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懷疑這個評論的讀者到底有沒有認真看過我的作品。
且不管這位讀者這么評論我的意義或者目的,可他到底知不知道?羅貝爾主打小清新風格,畫風清一色淺色系,而我的作品無一不是濃墨重彩,劇情向也偏向虐情,和羅貝爾那所謂的甜美愛情完全大相徑庭,這要說我抄他的,我覺得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我自然而然將這這位評論的讀者看作是胡言亂語,我還用小號回復了他,以表明我的立場。
我是這么回復的——“笑話,我抄定落舟也懶得抄羅貝爾!他算什么?”
雖然隨之而來的疑問仍舊很多,比如有人提出“定落舟是誰啊?”的問題,但很快,喜歡我作品的讀者中還是有一部分正直的小伙伴的,他們在評論區留下美好的評論,并將這條單獨的,唯一一條質疑我抄襲的評論徹底掩蓋過去。而我向來不會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所以沒過幾天就忘了,心情絲毫沒有被影響到。
還有一件事發生在我和周聞宇從云秀村回來后的,但那時我依舊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會發酵。
那是一個午后,我在確認和周聞宇在一起后,我花了很長時間來思考我是不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你要知道,很多時候,當一件你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實現的事情突然實現了,你會覺得突如其來的不真實,這種時候特別適合懷疑一下自己,也順便懷疑一下世界,這樣你才能稍微感受到一點所謂的真實感,來安慰一時不能緩過來的自己。
而就在這時,我受到一封q郵件。收件人寫著方心怡,題目則寫著,“你是不是抄襲?”
信件內容不長,但內容倒與那次的評論統一,無非是質問我抄襲的事情,并且企圖惡意中傷我。
一次也就算了,我當沒看見。我尚且沉浸于和周聞宇在一起的興奮中,哪兒有空管這些。但很快,第二次的信件又到了,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七次,我最討厭有人趁我畫畫的時候煩我,沒想到這郵件發得好巧不巧,就好像是算準了我這個點要工作似的,偏偏在這個時候發過來,還非讓電腦滴一聲提醒我它的到來。
我實在忍不住,便回復了一個“是啊,我抄了,你能怎樣?”,隨后我屏蔽了這個發件人的地址,再也不想收到這樣的信件。
我那時以為,有人氣雖然在讀者中間也算個有人氣的漫畫平臺,但我實在是個透明畫手,說出去也沒幾個人認識,為什么總有這么無聊的人抓著我不放呢?
我自己抄沒抄我心里沒數?我犯得著去犯那個大忌嗎?然后在被抓到的時候還要來個揮灑淚水懺悔?以奢求讀者的原諒?再給原作者賠禮道歉,許諾我再也不會這么做了?
我方心怡長這么大,不說做過多大的貢獻,也不說有過什么成就,但我有錯一定會承認,有些事情我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恕我心胸狹窄,我實在無法接受有人故意潑我臟水,并且這么無理取鬧。
但回到這些郵件上,雖說我清楚自己的品行,但外人終究是不了解的。而我也終于明白,有時候禍從口出,也無非至此了吧,尤其是在我自己都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么人的情況下。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因為我覺得這些事情不痛不癢,說大不大,說多了反倒惹人心煩,我何必自討苦吃?但現在想想,有心之人才不管你什么感受,他們只需要拿到把柄,隨時都能在你的人生中橫道而出,將這些你看起來不起眼的事情放大數百倍呈現在眾人眼前,連同所謂的道德底線,徹底討伐你,洗涮你,顛覆你所有的三觀和認知。
果不其然,在有人氣為了挽回自家平臺的權益撤下熱搜的幾天后,又一次熱搜襲來,更毫不留情地指向我。
色彩鮮艷并且內容豐富的調色盤將我和定落舟的作品一一對比,然后各種打著我親口承認抄襲并且態度十分猖獗的截圖橫掃各大網媒主頁,將我的名字徹底推到風口浪尖。甚至波及到與漫畫有關的產業,也披上了批評這件事情起始,并不惜將矛頭直指我身上,給我的名字徹底打上可恥的烙印。
可吃瓜歸吃瓜,難受歸難受,不管外面如何風吹草動,我自己倒還算清醒。
縱觀從惡評事件的發酵,再到調色盤的橫空出世,最后通篇黑稿直指,我從頭到尾一句話都還沒來及發表,公關甚至都已經為我的后路想好了,什么諸如道歉、賠償等等措施,他們比法院宣判的法官還有正義,人人打著為民除惡的稱號。
但說到底,回到事件源頭,我只能說一句佩服。試想有人想要揭露我抄襲的始末,無非是從證據下手,但評論區那條質疑我的評論早早埋下伏筆,為何那時候卻沒有人跳出來大咬我一口,并將這件事推向風口浪尖?非要挑在我參賽都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才隱隱浮出水面,并在決賽的最后幾天徹底公布,同時讓我的所有風評掃地?給我致命一擊?連翻身都難?
