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歌淡淡看著這一幕,心中除了為蕭九娘感到悲哀,再無其他。
而一臉俊朗喜色的沈青山卻全然不知賓客人群中,有著自己的糟糠之妻。
“有請丞相大人,丞相夫人!”
在沈青山和凌清荷就位后,就有小廝滿臉喜氣的高喝。
語畢,有一男一女兩個上了些年紀的從后堂從出,男人須發(fā)有些白了,但眼神湛湛,精神健碩,正是當朝丞相,凌吾。
至于女人則相較凌吾要年輕些許,身段依舊玲瓏,面容和善,依舊能看出其如畫的眉眼,雖然眼角有些細紋,但依舊算是個極有味道的婦人。
“諸位,今日是小女清荷的大婚之日,感謝你們前來,凌某不勝感激!”
凌吾看著下首眾人,打著一派官腔,說話間,他舉了舉手里的酒盅,旋即仰頭一飲而盡,算是給足了在場之人面子。
話落,所有落座的人都站了起來,同樣舉起酒盅回敬。
“丞相大人客氣了,大家同朝為官,令愛大婚我們自當要來慶賀的!”
“是啊是啊,這誰不知道丞相大人的愛女為京城第一美人,我們都想來一睹其風采!哈哈,更何況丞相大人的賢婿還是新晉的狀元郎,誰不艷羨?”
“丞相大人這話說的太客氣了,我們能來參加令愛的大婚才是真正榮幸之至,這場大婚可是不知讓多少人羨慕呢!”
“......”
一方刻意奉承,一方坦然接受。
一時間,賓主盡歡。
而沈青山看著,心頭也是說不出的得意,想當初他不過是蘇葉村里一個混跡在田野里的窮小子,可如今呢?
他不僅高中狀元,成了當今圣上信任的臣子,還能迎娶京城第一美人,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這些種種就如同做夢似的,讓他心頭無比暢快。
只是,想起先前從蘇葉村傳回來的消息,沈青山眼底有這些許暗沉。
蕭九娘居然敢將一切和盤托出,險些讓他所得到的一切付諸于流水,好在還可以挽回,他已當著凌清荷的面派了人去蘇葉村,只要將蕭九娘給殺了,那么就不會再有風言風語流傳,凌清荷也能相信他的一往情深。
至于他娘,既然已經嫁人了,那么不接來也罷。
這一場大婚,就是他整個人身命運徹底蛻變的開始。
這般想著,沈青山臉上的笑意就更濃郁了幾分,側眸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凌清荷時,眼神也愈發(fā)溫柔,他會好好對待這位美嬌娘的。
“吉時已到!拜堂!”
小廝高喝聲響徹,所有人都看向這一對才子佳人。
“一拜天地!”
沈青山和凌清荷對著山外天地叩首,神情虔誠,似乎這樣做就會讓他們的大婚一帆風順,永結同心似的。
“二拜高堂!”
聞言,沈青山和凌清荷回首,對著上首輕輕叩拜。
上首丞相大人凌吾以及他的繼室夫人胡瑾兒看著兩人,神色皆是感慨,后者許是感同身受,還不自禁拿著帕子擦著眼角的淚珠。
“好好好,都起來吧,都起來”
這一拜完后,胡瑾兒就趕忙叫人去攙扶兩人,眉宇間皆是慈愛。
“夫妻對拜!”
小廝這最后一聲高喝,沈青山臉上笑意加大,和凌清荷面對面,彎腰拜下。
賓客中,劉婉兒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回頭去看嬴歌,她微微皺眉,不明白后者怎么還不出頭去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難道她就任由自己的夫婿娶了凌清荷?
她今天過來就只是來瞧瞧,而不是誠心想要阻止的?
劉婉兒有些不明所以,心情也跟著急躁起來。
最后的夫妻對拜完成后,沈青山輕舒一口氣,一切已成定局,這位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已經算是他沈青山的人了,從此后丞相府就是他的靠山!
“禮成!送入洞房!”
小廝臉上笑容也更濃了些,好在一切順利。
就在他這么想的時候,一道輕描淡寫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此間寂靜:
“我記得納妾時,妾氏是要向正室磕頭敬茶的,我難道記錯了?丞相夫人,你身為丞相的繼室,當初被抬上位時應該也向鎮(zhèn)國公主的牌位磕頭了吧,既然如此有經驗,怎么在教導自己女兒的時候,如此行徑呢?”
