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姑娘一愣，她們家繡坊在這京城是極為有名氣的，畢竟背后站著的可是丞相府，鮮有人不給面子，來這里賣繡品的人不少，但個個看到她都吹捧不已。
而如今這看似樸素的女子來賣帕子，卻半點敬意都無，這倒是有些稀奇了。
她有些訝異的看了嬴歌一眼，這一看，更是驚訝，這般干凈秀雅的女子可不多見，她跟著主子見慣了閨閣千金，可這種靜若幽蘭的卻還是頭一次見。
而且，她眉眼間似乎有什么地方很熟悉似的...
“要嗎”
紫衫姑娘一直盯著她，不發(fā)一言，嬴歌不禁蹙了蹙眉，淡聲問道。
“要，自然是要的，你這繡帕十分新奇，我也是頭一次瞧見，這些奇珍異獸有些像古籍中記載的，瞧著挺有意思，你賣多少？”
紫衫姑娘回過神來，歉意的笑笑，旋即將注意力都放在了繡帕上。
“你出價吧”
嬴歌搖了搖頭，她對繡帕的價格不太清楚。
“嗯...這樣吧，你這繡帕的確精巧，但可惜料子并不算太過上乘，所以我給你兩方帕子一兩銀子，你看如何？”
紫衫姑娘沉吟片刻，如是說道。
她這家店屬于高端繡坊，往來顧客都是些口袋里不缺銀子的，不說別的，就單說這一方帕子，繡圖奇特精致，且都是男士帕子，會有不少女人為了討好家里的男人而出高價購買，她凈賺都不止一兩銀子了。
“好”
嬴歌也沒有討價還價，她繡了有十多方帕子，除掉成本后，算下來也能賺個十幾兩的銀子，倒也算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紫衫姑娘為嬴歌的爽快而吃了一驚，她還以為她會討價還價，不過，這般爽快的應承倒是也博得了她的好感，當即臉上的笑容也更真誠了一些。
“喏，姑娘，以后若是再繡了好的帕子，記得來找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吃虧”
紫衫姑娘從荷包里取出銀子遞給嬴歌，算是銀貨兩訖了。
嬴歌頷首，轉(zhuǎn)身就準備離開。
“姑娘，我想問...你是否認識相府的小姐，凌清荷？”
紫衫姑娘看著嬴歌離開的背影，猶豫了片刻，還是沖著她問道。
聞言，嬴歌頓住腳步，她回頭過來，眼神若有所思的看著紫衫姑娘，凌清荷，她自然知道，正是她此番來京城的主要目標。
只是，她為何會這么問？
“看樣子姑娘是認識了？難道姑娘是相府的庶出小姐不成？”
紫衫姑娘臉上的笑容更熱切了幾分，她見人無數(shù)，自然能從嬴歌臉上的表情瞧出一些蛛絲馬跡，但看她身上樸素的穿著，心底又有些疑惑。
相府家大業(yè)大，權(quán)傾朝野，不說富可敵國，那也是不愁吃穿，若真是出自相府的庶出小姐，又怎么會如此凄涼，還需要靠販賣帕子為生？
“為什么這么問？”
嬴歌轉(zhuǎn)過身，好以整暇的看著紫衫姑娘，她心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而這個猜測也令她心頭微動，看樣子，凌清荷那般對蕭九娘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好意思，只是方才看姑娘眉眼間和清荷小姐很是相似，這才多此一問，看樣子是我想岔了”
紫衫姑娘歉意的笑著搖了搖頭，說罷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嬴歌看著紫衫姑娘的背影，瞇了瞇眸子，沒想到來趟繡坊還有意外之喜，看樣子蕭九娘的身世之謎還要從這姑娘身上著手，說不準能探聽到什么有用的。
這么想著，嬴歌也離開了，離開前還不忘再度買了些料子。
這一次，嬴歌繡的用心了許多，花紋也變成了曙光紀元的特有花草，繡出來比起這古年代的梅蘭竹菊的確要秀美漂亮的多。
幾天后，她重新來到繡坊。
繡坊依舊如前幾天那樣，人來人往，生意興隆。
嬴歌進門后，就找到了頭一次接待她時的那位繡娘，讓她幫忙找管事出來，自己這次又繡了不少帕子來賣。
一看到她，繡娘就滿臉喜色。
“姑娘你可來了，我們管事前兩天還念叨著您怎么還沒來，您前段時間送來的帕子一經(jīng)出售就被夫人小姐們搶了一空，還不時有沒搶到的來詢問呢！”
繡娘語氣里有著驚嘆，雖然她們繡坊生意不錯，但還沒有哪一樣繡品能賣出這樣的高價卻依舊這么多人搶著買的。
