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座橋上還刻了名字誒!”
這時,還沒有走過去的老師在橋頭抬著頭觀察起上方的吊牌。
“什么名字?”一時間幾個人都被吸引了過去。
“好像是……夫,妻,橋?”
“夫妻橋?”
“是呀,就叫夫妻橋。”正當大家舉棋不定時,身后發出一個略顯沙啞的嗓音。
回頭看去,正是剛才跟在隊伍后面準備一起過橋的幾個村民,說話的是一個老婆婆。身上穿著花布衣,頭上裹了一塊頭巾,手上拎著籮筐,籮筐里裝了滿滿的蔬菜。
“這橋呀,已經在這里很多年了。”老婆婆上了年紀,有些駝背,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但她面容極其和善,笑起來兩眼一瞇,看起來是十分親切。
“是嗎?”
“可是為什么叫夫妻橋呀?”
我也被他們的對話吸引,一時忘記周聞宇剛才問我害不害怕的問題,也湊近聽起來。
老婆婆呵呵一笑,指了指橋頭兩側,“你看呀!這兩頭的木樁,是不是正好相對,凹凸都能接起來?”
“好像……是呀!”
“什么好像,就是!”
“那叫夫妻橋就是……合二為一了?象征夫妻結為一體?”
“可不是?”老婆婆點頭,“夫妻齊心,總是要走在一條橋上的嘛!”
幾個老師又繼續討論起來。
“可是,如果以橋比作婚姻,這橋也晃得太厲害了!這結婚的人從這橋走過去,豈不是難得過一天太平?”
“哈哈哈,還有這種說法?”
“婆婆,是不是這么回事呀?”
“害,兩口子過日子不就是搖搖晃晃嘛!”老婆婆說著,一面把自己給逗笑了。
“對啊對啊!還是婆婆看的通透!”
幾人夸贊起來,一邊讓著幾個村民先過了橋,隨后再跟了上去。
我還沉浸在老婆婆解釋的這座吊橋名字的由來,不由感慨起千萬個人千萬種生活體驗,理解透徹實在少數,細細品味老婆婆所說,也未嘗不是人生。
這時,周聞宇伸了手過來,“跟著我,免得橋晃!
我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周聞宇一本正經地朝我伸出手,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又看了一眼吊橋下方,暈眩感再一次沖上來,我趕緊點點頭。雖說我自己過去沒關系,但如果有周聞宇陪著,我肯定會更安心。
“啊啊啊啊!你們等等我啊!”忽然,蔣楠楠的尖叫聲分貝劇增。
我的手也來不及搭上去,回頭一看,蔣楠楠還站在橋頭,大家都已經過去了,可是她并沒有打算移動的意思。
“楠楠,你不過去嗎?”我問道。
“我我我……我也想過去呀,可是這橋……晃得太厲害啦!”蔣楠楠抱怨道。
“走穩一點。”周聞宇淡淡安慰道,伸手握住我的手,正朝橋上走。
“可……可人家怕嘛!”蔣楠楠嘟起嘴,兩眼含著淚光,手還緊緊抓著木樁,很委屈地祈求道,“要不……周老師,你也……幫幫我?”
周聞宇停下來回過頭,蔣楠楠正一臉絕望地看著他,好似希望都壓在他身上,如果不帶她離開,她根本不會過橋的。
周聞宇又做了下思想斗爭,但見他眼里似有無奈,我搶先放開了周聞宇的手。
“你干什么?”周聞宇沒料到我會甩開他的手,一時間皺起眉。
“我!”我往回退了一步,“我帶她過橋!”
“你行嗎?”周聞宇繼續皺眉,一臉不相信。
“怎么不行了?”我死鴨子嘴硬。,“你什么時候見到我怕了?”
人家老婆婆都說了這是夫妻橋,我指望眼睜睜看著周聞宇牽著蔣楠楠走過去吧?說我私心也好,說我心計也好,我反正不同意。
周聞宇看不出我的小心思,只能目送我折返橋頭,“楠楠,我牽你過去!
蔣楠楠見我過去,眼里卻沒有放心的意思,“你……你不怕嗎?”
我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頭。
蔣楠楠還在猶豫,“真……真的……可以嗎?橋晃了怎么辦?”
“我們走穩一點,那些老師已經過去了,沒人晃橋。”我回道。
的確,現在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沒過去。周聞宇已經站在橋上,還差我和蔣楠楠沒上橋。
蔣楠楠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把手給我,顫巍巍地和我一并走上橋面。
“看吧,沒事。”我強忍著暈眩拉上蔣楠楠走在橋上,盡量不向下面看,在心里安慰自己,沒關系,橋晃也沒關系,只要不摔下去。
走了一截還算平穩,周聞宇也在不遠處回望,看我們也沒怎么樣,便繼續向前走。
“心怡,不好意思呀,因為我……你不能跟著周老師一起過去了!笔Y楠楠原本因為害怕一直沒有說話,這下大概走習慣了,忽然開口,“你……不會怪我吧?”
“啊?”看著蔣楠楠一臉無害的表情,我搖搖頭,“不會……”
我這不是特意沖到你面前的嗎?又沒給你可趁之機。
“那就好!笔Y楠楠點點頭,“昭陽特意說了我的,讓我別打擾你和周老師兩個人,好不容易出來玩,總不能留下不好的記憶。”
謝昭陽還對她說這些?
