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東之處有一海,名曰東海。
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邊者。
海上有三座仙山,名曰方壺、瀛洲、蓬萊。
瑤草就坐在前往東海的云上,只是此時她實在有點疑惑,難道人間竟是這樣子談戀愛的?夸兩句就可以了嗎?
臨走的時候,嬴政伸手把她抱在懷里,有些滿足的嘆了口氣。
瑤草心中震驚,難道他知道我的想法了?
又聽見他說:“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讓我們隨時說話嗎?”
瑤草迷迷糊糊的,取出以前別人送的傳聲鏡,遞給他,還說:“這可是一對兒的,很珍貴,你可別摔壞了。”
嬴政心中更加甜蜜,又緊緊的抱住了她。
“嗯,我知道了。你此去東海一定小心,待我辦完事兒,就來尋你。”
瑤草聽話的點了點頭,又想到昨晚他的問題,說道:“我知道你一向是個有信譽的人。”
她埋頭在他懷里,不由得羞紅了臉。
嬴政只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瑤草回想起那時,自己也沒說什么出格的話,他也沒提到喜歡的字眼,他們怎么就抱上了?且看他那神色,怕還不止這樣簡單。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實在頭疼,便決定今后多看看人間的話本子,說不定是人家的戀愛同天上的不同呢?
但也有可能是他想趁自己發愣的時候把自己勾搭上,沒想到還勾搭成功了。
她越想越不對,對自己的定力感到深深失望,并決定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生氣給他看看。
就在她下定決心,并且悠然抬頭之時,一片白色的云朵,緩緩地從遠處向她飄來。
————
華陽祖太后最近覺得很奇怪。
吃食也沒有什么變化,還是自己喜歡的那幾樣。朝廷的變化她心中有把握,呂相那邊也沒什么大動作。就連長安宮最近都很寧靜。
福來處傳來的消息,也說秦王無異。
那到底是為什么,心里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呢?
她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書,問道:“鶯兒,今日王來請安了嗎?”
鶯兒站在她身后答:“不曾。”
華陽太后瞇了瞇眼睛,最近秦王請安的次數有些太多了,今日不來,倒還有些不適應。
只是,她心中有些疑惑。
從前的嬴政,不怎么請安,而且還不是很想見到自己的樣子。最近交流的時候,倒是很有一位君王的樣子,但是就是太過于正常,反而顯出了些妖異來。
“咸陽宮最近同那邊走得近嗎?”
“倒是比以前親近了許多,昨日里還往長安宮送了東西。”
太后皺了下眉毛,長安宮里那位的作風,她也是知曉的。自然也知道嬴政對他這位母后沒什么愛戴之情。
天下不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一個人,連聲音語調,字跡都一模一樣。可是....她忽然想起了宮中的術士一脈,說道:“鶯兒,去把蓬蒙叫來。”
她頓了一下,端起了茶杯,說:“還有,秦王深夜批閱奏折辛苦,叫御膳房做一碗九玉丸子送過去,記得,要做黑色的。”
鶯兒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華陽太后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想到了與呂相多年的爭斗,自己一方隱隱有要勝利的跡象,不由得心情大好。
“太后,蓬蒙求見。”
“讓他進來。”
宮中雖常年養著術士,但她并不怎么相信這些術法之道,只是蓬蒙此人卻有些不同。
他應當是很多年前便在宮中,但因為生了一副刁鉆刻薄之相,故而往往不得人賞識,若不是見他箭術了得,她或許連見都不想見他。
只是當他走進來時,看著他的相貌,華陽心中還是不自覺的生出些厭惡感,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毛。
“參見太后。”
“起來吧。”
蓬蒙把腰彎得很低,盡量顯出了自己謙卑的姿態。
“你的傷可養好了?”
蓬蒙答道:“已養了些日子,好得差不多了。”
太后點了點頭,又說:“我知你善于術法一道,不知這世上可有法術,能變出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來?”
“回稟太后,此種術法雖不常見,但當今天下能人繁多,應當還是有的。只是由于法術高低不同,不同的人變出來的人會有些異常之處。”
太后心下一驚,喚來婢子。
“九玉丸子可送去了?”
蓬蒙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鶯兒,又低下了頭去。
“已經送去了。”
“大王,可有何反應?”
“按照您說的,加了許多黑丸子,王看到了發了好大的脾氣,讓福宦人把膳房廚子貶到浣衣局去了。”
太后心想,這一點倒還是和往常一樣。
不過聽了蓬蒙的話,她還是有些懷疑。
“...罷了,這樣正好,蓬蒙,你去替我傳一句話。”
“順便,看一看他。”
————
“呵,祖母還真是用心良苦。”
福來還跪在地上,仿佛對于秦王的怒氣驚恐不已,雙手恭敬的垂在地上。
“起來吧,你這演戲的本事倒是不錯。”
嬴政喝了一口茶,消除了因為剛才發怒而帶來的煩悶之感。
他抬頭看了看殿外,既然有人想看,那就演給她們看好了。
“嘿嘿,其實奴才心中怕的不行,哪兒比得上王您這樣臨危不亂。”
“你這拍馬屁的功夫倒也是漸漲。”
嬴政笑罵了一句,又說:“最近宮中可有何事發生?”
