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近兩年的百花寨,近日終于奏響了喜悅。
吹嗩吶的樂師將一曲“春光好”吹得騷氣盈天,不知情的人聽來,還當是寨主要嫁女。
寨民們口口相傳:“小姐醒啦,中情蠱昏睡了兩年的小姐,終于醒啦!”
有知情者更是透露:“雖說庫狄郎中才為小姐縫了咽喉投食孔,小姐還不能說話,可眼珠子咕嚕嚕轉的快,和兩年前一般活潑聰明!”
傳達好消息的嗩吶聲只在寨子里持續了半日,便被突然叫停。
烏蘭寨主以及前來寨主相助的眾門主,自進了寨中商議大事石樓里,久久未能出來。
烏蘭寨主神色凝重,同自家丫頭道:“你將你發現的,同眾門主詳細說上一說。”
丫頭道:“奴婢們從吐血昏睡的姑娘身上,發現了一塊玉佩。”
烏蘭寨主向眾人伸出手,伸展手掌。
掌心里是一枚碧翠玉佩,其上浮雕著一只額間長角的騰飛鳳凰。
世上鳳凰形象多種多樣,然而只有一只鳳凰,額上長了角。
鳳翼族的圖騰。
詭道門門主立刻上前,從烏蘭寨主手中接過玉佩,細瞧半晌,方吃驚道:“是真貨,是圣女所屬的那只。”
他狐疑道:“世事這般湊巧?那女子是偷兒,偷了玉佩,卻又落入了我等手中?”
烏蘭寨主搖搖頭,示意丫頭繼續。
丫頭續道:“那姑娘連番淋雨和出冷汗,身上黏膩,奴婢們為姑娘擦身換衣時,發現她背上紋繡著一對鳳翼。”
鳳翼?眾人吃驚,有人探問道:“可是指,我鳳翼族特定的那對鳳翼?并不是什么雞翅、鴨翅?”
丫頭篤定點頭:“便是我鳳翼族的那對鳳翼。”
場上一片啞然。
終于有人嘗試問道:“可是圣女之翼究竟怎樣,我等皆未見過。如若湊巧那姑娘身后也紋了一對翅膀,花色樣式也湊巧與族中鳳翼相似呢?”
烏蘭寨主嘆一口氣,轉頭同百媚門門主道:“你來說說吧。”
百媚門門主輕咳一聲,面上擺著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道:
“圣女之翼我等雖未見過,可當初為圣女紋繡,卻是飛針門所為。”
眾人點點頭。飛針門在各門派中做買賣,這些年所制的衣裳繡的花,針法如何,眾人多少能認出一些。
她嘆了一口氣:“我方才去看過,那姑娘后背鳳翼,確然是飛針門的針法。有處無,無處有,處處皆有,處處皆無。光影變幻,鳳飛于天。”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壞了壞了,這要是真圣女,可是闖下大禍咯!
詭道門門主一抹額上冷汗:“在下門中還有急事,先走一步,告辭告辭。”
旁人受到啟發,忙忙跟著一拍腦袋:“對對,我門中也有要事,告辭告辭。”
嘩啦一聲,四道門前,寨中兵勇們手持長矛層層堵了門,目光中帶著不要命的血腥之氣,仿佛哪位門主敢動一步,便要長矛侍候。
門主們一愣,轉頭望著烏蘭寨主,冷笑道:“怎地,我等才救了令嬡,寨主就想翻臉不認人?”
詭道門主站出來,義憤填膺道:“縱然我等大大得罪了圣女,可皆是因你家之事。一應后果,也該你家承擔。現下拘著我等,卻是個什么道理?”
烏蘭寨主板著臉道:“此道理在平日有用,現下無用。此事重大,百花寨一門承擔不下,必定是要拉你等下水。”
她目光灼灼望向眾人:“將圣女五花大綁、口中塞了草泥之人,出自誰門?”
百媚門主一縮腦袋。
“讓圣女下了水池、濕了衣裳、得了風寒,是誰的主意?”
詭道門主一縮腦袋。
“放了黑熊和白虎,將圣女驚得撒丫子跑的,是哪門所為?”
珍獸門主一縮腦袋。
“吹笛子吹的圣女吐了血的,是哪門門主?”
妙音門門主一縮腦袋。
“圣女自進了谷中,便被人設計著要讓她流露真情的,是何人?”
心竅門門主一縮腦袋。
“勞什子椿宮想引誘圣女出丑,又是出自哪門?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啊,還有一個人啊。大家一起背鍋的事,憑什么有漏網之魚?
詭道門門主立刻問道:“丹青門那小老兒呢?他可是已遲了兩三日!烏蘭寨主若想包庇他,卻只阻攔我等離開,你這寨子莫想清靜!”
烏蘭寨主面上浮上絲笑意:“放心,已經喚人去捉他。”
此時已過晌午,幾位寨主無心用飯,正在擔心著背鍋的事。
“此前聽聞圣女自小性子懦弱,等她醒了,我等解釋一二,她未必會找我等麻煩。”有人道。
百媚門門主鄙夷道:“誰把掛滿椿宮圖的木屋燒毀?誰把我門中的兩名女弟子折騰的苦不堪言?誰把黑熊和白虎驚得不敢上前?”