這話一出,四周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響徹,所有人都看向聲源處。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在丞相千金的大婚上都有人敢出來鬧事,而且這可不是簡單的鬧事了,這已經算是侮辱了上首的丞相夫人!
嘖嘖,這人絕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什么話都敢說!
而且,納妾?他們怎么不知道這場大婚是在納妾?再說了,誰家納妾這么大排場,也不怕正室夫人大鬧一出,叫圣上知道自個兒寵妾滅妻?
當今圣上除了當年的皇后外再未立后,他曾言明嫡庶有別,最是厭惡那等寵妾滅妻之人,所以朝中誰敢做這等事?
一時間,眾人在看向沈青山和丞相府一家時,神情都有些莫名。
上首胡瑾兒在聽到這話時就變色劇變,鎮(zhèn)國公主,已經多少年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自她成為丞相夫人后,這個稱呼就是個禁忌,無人敢在她面前提及。
而且對方言辭中對她極盡貶低之能事,叫她心口微抽,成為繼室是她永遠的痛,如今卻在這么多人面前被鮮血淋漓的剝開!
胡瑾兒臉色煞白,嘴唇抖動。
而沈青山亦是面色鐵青,他牽著凌清荷的手微微顫抖,因為這聲音是如此熟悉,曾日夜相伴他三年有余,蕭九娘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沈青山除了怒意,心頭更多的卻是懼怕。
他也知道當今圣上的喜惡,所以才會派人去殺了蕭九娘以絕后患,誰知道那群廢物是怎么辦事的,人沒殺了,居然還叫她千里迢迢跑到京城來了!
不過,想這些已是無用,應該想想要怎么解決這事兒才好。
他腦海中不斷回旋,想著應對之策。
凌清荷早在聽到這聲音時就一把掀開了紅蓋頭,如今哪里還能顧得上那么多的講究,這鬧事之人都到場上來了,妾氏?這是在侮辱她和她娘!
她堂堂丞相府嫡出小姐,怎么可能去做別人的妾氏?但想到先前從蘇葉村傳回來的消息,凌清荷又有些沒底,面色顯得格外難看。
除了這三個處于事情風暴中心的人外,丞相凌吾也是面色微沉。
他抬頭,目光逼視著剛剛說話的人,那人從人群中走出,身上穿著素凈卻不黯淡的衣裳,臉上蒙著一層面紗,只露出一雙幽深如潭的漂亮眸子。
凌吾看著這雙眼睛,一時竟有些恍惚了。
似乎記憶中也有著這樣一雙眼睛,一顰一笑皆是動人心弦,讓他難以忘懷。
“婉兒,這是怎么回事?”
尚書劉卿亦是面色微變,他可知道這說話的姑娘是她女兒帶來的,如今站出來豈不是平白個他招惹麻煩嗎?況且這話是能亂說的?
“爹,今個你就瞧瞧熱鬧便好,放心,沒我們什么事的”
劉婉兒瞇眼看著嬴歌的背影,眼神中有著欣賞之意。
這姑娘倒是有趣,居然任由這場婚事發(fā)展,最后以正室夫人的身份站出來,凌清荷屈居妾氏之位,這個情況是她想都不想敢的,沒想到竟然發(fā)生了!
哈哈哈,真是爽快!
劉婉兒眼睛里滿是幸災樂禍,只要凌清荷吃虧,她就高興!
“沒我們什么事?”
劉卿皺眉看著自己的女兒,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人是他帶來的,如今出了事最后一定會追根究底找源頭,一旦找到他頭上,這事情還真不好善了,說不準還要鬧到皇上那里去。
這么想著,劉卿就有些頭痛,自己這個女兒啊,真是被他給慣壞了。
“安心,說不準這丞相府最后還要感謝咱們呢!”
劉婉兒卻不管那么多,抽空遞給自己老爹一個安撫的眼神,神色坦然自若,半分緊張都沒有,反而有著看熱鬧的興奮感。
說起來她可是給丞相府找回了他們丟失數年的正經嫡女,再加上這位嫡女是當今圣上的親侄女,若丞相府敢伺機找麻煩,那才是觸怒圣上!
