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然已經汗流浹背，因該是讓他出去休息了。
不過譚景綸知道，把孟一然攆出去不合適。
于洋終于挪開了腳步。
微創手術下探針的位置很重要，這決定患者能不能少受點痛苦。
在這方面譚景綸的技術水平堪稱一絕，這些實習大夫完全比不了，經驗值相差太多。
而且譚總絕對不會浪費一點時間。
在孟一然去換衣服的時候，梁一刀已經在撤撐骨器械了，梁一刀撤的很仔細，生怕碰到王玉蘭的面部神經，終于撤掉最后一根支架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護士給他擦汗的時候他忍不住嘴里不停的嘟囔。
梁一刀在嘆氣：“老譚！！你們可真是沒深淺！你早點做主開胸不就得了！
這樣就早點把撐骨器械取下來！
我會被你們師徒坑死！！！！”
說罷梁一刀走到王玉蘭正前方指著她的胸前說：“……你就沖她這大椎前面正對的位置開個孔多省多少事！多省多少時間！
你這樣從下咽的創口去清理食道附近的病變淋巴多出了40多分鐘！！！”
譚景綸正在檢查流程，被梁一刀打岔分散了注意力，他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幾乎下意識地就說到：“你先給我閉嘴！”
皺眉已經是他的習慣動作了，代替復雜肢體動作。
手術室內的護士們都習慣于捕捉譚景綸這個皺眉的動作，他的清風霽月讓人為之心折。
譚景綸示意護士給他解下身上最外層的圍裙，抬起頭休息一下，沖著梁一刀翻了一個白眼：“安靜！……”
然后他又補充了一句話：“你懂個屁！”
梁一刀從來沒有見過風光霽月的譚景綸說臟話，這樣直白而粗俗，毫不猶豫的。
他還以為是譚景綸帶著口罩自己沒聽清楚：“啊！？……你說啥！？……你罵我？？？？”
有不少食道癌手術會從胸部正前方微創開孔下探針，這是為了截斷癌變的食道處理附近癌變的淋巴。
可是在這場手術里，胸部正前方下探針是完全被譚景綸反對的，因為這個手術有他的特殊性在里面。
畢竟譚景綸可以通過下咽位置走探針，盡管慢一點，卻能減少一個傷口。
梁一刀粘上來：“誒！譚大狐貍不要以為你帶了口罩我們彼此看不見表情你就可以在手術室罵我啊！……”
譚景綸的眼睛在深思的時候會變成一條瞇縫，再加上他樣貌清俊無雙，因此被同僚起了個譚狐貍這樣的外號。
譚景綸知道自己必須得給梁一刀一個答復：“你帶智商上線了沒有？……交過智商稅了嗎？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任督二脈？！
……如果能避開任督二脈為什么不避開！？”
梁一刀如同被譚景綸擺了一道：“你…你…你……
你算計我！………要是以后她面頜骨經常脫臼我可不管！
…跟我沒關系！”
梁一刀氣哼哼地翻白眼，可是他看著譚景綸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模樣。
然后他看見孟一然換了衣服重新消毒回來，指著孟一然的臉點點說：“不老實！…合伙算計我！”
譚景綸抬了一下頭，眼底流露出來一色精光，大聲喊道：“怎么還不安靜！…”
梁一刀嚇的脖子都縮回去了。
連同他身邊的護士都被嚇一跳不敢再隨便往前湊。
譚景綸已經準備好器材了，舉手之前看了看孟一然說：“你看好了！！”
譚景綸給孟一然做了一個完美的示范，下針位置極為準確，探針迅速滑入病灶位置，沒有碰到任何重要的器官。
孟一然看著探針所到之處王玉蘭胸腔肺泡泄氣，他精神狀態一下子高度集中起來。
譚景綸指著顯示儀的位置說到：“我先觀察全部陰影，你一邊清理一邊檢查。”
“好的！”孟一然深吸一口氣回答。
孟一然絲毫不敢含糊，結果譚景綸手中的操作儀。
先觀察全部病變細胞是為了心理有數以免待會探針貫穿組織導致周邊細胞破損血液充斥病灶而把癌變組織漏掉。
譚景綸舉著雙手站起來說：“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
于洋來到隔離區對著透明防護玻璃外面的家屬含到：“王玉蘭的家屬，請到約談室！”
李桃幾乎騰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直奔約談室而去，本來她就坐在了約談室的門口。
李筠誠也立即被孟祥輝拍肩膀，廣播在召喚家屬了，于是李筠誠飛速的朝著隔離室沖了過去。
李桃最先接觸到了傳話的于洋，因為沒有看見孟一然過來，心里一時間完全沒了底：“于洋師兄！？怎么是你！我媽媽怎么樣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于洋趕緊地上單子說：“不要緊張，目前一切都很順利，孟一然在給譚總做助手，所以是我來找你們簽字。
額……咳咳，陰影面積比較大，比CT上顯示的還要多，只是比預計時間還要再推遲一個到兩個小時。。
我們盡量清理干凈，不留后患，這是開胸手術的風險告知書，你看一下！”
于洋師兄不敢多說一句廢話，在這個情況下跟家屬解釋的越多對方越是焦慮，只要告訴她們有必要，絕大多數的家屬都會配合醫生。
李筠誠在李桃要簽字的時候沖進約談室，他從李桃手里搶過了本夾，拔出筆帽迅速在家屬簽字欄簽字，壓根沒有仔細看那些風險說明，也沒有聽于洋解釋。
李桃一眼掃過了詳情單，然后記住了所有的風險點，她看了很長一列的風險點，還是有很多猶豫的，不過父親已經簽字了，她也沒辦法再問什么。
李筠誠捏了捏李桃的肩說：“你母親有任何事都有我來擔著，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就好！”
李桃靜靜的恩了一聲，緩慢的退出了約談室。
麻醉師跟著追加了一個麻藥劑量確認書找李筠誠簽字，李筠誠也非常痛快的簽了。
回到等候區，已經是晚間的8點鐘，李桃胃里沒有任何東西，除了咕咕叫以外還覺得反酸，她獨自離開了等候區去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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