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就這么好？”
嬴歌挑眉望著阿愿，臉上滿含揶揄之色，在這夢之界里能有個好玩的小丫頭陪她解悶，也是一件好事，否則一個人日夜無話，還真是有些悶得慌。
“那當然，小姐性子和善，對待我們這些下人都是極好的，如果不是公主早亡，又哪里有繼夫人和三小姐的事？而且小姐貌美，才情出眾，當年在京城不知道是多少權門子弟追逐的對象呢，那什么狀元郎哪里配得上！”
阿愿對蕭姒是極為看重的，說到最后臉色已是有些難看。
“是嗎？”
嬴歌輕聲喃喃，對此并不在意。
她輕輕撫了撫肚子，她得快點行事了，總不能將孩子生在丞相府吧，她可不放心，若這孩子出了什么差錯，她這筑夢師可是平白砸了招牌。
*
晚間，凌吾差人來喚嬴歌去用家宴。
“小姐，您就是要收拾的這么漂漂亮亮的才是，往日您愛素凈，倒是讓三小姐搶了不少風頭，什么京城第一美人，要我看小姐才是！”
阿愿給嬴歌綰了個漂亮的發髻，看著銅鏡中的嬴歌，笑著說道。
嬴歌但笑不語，阿愿對凌清荷的怨氣不小，可見是在給蕭姒打抱不平，這丫頭倒也算是忠心耿耿，三年來都沒有另擇她主，反而苦苦守在這寂靜的錦瑟苑。
“走吧”
嬴歌起身，帶著阿愿往家宴處而去。
她身邊如今就阿愿這一個大丫鬟，用著倒也順手，而且她在這里待不了多久，一個阿愿就已足夠了，若再找旁人，恐怕是生生給自己身邊找眼線。
嬴歌帶著阿愿來到家宴處時，偌大的飯桌上已經坐滿了人。
凌吾在首位，他身邊一側坐的便是胡瑾兒和凌清荷，有趣的是凌清荷身邊坐著的正是沈青山，除此外，桌上都是些妙齡姑娘，打眼看去約莫七八人。
嬴歌心頭感慨，這丞相府果然陰氣盛，生的盡是些姑娘，不過凌吾基因不錯，這些女孩子個個模樣標致，倒是極為亮眼的風景線。
而沈青山的眼神也在不斷背著凌清荷到處亂瞟，一副不老實的樣子。
“父親”
嬴歌站定，只是對著凌吾服了服身，便自顧自找了空位置坐下，而這空位置安排的也有意思，正是凌吾的另一側。
而嬴歌的到來也叫在場人面色微變，不只是因為白天鬧得那一出，更是因為嬴歌今晚的打扮，嬌艷奪目，和她往日的素雅全然不同。
玫紅色的上衣，下罩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著，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美艷而勾人魂魄。
她這副打扮竟將一襲紫色紗衣縹緲似仙的凌清荷都給比了下去。
沈青山看的眼睛都直了，若不是凌清荷銳利的目光射過來，他怕是還想要再多看上幾眼，最后只能尷尬的輕咳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好，來了就好，坐吧”
凌吾點了點頭，對嬴歌遲來并沒有不悅，看著心情還有幾分不錯，而她沒有給胡瑾兒見禮，他也選擇性的忽略了，畢竟今個他已經算是見識過了這個重新回來的女兒的性子，他要敢讓她給胡瑾兒見禮，估摸著又要碰一鼻子灰。
他可沒忘記這個女兒如今背靠七王爺，手握閻龍佩，可不是他能管束的。
凌吾倒是能放的開，胡瑾兒卻臉色有些難看。
她到底是這府中掌管中饋的夫人，手底下的庶女們哪一個不是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畢恭畢敬的喊一聲母親，這蕭姒倒好，回來就敢給她甩臉子！
嫡女不敬她，她這個主母未來面子可往哪兒擱？
這么想著，胡瑾兒臉色就更加難看，垂在身側的手都緊緊捏在了一起。
“父親，姐姐剛剛回來許是還沒適應，娘親以后也要對姐姐好一些才是，畢竟您是照顧我們姐妹的嫡母”
凌清荷察覺到身旁胡瑾兒的怨怒之氣，不禁軟聲細語的說著。
她深知胡瑾兒的脾性，也對嬴歌如此忽略自己的母親而感到怒意，往日胡瑾兒還是姨娘，她不放在眼里也就罷了，如今胡瑾兒已是嫡母，她敢如此便是落了胡瑾兒的臉面，在這么多庶女面前，日后怕是抬不起頭來了。
聞言，氣氛一靜。
凌清荷雖然話說的柔軟，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不滿，不過也是，胡瑾兒是府中主母，只有她有臉面，她凌清荷才能日子順暢。
