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瓔茜皺了皺眉，想了想，掏出了帕子把自己的眼睛也給揉紅了，給自己弄了一個阮妙言同款的紅眼。

    進了頤安院里，姚老夫人果然馬上就注意到了阮妙言的紅眼睛和紅鼻子，接著也看到了姚瓔茜的紅眼睛，就問道：“你們兩個怎么回事？眼睛怎么都紅了？哭過了？”

    姚瓔茜搶在阮妙言前面開口說道：“不是，剛才過來的時候趕上刮風了，不小心迷了眼睛。”

    阮妙言怯怯地看了姚瓔茜一眼，姚瓔茜察覺到之后，對著她笑了一下，說道：“阮表姐，你也是被風吹沙子迷了眼，對吧？”

    阮妙言委屈地抿抿嘴，點了點頭。

    姚瓔茜不再跟阮妙言說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茜姐兒的親事準備的怎么樣了？恒王的年紀不小了，估計年內茜姐兒就要嫁到恒王府去了。”姚老夫人關切地問道。

    姚瓔茜聽著姚老夫人的話，腦子里面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都在準備著呢，有姵兒當年的例在，茜寶這里添添減減的，準備起來倒是很快的。”白氏不想給姚老夫人插手姚瓔茜嫁妝的機會，就表示自己完全能夠搞定姚瓔茜的嫁妝等事宜。

    姚老夫人點點頭，像是不想插手姚瓔茜嫁妝的樣子，轉而說起了別的。

    “茜姐兒的陪嫁丫鬟你都準備好了嗎？”

    原來目的是在這里嗎？

    姚瓔茜看了姚老夫人一眼，見姚老夫人一臉泰然，眼神里卻滿是算計。

    白氏知道姚老夫人問的不是真正的陪嫁丫鬟，而是專門給元少渝準備的通房，她心里膈應極了，面上卻還很淡定。

    “準備了兩個，正在跟著嬤嬤學規矩呢。陪嫁過去的人怎么也要先調教好了再送過去，不能是陪嫁過去沒有給茜寶幫什么忙，反而要給茜寶拖后腿惹麻煩。”白氏當初給姚瓔姵準備了兩個，現在也給姚瓔茜準備了兩個，都是提前選好的家生子，娘老子和身契都在她的手里攥著的。

    “才兩個？茜姐兒是要嫁到王府里去的，你就給準備兩個陪嫁丫鬟？”姚老夫人不滿地說道。

    “當初姵兒嫁人的時候，也是帶了兩個陪嫁丫鬟，茜寶這里也是一樣的，兩個足夠了。”白氏拿出姚瓔姵的親事做例子，跟姚老夫人說道。

    有例子在前面，姚老夫人再做手腳的時候總該要思量幾分的。

    姚老夫人眉頭皺緊，嘴角下撇，沒有馬上說話。

    周宛秋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衣角，看了阮妙言一眼，又看向了姚老夫人，這一眼是滿懷希望的。

    姚瓔茜沒有錯過周宛秋的表現，她心里升起了一種不太愉快的預感。

    “姵兒那時候是我不知道，由著你亂準備的，現在咱們這樣的人家嫁姑娘，哪一個不是要帶著四個陪嫁丫鬟出門子的？你就給準備兩個陪嫁丫鬟，實在不像樣子！”姚老夫人哼了一聲，剜了白氏一眼說道。

    “姵兒和茜寶都有別的陪嫁丫鬟，王妃出嫁也有固定的規制，所以我準備的兩個丫鬟是足夠的。”白氏依舊用規矩來回應姚老夫人，就是不會讓她的想法得逞。

    “少拿這些話來糊弄人，那些規矩你還能有我了解？想來你忙著府中事務，還要忙著給茜姐兒整理嫁妝，應該是顧不過來給茜姐兒找陪嫁丫鬟的事情了。我這老婆子閑來無事，就幫茜姐兒一把。”姚老夫人一錘定音，打定了主意要插手姚瓔茜的事情了。

    “母親不如直說想要給茜寶找哪兩個丫鬟陪嫁吧。”白氏眉眼微彎，臉上卻半分笑意也沒有。

    楊氏詫異地看了白氏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眼神。

    這是要跟姚老夫人撕破臉的節奏啊，如果她們現在討論的不是自己的事情的話，姚瓔茜或許會看的津津有味。但是她們現在說的事情事關自己后半輩子，姚瓔茜半點看戲的心情都沒有，只想著要怎么解決眼下的問題，也不知道白氏能不能杠過姚老夫人。

