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歌將劍束在身后,身姿窈窕而纖細(xì),嬌軀挺直如一株含苞待放的青蓮,這般風(fēng)采引得眾人頻頻回首,暗聲贊嘆。
她看看氣絕的血魔武者,這才半蹲下來,望著那奄奄一息的翡翠風(fēng)鷹。
翡翠風(fēng)鷹眼珠子有氣無力的滾動著,漂亮的藍(lán)色羽毛上卻被染了紅色,血跡斑斑,翅膀無力撲朔,再不負(fù)先前拍賣大廳時的光彩奪目。
許是察覺到嬴歌的目光,翡翠風(fēng)鷹掙扎了幾下。
“跟我走吧,你的主人在等你”
嬴歌聲音很輕,說話間,還伸手摸了摸翡翠風(fēng)鷹毛茸茸的腦袋。
“唳...”
翡翠風(fēng)鷹輕啼一聲,好似突然多了幾分力氣一般,搖搖緩緩的站了起來,翅膀垂在身側(cè),卻不再如方才那般奄奄一息。
嬴歌鴉青色的長睫半垂,眸底有著淺笑。
而在嬴歌救下二妞后,軍事聯(lián)盟和血蜥魔人堂余孽的爭斗也進(jìn)入了尾聲,蟻多咬死象,很快,血蜥魔人堂便盡數(shù)落網(wǎng)。
張大校心頭微松,叫人帶著血蜥魔人堂眾人一起離開,連魔蜥的尸體都沒忘記,他們要打開他身上的百寶囊,找到蒲薏果,好給江山笑商隊一個交代。
一般而言,百寶囊只能使用主人的意念打開,但這種限制在主人死亡后則會消無,人死如燈滅,百寶囊的禁制也會隨之散去。
簡單而言,魔蜥身上的百寶囊現(xiàn)在已經(jīng)等于是無主之物了。
“二妞!”
那邊,還沒等嬴歌將翡翠風(fēng)鷹帶回來,姜二狗就飛撲過去,半跪在地上,輕輕抱住渾身是傷的二妞,語氣滿含心疼。
而二妞似嗅到了姜二狗身上的氣味,又啼一聲,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臂,如一個孩子般,叫姜二狗眼眶酸澀。
“嬴小姐,謝謝,真的謝謝你!”
姜二狗抬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嬴歌,滿臉感激。
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剛剛嬴歌持劍而出,為他救下二妞的情形。
聽了他的話,嬴歌搖了搖頭,并不居功,他們彼此只是銀貨兩訖而已。
就在這時,姜老板帶著意濃快走了過來。
“二狗?你不在大廳里待著,跑到這里做什么?!”
姜老板臉上的冰霜褪去,滿是憂慮的望著姜二狗,這個時候的她才不似先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是變得有血有肉了。
“姜老板...我...”
姜二狗嘴唇翕動,似有些苦惱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素來不喜別人說他是靠著裙帶關(guān)系才待在商隊的,盡管的確如此,但他還是會此地?zé)o銀三百兩般稱呼自己的姑姑為“姜老板”。
“他擔(dān)心二妞”
嬴歌垂眸看了半跪在地上的姜二狗一眼,說道。
聞言,姜老板神情微變,復(fù)雜的看了姜二狗一眼,從心疼,到了然,再到輕柔,最后化為一聲輕嘆。
姜二狗低著頭,身體略有些僵硬。
自從知道大哥姜秉沅所做的事情后,他在面對姜老板時總是帶著一絲愧疚。
“好了,將二妞帶上,回去給它治療傷勢,嬴小姐,等搜過這些血魔武者,找到蒲薏果之后,我自會親自向你賠罪!”
姜老板抬頭時,已經(jīng)收起了復(fù)雜神色,再度恢復(fù)冷靜。
“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和姜老板商議”
嬴歌嘴角微翹,輕輕點了點頭。
姜老板挑眉,卻沒有多問,說完后就欲要帶著人離開,他們要跟著軍事聯(lián)盟,去找商隊丟失的東西,好彌補(bǔ)今晚的損失。
“姜老板,我...我有有點要和嬴小姐商量,你們先帶二妞回去吧”
姜二狗半抱著二妞,猶豫了片刻后,對姜老板說道。
“唳...”
