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的家門到了,孟一然實在是舍不得她就這么下車。
再次相見,又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會隔多長時間,她明日啟程之后,正好是天朝的東海岸對著美國的西海岸,中間橫著一個太平洋的距離。
你讓他嘴里說出面朝大海心里春暖花開是不可能的。
看見李桃打開車門,孟一然不自覺的叫住了她:“李桃!”
李桃趕緊轉(zhuǎn)回身,等待孟一然說話。
孟一然整個人的氣息都喘不勻了,電荒火石之間,不知道他從哪里生出的勇氣,他聲音都有點發(fā)抖的說:“等你……平安回來,祝你一路順風(fēng)!”
對即將坐飛機的人不能說一路順風(fēng)啊,不過他強行壓下了口中要吐出來的:希望你能早點學(xué)成歸來這句話。
畢竟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已經(jīng)決定放棄去斯坦福交流,決定盡快在國內(nèi)將博士階段的臨床外科和臨床藥劑學(xué)的研究做完,他希望把自己的時間、把自己的精力壓的更緊迫一點,好讓自己更早一點結(jié)束漫長的求學(xué)生涯。
李桃使勁的點了一下頭,眼睛里有淚珠在打轉(zhuǎn),用盡所有力氣控制自己的眼淚不要在孟一然的面前流出來,“恩”,的回答一聲,飛野似的逃離了副駕駛下了車。
她進了家門之后眼淚像決堤一般的流下來,她害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會沖去跟孟一然說:“我真的喜歡喜歡的很累很久了,在國外求學(xué)真的是跟孤獨很煎熬很累,我不想走了!”
可是瘋狂的發(fā)泄了一下情緒之后她就冷靜了。
這就是成年以后的世界,成長以后的世界。
你能感覺的到他喜歡你,他在關(guān)注你,他對你很好,可是當(dāng)你會考慮他和你們的以后的時候,會先考慮能不能在一起。
高中時候的戀愛模式,是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全世界,我可以為了你拋棄全世界,就是為了永遠和你在一起。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沖動的情感模式就逐漸的被理智所替代了,條條框框左右了選擇,在下決定說出一句話之前,首先兩個人之間要有現(xiàn)實條件。
看著孟一然開著車遠去的樣子,李桃握緊拳頭,她要盡快的畢業(yè),她要盡快的決定博士階段研究方向。
因為孟一然什么都沒有表白,她反而更有動力了。
哪怕是隔著太平洋,有這一句等你,她會更加堅強。
第二天一早,李桃就出發(fā)了。
登上動車之前,對著城市郊外空曠的樓盤拍了一張照,等隔段時間再回來,讓自己通過這些建筑物體會一下時光飛逝的感覺。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合適最重要,為了能讓自己成為彼此適合的人,兩個人都必須一起不斷的進步,因為有更好和更值得愛的人,過路上碰到的閑花野草都不在意。
上飛機之前,李桃收到一條她師兄發(fā)來的消息:幾點的航班?我去接你。
李桃第一次出境抵達美國的時候就是這位道系師兄去接的他。
為什么李桃覺得他道系呢,因為這個師兄名叫秦松,她媽媽是目前熬到了全美最大的制藥公司辛西公司的CFO的位置。
然而這么有錢有背景的師兄,是個黃金單身漢,他很小的時候就跟著母親移民美國了。
不僅如此,這師兄是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制藥系的,已經(jīng)碩士畢業(yè)了,他這樣的人沒有女朋友,不是修仙的,就是gay。
李桃比較本分,她不喜歡探尋別人的隱私,于是就稱他為道系師兄。
自己能認識他,是因為父親跟他的母親是高中同學(xué)。
李筠誠自打知道女兒留學(xué)的事情定下來之后,不管多少年沒聯(lián)系這個同學(xué)了,也要想辦法找到一個熟人托關(guān)系接一下自己的女兒才放心,因為他就不會英語,去了也是給女兒拖后腿,說不定李桃還得因為照顧他而更加忙亂。
有個熟人的兒子幫忙接送站他才能放心。
用李桃的角度來看,就是讓大老板去接司機,他們身份完全不對等。
可是人家的貴公子在李筠誠眼里已經(jīng)快成了專職接送站的了。
王玉蘭才不著么想,她雖然也有跟她保持聯(lián)系的弟子在美國,可是她還是想讓李桃自力更生,自己鍛煉,畢竟父母不能照顧她一輩子。
王玉蘭看著李桃拎著個大箱子出門之后說:“你不會又給你那同學(xué)的兒子打電話讓他去接桃子吧?!”
李筠誠暗搓搓的在客廳沏茶說:“……接唄,正好那孩子還主動問呢,他也在洛杉磯呢!萬一桃子的飛機晚點怎么辦?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從機場出來,外面遇上劫匪了呢?我女兒長那么漂亮…………“
王玉蘭搖頭:“人情這種事情,欠了最不容易還,別看接送飛機這種事情是小事,但是次數(shù)多了人家也會反感。
人家家里那么有錢,過年給你同學(xué)送的海鮮什么的,她都分給自己家親戚吃了,你別以為這樣這人情就算還上了!”
李筠誠聽老婆這么一說還有點跑神,嘬了一口茶葉燙著嘴了:“我看見桃子發(fā)的秦松的畢業(yè)照片了,那小子長的一表人才,我每次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也沒說推脫,他還挺樂意的,說不定他挺中意桃子的。”
王玉蘭把抹布一摔,用招牌斜眼動作等著丈夫回到:“哪也不行!變相占小便宜,最后總有她的苦頭吃。還有,桃子會有自己的想法,沒發(fā)現(xiàn)她昨天情緒起伏的很烈害么?”
王玉蘭在觀察小孩子言行舉止和心里動態(tài)方面有著天然的觀察力,這種觀察力極具有穿透性,能直達問題的本質(zhì)。
她大概也猜到了李桃情緒起伏這么大的原因,她是見到孟一然了。
初三的早上李筠誠去送李桃到動車站,所以王玉蘭去醫(yī)院那邊送飯,一晃神的功夫,碰到了一個玉樹臨風(fēng)、氣質(zhì)特別干凈的小伙子跟她到招呼。
孟一然給王玉蘭攔住了電梯:“王老師!”
王玉蘭思考了30秒的時間便想起來了:“哎呀,孟一然!”
孟一然很吃驚的是王玉蘭竟然這么快回憶起他來,畢竟,在她執(zhí)教這么多年成百上千的弟子里面,自己最具有辨識度的不是成績而是臉。
這說出來真的沒有什么好丟人的,時間一久,清華北大的都不一定能記住。
王玉蘭何止是記得孟一然那么簡單,她先催著孟一然去忙他的事情,然后她又在稍事空閑之后到醫(yī)生辦公室找到孟一然好好的聊了聊。
孟一然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怕過誰,王玉蘭是他怕的人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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