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紛揚揚,已下了三日。
遠道而來的幾位門主站在對面的小樓上,打量著新房的動靜。
二十六門派雖然為圣女奉送了一場用心的婚事,然而圣女終究是蒙在鼓里而當了新娘。
這場善意的欺騙依然是欺騙。
幾位門主心中忐忑了沒多久,便決定打馬前來,趁著圣女和圣夫蜜里調油的當口,說上兩句軟話,提前將圣女可能要使出的絆子扼殺在搖籃里。
然而要等圣女和圣夫出新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眾人原本坐在樓下等,繼而出了屋站在院里等,后來又上了新房對面的小樓,坐在屋里烤著火等人。
然而從辰時到午時,眾人看著下人從耳房里換過沐浴熱水,又看著下人將飯菜端上了樓,卻連圣女或圣夫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未瞧見。
那下人將飯菜端上樓,放在門邊上的一個突兀的小桌上,再敲一敲門,便轉身離開。
過了不多久,房門開了道縫,從門里探出一臂,摸索著翻盤端進了屋,房門繼而便被關死,再無人出來。
詭道門門主吃驚道:“我的娘啊,這是送飯還是探監?”
幾人招手令下人上了樓,詢問道:“過去幾日,圣女同圣夫都這般?沒出過屋?”
下人搖搖頭:“圣夫專門叮囑過,送飯莫闖進屋,只放在門口那只小桌上便成。”
妙音門門主不由搖頭笑道:“雪不停,此二人怕是不會出來。我等要么硬闖,要么先回寨。各位愿選哪一個?”
硬闖……沒有人有那個膽量。
若說圣女可能會因她被糊弄成了親而一把火點了寨子,圣夫則可能因人闖了新房而拿著一把刀屠了寨子。
而他們嫡嫡親的圣女不但不會阻攔,只怕還會指使著圣夫:“那個還沒死透,快快再補上兩刀!
這一對男女,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著自己都不是視死如歸的料,只得先回寨子,再圖后事。
新人的房中,似坐了三日監牢的一對男女,還沒有外出放風的念頭。
兩人坐在小桌前,柔情蜜意的用著飯。
待用過飯,二人原本短暫的起過外出遛彎消食的念頭。
然而將將開了道門縫,貓兒打了個哈欠,又冷的一抖,蕭定曄便舍不得他媳婦兒受苦。
在哪里不能消食,房里也是一樣。
室內活動安排的明明白白。
貓兒這兩日品嘗著為人妻室的滋味,覺得十分不賴。
她此前在宮里和他在一起時,雖然也是個喜歡拿喬的人,動不動給他使些小心思,他順水推舟做出懼內的模樣,兩個人的小日子過的極甜蜜。
可現下她和他經歷了那么多的波折才在成了親,她便舍不得向他的夫君拿喬。
她枕在他的臂彎里,纖細手指一下又一下摸索著他面上胡茬,心中算著日子,溫溫柔柔道:
“聽幾位門主說,王三同寨子里還有些往來,每年年底要來做一茬買賣,只怕還有十來日就到。若你瞧見他,莫再給他臉色!
他倏地支起身子,雙眸一瞇:“怎地,你舍不得他受委屈?”
他此時才想起,對啊,他媳婦兒和那個王三,還有一場未解的親事!
他立刻翻身下地,掏出他心心念著為她置好的信物。
紫玉玉牌。
原本這是一張玉牌,經過詭道門玉石弟子的巧手,現下一分為二。
同她原本的玉佩同樣的法子處理過。一塊是浮雕而起的鳳凰,一塊是凹陷進去鳳凰。
全都依著她而來。
兩塊玉鑲嵌在一處,便又是代表著他身份的皇子玉牌。
他將屬于她的那半塊玉牌塞進她手中,正色道:“你同王三的信物作廢,自此只能隨身帶著這塊。若是搞混,便莫怪為夫心狠手辣!”
她半點不將他的威脅放在眼中:“你要怎地?想殺人不成?”
他冷笑一聲:“我瞧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過去幾日,為夫憐惜你身子單薄,對你諸般溫柔。我瞧著你還不知你為夫的厲害處!”
她哈哈一笑,輕輕松松向他倒打一耙:“你可忘了極還有三件親事?比我多了幾件?你莫以為姑奶奶被你的皮相蒙蔽了雙眼,就忘了同你計較!”
