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忽視朱菡的身份，只以小郎稱呼她，似乎當她男子一般。
烏琮皺眉，但到底沒有阻攔。
朱菡騎上劍士牽來的一匹溫順大馬，跟在姬鳴身后，很快朝著山林進發。
行馬速度并不快，姬鳴和朱菡聊天。
“嬌嬌今年十五了吧？”
朱菡回，“入冬就滿十五。”
姬鳴抿唇笑了一下，“我也是入冬生日，嬌嬌與我倒是有緣。”
朱菡笑笑沒接話。難怪烏琮擔心，姬鳴果然有點其他心思，同是冬天生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個個都有緣。
前面開道的衛士調轉馬頭回來，說道，“稟，前方有鹿。”
姬鳴朗朗笑了一聲，說，“圍住。”
眾衛士聽令行事，姬鳴拿出弓箭準備。
朱菡也接過劍士遞來的輕弓，視線盯著前方。
果然行進沒一會兒，就有小鹿出現在林中，棕色花皮毛，步履輕快，尚不知危險降臨。
姬鳴勒停馬，彎弓射箭，這和他剛才朝天射箭完全不同，一箭破空而去，直射小鹿，它預感到危險，身體一抖，往前跳躍。箭射中它的腿部，小鹿慘叫一聲，撒開蹄飛奔。
“追。”姬鳴對沒有一箭射中頗為惱火。
身后眾人忙跟著他追去。
朱菡身下的馬匹最是溫和，跑出一段后就有點跟不上，姬鳴百忙之中命令兩個劍士守候她，然后繼續追鹿。鹿是吉祥象征，難怪他如此緊張，此刻都顧不上朱菡。
朱菡放慢速度，漸漸就和姬鳴拉開距離，旁邊劍士突然開口道：“貴女，石后有兔子，可要一射？”
朱菡順著他提示看過去，石頭后面果然有一只雜毛兔子蹲著，還在傻乎乎吃草。
她有點心理陰影，因為想到了上個世界。
拿著弓掙扎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射出去，朱菡扔了支箭過去，打在兔子尾巴上，它終于驚動，一溜煙跑了。
兩個劍士對望一眼，說，“貴女心善。”
朱菡無聲地嘆氣，忽然前面林子里傳來怒吼聲，接著就有人高喊，“刺殺，救國君。”
兩個劍士乍然變色，朱菡道，“兩位先救國君。”
劍士立刻趕馬朝著樹林深處馳去。
朱菡心想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掉轉馬頭就要回去。忽然，不知哪里飛出一箭，刺在馬臀上。再溫和的馬受到刺激都會發狂，它希律律一聲嘶叫，抬起前蹄，又狠狠落地，狂奔起來。
幸好朱菡騎術不錯，沒被翻下馬來。被馬帶著顛簸狂奔，樹木花草飛快后退。
照這樣狂奔的架勢，她就算沒顛下來，也會撞上什么扭斷脖子。
突然馬蹄踏到石頭，馬嘶鳴一聲，往前撲倒。
朱菡忍不住尖叫。
正在最危急的時候，山林里突然橫里跑出一匹快馬，馬上的騎士伸出手，將朱菡一把撈起。把她從要摔死的境地拯救回來。
朱菡閉上眼，風刮在臉上微微生疼。
馬奔出一小段，蹄聲平穩。她才睜開眼，驚魂未定，臉色發白。
攬著她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容長臉蛋，淡淡小麥色皮膚，眉長入鬢，雙目含星，鼻梁挺直，氣度卓然。一看就是身份高貴的公子。
不用玉靈提醒，朱菡就知道，這是攻略目標趙襄。
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英雄救美戲碼。
她內心哧笑一聲，臉上卻露出劫后余生的慶幸，“謝謝相救。”
“小郎受驚了。”趙襄道。他神態磊落，自有一股高華，引人好感。
朱菡心想，一見鐘情最是考驗顏值，難怪原主會栽進去。
她被救了性命，總該有所表示，于是問，“不知郎君姓名？”
趙襄道：“趙襄。”
朱菡蹙起眉頭，“趙國人？”
趙襄點點頭。
“你是公子？”王侯之子稱為公子。
趙襄仍是淺淺點頭。
朱菡了然，又道：“謝公子襄救命之恩。”
趙襄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此時七國風氣開放，男女之間可以自由追逐，他雖然不是趙國太子，但是相貌出眾，走到哪里都有女子示好，王孫貴族之女也不例外。剛才他出手旦夕之間救她姓名，又表現的如此知禮，眼前女子居然絲毫不為所動。
朱菡掃了眼周圍環境，他們已深入山林。徒步當然無法回去，還有危險。
她對趙襄道：“公子身邊沒帶劍士？”
趙襄道：“我孤身入林，想一試身手。”
朱菡神情微露失望，“林中野獸眾多，危險重重，我們還是趕緊回營方是上策。”
趙襄從她表情和語氣看出，她似乎有點嫌棄他沒帶劍士，怕有危險他無法擔當。
一般貴女如果聽見他孤身試險，不是應該崇拜贊嘆。怎么這個殷姝沒半點這個意思。
難道是年歲太小，對男女之情還沒開竅？
趙襄摸了一下鼻子，暗忖，今天安排的一切，都只為了接近這位晉國貴女，如果不能讓她動心，那之前準備的全部都算白費。
他拉住轡繩，“走了，小郎當心。”
說著就緩慢馳馬起來。
“不知小郎姓名？”他問。
殷姝道：“我叫殷……臺。”她還有個庶兄，就叫殷臺。
“原來是貴族殷氏子弟。”趙襄道，“小郎如芝蘭玉樹，在族內定是備受寵愛。”
這種時候當然要商業互吹。
殷姝道：“公子襄，嗯，俠肝義膽，令人佩服。”
好好一句贊賞，她當中還停頓一下，像是勉強想出一個詞來。
趙襄微怔，不禁懷疑這個女子是不是故意以這樣的方式來吸引自己注意力。但他低頭，看見殷姝束起的發髻，一身都是男子裝扮，且她從未表露過女子身份，又何來欲擒故縱。
他把疑惑扔到一邊，心內苦笑一下。原本謀士出主意，讓他來勾引烏殷兩族的貴女，他心里還覺得別扭，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一接觸，才發現殷姝并沒有那么容易被打動。
他內心掙扎了一下，想著要不要順勢就放棄這個計劃。
朱菡感覺到他突如其來的沉默，指著前面的叉道問，“公子襄，前方該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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