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一金一藍兩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深海之中展開了一場對決。
金光與海水對撞在一起，剎那間將這一片海域點燃，火光沖天，海水漫天。
短暫的交鋒過后，一切重又歸于寧靜。
“小風子！”瀾若一臉焦急地看著風家老祖，后者的狀況十分不妙。
風家老祖的全身出現黑色的紋路，雙眼血紅，死死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瀾若。
極度陌生的眼神讓瀾若心頭一顫，她身形一滯。
“快離開他，他已經走火入魔了。”洛嫚有意無意地掃了不滅一眼。
“哈哈哈，還是失敗了……”而不滅卻像瘋了一般，時而放聲大笑，時而抱頭痛哭。
“師父……”瀾若顯然被自己師父嚇了一跳，想說些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戰神不滅，竟然連一次失敗也承受不起？”洛嫚并不是故意出言相激，她只想以此來喚醒不滅的理智。
“你不懂！只差最后一步了！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能把他改造成和我一樣的不敗之體！”
“你想再造一個不滅？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能成為戰神不滅，也是花了數千年的時間！哪有這么容易？”
“那我該怎么做？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所以就可以不顧一切，不考慮后果了嗎？”
“只要她能回來！別的人，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不可救藥！你們天神都是這么自私的嗎？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罔顧他人性命？”
“洛嫚，到了我們這種境界，又有幾樣事物能看得上眼？海界之主，你手下怕是也有不少亡魂。生命本就有貴賤之分，普通人就如同草芥。你還要扮演什么圣母？”
“師父？”
瀾若不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師父居然會說出普通人如草芥這樣的話。
師母曾告訴過她，在這個世上，眾生皆平等，她們鮫人族并不比別人卑賤。
正因為如此，她才下定決心重振鮫人一族，讓族人過上像別的種族一樣的安逸生活，而不是居無定所，到處被人獵殺。
此刻，瀾若才明白，當初師母對自己說，她與不滅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臉上所流露出來的失望是什么意思。
瀾若的眼神有些黯淡，自己的師父與師母，確實是不同的。
洛嫚不再與不滅爭辯，一為人，一為神，既然大家的立場不同，那就沒有什么好廢話的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先穩定住風家老祖的狀況。
她召喚海螺，來到了風家老祖的頭頂上方。
指尖輕動，悠揚的樂聲響起，樂曲之中似有海浪翻滾、飛鳥嘶鳴、游魚穿行，每一個音符都玄妙如海。
躁動的風家老祖像是被這音樂聲感染了一般，停下了所有動作，抬眸看著那海螺，靜心聆聽著樂曲。
“小風子！”瀾若的表情瞬間便由擔憂轉為驚喜。
對不滅來說，風家老祖只是一個改造對象。但對瀾若來說，他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好友外加戰斗伙伴。
“洛嫚，謝謝！”瀾若沒想到，自己的師父不肯幫自己救風家老祖，反而是與自己毫無瓜葛的洛嫚出手相助。
洛嫚擺了擺手，對瀾若道：“我只是暫時止住了他的狂化。”
操控海螺需要耗費大量靈力，對現在的洛嫚而言，這是不小的負擔。
瀾若也看出了洛嫚的疲憊之態，轉身來到不滅的身邊，帶著一絲期盼。
“師父，想想辦法吧！師母若是知道，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一定不會安心的！”
不滅臉色一沉，不悅地道：“你師母的心意也是你能隨意揣測的？”
然而，瀾若的話終究是戳中了不滅的軟肋。他知道，瀾若說的沒錯。若是她在這里，也一定會阻止自己，說不定還會痛罵自己一頓。可惜，自己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哪怕是責備。
他看了風家老祖一眼，此時的風家老祖很是安靜，他已被洛嫚用海螺之音暫時壓制住。
沉吟片刻，不滅才道：“我去找個人。”
洛嫚抬眸，指了指風家老祖，不容置疑地道：“帶上他，一起去。”
不滅不禁有些窩火，洛嫚這是不信任自己，怕自己撂挑子走人嗎？自己可是堂堂戰神！
洛嫚倒不是有意懷疑，她只是覺得，風家老祖隨時會突破自己的壓制。
現在的風家老祖，不止有變態的身體，還有一身取之不竭的神力。
狂化之下，風家老祖的戰力堪比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他們不能再留在鮫人國，為剛剛才從戰爭中喘過氣來的四海增加一個如此巨大的禍端。
“可以！”不滅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帶著洛嫚與風家老祖向海平面而去。
瀾若則留在了鮫人國，處理著鮫人國的大小事務。
這一去，會是什么樣的結果，誰都不敢保證。
微風吹拂海面，一輪弦月正從海天相接之處緩緩上升。
遠處，三個光點出現，逐漸變大。
一男一女率先走上沙灘，另一人像傀儡一般，麻木地跟在他們的身后。
那一男一女正是戰神不滅與海界之主洛嫚，而傀儡正是在洛嫚海螺牽引下的風家老祖。
“陸地！”
金色的沙灘，幽暗的大海，皎潔的明月。
不滅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之色，這里是他與她相識的地方，如今卻是物是人非。
洛嫚看著眼前的蒼茫大地，心底震撼。
她是海界之主，常年居于深海之中，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夜晚的陸地。
“我的愿望就是和心愛之人周游四海，到處看一看，走一走！”
洛婉天真爛漫的聲音在洛嫚的腦海中驟然浮現。
婉兒，你該來看看這陸地！
三年來，除了配合不滅，洛嫚一直在尋找妹妹洛婉的下落，然而洛婉卻像一滴水沉入了大海，了無音訊。
她不知道，洛婉是不是實現了她的夢想，與心愛之人一起游歷四海。
風家老祖仍是安安靜靜地跟著二人，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他的心神現在全由那只會唱歌的海螺把控。
“走吧！”不滅對著一臉沉思的洛嫚道。
洛嫚收回了思緒，點了點頭。
她沒有注意到，身后的一處礁石縫隙之中，幾縷綠色的發絲正隨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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