只是我有些奇怪,如果謝昭陽真的提醒過她,那她為什么還纏著周聞宇?難道是為了故意氣我?
雖然我一直不相信宮廷劇里的勾心斗角,也不想以這樣的心思揣測一個我才認識不久的朋友。更何況,蔣楠楠又沒做什么出格的事。
“對了,周老師沒和你說吧,他的傷口有些發炎,我一直提醒他少用右手,可是他就不聽,結果流血了吧。”蔣楠楠壓了點聲音說。
什么?
我回想起來,好像周聞宇今天一直用的左手,右手確實沒怎么拿出來,要么插著兜,要么背在身后。
“好在,我今早給他重新包扎了一下!笔Y楠楠聳肩,好似緩了口氣,隨即又惋惜起來,“唉,要說周老師也是強撐,明明嘴上說不讓人關心,但其實巴不得有人照顧他的,你看,就在醫務室里……”
后面她說了什么話我好像也沒聽進去,只是越聽蔣楠楠這么說,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是在炫耀自己可以在周聞宇眼皮底子下關心照顧他?
所以周聞宇的意思是,蔣楠楠善解人意,又能照顧人,給他包扎傷口,還曉得關心他?
這么一對比,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沒有做?
不對!可我哪兒是什么都沒做,我對他做什么的時候別人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想到這里,我肚子里一窩火,積攢了幾天的慍怒一下沖到腦子里,竟然飄過狡黠的心思,想故意整一下蔣楠楠,讓她一直纏著周聞宇。
我突然松開牽住她的手,往旁邊挪了挪。
“怎么了?心怡?”蔣楠楠一下子疑惑起來。
“哦,我看……抓著鐵索走更穩些!蔽议_始胡謅起來,眼看著快要到橋頭,稍微開個玩笑,也不會出事的吧。
可終究是我太單純,我原本只是想踩一腳橋面,輕輕晃蕩一下,嚇一嚇蔣楠楠,免得她繼續嘰嘰喳喳提起她和周聞宇之間怎么樣,我才不想聽這些令人煩躁的事情。
但也不知道是剛下了雨有些打滑,我這一腳下去,并沒有如期踩到橋面,而是踩到了一旁的鐵索,橋面猛然傾斜,蔣楠楠手還沒扶穩鐵索,尖叫沖擊而來,我暫時性失聰不說,人還在橋上轉了一圈。
天旋地轉,我感到蔣楠楠拉住了我的衣領,可是我偏偏發瘋似的揮開她的手,只是抓住鐵鎖,想要穩住橋面?墒菢蛎嬉呀洸荒芊住,蔣楠楠在慌亂和驚恐中和我倒在一邊的鐵索上,橋面徑直向一個方向倒去,我倆根本沒辦法站穩。
那邊已經上岸的老師們見狀,也跟著驚心動魄,“哎呀!她們沒事吧!”
“楠楠!心怡!你們沒事吧!”謝昭陽回頭看我們的時候,臉上一驚。
等橋面終于恢復了一絲平靜,蔣楠楠喘了口氣,“心怡,你怎么了?”
我驚魂未定,卻沒有開口解釋剛才那一瞬我心中的歹意。
“走吧,”她拍了拍心口,轉身繼續朝橋對岸走去,喃喃道,“還好周老師早過去了……”
我一聽她還在說周聞宇,心里還是憋著一口氣,趁著她最后一步離開吊橋的時,我忍不住向前一沖,想走在她前面。
可今天大概是我走霉運,我前腳還走出去,肩膀都來不及蹭過她,蔣楠楠像是陡然敏感起來,身子一偏,我人已經從石階上踩滑,幾個趔趄差點摔倒。
“心怡!”
好在蔣楠楠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抓住我,但還是沒有幸免我的腳已經踩到一旁的泥坑里,濺了一身泥。
“心怡你沒事吧?”蔣楠楠好似看出我臉上憋著的憤怒,恍然大悟起來,“心怡?你不會理解錯了吧?”
我理解錯了什么?
我瞪著她,一度以為她是故意在看我的笑話。
“哎!”她長長一嘆,有些無奈地解釋起來,“你想到哪兒去了?周老師一直想你主動找他,但又不說出來,我看你也一直不咸不淡的,是想慫恿你主動出擊呢!你不會以為是我對周老師有意思吧?”
什么?
蔣楠楠的意思是,她是在逼著我對周聞宇主動出擊?
我的思緒開始混亂起來,但蔣楠楠誠懇的眼神告訴我她并沒有說謊,直到我的面前出現周聞宇發冷的臉,我絕望地閉了閉眼,他是不是看到我故意踩橋面的的舉動了?
真是太太太太太丟臉了!誰不知道,搬起石頭的結果,不就是砸自己的腳嗎?我早知道這些,干嘛要對蔣楠楠下手?
我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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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蔣楠楠:我要為自己辯解。我重申一遍,我對周老師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找周老師聊天,是希望心怡參與進來聊得更多。我遞給周老師吃的,是希望心怡也來遞吃的給周老師。我說冷,是希望心怡說自己更冷。我說我怕過橋,是希望心怡扒在周老師身上不要停。可是他們不懂我,沒有人懂我,嗚嗚嗚。
作者:沒事,我懂你。
蔣楠楠:親媽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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