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墨了解秦楚，知道他真的做得出來這種事，一時間也無話可說。

    葉知溫知道陶如墨也是太在乎秦楚了，他忽然后悔了，認為自己剛才的語氣太兇。他嘆了一口氣，緩和了語氣，輕聲跟陶如墨講道理：“弟妹，如果他的生命是踩在你的尸骨上走下去的，他絕不會愿意的。”

    陶如墨呵了一聲，她譏嘲一笑，反問道：“可我的生命，不正是踩著秦楚的尸骨活下來的么？”

    葉知溫詞窮了。

    陶如墨也不是要遷怒葉知溫，她只是心里發堵，一想到秦楚也許等不到合適的心臟源就要撒手人寰，陶如墨就心神不寧，感到生不如死。

    “我只是想要為他做點什么。”

    葉知溫態度堅定地打斷了陶如墨的喋喋不休，“別胡思亂想，你養好胎，早點給我生個干兒子干女兒就行了。至于秦楚那邊，我會用盡一切辦法保住他的。”

    葉知溫起身就走了。

    他走出食堂，在食堂外的走廊上看見了秦姝。

    葉知溫神色微凝。

    他親手給秦楚做的親子鑒定，他清楚秦姝與秦楚之間的真實關系。

    看見秦楚的生母，剛面對陶如墨時還氣勢凌人的葉知溫，瞬間成了一個乖仔，表情恭敬。“秦四姑姑，吃飯了么？”

    葉知溫將后輩姿態擺得很到位。

    這位秦四姑姑，葉知溫年少時候也是見過幾面的。秦四姑姑比他大13歲，在他十六七歲正春心萌動的時候，年輕貌美的秦四姑姑，是許多男生的夢中情人。

    說來挺丟臉的，葉知溫那時候見了秦四姑姑，都臉紅紅的。為此，秦楚沒少朝他丟眼刀子。

    秦姝嗯了一聲，她說：“好多年不見，知溫倒是長大了。”

    葉知溫只是笑，有些尷尬。

    秦姝說：“我有些話想說跟你說。”秦姝慢慢走向葉知溫，她精神緊繃著，臉頰都有些蒼白。

    葉知溫有些想逃。他能游刃有余地對付陶如墨，但面對秦姝的時候，他卻感到力不從心。

    秦姝站在葉知溫的身前，距離他只有三四十公分的距離，這是秦姝的極限，再靠近些，她怕自己會當眾失態。

    秦姝朝食堂里面的陶如墨看了一眼，見陶如墨在發呆，沒有注意他們這邊，秦姝這才對葉知溫說：“有關秦楚的身體情況，我想跟你了解一下。”

    葉知溫心里是拒絕的，但嘴上卻說不出一個拒絕的字。

    秦姝走在前面，葉知溫落后她一兩米。路上安安靜靜的，誰都沒有率先說話打破沉默。跟在秦姝的身后，葉知溫望著秦姝的背影，他心里想著事。

    秦姝的那些事，葉知溫是知道的。

    秦姝有精神疾病，是被她第二任丈夫，也就是她的初戀愛人盛朗給害的。至于到底是怎么被害的，秦楚倒是沒有跟他們說起過。

    秦姝看見男人就會心生抗拒，她以前病情嚴重的時候，見到秦楚都會發瘋。

    她今天能克制住心里的恐懼主動接近自己，想必，一定是為了秦楚。

    果然，母愛都是非常了不起的。

    走出研究大樓后，兩人來到了大樓后面的草坪公園上。

    秦姝挑了一張雙人座的石頭長椅，她坐下后，指了指左邊的那條長椅，對葉知溫說：“知溫，你坐那里，你看行么？”

    葉知溫知道秦姝并不是討厭他，而是天生害怕男人，聞言，他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葉知溫在隔壁的長椅上坐下。

    他說：“四姑姑想問什么，直接問就是。”

    秦姝跟葉知溫處在一塊，覺得心里有些燥，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怕等會兒會發病，秦姝只想快刀斬亂麻，趕緊開口說：“秦楚還要換心臟，對不對？我聽溫椋跟如墨聊天，說是人造心臟對秦楚的作用不大了。”

    “秦楚他，若是沒法找到合適的心臟源，就會死，是嗎？”

    秦姝一開口，問的便是讓人心情沉重的問題。

    被秦姝用一雙桃花美眸緊盯著，葉知溫沒辦法開口，但他又狠不下心來承認。他索性自暴自棄地低著頭，一直不肯說話。

    秦姝多么聰明玲瓏，自然明白葉知溫沉默的意思。

    她苦笑，說：“P血型啊，本來就少，哪里來的合適的心臟源...”秦姝搖了搖頭，絕望地呢喃道：“他只能等死么？我的寶寶。”

    秦姝的臉頰，生的是明眸精致，若是她笑一笑，必定如銀河星光，令人心醉。她的臉上蒙上一層絕望，這讓葉知溫心都軟了。

    在秦姝的面前，葉知溫仍跟少年時一樣，靦腆又害羞，還容易心軟沒原則。

    葉知溫聽到他嘴皮子不聽使喚，背叛他的意志，開口對秦姝說：“其實，也不是真的沒有心臟源。”

    秦姝欣喜不已。

    她猛地抬頭望向葉知溫，眼里迸射出灼人光芒。“有合適的心臟源？在哪里？”秦姝急切地追問道。

    葉知溫深邃的目光里，露出不忍心之色。

    他說：“那個人，你認識。”

    秦姝嘴角邊的笑容，在一瞬間凝結成冰。

    她認識的P血型的人，只有一個。

    盛朗。

    那個害她被人侮辱的盛朗。

    那個占據了她的愛與恨的盛朗。

    秦姝沒再說話，她糾結不安地捏著手提包帶子上面的珍珠顆粒，若有所思地望著草坪地面。

    言盡于此，該提點的已經提點了，葉知溫知道說再多也無濟于事。他站了起來，隔著兩米遠的距離告訴秦姝：“秦四姑姑，我先回去了，太陽大，您也早些進去。”

    秦姝胡亂地點頭。

    葉知溫走遠了，又擔心秦姝。站在樹下，他忽然回頭去看秦姝。秦姝已經站了起來，她彎腰去拿手提包，午后的風吹起她的裙邊，她的短裙被掀飛。

    她那條白皙筆直的右腿膝蓋上方，紋著一朵黃色的郁金香。

    葉知溫突然瞪大了眼睛。

    黃色郁金香！

    風吹到葉知溫的面前，從他耳旁、頭頂、手指飛快地溜過去。

    葉知溫好像聞到了一股馥郁的芬芳。那是郁金香的氣味。

    葉知溫突然轉身，快步走回研究所，他做賊似的偷跑回辦公室，第一時間打開圖片文件，找到了存圖。

    在他的存圖里面，有一雙細長白皙的腿，那雙腿的右腿膝蓋上面，有著一朵和秦姝腿上一模一樣的郁金香紋身！

    這是五年前，葉知溫在一個網站上無意間看到的，他迷戀這條腿，單相思了這條腿的主人整整五年！

    葉知溫曾經跟秦楚和律離他們開玩笑，說他要找到這條腿的主人，娶她為妻。

    葉知溫趕緊關掉文檔，他有種自己再多看幾眼，下一秒就會聽到秦大在他耳邊罵人的聲音——

    【好你個葉知溫，老子把你當兄弟，你他媽卻想當我爹！】

    葉知溫被嚇得身子一抖。

    －－－－－－題外話－－－－－－

    晚安。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老葉和秦姝不會在一起，老葉注定是個單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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