人笑得眼睛迷成一條縫:“喲,那我還不成了百歲老怪物。”
“現在老怪物遍地都是,我家里、還有身邊都有好幾個。您啊,安心地等待,抱重孫之日,指日可待。”
坐在旁邊的郭溫心里好笑,真是孩子心性,你不能因為你家小朋友多,就想當然地認為生孩子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要不然,現在哪來那么多專治不孕不育的廣告。
聊了家事,郭鏗轉到正事上:“三少,你也真是的。囡囡既然在京城里有生意,你怎么不早點介紹囡囡給我認識?”
如果不是因為有人想下黑手,穆爸爸根本不打算動用郭鏗欠他的人情。“老哥,我老三去年國慶之后才來京城,后來回家過春節,之后再二次入京。”
郭鏗一想,應該是寶夫人仙逝之后,孩子才待在京城里。據他所知,寶夫人去世后,她的所有產業,全部都留給自己的后代,并非留給寶家人。
“囡囡,日后待在京城打理生意嗎?”
穆亦漾點點頭:“是的,有空的時候,你過來我這邊喝杯茶,聊聊天。”
啊,三少不留在這里?郭鏗有點失落:“三少,你呢,回家里?”
“是啊,我四個月沒見一姑娘,想她了,所以過來看看。”穆爸爸邀請郭鏗到海門玩,“老哥,我家適合養老,您啊,抽空一定來海門看看,我保管你待在那里之后就不想走。”
他倒想退休,可是,他離開京城,撇下家里不管,他的仔仔忙不過來,怎么辦。郭鏗非常遺憾:“有空,我一定去找你。不過,日后囡囡在京城,我就多了一個說話的去處。以前我就喜歡到蘭佑齋逛,淘些寶貝回家。既然囡囡是蘭佑齋的主人,呵呵,那我日后可就賺大了。囡囡,看在伯伯的份上,日后賣寶貝給伯伯時,打個折,別賺伯伯太多錢。”
自己是老板,價格由她定。穆亦漾大方地說:“您放心,我賺別人一百,最多賺您五十,賺仔仔三十。”
嘿嘿,小奸商一個,還想著賺五十,賺個三十你都不虧本。郭鏗樂了,指著她對穆爸爸說:“三少,這有你的風范啊,小滑頭一個。不過,囡囡,為什么你賺我的比賺仔仔的多。”
“您賺了一輩子,肯定比仔仔錢多。我不過是看人賺錢。”
小丫頭,巧舌如簧,郭鏗哈哈大笑:“啊喲,老頭子很久沒有碰到這個會說話的小丫頭,和你聊天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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