姜老板還沒說什么,二妞就先不樂意了,它似是聽懂了,輕啼一聲,喙緊緊銜著姜二狗的衣裳,一副萬般不舍的模樣。
看它這樣子,姜二狗哭笑不得。
“你先回去治傷,我待會兒就回去找你”
他輕拍二妞的腦袋,一頓安撫后后者才戀戀不舍的松開了嘴巴。
“你...自己注意安全”
姜老板皺了皺眉,眼神掃過嬴歌,沒有多說什么,囑咐了一句后就帶著江山笑商隊的人走了。
姜二狗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神情復(fù)雜,卻多少松了口氣。
隨著軍事聯(lián)盟和江山笑商隊離開,其他一些小勢力的人也都紛紛退了,寒潭邊只剩下顧家,一時間變得寂寥了許多,分外安靜。
“我們也走吧”
顧幀先是看了一眼顧二爺懷里的星光蝶翼獸幼崽,旋即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嬴歌,這才帶著喜滋滋的顧家眾人揚長而去。
沈巖也看了嬴歌一眼,這才和顧幀一同離開。
如今顧家地盤上的血魔武者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唯有一個銀蜥逃竄在外,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此刻必然在想辦法逃離顧家,絕不會在此地停留。
既然嬴歌不會有生命安危,他自然也不會一直跟著她。
“小嬴歌,走吧,一起回去”
萬步山伸了伸懶腰,說著,就往回走去。
“麻煩你們先離開吧,我有點事情要和嬴小姐說”
姜二狗想了想,對萬步山和羅辰說道。
聞言,羅辰一皺眉,他對這姜二狗又不熟悉,怎么能把嬴歌一個人給丟下?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忘記先前嬴歌一劍斬血魔的厲害了。
“萬叔,羅叔,你們先走,我待會兒就回去”
嬴歌打斷了羅辰即將要說的話,淡淡的道。
因為嬴歌的堅持,萬步山和羅辰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一時間,人走的走,散的散,寒潭邊就只剩下嬴歌和姜二狗兩人了。
“怎么,怕我?guī)еS獸訣跑了,不去‘贖’你?”
嬴歌看著姜二狗,勾唇笑著,語氣調(diào)侃,今晚收獲頗豐,她心情自是不錯。
這一趟賭寶大會還真是沒白來,先是找到了神秘力量新的用法,隨后又得了蒲薏果和兩塊還沒開出的寶礦,這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拿到了銀蜥的百寶囊!
今晚真正賺大了的,恐怕非她莫屬了。
姜二狗聽了嬴歌的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二妞救了回來,他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許多,畢竟再重的傷勢,只要命還在,早晚都會好的。
他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終還是道:
“我和二妞脫離江山笑商隊之后,可以跟著你嗎?”
這樣的想法從初具雛形,到現(xiàn)在的根深蒂固,不過是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罷了,但說出口后,他反倒是松緩下來,臉上也掛著期待的神情。
聞言,嬴歌黛眉輕蹙,她可不準(zhǔn)備收留姜二狗和二妞,再者說,她自己現(xiàn)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或許旁人對能夠得到一個手下會欣然接受,但她卻興致淡淡,她骨子里都是涼薄,又哪里能夠再照拂的了另外一個人呢?
許是看出了嬴歌將要拒絕,姜二狗又道:
“我和二妞吃的很少的,我們也可以自己找住的地方!只希望嬴小姐能讓我們跟著你,以你的天賦,日后一定會有一番大造化,這對我和二妞來說也等于是遇到了貴人,背靠大樹好乘涼”
“嬴小姐先別急著拒絕我,我可以告訴嬴小姐一個隱秘,算是投誠!”
