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緩緩散去,甬道里的人因痛而醒了神智。
周圍漆黑一片,妙妙向蕭定曄探出手,摸索著他:“你可還能起身?”
煙霧騰起時,她一時著急,一簪子戳向了身畔的蕭定曄,也不知道傷的深淺。
蕭定曄緊咬牙關(guān)不敢說話。
人身上何處最抵抗不了痛?作為逼供的老手,他心里明明白白。
那必然是腋下、指縫和腿內(nèi)。
他想要傾國之力相娶之人,一簪子扎向他咯吱窩……他忽然想到了此前看過的一出戲。
戲里的三個主角,一個叫西門慶,一個叫潘金蓮,一個叫武大郎。
他雖然是個九尺大漢,可此時無端端覺著自己像是姓武,他的媳婦兒姓潘,幾丈外僵死的數(shù)百條蟒,都是西門慶。
若說妙妙的神智還有些被煙霧影響,蕭定曄卻完全沒有。
非但沒有,他的每一根汗毛都精神抖擻。
待一陣劇痛過了,他方輕啟紅唇,嚶嚀了一句:“不痛,能起身……”
妙妙長吁一口氣,釋然道:“萬幸萬幸,沒扎到你要害。”
她站起身,將他手臂繞到她肩膀,為了扛著他站起,使出吃乃的力氣用她清瘦的、滿是錚錚鐵骨的肩頭往蕭定曄嫩潤的腋下再一頂……
蕭定曄痛的腦袋一迷糊,不由哆嗦著道:“娘子……我二弟回來,你告訴他,莫讓他去打虎……”
妙妙登時一驚。
頭頂那兩個人方才不是說,煙塵再不會令人失智,只會昏迷?可為何蕭定曄的大腦殼開始失智?
人類的腦花可比蟒大的多,連人都會因體質(zhì)差異說胡話,蟒的小小腦花受到煙塵的巨大刺激,還不得全變白娘娘?
她立刻聳著肩頭,扛著蕭定曄登登后退了幾步。
蕭定曄又痛的一個激靈,終于咬緊牙關(guān)將手臂從她肩上挪下來,謝絕了她的美意:“我好的很,我自己能走。”
轉(zhuǎn)而牽住了妙妙的手,確定她一時半刻不能再順利掏簪子,方道:“看來這些巨蟒被迷暈,只有噴灑了藥物才能醒。你莫怕,我想法子帶你躍過去。”
他掏出火折子重新點燃蟒皮,交給妙妙:“拿著,扌包緊我,閉眼莫看四周。”
妙妙哪里敢多看蟒,忙忙接過蟒皮,上前摟住他,緊緊閉著眼。
他環(huán)住她的腰,在心里暗暗運了一回氣,陡的凌空躍起,試圖穿越蟒陣。
他和妙妙這幾日,身子都已大大透支,方才他又險些死了一回,已受了內(nèi)傷。
他憋著一口氣,躍出幾丈遠,原本覺著該過了蟒陣。借著撲簌火光看向地面,尋找落腳處時,心中大呼不妙。
這前方數(shù)丈的通道竟然都是蟒,除了大的,還有才出生不久的小蟒,皆僵睡在地面上,端地令人心驚。
心驚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躍不過去了。
他提一口氣,艱難往前一點。
再提一口氣,再艱難往前一點。
眼看著才躍過了一半,他已然力竭,不由往下一墜……妙妙察覺出身子下墜,登時驚呼一聲,身子用力掙扎,一雙手不由自主上移,緊緊抓住了他腋下。
他只覺痛的一抖,不由往上一躍,力竭,再一墜。
妙妙又一聲驚呼,雙手一用力……蕭定曄再一抖,掙扎著再一躍,力竭一墜……
驚呼,用力。
一抖,一躍,一墜。
再驚呼,再用力。
再一抖,再一躍,再一墜……
等他的潛能有了新的突破時,兩個人也終于躍過了蟒陣,落到了地面上。
蕭定曄想起了一句話:每一個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個陰你的女人。
旅途繼續(xù)往前。
眼前出現(xiàn)了一處岔道,各自通向兩個方向,卻各自有一扇鐵門攔住了前路。
蕭定曄抬手拭去額上冷汗,抬頭望一望頭頂?shù)你~管延伸的方向,他立刻探出手捏住了左邊鐵門上的銅鎖,一用力……銅鎖紋絲未動。
再一用力,依然無用。
他立時站去通往另一邊的門前,捏住了新的銅鎖,一用力……咯咯吧吧,略略能捏動。
可繼續(xù)用力,那銅鎖繼續(xù)咯咯吧把響,卻沒有要被扭開的樣子。
妙妙憂慮道:“怎生是好?若是被攔在此處,我二人總不能和這些蟒待一整日。”
她不由攀上他的手臂,全然的依賴他:“娃兒爹,怎么辦?”
他感受著她的手像是要慢慢靠近他的腋下,她這句不經(jīng)意間露出來的親昵在他聽來,卻像是那句送武大郎去往西天極樂世界的名言:“大郎,來喝藥……”
他不由閉上眼睛……算了,還是自己來吧。
他的一只手猛的按上他腋下傷口,登時有一股氣直沖天靈蓋,他腦中瞬間空白,卻聽“咔噠”一聲,繼而是他家金蓮由衷的夸贊:“哇,開了,銅鎖竟然被你扭開了!真厲害!”
