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的新家陰暗潮濕,只有一個比艙頂矮一些的通風口,沒有任何裝點,沒有紅酒可喝,沒有書可讀,就算有也看不清。
艙房中沒有帶大理石座位的廁所,沒有內置消除異味的藥草,就連夜壺都沒有,造成其中盡是排泄物的味道。
沒有人和她交流,只有食物和水從通風口降落,牽繩的手是彌桑黛的,她看得出來,她想和侍女說話,但是侍女沒理她。
“我給了她自由,卻又將她推向了深淵,她是出于憎恨,才不想理我吧?那是個好女孩,可惜跟錯了人。”
丹妮的善良隱隱又滋生了。
但是女王想錯了,彌桑黛很想和女王重建關系,但是她不能。
因為陛下吩咐她,只給女王送飯,其他的都不關她的事,剛目睹一場大殺戮,她唯有聽話。
有時候她在想陛下是不是不愛女王了,畢竟王者都喜歡新鮮的事物。
但她很快便否決了猜測:“女王和陛下一起共患難,他們的感情很深厚,而且她是龍之母,征服戰場上可不能少了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丹妮慢慢的開始厭惡奇臭的自己,心緒也越來越煩躁,她苦惱的時候,喜歡將漂亮柔順的銀發抓成雞窩。
因為她的頭很癢很癢!
至于形象,在這個地方不需要形象,如果外面風浪大,狗的食物甚至會偶爾滑到她的嘴邊。
精神接近崩潰的丹妮經常拍打著艙門大聲哭喊:“卓戈,我還是你的月亮嗎!?我生得美麗也是錯嗎?”
沉重的鐐銬隨著律動哐啷作響,注定她發泄不了多久。
卓戈每天都會站在艙外靜靜的呆一會,但是他每次都失望而走。
因為魅力真是錯,而且真正的錯誤她還沒意識到,也許意識到了,但她沒有認錯的心。
魔龍的威懾太大了,在別人看來很無情的卓戈,他的心其實對妻子很軟,因為龍王只能有一個。
丹妮個子太矮,沒有凳子能幫助她看到外面的海上日出,她只能抱緊自己,在黑暗中傾聽海浪的聲音,以及她三個孩子的嘶叫聲。
她沒有羽毛床,床鋪是爬滿虱子的亞麻布,她是真龍傳人,身體散發的熱量很足,由此喜歡蹭熱度的虱子只愿意呆在她身上。
又過了一個星期,她不再哭鬧,她變得安靜了,她就像修女一樣試著放下了一切,也許是一時,也許是一世,這個連她也不清楚。
除了睡覺,她沒事可干。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丹妮都數不清被囚禁了多久,她已經懶得分辨從通風口灑下的是月光還是陽光了。
她越來越多地躺在亞麻布上,最后連上廁所,她都不想起來了。
彌桑黛吊下的膳食原封不動地逐漸變涼,丹妮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仍然疲倦得起不了身。
她向諸神祈求憐憫,向龍王先祖們祈求勇氣,然后接著睡。
新鮮食物送下來,她還是不吃,有一次她感覺特別有力氣,于是將所有食物瞄準通風口,拋到外面的木地板上,這樣它們就無法打動她了。
這舉動耗盡了力量,因此她又爬回床上睡了半天,也許是一天。
然而就在這天夜里,當她睡覺的時候,卻又做了那個關于龍的夢,這次仍然只有她和巨龍。
卓耿孵化出來后,丹妮原本以為夢中的巨龍就是她的孩子,但是這次她看清了,不是。
夢中的巨龍鱗片比卓耿更墨黑,鱗片間的濕,滑血跡竟然是流動的。
巨龍的眼睛是兩個偏血色的熔巖火池,但這次她分明看到其中一只有一個人。
她的眼睛受不了強光,開始發花,但她依然努力在看,最終她看清了,躺在巖漿池中的女人是她,她正在接受巖漿,不,沸騰血液的洗禮!
隨著時間流逝,池中的血液越來越少,而女人白皙的皮膚越發接近火焰之色,她在吸收滾燙的血液。
突然,巨龍開口,如同幽靈般的蒼老聲音在丹妮腦海里回響:“烈火新娘,死亡之女!”
“轟!”
一道烈焰從巨龍之口狂瀉而出,將丹妮完全吞噬,滌凈她,淬煉她。
丹妮感到自己的血液開始沸騰,卻毫無痛楚,反而覺得就像在母親的肚子里一樣溫暖,如獲新生。
當她清醒,發現這是一場夢,就像真實發生的夢。
神奇的是,許久不進食的她,此時虛弱饑餓感盡消,小小的身體里充滿了活力!
“咝咝嘎嘎!”
“卓耿,雷哥,韋賽利昂,危險,快回來!”
募地,她被艙外的魔龍咆哮,以及丈夫的焦急呼喊吸引了。
“危險!我的孩子,它們怎么了!?”
世上沒有不擔心孩子的母親,丹妮慌了,她拼命的呼喊:“快放我出去!我的孩子需要我!”
但是任憑她喊到嘶啞,也沒人理睬她。
“嗚嗚.......!”
丹妮痛苦的順著木墻滑下,蹲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貴為龍之母,世上沒有不忌憚她的人,但此時她體會到了深深的無助,無能為力,因為她就連這小小的囚牢都出不去!
她想要孩子平安,但她連三頭小龍發生了什么事都沒資格知曉!
而這一切,全都拜卓戈所賜。
“咯咯咯!”
丹妮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她的恨意越來越深。
她暗暗發誓若能爆發這怒氣,她要比卓戈還要無情!
“嘎嘎嘎!”
一道透著滄桑的龍嘯,滲入了小小的通風口,令丹妮不禁一震,因為這不是它的孩子勃發出來的!
這道滄桑龍嘯的穿刺力和傳播力遠勝三頭還未成年的魔龍,令整支艦隊,所有人的心海都泛起了漣漪。
站在船樓上高喊的卓戈頓住了,因為他也察覺到了龍嘯的異處。
但是這異處,只有他和丹妮分辨得出來。
三頭魔龍似乎對末日廢墟有種親切感,親切度甚至超過了他的父親,不然以卓戈的連聲呼喊,它們早就飛回來了。
卡奧很清晰的分辨得出,那一聲龍嘯源自末日廢墟中最狂暴的那座火山,而三頭魔龍就在那里振翅徘徊。
“這世上難道還有另外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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