姜二狗輕咳一聲,旋即就語調(diào)平緩,一字一頓的說道,他似是突然有了信心一樣,這個模樣的姜二狗倒多了幾分穩(wěn)重。
話落,嬴歌瞇起了眸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姜二狗,直看的他神色惴惴。
“你先說說,是什么隱秘,若我覺得有價值,就收留你”
嬴歌點了點頭,說出的話雖然不近人情,卻也表示有了回旋的余地。
姜二狗絲毫不在意,聽到嬴歌這么說,不禁咧起了嘴,重重點了點頭。
“世人只知先天星獸靈智不遜于人類,卻不清楚星光蝶翼獸的另一個習(xí)性”
姜二狗語調(diào)帶了些奇異,聽了這句話,連嬴歌的興趣都被勾了起來。
他也沒有賣關(guān)子,一口氣說完了。
嬴歌聽了他的話后,清美白凈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訝異,她上下打量了姜二狗一眼,突然覺得若是收留眼前這家伙,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的麻煩。
雖然她尚且還是個無家可歸的人,但以姜二狗對星獸的熟悉和認(rèn)知,絕對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他收歸旗下,利大于弊。
既然她想追隨那神秘夢境中的一切,那就要為此而付出努力。
星獸,凜冬星上一大種族,身邊能有一個對星獸如此熟悉的人,估計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而且兩人怎么說也有了些交情。
這一樁買賣,值!
雖然她將姜二狗的話當(dāng)做一場交易,但人就是如此。
她生來性子就涼薄,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去接受一人一獸。
姜二狗的話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原來,星光蝶翼獸一脈相承,一頭雌獸一生只會產(chǎn)下兩頭幼崽,且同時產(chǎn)下,但卻會活一只,死一只。
雌獸會讓兩頭小獸廝殺,換句話來說,哪一只更健壯哪一只就可以活著。
這樣的習(xí)性盡管殘酷,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沒有什么對錯。
她先前只感應(yīng)到星光蝶翼獸帶著小獸離開洞穴,原以為以星獸護(hù)崽的習(xí)性應(yīng)該是就產(chǎn)了一只小獸的,卻沒想到它們還有這種習(xí)性。
“星獸圖鑒雖然記載了絕大多數(shù)的星獸和其習(xí)性,但有些隱秘的東西還是不為人知,鮮有人能發(fā)現(xiàn)。”
“我父親在姜家算是一個異類,他對鑒定寶礦開采寶礦都不熱衷,反而對研究星獸很感興趣,若非如此,恐怕也不會發(fā)現(xiàn)星光蝶翼獸的這個習(xí)性”
“畢竟幼崽在廝殺完后,雌獸就會帶著健壯的小獸離開,留下敗下來的小獸自生自滅,一般來說,剩下的這只小獸不是餓死,就是成為別的星獸的口中食,很難被發(fā)現(xiàn),我父親能夠發(fā)現(xiàn)也是一次次驗證才得到的結(jié)果”
“而這樣的驗證帶來的直接利益,便是使我的父親成功讓一頭星光蝶翼獸認(rèn)主,也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后來成長為后天境的那頭星獸”
“而那頭星獸,也是廝殺失敗后被留下來的幼崽”
“姜家所有人都以為是父親天賦出眾,才能讓星獸認(rèn)主,卻不知道這是他潛心鉆研星獸習(xí)性才得到的回報,而這個隱秘后來也被父親留給了我”
“我說到這里,嬴小姐應(yīng)該知道我的意思了”
“雖然我不能肯定眼下敗下來的那只星光蝶翼獸幼崽是不是活著,但好歹也是一個未知的機(jī)會,若真能找到那只小獸,今晚才算是真正的大圓滿!”
姜二狗每每提起星獸時,都宛如變了一個人,胸有成竹。
他說著,臉上的神情都帶了一絲激動。
顧家得到的那只幼崽注定和他們無緣了,故而他才會想到星光蝶翼獸這個隱秘的習(xí)性,不說肯定,萬一呢?