    “陪嫁丫鬟我這里倒是還沒有選好，不過我給茜姐兒找了一個姐妹。”姚老夫人似乎是早就料到了白氏會跟自己撕破臉，一點也沒有生氣，而是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姐妹？姚瓔茜下意識地看向了阮妙言，所以這就是剛才她纏上自己問元少渝事情的原因嗎？

    “母親找的是茜寶的哪一位姐妹啊？”白氏問出這話的時候，心里已經有了人選，對姚老夫人的做法只覺得很可笑。

    白氏的話終于讓姚老夫人覺得自己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了，她嘴角飛快地抖了兩下，“妙言性子溫婉不爭，在府里也住了一段時日了，規矩禮儀半點不差，讓她陪著茜姐兒嫁過去，一定能幫著茜姐兒在恒王府后院站穩腳跟。以后要是有個一兒半女也是茜姐兒的孩子，是茜姐兒的一個依靠。”

    姚瓔茜挑眉看向姚老夫人，總覺得她說的話拐向了一個奇怪的方向，似乎照著她話里的意思，她嫁給元少渝之后，還要靠著一個小妾在王府里面站穩腳，靠著小妾生的孩子生活。

    那她為什么還要嫁到恒王府去？

    干脆直接讓阮妙言嫁過去就好了，嫁過去還能當正室，可比小妾要強不少。

    “茜寶的依靠從來不是什么小妾什么孩子，她的依靠是衛國公府，是她自己！所以母親說的讓言姐兒跟著茜寶一起嫁過去的事情還是算了吧，茜寶那里有兩個陪嫁丫鬟就夠了，也不勞煩母親費心了。”白氏態度強硬地說道。

    “言姐兒年紀也不小了，該說個人家了，要是找不到合適的，我可以請官媒上門幫忙說親。”白氏這話是對周宛秋說的，言語間暗含了警告。

    周宛秋訥訥不語，沒有給白氏任何的回應。

    “白氏！你以為你是誰，敢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這事我不跟你說了，我會親自跟國公爺說的，你不用管了。”姚老夫人震怒，拍桌對白氏說道。

    白氏在椅子上坐著，紋絲不動，面對姚老夫人的怒氣直接選擇了無視。

    請安又一次不歡而散。

    白氏叫上了姚瓔茜跟著自己一起走，姚瓔茜這次的腳步有些沉重。

    “你剛才也都聽見了你祖母說的那些話了，你是怎么想的？”

    “阮妙言母女太不要臉了！祖母行事太過分，娘好厲害！”姚瓔茜簡單總結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就只有這點想法？沒有別的想法了？”白氏瞥了眼姚瓔茜，見她神色未變，有些意外，繼而又想到了什么，搖了搖頭。

    “還能想些什么？祖母從小就不待見我，她來插手我的事情，為她的親戚謀好處不是很正常嗎？”姚瓔茜一臉的理所當然，這些年她對姚老夫人使的那些手段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我有娘在，祖母的那些手段都用不上！”姚瓔茜得意地說道。

    “你啊，還沒有開竅呢。”白氏語重心長地說道。

    姚瓔茜看著白氏，她知道白氏話里的意思，不過這并不代表她會往白氏希望她想的那個方向去想。

    元少渝自從得了衛國公府辦賞花宴的消息，就在書房里面轉悠了好幾圈，他問守在屋里的和樂道：“咱們府里當真沒有收到衛國公府送來的帖子嗎？”

    和樂皺巴著一張臉，他被元少渝給繞的頭都暈了，而且王爺這個問題已經問了好幾遍了，他，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王爺，咱們府里除了您和世子爺有些交情之外，兩府再沒有什么交集，這衛國公府的賞花宴世子爺向來是不插手的。”而且咱們府里現在也沒有個女主子，就算是有女主子，咱們府里和國公府的交情也沒有那么深，國公府也不會給咱們遞帖子。

    和樂沒敢把后半句話說出來，找女主子的事情，自家王爺一直都不上心，盡管太后娘娘每次見到王爺都會說到這事，但是王爺每次都不理會太后娘娘的話。

    元少渝失望極了，覺得衛國公府辦賞花宴的人太不上道了，明明都已經知道他和姚顯文交好的事情了，怎么連個帖子都不知道給自己發呢？

    他聽了衛一遞回來的消息，知道那個小丫頭被自己送的見面禮給圈在院子里，天天苦哈哈地背書，只要想想她背書時慘兮兮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被搶走兔子時的不滿減淡了幾分。