我著實佩服這位扒瓜小能手,他堪稱是吃準了吃瓜群眾的心理。要知道,“抄襲名家博出位參賽”遠比“透明畫手抄襲度日”的題目要更勁爆,而越是活在別人視野里,猖獗之意越是明顯,這世上有什么比為虎作倀和明目張膽更容易遭罵的?
這一招堪稱捧殺,比直接抹黑我來的更兇,并且同時激起讀者的同理心,更可以趁著比賽高漲之際,親眼看我從第二名的成績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這樣的局面誰看來不爽?大抵是除了我這個當事人心里憋屈,沒有人還會同情了吧?
越是飛得越高,摔得越疼。這若不是親身經歷,我都不敢說感同身受。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獨獨選擇我?
我無法解釋。
但我知道,我是清白的。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我為什么要承擔這些無辜的罵名?
惡評后第十天,我終于在微博上發了聲,我說,“非黑即白,顛倒是非。”
但很可惜,我的八字真言絲毫沒有打動網友們,反倒又一次推波助瀾,有人質疑我的態度,說我是裝柔弱博同情。
我疑惑,他只是看到八個字而已,明明只是八個漢字,一筆一劃,他怎么得出我裝柔弱的結論的?
由表及里,更有喪心病狂的人開始打著正義的旗號攻擊起有人氣來。說什么我既然都是抄襲的作品,憑什么還能參加比賽,并且擠進第二名的成績?他們懷疑平臺有內幕,并且是黑幕,同時懷疑我方心怡的人品,痛罵的,斥責的,網友們無所不用其極,反正只要能辱沒我方心怡這個名字的,連帶將我的作品深挖的,他們樂此不疲。
因此,水水糖女士幾次給我打電話確認,我到底能不能為這一次的惡評事件負責。
要說我自己還一顆平常心,該吃吃,該喝喝,每天三餐照舊,刷劇追文兩不誤,但外面的人倒是擔心過剩了。
這不,我又一次接到水水糖女士的視頻電話。
“你最近怎么樣?”水水糖女士問候道。
“嗯?”我語氣慵懶,與平常散漫的樣子并沒有多大區別,“沒怎么樣呀?”
“你的澄清太淺顯了,他們根本不買賬,最近又開罵了。”水水糖女士繼續開門見山,一點彎都不想和我轉。
“是嗎?”我當然知道這件事,但為了不讓水水糖女士擔心,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輕笑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個……”水水糖女士從視頻里看出我的氣淡神閑,但心里還是緊張,“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抄沒抄?”
我認真地搖頭。
“一次也沒有?”水水糖女士追問。
我繼續認真地搖頭,眼神比任何一次回復她時都要誠懇。
“那……就好。”水水糖女士難得這么強忍著怒意不對我發火,并且用一種溫柔而關心的眼光看著我,雖然視頻畫面有點糊,但我還是看的很清楚,她眼里是信任,是我期盼的信任,“方心怡,雖然我和你才認識這么久,但我選擇相信你。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要說我平常也不喜歡水水糖女士,但聽到她說信任我的時候,我的心里還是感激的,我點頭的時候比哈巴狗還討好,“一定!一定的!”