“宮中一切都好,就是之前給王說的那件事,祖太后已經派人來催了幾次了。”
想到此事,嬴政的臉色黑了下來,心里有些怒意。
“暫且不說此事......”
殿外有人說道:“王,祖太后派人傳話。”
嬴政揮手讓福來下去,有些事,稍后再問。
“進。”
嬴政看著慢慢走進來的人,有些詫異,平日都是祖母身邊的鶯兒過來傳話,這又是何人?
“蓬蒙參見大王。”
看著他的面貌,嬴政皺了下眉。
“你是何人?”
蓬蒙再拜:“微臣是華陽太后身邊的術士,今日太后派臣來詢問大王,大王因何事生氣?勿要傷了身子。”
“謝祖母關懷,只是小事罷了,還請她不必擔憂。”
聽見術士二字,嬴政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不知為何,對此人滿是厭惡之意。
蓬蒙走后,嬴政又問福來:“祖母身邊什么時候有了術士?”
“回大王,蓬蒙此人本是從前宮中之人,但一直不得賞識。最近卻不知為何,太后對于此人倒是挺重視。”
嬴政想著剛才看見蓬蒙后,心中閃過的不快,對于此人多了幾分關注。
“派人盯著他,查查他和那邊有些什么關系。”
福來低頭:“是。”
————
“回太后,臣探查了一番,大王并沒有什么異常之處,身上也沒有用術法捏造的痕跡。”
華陽太后輕點了一下頭,想來應該是最近太累,才多出了一些想法,如此便罷了。
看著蓬蒙,她忽然瞇了一下眼睛,抬手讓婢女都退了下去。
“你此去極北之地,身受重傷,為哀家帶了極品雪蓮回來,你說,哀家該賞你些什么好?”
蓬蒙臉色大驚,連忙跪下,“臣感念太后賞識之恩,這只是臣的本分罷了,不敢奢求什么賞賜。”
太后笑了笑:“無妨,你說,只要哀家有的,都會盡量滿足你。”
“臣只要太后身體安康,便是對臣最大的賞賜了。”
誰都喜歡聽好話,太后也不例外,好話這種東西,多聽也是不會膩的。
她不由得心情大好,又贊賞了蓬蒙幾句,便讓他下去了。
“鶯兒,去把雪蓮膏拿過來。”
今日有些困倦,不如用雪蓮膏滋潤一下皮膚,左右無事,便來睡覺好了。
“是。”
鶯兒說著便往里走,只是當看見蓬蒙時,忽然嘴角微勾,臉色變得害羞起來。
蓬蒙卻只是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走了出去。
鶯兒有些生氣,咬了咬唇,又聽見太后又在催促,只好輕輕剁了一下腳,快步去拿雪蓮膏。
“你說.....朕最近和長安宮走得很近?昨日還送了一雙隨珠?”
嬴政想到之前的“自己”做出的事,覺得有些頭疼,,難怪祖母今日會來試探自己。
當日瑤草用法術變出一個自己時,不知自己與宮中這兩位女人之間復雜的關系,想來變出來的人,性格上便有些不同。
而這個不同,恰恰是他身上致命的特征——他對他的母親,從來都不尊敬。更不用說關心,還時常去問候,送東西了。
嬴政想到小時候的事情,那些市井里面總是存在的閑話,街頭巷尾的婦人閑聊時透露出來的信息。
還有,呂相。
他只覺得渾身寒冷,像是被丟進了最冷酷的雪水當中,滿腔的憤懣委屈無法言說,只能默默忍受著。不知道在將來的哪一天,會突然爆發出來。
但是他也知道,他現在是秦王了。
不能隨意流露出自己的情緒,更不能讓臣子知道自己的想法。
他忽然覺得好累,長嘆一口氣。想念起了在桃井村時候的事情,每日不用掩藏自己的情緒,自由的活著。
這偌大的秦宮,冷漠而肅殺的秦宮。
他無法離開的秦宮。
“朕乏了,你下去吧。”
福來見著大王疲憊的身影坐在案前,昏暗的燭光打在桌子上,顯得他愈加的孤獨寂寞,但即便是在此時,也無法讓人猜透他的心思。
嬴政聽著大門關閉時發出的響聲,沉重而深厚,福來踱步遠去的身影,像是從天而降一把大鎖,將他鎖在了這般寂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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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次有兩更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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