他看向鐵門,果然其上掛著的鎖變了形,豁開的口子仿佛在同他說:“恭喜大郎,又沖過了一關(guān)……”
他晃了晃腦袋,來不及拭汗,立刻解下銅鎖,推開門當先邁進去。
待見四處暫無危險,方牽著妙妙進來,重新關(guān)掩了門,帶著她繼續(xù)往前。
不知行了多久,四周漸漸傳來輕微又嘈雜的腳步聲,仿佛有數(shù)十人甚至上百人在靜靜走動。
蕭定曄忙忙滅了火,同妙妙雙雙貼在墻上躲避。
等了半晌不見有來人,可回蕩在附近的腳步聲并不見消失。
原來是這甬道上層傳來的聲響。
妙妙不由驚咦一聲。
按理來說,地下的三層建筑人不多,哪里會有數(shù)人齊齊行進之事,莫非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所有人要匆匆撤離?
蕭定曄思忖道:“我們怕是已走出了那地下三層部分,按照方才的路線,竟像是已到了宮院范圍,前往宮門方向。”
妙妙忙道:“若繼續(xù)往前走呢?”
他望著她緩緩一笑:“若繼續(xù)走,怕就是宮外的地界……”
她一把扌包住他,喜道:“若此處往宮外延伸,定然有出口,我們就能出去!”
兩人因這個猜想而振奮,原本身體上的疲憊一掃而光,更加邁開了步子急切往前。
這一處通道拐彎甚多,越往前越矮,洞壁光滑,看起來不像是專門開鑿,更像是借助了一段地下暗河的河道。
果然過了不久,前方越加潮濕炎熱,甚至有窸窣水流從腳下而過,急匆匆往前奔去。
前路繼續(xù)變矮收低,兩人原本還并列而行,到了最后只能一前一后弓著身子。
不知行了多久,再轉(zhuǎn)個彎,前路陡然變高。雖然還依舊狹窄,可兩人終于能站直了身子。
行在前頭的蕭定曄邊行邊同妙妙道:“現(xiàn)下該是已出了皇宮,就看何處……”
他剛剛說到此時,話音倏地一頓,轉(zhuǎn)頭看向了妙妙。
妙妙遲疑道:“如何?出了皇宮后又會如何?”
“噓……”他立刻示意她噤聲,低聲道:“你聽,好像有娃兒的哭聲……”
她登時住了嘴,豎耳細聽。
可地上溪流聲窸窸窣窣,她無法摒棄水流的干擾從中聽到孩童的動靜。
他毫不遲疑拉著她繼續(xù)前行:“就在前方。”
兩個人腳步越來越快,幾乎要跑了起來。待轉(zhuǎn)過一個彎,娃兒的哭聲瞬間清晰起來。
妙妙的心立刻被拉扯的生痛,仿佛瘋了一般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然而這里全是洞壁,連隱藏的小窗都沒有,沒有任何能看到孩子的地方。
她著急道:“在哪里?孩子們在哪里?他們把孩子們關(guān)在哪里?”
蕭定曄一把將她摟在懷中,極力安慰:“莫著急,不要慌張,我們已經(jīng)尋到了這里,就有希望將他們救出來。這個時候,我們千萬不能亂了陣腳。”
妙妙方住了嘴,抬頭看向四處,哽咽道:“可孩子們……究竟在哪里?”
他將手中燃著的蟒皮交給她,一躍而起,中途踩在洞壁上借力往上,待在高處的洞壁上匆匆檢查過,又躍下來歇息幾息,往前幾步之后,再向高處躍去。
如此往前行了七八丈,待他再躍起到了高處時,忽的使出雙臂用力扒拉住洞壁,往其上一個手臂粗細的小洞中瞧了進去。
小洞通向的另一邊是個極大的屋子,屋子里有光,光線照耀下,他眼中皆是半大的孩子們,各個身上皆穿著月白中衣,面上白白凈凈,顯見是被人好好的打理過。
只從他有限的視角望進去,都能看到數(shù)十個小腦袋瓜,娃兒們要么在大哭,要么哭累了,愣愣坐在當?shù)匕l(fā)著呆。
他雙手用力支撐著自己,雙目急匆匆在孩子堆里尋找。
幾番搜尋,目光中忽的撞進一個娃兒。
那娃兒兩三歲甚至三四歲,一雙總角發(fā)髻支棱在小腦袋瓜上,眼睛一只黑一只褐,原本胖乎乎的一對臉蛋已消瘦了不小。
他幾乎第一眼,就從這個娃兒的面上,看出了他和妙妙的輪廓。
這不知是大王還是小王。
娃兒沒有哭,正坐在原地往左右張望,不知在尋找著什么。
蕭定曄立刻轉(zhuǎn)動腦袋,去尋另一個。
可這小洞實在太小,靠近屋里的那一面因為擋著個小板凳,雖并未被人察覺到有洞,可也實實在在遮住了蕭定曄的大半目光。
他見看不到另一個,便立刻躍下,同妙妙道:“千萬莫發(fā)出聲音,娃兒們就在上面。”帶著她一躍而上,重新湊到了小孔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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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依然晴天15062”小妹妹打賞的鉆石、告白氣球、催更炸彈,特此加更一章,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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