“好,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水水糖女士堅定地說,“我會和總部聯系,為你的承諾做最后的保證,外界的猜疑我們會暫且替你出面解釋,也暫時不會撤下你的作品。你的認真我不是沒看過,你的作品更沒有錯,它應該被看到,而不是成為一次網絡暴力的犧牲品。如果看到太難聽的話……也別放在心上……真相會還你清白的,知道嗎?”
聽完水水糖女士的一番話,我還有點感動。這些天我瞞著周聞宇,瞞著李峰他們,雖然他們一再想打聽我的心情,但我都沒有告訴他們。因為我的心情確實沒有太糟糕,我自己就可以消化這些負能量。但即便我心情不壞,能聽到水水糖女士在這樣的時候還能信任我,我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表達我的感動。
和一個臭名昭著的人站在一起不可怕,可怕的是和他并肩作戰時要承擔的壓力。我不確定水水糖女士是不是和我在并肩作戰,但她為我做的事情我確實感激不已。
“糖大,謝謝你!”我無以言表,只能用最淺薄的文字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好。那不打擾你了。”水水糖女士這才下線。
傍晚的時候我接到陳小然的電話,她說她已經看到了惡評和抄襲事件了,硬要拉著我去吃飯,說是要開導開導我,免得我出什么事情。
雖然我覺得她是多此一舉,并且幾次回復她我沒事,真的一點事也沒有。但我還是答應了,因為我并不想某一天她又和李峰拿著我家的鑰匙突然闖進家門以確定我是不是還好好活著。當然,我例行叫上周聞宇陪我。
他這一次倒比我還沉靜,接我去吃飯的時候也沒多問什么,只是關心我最近有沒有戒掉熬夜的壞習慣。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我這個人自制力多差勁啊,哪兒會因為夜晚就放棄手機的誘惑?
來到餐館,李峰和陳小然早早就到了,遠遠看到我和周聞宇一同出現在門口,趕緊招手,“方心怡!這兒呢!”
我還在尋找李峰的身影,周聞宇已經看到了他們,便拉著我們朝他們走去。我揮揮手回復他們,臉上揚起笑,生怕他們看不出我的興奮。因為我有幾天沒出門了,今天李峰竟然選了我愛吃的烤肉店,我別提多開心。
等我坐下,菜已經擺在桌上,像是只為了等我和周聞宇到就可以開飯,但我發現李峰的神色忽然一凝,還有點奇怪。
“怎么了?”我好奇問道。
李峰豎起手指,指了指隔壁一桌,眼睛不斷給我使眼色。
雖然店里很吵鬧,但我還是靜下心,跟著李峰的手指看向隔壁桌。
只見那桌坐著幾個年齡不等的男男女女,其中有人不斷朝我們這桌投來目光。然后又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方心怡?”
“誒?是哪個抄襲的方心怡嗎?”
“怎么可能?不都說了嗎,那個方心怡就一死肥宅,又胖又丑,照片都精修高p的,哪兒是這樣的?”
“可不是嘛!我也看了真人照片,又矮又胖,就一惡臭女漢子!”
“就是!抄襲惡狗!能好看到哪里去?”
我一頓,沒想到這幾天我的名字真的傳揚千里,連各個年齡層的人都有普及。只是我沒料到,我自己都不曾發過一張自己的照片,他們怎么都知道我真人的長相了?
當然,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以及對我本人的陌生,我確定他們根本不認識我本人,更不可能看出來我這個大活人,所謂抄襲的當事人就坐在他們不遠處,還安安靜靜地在偷聽他們說話呢。
哦不,也不算偷聽,他們說話的聲音異常洪亮,仿佛是故意說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聽的。
我得感謝大眾的塑造能力和審美。我原本只是宅而已,這下直接成了肥宅。
好吧,肥宅就肥宅吧,還是死肥宅?9102年了,竟然還有這么多人誤解并曲解這個詞,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亞文化術語而已,結果他們眼里卻變相成為肥胖和丑陋的代言詞?
他們是有多討厭肥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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