她看向嬴歌的眼神帶著驚嘆，有件事兒她沒說，那便是繡坊的繡娘也曾想著仿照那繡品上的圖繡出來，可不知為何，總是感覺不對，就像是沒找著精髓似的。
曙光紀元的星獸，若不是有所研究，又怎么能身形具備呢？
“姑娘，隨我來吧，我們管事就在后院”
繡娘喜滋滋的帶著嬴歌往后院去了，她眼神還不住的撇向嬴歌胳膊肘間挎著的籃子，對里面的繡品很好奇，不知道會不會還是上次那樣的繡帕。
男人的繡帕從來都是單調(diào)為主，就算是繡，也只是繡一些竹子蘭草之類，若真是繡了普通猛獸上去，反而落得個俗氣，而這姑娘送來的繡帕上奇珍異獸，看著就極為真實，帶著一股氣勢，不知讓京城多少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喜歡。
兩人剛一進后院，就碰上迎面走出來的管事，依舊是上次的紫衫姑娘，只不過今天的她倒沒穿紫衫，而是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俏麗優(yōu)雅。
“是你！”
管事姑娘一看到嬴歌，眉眼間就簇滿喜色。
“嗯”
嬴歌頷首應了一聲，將籃子遞了過去。
“來來來，快坐”
管事姑娘接過籃子，笑意更濃了些，先將那繡娘給遣走，這才帶著嬴歌進了屋，像是有事情要和她詳談似的。
嬴歌眸底閃過一抹深諳，恰好，她也有些事情要問。
進了屋，管事姑娘親自給嬴歌倒了茶，端了幾碟點心，態(tài)度是分客氣，旋即才開始看籃子里的繡帕，當她看到繡帕上精致到近乎完全真實的花草時，眼睛都要發(fā)出光來，繡出好的繡品不難，難的是如何找到好的圖形素材。
而她眼前這姑娘，腦子里也不知裝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繡出來的東西在京城都是頭一份的，最起碼沒旁人繡過。
京城里的少爺小姐們就喜歡這種與眾不同的調(diào)調(diào)，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姑娘這些繡帕我全收了！”
管事姑娘說完，就先將籃子放在了一邊，坐下來認真看向嬴歌。
嬴歌眸子微閃，她知道，正題要來了。
“姑娘，這些繡帕暫且放在一邊，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管事姑娘聲音極輕，說起話來語氣中滿是認真，讓人忍不住想要知道她所要商量之事是什么。
“哦？”
嬴歌反問一句，但神情卻興致缺缺的樣子。
管事姑娘也不在意，她知道，有些本事的人總是有傲氣的，就如眼下，她開著繡坊，就需要這種銹活出眾且繡圖獨一無二的人才。
“姑娘，在說之前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和我們的繡坊，我名喚青青，是這家繡坊的總管事，而我們這間繡坊，背后站著的是當朝尚書劉卿之女劉婉兒，我這么說你應該可以明白吧？”
“你繡品出眾，我想要請你來當我們繡坊的繡娘，我可以開給你每個月一百兩銀子的報酬，而且不會強制性要求你每個月繡多少帕子，如何？”
管事姑娘青青認真看著嬴歌，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雖然是問，但她心里頭卻對此很有信心，因為她很清楚尚書對這種普通人意味著什么。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否幫我解惑？”
嬴歌挑眉看向青青，語氣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聞言，青青一愣，她有些訝異嬴歌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下來，但還是點了點頭，并沒有推辭，畢竟如今是她有求于對方。
她很明白若是眼前這姑娘成為她們繡坊的繡娘的話，會給繡坊帶來多大的利益，前段時間的帕子已經(jīng)充分的證明了這一點。
“我想知道丞相府的事情”
嬴歌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shù)牡馈?br />
“嗯？丞相府？”
青青皺眉看向嬴歌，不明白她為何會問到這個，眼里有了些許探究之色。