“走吧,你說得對”
嬴歌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輕笑間露出臉上淺淺的梨渦。
直到嬴歌走遠(yuǎn)姜二狗才回過神來,他不禁懊惱的一拍額頭,默念幾句清心咒心中暗嘆,他這未來的老板年紀(jì)還小就已經(jīng)頗具風(fēng)情,未來怕是會引來不少狂蜂浪蝶,嘖嘖,不過身為自己人,他還真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
到了此刻,他已經(jīng)能夠確定了,未來他是肯定要給嬴歌做事的了。
山澗。
嬴歌和姜二狗站在星光蝶翼獸原先居住的洞穴,里面有著些許潮濕,剛踏入洞口就有一陣涼風(fēng)侵襲而來,讓姜二狗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真是夠冷的”
他不禁嘀咕了一句,但看嬴歌已經(jīng)走了進(jìn)去,趕忙跟上。
洞內(nèi)亂石嶙峋,各種各樣的怪石自然堆砌著,曲曲折折,陰森可怕,但入的深了,就會突然生出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只見,洞愈深,其內(nèi)洞壁上就能看到一條石花長廊。
石花一朵朵,一簇簇的綻放在洞壁上,雖然不像是牡丹那樣雍容華貴,但卻如同皚皚白雪一般純潔素雅,頗有一番滋味。
終于,兩人來到洞穴最深處,那里,盤著一個碩大的獸窩,窩內(nèi)遍布干草和羽毛,看上去十分柔軟的樣子。
姜二狗蹭蹭的跑過去,卻發(fā)現(xiàn)窩內(nèi)空空蕩蕩,唯有幾滴新鮮的血跡。
他皺著眉,伸手摸了摸那血跡,發(fā)現(xiàn)還帶著溫?zé)幔孟袷莿倓偟温錄]多久。
“唉,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姜二狗語氣有些失望和感慨,這都是命啊。
“那倒未必”
倏然,嬴歌含了一絲驚奇。
聞言,姜二狗一愣,轉(zhuǎn)過頭就看到嬴歌正抬頭看著一處石花堆砌之處,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就看到獸窩上的石花溝壑處一只粉嫩的小獸。
“嘶”
待他看清小獸的模樣,忍不住汗毛倒立,一身冷汗。
只見那小獸睜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其中豎瞳含著絲兇戾,它嘴巴里正咀嚼著什么東西,有著鮮血不斷滴落而下,落在那獸窩內(nèi)。
細(xì)細(xì)看去,就發(fā)現(xiàn)在小獸身邊正橫躺著一只黑色的嗜血蝠。
嗜血蝠,低級星獸,以吸食血液為生,喜陰暗潮濕的環(huán)境,而這星光蝶翼獸的洞穴正好符合了它們的喜好。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嬴歌語氣含著點點趣味,美眸看向那干巴巴的小獸時,泛起一抹光。
姜二狗啞然,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心頭的震驚了。
據(jù)姜家典籍記載,星光蝶翼獸被拋棄的幼崽鮮少有活下來的,很快就會餓死甚至被當(dāng)做食物吃掉,而如眼前這小獸般,被吃時反殺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眼下的情形已經(jīng)很明了了,這只幼崽被當(dāng)做棄子后,只能在窩里等死,誰知卻被一只嗜血蝠給盯上了,嗜血蝠將它抓起帶到石花溝壑準(zhǔn)備靜靜享用美食,卻沒想到被它當(dāng)做食物的幼崽反而抱著同樣的心思,將它也給當(dāng)成了食物。
結(jié)果顯而易見,這只剛剛出生的幼崽兇性爆發(fā),既活了下來也有了食物。
他怎么覺得這個套路這么熟悉呢?
思索了半晌,姜二狗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想到了,這只幼崽的經(jīng)歷和嬴歌可不是一模一樣嗎?都是絕地反殺了比自己強(qiáng)的家伙。
須臾,嬴歌輕笑,笑的像是一只狡黠的貓兒。
她輕輕一躍,再落下時,掌心中已經(jīng)多了一只粉粉嫩嫩的小獸。
“嗷嗷...嗷...”
嬴歌將手掌抬起,讓小獸和自己的眼睛持平。
這只小獸遠(yuǎn)沒有那只被顧家得到的幼崽強(qiáng)壯,瘦瘦小小,頗有些皮包骨頭的意思,但性子卻極兇,一雙因為瘦而暴凸而出的豎瞳滿含野性和戾氣。
“嗷!”