面對這話，胡瑾兒心頭微微暢快了些，她轉頭看了凌吾一眼，眼睛里蘊含了幾分委屈，到底是夫妻，她懂得怎樣去打動自己的丈夫。
而沈青山則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都不敢說。
因為白天的事情，他的身份已經是夠尷尬的了，雖說凌吾同意他娶凌清荷成為平妻，但到底難聽，他是不敢有任何置喙的，否則平白落人話柄。
不過蕭九娘...哦不，應該是蕭姒了，這蕭姒重回丞相府后就宛如變了一個人似的，和當初在蘇葉村時候的溫婉賢淑全然不同，凜冽的叫人心驚。
不過也是，在蘇葉村時，她不過是一個需要依靠他而過活的女人，但在丞相府，她卻是身份尊貴的嫡女，自然不同凡響。
在這詭異的氣氛中，下首的姑娘們面面相覷，皆是垂眸不語。
蕭姒是嫡女，她們往日見到都是要見禮的，而胡瑾兒是嫡母，她們更是無法法抗，這兩人都是不能招惹的，索性不說話為妙。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不過，蕭姒的歸來在這幾個庶女心頭卻是極其高興的，畢竟凌清荷的氣焰太囂張了，也是該有個人出來滅滅她的氣焰了，否則相府哪里還有她們的存在？
凌吾聽著凌清荷的話，也感覺到了胡瑾兒的視線，他不禁看向嬴歌。
“父親看我作甚？我倒是覺得清荷這話在理，既然姨娘如今被父親抬了做繼室，就理應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比如說多照顧照顧幾個妹妹，否則的話倒是失了自責，妹妹們，日后姨娘若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大可以告訴父親！”
嬴歌抬眸掃過凌吾，旋即笑瞇瞇的對著胡瑾兒和凌清荷說道。
聞言，幾個庶女將頭垂的更低，她們只覺得自家這嫡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這么譏諷胡瑾兒，也不怕日后被她給穿了小鞋。
至于胡瑾兒和凌清荷則是面色劇變，若眼神能殺人，只怕嬴歌早死了幾百次。
“咳咳，姒兒啊，你也該改改口了，她如今是你的嫡母，再喚姨娘不合規矩”
凌吾輕咳幾聲，他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女兒不按常理出牌，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她是個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主兒，最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那父親認為呢？喚她嫡母？”
嬴歌抬眸看著凌吾，聲音很輕，含著一絲笑意的問道。
眾人沉默不語，心道，這難道不是應該的？
“我娘是大胤王朝的鎮國公主，圣上的胞妹，據我所知姨娘不過是七品小官的女兒，即便是嫁給了父親，也沒資格讓我喚一句母親吧？還是說父親覺得公主和七品小官之女是一樣的，所以我理應開口喚上一句？”
嬴歌這話雖然疑問，但臉上神情卻是淡漠。
話落，四周鴉雀無聲，凌吾臉色難看，卻沒有說什么反駁之語，的確，蕭綾是鎮國公主，她所生的女兒旁人可當不得她的母親。
“用膳！”
凌吾抿著嘴角，沉著臉呵了一句，便率先動了筷子。
下首眾人見狀，也紛紛拿起筷子開始用膳，食不言寢不語，沒人敢再去觸碰這個話題，哪怕凌清荷都只有低頭用膳的份兒。
胡瑾兒垂著眼睛，指甲幾乎都要嵌入肉里，公主公主，若非一個公主的名頭，她又怎么會多年為妾，沒想到她死了還是要壓她一頭！
阿愿站在嬴歌身后，一臉的喜色，她就知道，自家小接回來之后，繼夫人和三小姐的風頭也就沒了，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只是，小姐回來后，性子好像變得凌厲了許多。
用完膳，下人將殘羹冷炙收起，端上茶水點心，眾人知道凌吾有話要說，也沒人敢先行退去，故而都傻乎乎的坐著，等待凌吾發話。