“上次聽你說我和丞相府小姐凌清荷有幾分相像，我曾聽說過她，所以對此很好奇，不知道你能否說給我聽聽”
嬴歌輕笑，眉眼間沒有一星半點的異樣，倒真像是普通人一樣的好奇。
“你不是京城人士吧？”
青青看著嬴歌，突然笑著問了一句，在看到嬴歌點頭時才繼續(xù)道：
“若是京城人士，就不可能不知道丞相府，更不可能對凌清荷如此陌生”
“丞相府不用多說，丞相大人凌吾官拜一品，是朝廷一品大員”
“凌清荷，號稱大胤王朝第一美人，這算是公認的了，凡是見過她的都會傾倒于她的魅力下，不論男女，我說的倒不是美色，而是她的才氣和人品”
“凌清荷性情溫柔，且品性極佳，不論是對皇家子弟還是街頭乞丐都能一視同仁，這種女人幾乎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存在了”
“說起來，我也曾見過凌清荷，你的確和她有著幾分相像，所以剛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才會把你認錯成丞相府的庶出小姐”
青青抿了一口茶，眼神看著嬴歌時，還帶著幾分打量。
她這話可沒有半分虛假，眼前的姑娘和凌清荷真有些相似之處。
“庶出小姐？”
嬴歌瞇了瞇眼。
“那當然，丞相大人如今就凌清荷這一個正經(jīng)嫡女，剩下的都是姨娘生的庶出，說來也怪，這丞相府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諱，府中生的都是千金，沒有一個少爺，這事兒京城里人盡皆知，到也算是一樁奇談”
青青彎了彎眉眼，如同談論八卦般說道。
她倒是不怕這話會引來什么麻煩，且不提這姑娘會不會說，就單說就算傳出去了，也無礙，畢竟是京城人人都會討論的話題，而且她背后可還有尚書府呢。
“嫡女，庶女...”
嬴歌微垂眼瞼，難道蕭九娘就是丞相府里的一個庶出小姐？可若是庶出，那就根本不會對蕭九娘產(chǎn)生什么恨意才是，凌清荷為何會那么對她？
“丞相府里真的就一個嫡女？”
嬴歌蹙眉問道。
若說是蕭九娘是嫡女出身，還能說是礙著了凌清荷的路，所以才造就了蕭九娘在十四歲剛剛及笄的年紀就失憶流落到蘇葉村才是。
“是啊，就一個嫡女，若說庶女倒是有很多，我也不是都能叫得出名字，所以才會第一次見面的時候?qū)⒛阏J錯，莫要見怪啊！”
嬴歌搖了搖頭，看樣子，蕭九娘的身份應該就是丞相府的庶出小姐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怎么招惹了凌清荷，以致于讓她那般震驚和痛恨。
“哦對了！這丞相府其實還有一個嫡小姐！”
青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低聲說道，但神色間欲言又止，好像這話是什么忌諱似的，比起剛剛說丞相府沒有少爺繼承家業(yè)還要謹慎。
“哦？”
嬴歌眸子微動，她想，事情的轉(zhuǎn)機應該就在這里了。
“這話也不能亂說，我若說了你可莫要說出去才好”
青青見嬴歌好奇，不禁小聲說道。
“好”
嬴歌頷首，她雖然沒有三令五申的表示不會說出去，但她的神色卻叫青青莫名的信任，好似她答應了就一定不會說出去似的。
“說起來，這丞相凌吾現(xiàn)在的妻子是他的繼室，凌清荷就是這繼室所生，凌吾還曾有個原配夫人，而這原配夫人可不簡單，乃是當今圣上的嫡親胞妹，大名鼎鼎的鎮(zhèn)國公主，凌吾也是因為尚公主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說起這話時，青青眼底有著些許不屑的意味。
尚書劉卿和丞相凌吾在朝堂上并不對付，彼此見面也只是表面面子上過得去罷了，如今說起來，她也沒有再刻意隱藏自己的喜好。
“尚公主”
嬴歌瞳孔微縮，若是這蕭九娘的生母真是鎮(zhèn)國公主，那她最終落入那般凄慘境地真可謂是天大的笑話了。
“是啊，鎮(zhèn)國公主也生育了一個女兒，說起來那女兒才是真正的嫡出才是”
青青頷首，隨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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