它嗷叫著,張開還血淋淋的嘴巴就要咬在嬴歌的指頭上。
“小東西,你再不乖,我就給你松松筋骨”
嬴歌一手托著小獸,另一手伸出纖細(xì)的食指點在它的腦袋上,直把它摁的哼哼直叫,動作間,臉上還露出一抹勾魂攝魄的笑。
姜二狗側(cè)過臉,不忍心再看。
這么小的幼崽,嬴歌動作卻絲毫不溫柔,那勁道連他看著都覺得疼,果然,他這未來老板的心可不像普通女孩子那么柔軟。
而那小獸,落入嬴歌手里,竟也變成了一個吃軟怕硬的主兒。
也不知是她動作太狠,還是小獸感覺到了她的威脅,竟真的乖乖趴在她掌心中,不再四處動彈,也不敢再露出尖尖的獸牙。
“很好,乖乖待著”
嬴歌滿意了,松開手,淺笑悠然。
她自銀蜥百寶囊中取出一個盒子,將小獸放入其中,這小家伙可不能被旁人看到,否則又是一攤麻煩事。
“好了,可以走了”
嬴歌轉(zhuǎn)身往洞穴外走去,卻在這時,余光在洞穴角落掃到一抹乳白色的光。
她眨了眨眸子,轉(zhuǎn)身往那方角落走去。
姜二狗摸了摸腦袋,不明所以的看著嬴歌,也跟了上去。
洞穴角落里堆砌著許多白骨,有星獸的,也有人類的,看上去格外猙獰,但此時,在那白骨之上,竟然生出了一株隨風(fēng)搖曳的小花,它正向外逸散著白光。
小花僅一朵,花為四瓣,一股淡香飄出來,十分好聞。
“咦?這是什么?”
姜二狗雙眼大睜看向小花,據(jù)他所知,還沒有什么天材地寶是長在骨頭上的,這般詭異,怕是做成丹藥也會難以下咽吧?
嬴歌抿唇不語,看著乳白小花,眼中掠過一抹茫然之色。
她好像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但看著卻又說不出什么所以然。
“不管是什么了,瞧這模樣就不是凡品,老板,我去給你摘下來!”
姜二狗琢磨了半晌,卻依舊沒有頭緒,他看看怔愣在原地的嬴歌,不禁說道。
“用這個吧”
嬴歌長睫輕眨,在眸底打下一層暗影,說話間,她從銀蜥的百寶囊中取出一方玉盒,這是專程用來盛放天材地寶,以保持藥性的盒子。
姜二狗點頭接過玉盒,旋即就順利采下乳白色小花,將其放置在盒中。
嬴歌看著姜二狗遞過來的玉盒,沒有多言,順手就放進(jìn)了百寶囊里,不得不說,搶了銀蜥的百寶囊后,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在一切完畢后,嬴歌環(huán)顧四周,在沒有其他可疑之處后,和姜二狗一同離開了這片山澗,往顧家先前舉辦拍賣會的大廳走去。
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可謂是驚心動魄,又叫人大開眼界。
不論如何,嬴歌是頗為滿意的。
*
顧家大廳,人滿為患。
所有人都你推我搡,熙熙攘攘的沖著臺上的顧二爺大喊:
“既然血蜥魔人堂的惡徒已經(jīng)盡數(shù)伏誅,那就快放我們離開!”
“對!今晚發(fā)生的事情我一定要公布出去,讓人知道你們顧家到底是怎么欺辱顧客的,居然讓我們和一群窮兇極惡的血魔武者共處!”
“顧家徒有虛名!我以后再也不會來了!”
“......”
一時間聲討聲大盛,讓顧二爺腦袋緊繃的發(fā)疼,先前得到星光蝶翼獸幼崽的喜悅也散去了,如今看著下方攢動的人頭,只覺的心肝肺都疼了。
是他失算了,本以為賭寶大會會讓顧家聲明更上一層樓,沒想到最后卻得了這么一個結(jié)果,早知如此,何必...哎...
