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屜里面并沒有什么特別奇怪的東西。
“一個單片眼鏡？”
拉文克勞那個時代，眼睛已經被發明出來了嗎？
喬恩小心地抓著看起來快要腐朽的木制眼鏡框，輕輕地放到桌面上，然后把眼鏡下面壓著的一打手稿也拿了出來。
羊皮紙倒是堅韌多了。
手稿上面寫得都是古代如尼文，這種魔法文字喬恩還沒學出多少內容來，基本看不太懂。
不過墻上有看得懂的人在。
“嗯……這份手稿倒是沒有什么，只不過是那個眼鏡的設計思路，這是羅伊納生前做出來的最后一件魔法物品。”
“魔法物品？”
喬恩心頭一跳，魔法物品和煉金道具可不一樣，煉金道具只是巫師的常用工具，而每一個能被冠上“魔法物品”稱呼的都不是什么普通的物品。
霍格沃茨四位創始人留在城堡的遺物，都能是魔法物品的范疇，這些物品除了具備一些簡單的魔法力量和特殊性能之外，還大多有一定的自我意志。
比如分院帽，格蘭芬多的寶劍，增幅智慧的拉文克勞冠冕，能自動協助小精靈運送食物的金杯以及巫師界的那些神奇畫像們。
未必有什么特殊的威力，但是必然有非同一般的特質。
就像是魔法畫像那種最低等的魔法物品，也同樣存儲了一定的人類意識。
拉文克勞親手制造的魔法物品，會不會像是自家先祖一樣，儲存了一部分拉文克勞的靈魂？
“沒有，這里面沒有一絲屬于羅伊納靈魂的氣息。”
赫爾加雖然住在畫像里面，卻可以感受畫像外面的世界，這是擁有靈魂本質才能做到的事情，和那些被魔法賦能的普通畫像區別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羅伊納真的想要留下來，哪怕她身體已經很不好了，也不會真的死去。”赫爾加說話的聲音忽然嚴肅了起來：“她是魔咒學的大師，在生命禁咒上也有很多涉獵，她要是不想死去，甚至可以轉化成亡靈生物——那可比城堡里面的幽靈們和你說的那個伏地魔的魂器高級太多了。”
“那她為什么不留下來呢？活著總要比死掉好吧？”
赫爾加搖頭：“有些人活著是因為不舍得，但是到了我們這個位置，看向世界的方式和感悟就會變得不一樣……”
“可螻蟻尚且偷生。”
“什么？”
“華夏的一句古話，螻蟻尚且偷生，所以人更會珍惜生命。”喬恩摩挲著手上的眼鏡框：“您知道，我有一些來自東方的血統。”
“東方的確是個神奇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哲人，只可惜我從未去拜訪過。”
赫爾加點點頭便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但是羅伊納她不是螻蟻，她也是站在世界頂端看過世界的女巫，當你用我們當年看世界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你就會發現生死其實不過如此。”
“活著或者是死亡，這并不是一個問題。”
喬恩坐在書桌后面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畢竟赫爾加很少提起有關于當年她們那些傳奇巫師的事。
“巫師的魔力來自于這個世界，所以巫師死去之后，魔力便會回到這個世界中，但巫師的靈魂有時候會在機緣巧合之下被自己的魔力存留下來成為幽靈，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那么，你到底是你，還是你的魔力？”
喬恩搖了搖頭，顯然，他沒有聽懂。
哲學問題彎彎繞繞太多了，他根本不擅長。
我是誰這種問題思考那么多干什么？
我就是我，不就得了。
這是魔法的世界，搞那么多辯證法有什么用呢？
“你如今是你，你的上一世呢？”
喬恩愣住。
“既然死亡存在，那么轉世就應該存在，魔力來到巫師的身體之中，在巫師死后后回到它們來的地方，這是一個循環，而生物的靈魂，適合魔力本質上沒有差別的存在。”
“想象一下，你死之后，你的靈魂被世界的意志磨成虛無，然后這些能量被打亂重組，最后出現了一個新生命的靈魂，這種可能是不是存在？”
“但是可能只能是可能吧？不管是巫師還是麻瓜，從來沒有人能證明這個世界上是有比人類更加高級的存在的。”
“那有人證明過他們不存在嗎？”
喬恩不在說話。
“我當初成為傳奇的女巫，本身對于魔法本質的研究并不出眾，但是羅伊納和薩拉查不一樣，他們都見證了自身的魔法瓶頸，就好像是有一道鎖頭，死死地鎖住了巫師們更進一步的階梯，這是很悲哀的事情。”
“可是選擇死亡又會有什么希望呢？”
喬恩實在不理解，這件事，他死過一次——就算是按照赫爾加的說法，他的記憶不過是上一個死去的人記憶沒有被洗干凈的殘留——所以他對活著這件事情充滿執念。
能活著，就盡量不要死去，這個世界太精彩了，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如果可以，他甚至還想要去世界的外面看一看。
“不需要什么希望了，因為他們，那時候已經是最絕望了。”
空曠的書房中回蕩著赫爾加的聲音，喬恩覺得那聲音似乎引動了什么，整間書房都充滿了詭異的悲傷。
“除了那些被欲望所蒙蔽的巫師，其實沒有哪個傳奇巫師是真的會想要教導學生的，我雖然特別一些，也對巫師的巔峰充滿了向往，何況是羅伊納他們那種本身魔法天分極高的巫師。”
“巫師的目標是永恒的魔法，向上是天上的星辰，向下是無盡的深海，站的越高就有越多不知道的東西，創立霍格沃茨是為了讓巫師們有更安全的研究條件，因為有時候一個人的力量不夠，哪怕是傳奇巫師，他的力量也會在某些時刻顯得單薄而弱小。”
“可等羅伊納她們看到了魔法本質的輪廓，卻發現那已經是極限了，就像你在霍格沃茨的塔樓上能清楚看到星星，卻永遠無法摸到他們……擺在你面前卻不能碰比看不到更加令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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