    他不就是搶了她一套紅珊瑚樂俑嗎？

    記仇的小丫頭都是不可愛的！

    “讓人收拾一下，我們去吉慶胡同。”元少渝說完話，就邁步先出了書房。

    這個時候，伯璋老兄應該是在吉慶胡同里的。

    和樂答應一聲，忙招呼人去準備元少渝出門要帶的東西了。

    此時，衛國公府花園東邊，正在和一干公子郎君討論詩詞的劉驥才，突然被一個眼生的小丫鬟叫到一邊說話。

    待到說完話，那個小丫鬟就沒了蹤影，劉驥才調整了一下面色才又回到了人群中，繼續和大家一起討論。

    “成兄，我去更衣，你們先討論著。”劉驥才對成詠低聲說道。

    成詠點頭，讓劉驥才盡管去。

    劉驥才沒有讓人跟著，自己按照過來時記下的路走到了花園的另一邊。

    “知書，聽花匠說池子里的荷花都開了，回頭讓人把船拿出來，我們劃船玩。”嬌軟的女聲傳過來，劉驥才看見隱在花叢中間的湖藍色裙角，嘴角向上歪起，從袖子里取出來早上出門前母親給他的東西，一半吃進了嘴里，一半捏在了手里。

    另一邊亭子里，陳璟儀方才想要去更衣，拉著姚瓔茜跟自己一起去，姚瓔茜看了眼還在亭子里和蘇寰竹幾個姑娘說笑的姚瓔姵，想著有這么多人陪著她，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就跟著陳璟儀一起去了。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等到她回來，卻發現亭子里面沒有了姚瓔姵的蹤影。

    姚瓔茜霎時就急了，她盡量讓自己面上保持平靜，留陳璟儀自己坐著，她跑去找蘇寰竹。

    “竹表姐，我大姐姐呢？”姚瓔茜一把抓住蘇寰竹，語調盡量平靜地說道。

    蘇寰竹被姚瓔茜猛地一抓，胳膊上就是一陣疼痛，她蹙了眉，不過因為問話的人是和自己玩的最好的小表妹，她就只是順勢反握住了姚瓔茜的手。

    這一握，她才發現姚瓔茜的手冰涼，她詫異地看了眼姚瓔茜，發現她的眼里還有些許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有心想要問明原因，奈何現在周圍人太多，她就只能平靜地回答姚瓔茜的問題。

    “剛才有一個小丫鬟過來，說國公夫人有事情要找姵表姐，姵表姐就帶著知書一起過去了。”蘇寰竹說完之后，又無聲地問道：“怎么了？”

    姚瓔茜對蘇寰竹微微搖了搖頭，面上依舊是鎮靜如老狗，實際上心里卻慌的不行。她沒看住姚瓔姵，要是姚瓔姵因此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

    她恨不得用手捶爆自己的腦袋，可是現在還不是自己懲罰自己的時候。

    “隨心，你去找香薷，就跟她說大姑娘不見了。記得要悄悄的，不要吵嚷的誰都知道了。”姚瓔茜悄聲吩咐著隨心，然后她就叫上了蘇寰竹、蘇寰蓁還有陳璟儀，說要帶著她們逛逛自己家的花園。

    “現在沒有外人了，你總可以說說發生什么事了吧？”蘇寰竹讓跟著的幾個丫鬟在后面遠遠地跟著，盯著姚瓔茜的臉說道。

    姚瓔茜現在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慌亂了，“我擔心我大姐姐出事了。”

    “啊？你說什么？姵表姐在自己家府里怎么可能出事？”蘇寰竹被姚瓔茜的話給驚到了，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不過還好她還記得控制自己的音量，沒有讓別人聽到。

    “那趙六姑娘還是在自己家里呢，不也出事了？”陳璟儀卻是有些明白姚瓔茜的擔心了，加上她對那個劉驥才的人品很不看好，不由得就想到了上次在平昌伯府發生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蘇寰竹的臉色難看起來，也跟著慌了起來，“茜寶，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姨母知道了嗎？我們要不要先悄悄找找姵表姐？”

    姚瓔茜見蘇寰竹慌了，只好把她自己的慌亂給收起來，穩住幾個小姐妹，“我已經讓人去跟我娘說了，我們幾個先在這里找找我大姐姐。”

    “你們跟著我走吧，這件事現在就先只我們幾個知道吧，那些婆子一個個都是嘴碎的，別到時候我大姐姐沒有事，反倒被她們那一張嘴給敗壞了名聲。”姚瓔茜說到這，就又想要嘆氣了，遇上了事情，她才覺得她親娘的動作還是慢了些，不然這個時候她也不會擔心那些婆子不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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