軍事聯(lián)盟和江山笑商隊只是冷眼看著顧家為難,因為此時的他們也是焦頭爛額了,那魔蜥身上的百寶囊里倒是有兩塊寶礦以及丟失的翡翠風(fēng)鷹蛋,但最重要的蒲薏果和五樞大師所鑒定的意義非凡的那塊寶礦,都不在此處。
姜老板面色冷得仿佛都要結(jié)出冰霜了。
她還以為那血魔青年在拿到寶貝后會交給魔蜥,誰曾想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如此說來,蒲薏果和寶礦還在那血魔青年手里!
她想岔了,堂堂血魔殺戮榜第三的血蜥魔人堂,又怎會只有一個百寶囊呢?
這一刻,姜老板想殺人的心都有。
“張大校,我希望你們能盡快將那銀蜥捉拿回來,好還我寶礦和蒲薏果,此次我雇傭你們軍事聯(lián)盟,卻遇到這樣的事,你們也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姜老板站在張大校面前,聲音冷厲,滿含冰冷。
她將五樞大師鑒定的寶礦和翡翠風(fēng)鷹蛋都拍賣了,所為的就是蒲薏果,然而現(xiàn)在蒲薏果丟失,她不僅得不到,還要擔(dān)負(fù)這個責(zé)任!
如此想想,姜老板也如顧二爺一般,頭痛欲裂了。
“這...姜老板放心,這算是我們軍事聯(lián)盟和顧家共有的責(zé)任,我們自然不會推脫,但總歸是要給我們一點時間的”
“那銀蜥滑不留手,不過相信有魔蜥的尸體在這里,他總會來的!”
張大校看著姜老板那張冷若冰霜的俏臉,心頭也是暗暗發(fā)苦,不禁說道。
他當(dāng)然不可能自己大包大攬,蒲薏果和寶礦丟失可不是小事,即便賠償都是一個天價數(shù)字,他自然需要將顧家給拉下馬了。
“哼”
聞言,姜老板冷哼一聲,不再理睬。
而高臺上,在顧二爺頭疼腦熱之際,顧幀上臺來,站在了吵嚷的眾人面前,見狀,顧二爺一愣,想要說些什么,卻被顧幀抬手阻止了。
“諸位,請聽我一言”
他漂亮而秀氣的臉上滿是平靜,好似并不為下首這些人的吵鬧而感到為難。
“哼,說什么都沒用!”
人群中,有人不悅的低喝道。
“此次的確是我顧家招待不周,也是我們太過放松,使得血魔武者趁機(jī)混了進(jìn)來,但別忘了,亦是我顧家斬殺魔蜥,護(hù)了你們周全!”
“試問,你們在場可有人受傷?亦或者有人死亡?”
顧幀長身玉立,如一株修竹,說話間,他狹長的單眼皮睥睨下方一眼,一股屬于先天境強(qiáng)者的氣勢噴薄而出,叫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若是再胡攪蠻纏,就全部滾出去,顧家內(nèi)街你們不愿來也沒人在意!”
他話鋒一轉(zhuǎn),冷嗤一聲,絲毫沒有順著這些人心思的想法。
這些自詡受害者的家伙們囁嚅著,不敢再多言。
“當(dāng)然,我顧家也不是那等欺客之徒,在場的人,今日皆可在顧家內(nèi)街購買商品,一律低價從優(yōu),算是對各位的一點補(bǔ)償!”
顧幀說完,也不顧旁人是什么態(tài)度,帶著顧二爺就轉(zhuǎn)身下了高臺。
但不得不說,他這一手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做法是十分有效的,眾人在低頭竊竊私語的商討了一番后,就喜滋滋的去顧家內(nèi)部挑選物品了。
往日內(nèi)街販賣的東西都價格不菲,既趕上今日低價,那自然不能放過,這樣一來也不枉他們這些寶礦失手,拍賣未參與的人前來參加賭寶大會了。
“阿幀,還是你果決啊”
顧二爺見狀也松了口氣,他側(cè)頭看向顧幀語氣感慨。
他自然也知道要恩威并施,但他卻沒那個氣魄說出顧家內(nèi)街不想來便不來的話,畢竟都是曾經(jīng)的顧客,若是得罪,于情于理都不好。
顧幀搖了搖頭,曙光紀(jì)元就是這樣,欺軟怕硬的人遍地都是。
“顧二爺,你來的正好,喏,這是你們顧家拍下的寶礦和翡翠風(fēng)鷹蛋,如今也算是完璧歸趙了!”
