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后，人群中爆發出酸澀的起哄聲和調侃聲。
“又白白等了一晚上，真是便宜這毛頭小子了！”
“嫣兒，你難道不再考慮考慮？你瞧那小子，身板瘦弱，怕是滿足不了你啊！”
“就是說啊，就他那身形體格，和小雞崽子似的，估計那方面不行！”
“......”
議論紛紛中，秦白鴿已經徹底僵住了，站在她身后的嬴歌紅唇緊抿，眸子微微瞇起，男人粗心大意瞧不出其女扮男裝不難理解，但嫣夫人呢？
嫣夫人縱橫武者街多年，睡過的男人比旁人見過的都多，眼力老辣，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來這是個假男人？
“嫣夫人，我哥哥生性魯莽，怕是難以伺候好夫人，他今晚過來也只是為了瞻仰夫人美貌的，并不敢奢求與夫人共度春宵”
嬴歌將已經愣住的秦白鴿扯到一旁，語氣含著些羞愧，對嫣夫人說道。
她不清楚嫣夫人留下秦白鴿的用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和這樣一個喜怒不定的女人共度一晚，絕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你這是在代替你哥哥拒絕我嗎？”
嫣夫人臉龐含笑，語氣纏綿，吐氣如蘭般說道。
她話音剛落，圍觀的眾多男人就紛紛把目光聚集在了嬴歌和秦白鴿的身上，這些目光多數帶著嫉恨和威脅，沒有半分善意。
嬴歌長睫微垂，心頭輕嘆，看樣子，今晚的事情是沒那么容易解決了。
且不說周圍虎視眈眈的愛慕者們，就單說一個嫣夫人，她就不是對手。
今晚她能夠出其不意從黎四通手里逃過，完全是運氣使然，如果正面抗衡，她不是對手，雖然不清楚嫣夫人的修為達到了什么境界，但猜都能猜到，絕不會弱于黎四通，否則她一個女人，又憑什么在龍蛇混雜的武者街如此行事？
至于身后呆愣中的妮子，最多就是九重境，加她一個也無濟于事。
這么一想，嬴歌就深感頭痛，也不知今晚為什么會這么倒霉。
“我哥哥沒經驗，希望夫人能答應帶上我”
嬴歌抬眸對上嫣夫人的眼睛，面不改色地說道。
“咯咯咯......”
聞言，嫣夫人一愣，旋即如同被逗樂了一樣，笑得前俯后仰，其胸前更顯波濤洶涌，倒是大大滿足了周圍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
“你這丫頭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他沒經驗，難不成你就有了？”
嫣夫人以團扇掩嘴，眉眼皆含笑意。
“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嬴歌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繼續問道。
“行！自然是行的！得了一只眉清目秀，呆呆傻傻的小奶狗，再附送一個韻味迷人，消愁解悶的小丫頭，再好不過！”
嫣夫人輕輕一拍手，媚眼如絲的掃過嬴歌和秦白鴿。
“好了，你們都走吧，我探寶齋要關門了！”
嫣夫人對著四周的男人們揮揮手，冷淡道，說完，就帶著嬴歌和秦白鴿往二樓走去，之后自有人會將賴著不走的人驅逐出去。
*
探寶齋二樓。
直到坐下，秦白鴿才回過神來。
“我們...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她有些茫然無措，在看到身邊的嬴歌時才稍微鎮定了一些。
剛剛嫣夫人選定她成為入幕之賓時，她就徹底成了沒頭蒼蠅，腦海中不斷回蕩“死定了”三個字，這嫣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她自己本身又是個女人，這么一來，事情一旦暴露，后果不難想象。
她雖然氣憤嫣夫人的做事風格，卻也明白，這不是她能夠置喙的，尤其是站在對方的地盤上，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她只是單純，并不是傻。
“探寶齋的二樓”
嬴歌隨意回應了一句，眸子不斷打量著四周。
她也是第一次來探寶齋的二樓，這里算是嫣夫人的私人地方，是禁止顧客上來的，以往她就頗有些好奇，可惜一直沒機會來瞧瞧，這次倒是誤打誤撞了。
這二樓裝潢比一樓更加精致，房間不多，環顧四周，桌椅都是用上好的檀木所雕，處處流轉著屬于大家閨秀的細膩溫婉。
而她們此刻正待在嫣夫人的房間中，除了桌椅，就是一張雕花大床，以及透著紅暈的帳幔，床的斜對面是一座彩貝鑲嵌的梳妝臺，上面擺著一面菱花鏡，和大紅漆雕牡丹的首飾盒，這一切都宛如帶她們回到了古時候的閨閣女子房中。
嬴歌打量的十分仔細，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角落。
她一直懷疑緩解她頭痛的原因在探寶齋，可惜從沒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或許，原因不在那諸多物品堆砌的一樓，而在這神秘的私人閨房呢？
這般想著，嬴歌的眸子就由淺淡轉為深邃。
“——嘶，我們怎么會在這里？”
秦白鴿聲音有些顫抖，桃花眼恐懼地掃著四周，問話間，還不忘抓住嬴歌的手臂，仿佛這樣才能給她一些安全感。
“那女人呢？她在哪兒？”
沒等嬴歌回答，秦白鴿又吞咽了一口唾沫，驚懼地問道。
“我們會在這里，自然是因為‘哥哥’你吸引了嫣夫人的注意，而她將我們帶到二樓后就離開了，不知去向”
嬴歌回答間，目光所及，恰好看到了一面繡著一叢芍藥花的屏風。
芍藥，愛情之花，情有所鐘，蘊藏著害羞，寓意著思念。
若說這芍藥花屏風是嫣夫人思念心上人所繡倒也說得過去，但芍藥有黃白粉紫等諸多顏色，卻獨獨沒有暗沉的黑色。
屏風上，一叢黑色的芍藥花徐徐綻放，看上去美麗的近乎詭異。
嬴歌美眸微凝，起身就往屏風走去，秦白鴿扯著她的胳膊，自然緊隨其后。
“喂？你干嘛去？”
這偌大的房間并沒有因為明亮的燈光而顯得溫馨，反而處處透著陰冷，秦白鴿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扯了扯嬴歌，有些莫名地看著好似突然被吸引的后者。
嬴歌沒有理會秦白鴿，立在屏風前，仿佛還能嗅到陣陣芳香。
她剛準備伸手觸摸屏風，身后就響起了嫣夫人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么！”
嫣夫人的語氣并非詢問，而是帶著冷然的呵斥。
她眼神微厲，垂在身側的手也動了動，氣氛一時有些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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