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教人唱曲兒,也是件有趣樂事,但多了朱銘昭在旁,倪卿卿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翠娘倒是覺得無妨,她每天都在唱曲兒給旁人聽,多個世子爺在旁,也不打緊。但她也瞧出了倪卿卿的不自在,便提議,讓倪卿卿把詞曲默寫出來給她,她回去自己琢磨。
倪卿卿立刻搖了頭,她默寫歌詞不在話下,但如何寫得出歌譜來。現代的五線譜,她也只是勉強認識,這時代的宮商角徴羽,她是半點兒也不識得。
“手疼,拿不動筆,再說了,我識譜的本事差,你是知道的。還是老樣子,一句一句教你吧。”為了不露餡兒,也只能當著朱銘昭的面,硬著頭皮教學。
翠娘抬頭望了眼倪卿卿紅腫的臉,一句一句的教,她的面頰恐怕會更痛些吧。
朱銘昭起身取了茶具,親自為給自己焚香烹茶,烹茶之余,還扔了張面紗過去,道:“把臉蒙上,別壞了本世子的雅致。”
“明白,就跟你帶面具遮丑一個道理。”倪卿卿一邊蒙面紗,一邊回嘴。
世子需要遮丑?翠娘訝異,世子爺天人之姿,即便口歪眼斜,也是好看的吧。
“翠娘,回神啦!”倪卿卿在翠娘跟前打了一個響指,幫她回了神。“今晚想學什么,是想將傷情歌姬的名頭唱響,還是要來個大反轉,唱個歡快的,驚掉一群人的下巴?”
“前兩天曲子太過傷感,好些客人都聽得哭了,我唱得動情,也把自己唱哭了好幾回。這次就換個不悲不喜的吧,也別反轉得太快。我想著,等游園會快結束的時候,再唱幾首歡快的曲子謝幕。”
“不悲不喜的?”倪卿卿手指點著臉頰,在自己的小曲庫里搜尋,終于選定了一首《青花瓷》,不悲不喜,只有淡淡的朦朧愁緒,又適合自己與翠娘的聲線。
倪卿卿清了清嗓子,清唱了一遍。
一曲唱罷,那邊紫砂壺里的水已經咕嚕咕嚕作響,朱銘昭舀了一茶匙茶葉進沸水里,皺了皺眉,道:“旋律倒是不錯,天青色等煙雨,也算出挑,但還有幾句,嘰里咕嚕的,在唱些什么?”
倪卿卿好不冤枉,她已經盡量咬字清晰了,歌詞里有幾處,本就拗口含糊。
翠娘一面聽,一面在紙上記著曲調,道:“詞曲中有幾處不明,也不打緊,似懂非懂,反倒惹人琢磨。詞曲直白,有詞曲直白的好處;詞曲隱晦,有詞曲晦澀的好處,更顯意境。”
“翠娘你倒是明白人,難道你還會作詩?”倪卿卿笑著道,“你看那些傳世的詩篇,有的就是再直白不過,有的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哪里會作什么詩,都是打小唱曲兒得的經驗。”翠娘指著紙上的空白處,詢問那十來句沒記下的歌詞。
倪卿卿湊過去一瞧,翠娘這一手字,爛得跟她有得一拼。說來倪卿卿還要強一些,畢竟倪卿卿不會寫出這么多錯別字。
翠娘有些臉紅道:“識得幾個字,也只是為了學曲看譜方便,卿卿姑娘別見笑。”
“不見笑,不見笑,你我半斤八兩。”倪卿卿接過了翠娘手中的毛筆,蘸飽了墨汁,開始龍鳳鳳舞的添加翠娘沒記下的字句,并且將翠娘的錯字,一一改了過來。
經典歌詞嘛,幾乎每句都是精煉,錯幾個關鍵字,就影響了總體意境,那可是大大的不美。
倪卿卿飛快填充好歌詞,舉起來對著燈光吹了吹,然后轉交給了翠娘。
翠娘接過那張紙一瞧,上面張牙舞爪都是字,龍飛鳳舞的,都是寫的什么呀!
翠娘欲言又止地望著倪卿卿,識字的人里面,她以為自己的字已經就夠丑了,沒想到還有字比她寫得還丑的。
倪卿卿看了看紙上的字,她自己寫的字,還特意用了這時代的繁體,她自己認得啊,難道翠娘識字少,不認得嗎?
二人大眼對小眼,翠娘忽然噗嗤一笑,道:“倪姑娘,你該好好練練你的字啦。我字丑不打緊,但你可是要給人開方子的,你把字寫成這樣,藥鋪的掌柜都會看糊涂。”
“字還是沒進步?”一直靜心烹茶的朱銘昭,忽然出聲道,“拿給本世子瞧瞧。”
倪卿卿不想在朱銘昭跟前丟人,伸手就去奪那張紙。翠娘早就有了準備,倪卿卿剛朝她撲過去,她就站起身來,將手中的紙張,向朱銘昭扔了過去。
朱銘昭錦袍一卷,就將那張紙卷到了自己面前。倪卿卿又朝朱銘昭撲過去,妄圖奪回那丟人的字跡。明天起,她一定好好練字,一定好好學習一下宮商角徴羽。
“這手爛字.......”面具之下,朱銘昭唇邊剛揚起的笑意,瞬間沒了蹤影。這手爛字,實在與兩年前的字跡,判若兩人。
“爛怎么了?沒瞧見我手腕有傷,使不出力氣,能虛虛浮浮寫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倪卿卿為自己一手爛字辯解。毛筆字那么難寫,又都是筆畫奇多的繁體字,她能記清筆畫,已經相當不錯了!
“你教人唱的曲,還有之前的《麗人行》,果真是你從自家藏書里翻得的?”朱銘昭將紙張團成一團,扔進了煮茶的爐火里。
“那還有假的,難道你以為我有那才情,能創作出那些佳作。”倪卿卿硬著頭皮出聲。
“那好,你把那些詞譜,再默寫出來,給我瞧一瞧。”朱銘昭擒住倪卿卿的細胳膊,不讓她耍滑逃跑。
倪卿卿心臟噗噗跳,朱銘昭這廝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都說了,我識譜本事差,默寫不出來。朱銘昭,你戴個面具,就要發瘋么,揪著這茬兒不放做什么。腦袋受傷差點見閻王的人,字跡變了,性情變了,有什么稀奇。你多讀幾本醫書,就會知道,還有些大難不死的人,一醒來就成了天才,心算速度非比尋常,連算盤老手都追不上。”
“卿卿說得有理。”翠娘過去,替倪卿卿解圍道,“這個我也聽說個,十年前的事吧,不過給人當妖怪,給活活燒死了。”
“真的?”倪卿卿身子一抖,看來突然變聰明,也是件危險事。
朱銘昭心中仍有疑惑,略微松了倪卿卿的手臂,捏碎了一個茶杯,道:“就在剛才,盛貴來報,倪府里進了個頗有來頭的大盜,特意為你口中的前朝手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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