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般形容自己家族,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厭惡,半點都不帶摻假的,這種情緒若是出現(xiàn)在旁人眼中尚且還好,但如今是出現(xiàn)在上官井眼中。
即便是敵是友尚且不能下定論,可是上官井的修養(yǎng)秉性她卻是多少有些摸地準的,若非真的厭惡到了極點,他的素質修養(yǎng)斷斷容不得他說出這般的話來。
只是,想來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些自詡隱世大家族之間的錯綜復雜,更何況還是等級森嚴、思想古舊的古老家族,祭祀、圣女,這樣的身份一聽便是枷鎖重重。不然母親也不會千辛萬苦逃出來隱姓埋名吧……
“既是不喜,為何還要心心念念那家主之位?”問完,卻是自己也覺得不甚妥帖,若說上官井真的是對那家主之位心心念念,卻又不像……倒像是某種假象。
思及此,抬頭狐疑地看了看上官井,似乎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一些不同的東西,只是,那眼中除了淡淡的厭惡之外,什么都看不見。
為什么不走?為什么一定要留在上官家……為什么一定要裝得對族長之位勢在必得的野心勃勃……多少個午夜夢回、或者累極了倦極了的時候他也會問自己,答案是多少年來都堅定不移的,因為……那個家族里有一個傻子!
那個傻子是上官家的異類,他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生氣了就打,煩躁了就砸,即便從小因著他母親的身份總受人排擠被欺負,卻也學不乖不會避著走,總要跟人打架打得鼻青臉腫。
自己也曾暗中幫他撐過腰,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般行為只會適得其反,自己不能時時看顧著,那些人便趁著自己不在愈發(fā)可勁兒地欺負他……
那個傻子,叫上官博。
想起他,上官博便微微柔軟了眉眼,眼中厭惡感也煙消云散,也不回答南宮凰的問題,只柔聲叮囑道,“上官家說是底蘊千年,的確沒有夸大其詞,我知曉你想要調查圣女姑姑的事情,但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若真的有上官家的人插手了……那才真的麻煩了!
“南宮,你聽我一句,上官家的存在比北齊國更加悠久,他早就像一個龐然大物一般座落在風云回廊里,并非如你所想那么簡單,僅憑一己之力便能抗衡的。即便是我不認可的神明之說,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有他的力量,讓子孫后代世世奉為立身法則。所以……即便上官嫡系一脈眾生不出族門,卻自有旁支辛辛苦苦供奉著衣食無憂、生活優(yōu)渥!
苦口婆心的模樣,倒是真的推心置腹了。
南宮凰低頭微微沉吟片刻,才點點頭,“母親的事情,我是一定要查的。你說的我也明白,一個有著千年歷史的家族,無論他是什么樣的存在,都不會是我一個人可以撼動的,這一點我明白。我只能說,在我羽翼未豐前,我盡量避免跟他們正面的硬碰硬!
盡量避免、硬碰硬……上官井無奈苦笑,潛臺詞很清楚……本也知道她決定的事情是不會因著自己幾句話就改變的,如今她能自己聽進去一點,便已經(jīng)很好了。
上官井看著面前即便是承認著自己如今實力不足以對抗一個家族也沒有半分氣餒地少女,她往日總顯得漫不經(jīng)心仿佛隱沒在秋霧之后的墨色的瞳孔里,是熠熠生輝的光、是熊熊燃燒的火,是志在必得的堅定。
上官井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南宮凰的性子其實在本質上和上官博是很像的,他們不屑于迂回。雖然南宮凰在很多時候顯得都更腹黑、理智,但是一旦惹惱了她,那些理智、計謀她通通都不屑,能直接動手收拾的,絕對不會多一句廢話……譬如,查汗克斯。
但凡換了另一個人,都不會真的一人一馬闖入敵方大本營。
可也知道自己說上再多,她即便這個時候能聽,到了事情發(fā)生時,該懟還是懟,該動手還是動手,半點不會想著避開。
避之一字,于他們?nèi)松脑~匯中是沒有的。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何其羨慕這般無畏的模樣,他總習慣瞻前顧后、害怕行差踏錯,凡是都要顧慮周全、在心中演算過無數(shù)遍,確保萬無一失……
所有人都告訴他,他是上官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母親期待他表現(xiàn)出色為她帶來榮耀以及父親的關愛,父親卻心心念念只有一個失蹤的圣女姑姑,縱然美貌艷冠天下的母親亦得不到半點知心相愛。畢竟,但凡得不到的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這樣畸形的環(huán)境里成長起來的自己,又如何能不畸形?而上官博不同,他即便沒有強勢的母族庇佑,可他自小有一個疼他寵他會為他唱歌、做衣、洗發(fā)的母親……
所以,他卻是無畏的。
但凡得到過純粹的關愛的人,心中必然都是有無限勇氣而不懼黑暗與挫折的。
他便不行,于是總喜歡呵護這般的勇氣……窗欞間,有風吹過,少女雪白狐裘上的毛皮微微拂過,似有淡淡馨香飄來,不似胭脂水粉的香味,倒像是上好的瓜果香,又似某種摻雜了花香的皂莢,于這涼風中略顯沁人心脾。
他算著時間已是差不多,茶壺中的茶水也已經(jīng)喝完,該說的話也交代完畢,南宮凰之人心中自有一套辦法,比之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還有睿智、淡定、深沉,既是已經(jīng)提點過想來她自有辦法應對,便戴好了面具站起身,含笑說道,“走吧,如此粗茶,喝著也是不甚習慣吧。長老們的事情大體就是如此,你自己看著辦便行……我送你回去。”
即便心中愈發(fā)期待有她的余生,但那份期待卻愈發(fā)不似原先的執(zhí)念般,倒有了一些釋然。
只要她在,便好。
如此想著,便伸手拉了門,卻見門口男子正巧要叩門的動作,聽到開門似也一愣,蒙著綢緞帶子的臉微微朝這邊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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