這種給別人臉上打了一巴掌,最后對方還得賠笑臉的事情想想還真是叫人心頭舒暢不少,凌清荷啊凌清荷,你可有想到你會有這樣一天?
劉卿見劉婉兒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不再多想。
既然事情已經發(fā)生了,那只能想想解決之法,如今,還是先瞧瞧形式再說。
在場所有人都因為嬴歌的一句話而千回百轉,而她這個始作俑者卻一臉的平靜,好像剛剛說的話不過是一句平常之語,算不得什么似的。
“大言不慚!誰告訴你這是納妾的?再敢胡說八道就叫人掌了你的嘴!來人吶,給我把她帶下去!莫要驚擾了諸位貴客!”
胡瑾兒很快就回過神來,她眼神如猝了毒似的看向嬴歌,厲喝道。
“胡說?我怎么胡說了?當年沈青山明媒正娶的便是我,今日他再婚,不是納妾是什么?難不成咱們大胤王朝還有共娶二妻的歷法不成?”
嬴歌挑眉,語氣含著輕笑,似乎對胡瑾兒這話感到十分可笑。
“你!還不給我把她拿下!”
胡瑾兒柳眉倒豎,看著已經沖上來的家仆,怒火翻涌的說道。
“我看誰敢!”
嬴歌瞇起眸子,手臂一抬,其掌心中握著一枚晶瑩潤澤的龍形玉佩,龍有雙目,如同活了一般,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是閻龍佩!”
倏然,一道震驚的厲喝響起,眾人望去,就見人群中幾個龍章鳳姿的男兒站起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女子手里的玉佩。
這幾個男兒他們都認識,乃是當朝三王爺,五王爺,六王爺和十王爺!
丞相府作為大胤王朝的重臣,幾個王爺來賀喜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但能讓他們如此震撼莫測的,想來那女子手里的玉佩來歷不凡!
嬴歌黛眉一挑,閻龍佩?
當初她拿到這玉佩時,只想著是皇室之物,未來或許有用,如今看來,她倒是小看了這玉佩的來歷,也不知是好是壞。
“閻龍佩!老臣見過七王爺!”
上首的凌吾亦是認出了這枚玉佩,他面色猛然一變,站起身一甩衣擺便對著嬴歌跪了下去,當然,準確而言他是對著這枚玉佩而跪。
幾個震驚的王爺也回過神來,面面相覷半晌,也對著嬴歌彎了彎腰,算是行了平禮。
一時間,在座的大臣們皆是起身,有模有樣的對著嬴歌跪拜下去。
閻龍佩乃是當朝七王爺的隨身之物,可調動大胤王朝十之七八的兵馬,是真正如同兵符一般的存在,見閻龍佩如見七王爺!
這般重要的東西,自然能夠震懾眾人。
胡瑾兒見狀,面色也是微微一變,咬著牙跟著凌吾拜了下去,至于沈青山和凌清荷,早在第一時間就隨大眾跪拜,他們雖不認識閻龍佩,但七王爺他們還是清楚的,那可是大胤王朝真正的戰(zhàn)神王爺,權柄滔天!
“這位姑娘,我可否問一句,你這閻龍佩是哪兒來的?”
三王爺看著嬴歌手里的閻龍佩,臉上神情緊繃,難道他回來了?
“一個人送的!”
嬴歌模棱兩可的說著,也沒有細細解釋,畢竟玉佩如今在她手里,她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既然這玉佩來歷這么大,難道這些人還敢強搶不成?
聞言,三王爺嘴角抽了抽,卻沒有再問,但隨即說道:
“姑娘可以將閻龍佩收起來了,你放心,既然你有閻龍佩在手,今天在這京城中,就無人敢動你一下”
他語氣頗為感慨,看著那玉佩就如同看到了那人似的,心頭連一絲嫉妒都難以升起,彼此差距太大了。
嬴歌抿了抿唇,這才放下手臂,算是收起了玉佩。
閻龍佩被收起,跪拜的眾人這才紛紛起身,一個個都暗暗擦著額頭的冷汗,今天這都叫什么事兒啊,閻龍佩這等權勢之物居然都出現了。
“怎么,這會兒不叫人捉我了吧?”
嬴歌看著胡瑾兒,語氣調侃。
“呵呵,不敢,不敢”
胡瑾兒有苦難言,只能假臉陪著笑,連凌吾都跪下了,她一個生于后宅的婦道人家還能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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