凌吾也沒有賣關子，先是飲了一口茶，旋即就道：
“你們也都知道了，姒兒回家了，往后你們姐妹要相親相愛，互幫互助！另外，青山日后就是我凌吾的賢婿，姒兒和清荷皆是你的嫡妻，你日后若是對她二人有任何一點不好，那為父可是不會答應的！”
凌吾說著，目光便轉向了沈青山，聲音嚴肅道。
“是，小婿明白！”
沈青山趕忙起身作揖，連連點頭賠笑。
待凌吾頷首他才坐下，心頭不禁松了口氣，此事也算是圓滿結束了，而他是最大的贏家，不僅娶了兩個美嬌娘，而且她們還是姐妹，丞相府的千金！
這么想著，沈青山心頭就一片舒暢，說不出的得意。
而府中庶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垂下腦袋，遮掩住眼底的嘲笑，兩個嫡女，身份皆是尊貴，居然共嫁一夫，這話說出去怕是丞相府都能成為笑話。
凌吾也自知這不是什么好名聲，但凌清荷到底已經和沈青山拜過天地了，這事兒沒法變，即便悔婚，她再想找個如意郎君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故而，只能叫沈青山占了這個便宜，他丞相府吃了這個啞巴虧！
家宴結束，嬴歌就帶著阿愿離開，她剛走到花園處，就聽到沈青山的呼喊。
“九娘，九娘！你等等，我有話要問你！”
嬴歌瞇了瞇眼，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追過來的沈青山，身形高大，模樣俊朗，頗有種翩翩如玉的氣質，可惜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鳳凰男加渣男。
“九娘...你是到京城來找我的嗎？”
沈青山看著停下步伐，冷眼看著他的嬴歌，聲音帶著些溫柔，語氣自作多情的問著，說話時，眼珠子還上下轉動，不斷打量著嬴歌。
如今回到丞相府的她和在蘇葉村的她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在蘇葉村時，她雖然漂亮，卻也如同鄉村女子一般，不含半分書香之氣，而現在換了身裝扮，倒是顯得亭亭玉立，當真如同那閨閣的貴女似的，難以沾染。
他心頭又火熱起來，說著就伸手去拉嬴歌的手。
“沈青山！你娘臨死時有句話托我問你！”
嬴歌退都未退，在沈青山伸手之時，便輕聲說道，這話一出，沈青山的面色便是一白，頓在原地頗有些躊躇，整個人如同扎了根似的。
白日里他聽聞母親去世的消息，心頭便是震了幾震，幾乎都恨不得重回蘇葉村去瞧瞧自己的母親，可惜，他不能，他不能啊！
“什...什么？”
他心頭對王霞還是有幾分孝心的，如今聽聞母親，心思千回百轉，一股悲涼襲來，讓他忍不住眼淚打濕了眼眶。
“你娘說，你是否怪她，為何沒有回去見她最后一面”
嬴歌彎了彎唇角，淡聲說道。
話落，她就轉身離開了花園，獨留沈青山一人痛苦的留在原地，細細琢磨這這一句讓他萬分悔恨的話，可若是能夠選擇，他依然不會回到蘇葉村，畢竟一個嫁人做了小妾的母親，他這個堂堂狀元郎是不需要的。
“小姐，那什么狀元郎可真是無恥，今晚明明是他和三小姐的大婚之夜，他倒好，居然家宴過后直接追小姐來了，我看啊，他分明就是看中了小姐的身份！”
阿愿嘴里嘀嘀咕咕，對沈青山是千萬個瞧不上眼，心頭更是對嬴歌感到可惜，竟然嫁給了這么一個人，當真是毀了一生。
嬴歌輕笑，沒有回答。
沈青山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到一些，看上她身份只是其一，其二嘛，自然是因為這段時間的調養，蕭姒那原本瘦弱無光的面容再度煥發了光彩。
回了錦瑟苑，嬴歌就在阿愿的服侍下洗漱休息了。
明日，京城怕是會因為今天沈青山和凌清荷的大婚而掀起巨大的波瀾，而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她的身份，還不知道有什么麻煩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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