他連一絲遲疑都沒有,立刻道:“你放心,等我到了能現身的時候,第一要辦的事便是解除那三件親事。祖母常說這一生沒有孫女兒,為夫便送她幾個公主孫女,不比孫媳婦兒強?”
好吧,他現下自身難保,鞭長莫及。他的法子她暫且接受。
他見她神色緩和,立刻反問:“你同王三那廝的定親玉佩,何時收回來?我不能想著我家媳婦兒被旁人惦記!
他將她反手一箍,威逼道:“得讓鳳翼族都知道,我同你成了親。唯一的圣夫是我,王三連邊都沾不上!
她心中一聲冷笑。
你他娘的自己的稀飯都吹不冷,還想著要威逼她?
她抿嘴一笑,摟住他頸子,換了個話題道:“你可記得,有一夜,你沐浴時,我進了你的房?”
他眸光明明暗暗,唇角一歪,便顯出了紈绔相:“記得,你那時……像熟透了的果子……”
她冷笑一聲:“后來呢?”
后來……后來……
他倏地仿佛被人點了穴,木在當場。
后來他掀翻洗澡盆,用整整一盆水將她潑成了落湯雞!
她此時巧笑嫣然,聲音軟的汪著一汪水:“繼續?怎地住了手?”
他額上倏地冒出幾點冷汗,干笑道:“這……為夫忽的想起來,為夫早些年得過腎水不足的毛病……此回,我們就到這兒吧?”
她冷笑一聲:“死鬼,姑奶奶才起了興致,怎地你這般快就想撤退?”
他額上冷汗又起了一層。
這聲“死鬼”之前他聽著還十分帶勁兒,現下卻讓他不由的想打冷顫。
他想起她那夜濕淋淋站在她面前,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哽咽道:“王五寶,你這般對我,如若日后想起來我是你的誰,你如何面對我?”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做人做事,果然是要給自己留后路,否則事后被人挖墳,不是好受的。
他訕訕一笑,往后挪了挪:“這個這個,你忘了為夫有失憶的毛。繉δ切﹤細節,卻記得不那么清……”
“哦?”她向他逼近幾寸:“那你可記得,那件事之后的第二日,你又對我做了什么?”
他如逢大赦,忙忙松了一口氣:“這件事記得,我親了你。我向你示好,我親了你。”
她輕笑兩聲,撫著他的面頰,聲音甜膩的令他起了雞皮疙瘩:“你那時未憶起我的身份,你便親了我。親愛的夫君,你好好想一想,你可對得起我?”
他倏地一愣。
他沒確認她的身份,便吻了她,這可不就是說明那時他背叛了她?
他的腦袋上刷刷又冒了兩層汗。
她幽怨的輕嘆一聲:“還剩兩百八十幾回?”
他猜不透她話中何意,只咽了咽吐沫,惴惴道:“還剩兩百八十八回。”
她惋惜道:“可惜了,原本我想帶你去泡一泡溫泉,再減去幾回?涩F下想起你背叛了我……。”
她做出向往的神色,回憶道:“王三爺雖說不會武,可他也正值盛年,又對我一心一……”
她余下的話沒有說出來。
兩百八十八減一,兩百八十七。
……
貓兒近兩日有些潰敗。
她覺著她越來越拿捏不住她家的死鬼。
此前沒有成親的時候,縱然他有些小動作,但只要她流露出有一絲一毫的不愿,他便打住,十分的溫柔小意。
然而自成了親,她的夫君便失去了往日的體貼。
容不得她鬧脾氣。
一言不合做減法。
而她也對她自己有了清晰的認識。
她是個一被他做減法,就失了主張的人。
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對自己的認識也是與時俱進。
她初初還能想著堅持自我:“蕭定曄,你要不要臉,這里是溫泉,四處毫無遮攔!
他轉身便游去岸邊,往她的袖袋里一掏,遠遠便對著她唰的一抖婚書:“怎地了?名正言順,怎地了?”
她最近得了個病。
抵抗不了他,更抵抗不了婚書的魅力。
他用婚書一拿捏她,減法做的就更快些。
等兩人要離開溫泉山時,減法已經減的剩下了兩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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