顧幀和顧二爺來到張大校身邊,后者含笑說道。
顧二爺看著失而復(fù)得的寶礦和翡翠風(fēng)鷹蛋,心頭也是微微松了口氣,這畢竟也花費了不少的金幣,若真是丟了,那他還真是沒地兒哭去。
顧幀看了一眼自己拍下的寶礦,興趣缺缺,轉(zhuǎn)身走了。
顧二爺揮手叫身后的侍從將東西收好,跟上了顧幀,他還有些事要善后,比如,到底是誰將血蜥魔人堂的惡徒給帶進(jìn)來的。
在顧家離開后,秦家主也從張大校那里拿回了自己拍下的那塊寶礦。
秦家主帶著秦白鴿轉(zhuǎn)身離開,獨留身后笑的一臉“花枝招展”的張大校。
“爸,他那么開心干嘛?”
秦白鴿回頭看看笑瞇瞇的張大校,嘴角不禁抽了抽,虧得這家伙還是個大校,怎么這么膚淺,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笑的和個傻子似的。
秦家主看了張大校一眼,眼底掠過一抹譏諷。
“拿下血蜥魔人堂是大功,再者說,魔蜥手中的百寶囊里必然有著血蜥魔人堂這么多年累積下來的財富,他若不笑才奇怪”
“好了,小姑娘家家,不要管那么多事,咱們家的寶礦能找回來已是萬幸”
秦家主語氣也有些唏噓,今天可不是個什么好日子啊。
秦白鴿撇撇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在擒了血蜥魔人堂眾人后,事情終于步上了正軌,你好我好大家好,也唯有姜老板面色沉沉,此番最大損失的便是她了。
嬴歌和姜二狗回到大廳時,場面已經(jīng)恢復(fù)了秩序。
“嬴小姐,我們老板叫你過去”
意濃早就等在了大廳,在看到嬴歌后,便上前語氣客氣的說道,說話時,她還不忘看看姜二狗,心頭不明白這家伙和嬴歌到底是怎么認(rèn)識的。
“好”
嬴歌頷首,她自然知道姜老板是為了和她談?wù)撈艳补氖隆?br />
意濃帶著嬴歌和姜二狗往姜老板所在的地方走去,倏然,一道冰冷森然含著殺氣的目光穿過重重人流,落在了嬴歌的身上。
嬴歌頓了頓,她的目光透過人群,看向不遠(yuǎn)處。
那里站著一個人,正是顧靜,不過此時的后者面色陰沉的可怕,目光也如刀子般將她鎖定,好像兩人之間有著什么殺父之仇似的。
嬴歌輕笑,怡然不懼,反而還回以淡淡的笑容。
顧靜看她這模樣,臉色更是陰沉,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捏在一起,指甲都嵌進(jìn)了肉里她還無知無覺。
她著實想不通,為何嬴歌活著回來了,而小蓮也失去了動靜。
難道...不,絕不可能!
想著那個完全不可能的結(jié)果,顧靜面色微變,她很難相信兩個九重境之下的小武者能從一個后天境手里逃脫,而且還將之給反殺了。
嬴歌卻懶得管顧靜的想法,早在她安排姜二狗誘她出來時,兩人就已是結(jié)了仇,而小蓮的死更奠定兩人不死不休的結(jié)果,誰會在意死人的想法呢?
不管顧靜對她是什么態(tài)度,若有機(jī)會,她一定會取了她的性命。
仁慈這種東西,并不適用于曙光紀(jì)元。
“意濃,二妞怎么樣了?”
路上,姜二狗忍不住詢問意濃。
聞言,意濃腳步一頓,秀眉緊皺,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姜二狗,她很明白二妞對于姜二狗有著多么重要的意義。
“二妞出什么事了?!”