她妙目一轉,譏諷道:“圣女是不是吃素的,你等若還未瞧清楚,等她醒來,大伙會瞧見的更多!”
眾人“哎喲”一聲,苦著臉想著找補的法子。
百媚門主拿主意道:
“圣女在谷中被折騰的夠嗆,冷過,餓過,累過,生氣過。可圣女再是圣女,她也是女子。
我百媚門最懂女子。女子中意什么?高床軟枕、錦衣華服、珠寶首飾、甜言蜜語。
等她一醒來,瞧見自己睡在最奢華的房間里,躺在最溫暖舒適的床榻上,穿著最華美、最精致的衣裳,全身掛滿晶晶亮的首飾,袖袋里塞滿銀票,身邊還有個顏俊體健小嘴甜的男子……”
她說到此時,終于想起來一處關鍵事:“同圣女在一起的男子,是何人?”
是圣夫?不可能,在場門主多少同圣夫王三打過交道,幾人雖離得遠看不清那男子的長相,可有一點卻清清楚楚。
圣夫不會武啊!
不是圣夫,又會是誰?且二人已到了情深似海的程度!
烏蘭寨主忙問下人:“那位昏迷的男子,可照顧好了?”
下人忙道:“照顧的好,并未敢怠慢。”
烏蘭寨主道:“那男子無論是何人,既然同圣女已情深,圣女定然看重。現下只有好好供著二人,等二人醒來,我等再負荊請罪吧!”
……
貓兒醒來的時候,以為她又回到了廣泉府。
奢華的房間,舒適的床榻,華麗的衣裳……
輕輕一動,發上玉簪、頸間珠鏈、腕上玉鐲、腰間玉佩撞擊聲悅耳宜人。
床榻邊還擺著一個長幾,清粥小菜、燒雞蹄髈、清蒸海鮮……無所不有。
王三,絕對是王三的手筆。
只有那廝才將銀子不當銀子,時時刻刻秀著優越感。
不好,蕭定曄同王三不對付,若瞧見王三這般討好她,蕭定曄怕是要和王三來一場過命的交流。
她騰地打了個激靈,一咕嚕爬起來。
侍候的丫頭聽見響動,立刻上前,跪于床前。
她急急下地,拉住一個丫頭問道:“王公子呢?不是你家的王公子,是我家的王公子!”
丫頭一怔。
我家也沒什么王公子啊!壞了,圣女怕是腦子出了差錯。
她忙擠上一個笑,真誠搪塞道:“圣女先等一等,奴婢現下就去喚王公子前來。”
她急急而出,將將打開房門,門前六七顆腦袋便湊上來,低聲問道:“圣女醒了?”
問話時,六七張臉上復雜的神情都是一樣。
既擔心圣女醒過來,又生怕圣女醒過來。
丫頭忙壓低聲音回答:“回諸位門主,圣女怕是腦子有些……”
詭道門門主“哈”的一聲笑:“圣女傻了?”
要是傻了,就不會同他們計較谷中之事。
丫頭搖搖頭:“還是要先看看庫狄郎中如何說。”
她急急轉身而去,不多時便攜著庫狄郎中而來。
詭道門門主立時拉住眼前這位青年的胳膊,悄聲交代道:“若圣女真傻了,用藥方面……你酌情一些。對我等……都有好處。”
話中大有深意。
庫狄郎中忍俊不禁,剛剛要說兩句刺話,房門倏地被拉開,裝扮的人模狗樣的姑娘站在門前,琥珀色的眼眸投射出惡狠狠的目光。
看上去有些像要殺人。
眾門主慌的噼里啪啦跪了一地,齊聲哀喚“圣女,屬下見過圣女……”
貓兒倏地一愣,心中立時唉呼一聲。
屬下,屬下!
這怎么又冒出鳳翼族的人?
她面上做出恍惚之色:“什么圣什么女?聽不懂聽不懂。我想見美男子,武藝高強的美男子……”
“啪”的一聲,房門緊緊被推掩住,她怔怔靠在門板上。
現下究竟在何處?
之前不是和蕭定曄誤入了一處詭異山谷?
后來一覺睡過去,睜開眼便成了現下這般,被鳳翼族的人阻在房里。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蕭定曄去了何處?他武藝高強,若是被人拘禁,也一定會拼了命打出來。
房里的人腦瓜子拼命轉動,房外眾人腦瓜子也在拼命轉動。
圣女看上去真的傻了?
到底傻沒傻?
像是傻了?
眾人齊齊催促庫狄郎中:“圣女要美男子,我等幾人皆已上了年紀,就你一人蔥嫩。你進去陪她說說話,小嘴甜一些。”
庫狄郎中從善如流,提著藥箱推開房門,將將一步踏入,頸子上已頂上來一支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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