姜二狗眼睛一瞠,聲音略大。
“你別擔(dān)心,二妞性命是保住了,但是經(jīng)過診治,它的翅膀是難以復(fù)原了,以后就算傷勢好了,也再也沒有辦法翱翔于天際了”
意濃抿了抿嘴角,說起這些話時,聲音中也多了幾分澀然。
聽罷,姜二狗愣住了,但很快就又回過神來。
“活著就好,只要活著就好...”
姜二狗臉上神色輕松下來,只要二妞還活著,哪怕它以后不能再飛了也沒事,他會養(yǎng)著它,照顧它的。
嬴歌聽著兩人的對話,轉(zhuǎn)頭時,就看到姜二狗眼底掠過的一抹悲愴。
他到底還是在意的,一只不會飛的翡翠風(fēng)鷹。
意濃將兩人一路帶到了后臺,正是先前嬴歌和姜老板商議蒲薏果拍賣底價的地方,這里依舊有著武者把守,只是沒了先前那種肅穆之感。
意濃掀開簾子,聽到響動,那站在窗前孤寂繚繞的身影轉(zhuǎn)過身來。
“你們來了,坐吧”
姜老板抬了抬手,示意嬴歌和姜二狗坐下。
意濃沒有多做停留,轉(zhuǎn)身離開。
嬴歌倒是沒客氣,坐了下來,而姜二狗卻站在她身后,抬頭眼神復(fù)雜的看了姜老板一眼,沒有動作。
姜老板抿唇看了看他,也沒多說什么。
“嬴小姐,蒲薏果丟失是我們江山笑商隊的責(zé)任,我們自會擔(dān)負(fù),先前蒲薏果沒有參加競拍,且是無底價的,這樣吧,你說一個價,我們來賠償”
姜老板將視線轉(zhuǎn)到嬴歌身上,音調(diào)一如既往的果斷。
聞言,姜二狗嘴唇動了動,但垂下腦袋看了嬴歌一眼,最終還是沒說話。
他并不想讓江山笑商隊付出那么多,但弄丟蒲薏果的確是他們的責(zé)任,且從銀蜥手里奪回蒲薏果的卻是嬴歌,這和江山笑商隊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照價賠償就算了,我想和姜老板做一個交易”
嬴歌搖了搖頭,如是說道。
她當(dāng)然不會把自己找回來的蒲薏果還給江山笑商隊,但這卻可以當(dāng)做一個籌碼,讓姜老板放二妞和姜二狗走的籌碼,只是不知道姜二狗分量幾何。
“哦?嬴小姐請說”
姜老板輕哦一聲,似有些不解,又有些好奇。
本來她已經(jīng)有了大出血的打算,卻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嬴歌會和她做交易,雖然她知道這筆交易恐怕也不是那么簡單,但聽聽也無妨。
“貴商隊人才濟(jì)濟(jì),我想和姜老板要一個人”
嬴歌勾唇淺笑,眉梢眼角皆是隨意,說話間還側(cè)眸看了姜二狗一眼,意思表現(xiàn)得非常明顯:我要的這個人,就是他。
姜老板見狀,瞳孔一縮,直接拍案而起,大聲喝道:
“不可能!”
“我們江山笑商隊的任何一人都不能隨意離開,嬴小姐的這筆交易恐怕是難以如愿了”
嬴歌的話似是戳中了姜老板的逆鱗,以致于那一直頗為客氣的姜老板話語中多了幾分冷厲,就連看向嬴歌時,目光都冷了幾分。
“嗯?一個人一只近乎殘廢的翡翠風(fēng)鷹,換一枚丟失的蒲薏果,你不愿?”
嬴歌歪了歪腦袋,語氣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我不愿!”
姜老板很快就做出了回答,擲地有聲!
姜二狗身軀一震,他抬頭看著姜老板,神色似喜,似悲,又似釋然和解脫,萬般復(fù)雜下,最終歸于平靜,再無波瀾。
一時間,四周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你聽到了,即便是這樣,你也要離開江山笑商隊?”
嬴歌站起身來,平視著姜二狗,語氣認(rèn)真,臉上揚著明媚的笑,她的笑讓人頗有一種“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感覺。
姜二狗幫了她不少忙,既如此,她也愿意推他一把,省的日后他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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