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定落舟!
眼前的女生身量不高,但衣著時尚,一身名牌logo,十分光鮮亮麗。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妝容清麗,如果不是穿得太過隆重,我猜她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她看著我走進包廂,嘴角一勾。
自從宋金那天找到我,我才第一個聽到羅貝爾的名字。而至于深入了解,我只知道在近日快瞄的一場征稿活動中,羅貝爾僅比我低一個名次,如果超過我,她將是快瞄下一個冉起之星。但對她本人,我仍是一無所知。
“你好,我是羅貝爾。能有機會請你吃飯,實屬榮幸!
這不,當她出現(xiàn)我面前,都不說我能不能認出她,她竟然已經(jīng)叫出我的名字。再瞧她這客氣和善的模樣,還請我吃飯,你說她給我的印象能有多差?
只可惜終究是我太單純了,羅貝爾是何人,也只有我以為她僅僅是羅貝爾罷了。
“你不用緊張,這幾個都是我的好朋友,怕你一個人不自在,今天就一塊叫上了!绷_貝爾輕笑,親和的樣子好像與我很熟的樣子。她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
我原以為她站起來就站起來唄,沒想到她這一站起來,坐在她旁邊的一個佝僂著背的女生也跟著起了身,那女生面色謙卑,立馬接過羅貝爾從肩膀滑落的外套,然后十分小心地將外套掛在旁邊的衣帽架上。
“今天只是隨便吃餐飯,算作我們認識的見面禮,還望不要嫌棄我點的菜不對胃口!绷_貝爾語氣嬌嗔,正朝我走近,拉開一個和她的位子正好相對的椅子,“請坐。”
我點頭,順從地坐到這個位子。卻在坐下的那一刻,看到桌上的其他幾個人面色十分陰沉。
我暗想,這不是吃一頓飯嗎?這幾個人怎么臉色都這么差?
那時我還沒有多想,我只是以為我一個外人,羅貝爾為了結(jié)識我竟然把自己的朋友一塊拉來陪我,說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排場大呢。但實則我也不喜歡坐這么大一桌人吃飯,還是素不相識,也不知道該聊點什么妥當。
但也不知道是我一時眼花,這些人的表情又忽然精神起來,尤其是坐在我身邊的幾個人,突然活躍起來,雖然聊得不是我很能聽得懂的話題,不一會兒便熟練地引到我身上,比如問問我怎么走上畫畫這條路的,再比如問問我是不是藝術(shù)生,除了畫漫畫還有沒有其他的興趣。他們當中也有正規(guī)美院出身,畫工扎實,和我聊起來完全無壓力,還在一些我尚不了解的領(lǐng)域提點一二。
一時氣氛活躍起來,羅貝爾也偶爾參與其中,我心里還很開心。
可是過去多年,我才明白當時的自己有多蠢。
終究是沒有經(jīng)過社會的洗禮,我還以為這場飯只是校園生活延伸的一部分。我將這頓飯當做交朋友的機會,我還以為吃頓飯就和學校里進社團前聚餐一樣簡單,大家興趣相同,自然交流甚歡。殊不知,一問一答之下,別人已經(jīng)摸清我的家底,將我看的一清二楚。反倒是我,除了問問幾個常規(guī)的問題,多的連羅貝爾的背景都不曾知曉。
如果我們是同學,知根知底并不是壞事,但怪就怪在我和羅貝爾初次相識,我不清楚她想要了解我的目的。直到羅貝爾撕開偽裝的面具,將真實的面孔毫無余地地暴露在我面前時,我才看清她是一個怎樣卑劣的人。
宋金說的沒錯,我要小心,因為一旦被羅貝爾盯上,那便是無妄之災。
這頓飯吃的全程,羅貝爾只字不提自己真正的想法,只是一副親和模樣。吃著吃著,她突然親切地叫我,“心怡,如果有一天我有困難了,你會幫我嗎?”
就在剛剛,我得知羅貝爾真名叫羅貝貝,說是因為她非常崇拜諾貝爾,所以給自己取了這個筆名,希望自己也像諾貝爾那樣成為一個發(fā)明家,在漫畫圈大放光彩。我一聽覺得也挺有道理,還在心里夸她,看來羅貝貝也是理想至上的人,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前進,我一直就很佩服這樣的人。
我想著既然她都告訴我自己真名了,禮尚往來,我說出自己的真名也不過分。誰料才說出自己的名字,羅貝貝竟然還夸起來,這下搞得我十分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名字有多爛大街。
回到她現(xiàn)在問我的話題上,我毫不猶豫地就點頭了。
說起來,你用這句話去問一個小朋友,也不會被拒絕的。從小打到,從家長到老師,沒有一個人不教我們要助人為樂。我暗想羅貝爾大抵是隨口說說,畢竟飯也吃了,將來說出去也認識的朋友。
朋友有難,怎有不幫的道理?我雖能力有限,但總不會見死不救。
只不過羅貝爾怎么會和我是朋友?她心里巴不得我消失才好呢。
當時當景,羅貝爾看到我誠摯地點頭,想必心里都在嗤笑,我方心怡就是個傻子,怎么會就這么輕易上鉤呢?
你要知道,這世上從來就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尤其是那種對你關(guān)心過度,甚至不惜貶低自己而將你捧得高高的那種人。因為稍有不慎,你會被他們狠狠摔到地上,連渣都不給你留。
很快,羅貝爾找我的次數(shù)漸漸變多,時不時就會發(fā)消息給我,問我是否有空陪她。
那時我一直以為羅貝爾是全職漫畫家,這才有時間進行很多活動,我甚至自己還向往這種生活,等我畢業(yè)了,靠著自己積攢的人氣和作品的收益,我也能過上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我還沒等到畢業(yè),我要讀書,除了更新作品,我還有完成學校布置的作業(yè),就算不做作業(yè),我也要忙著學校的畫展,我盡量豐富我在專業(yè)方面的知識,因為一旦離開學校,我可能就難以再學到這些知識了。
每當我以繁忙作為理由拒絕羅貝爾時,她總是很失望。次數(shù)一多,電話那頭的羅貝爾便愈漸惱怒,最后一次和我通電話時她幾乎是氣憤地掛斷電話的,并且回了我一句,“方心怡,我的耐心不是被你拿來糟蹋的。你給我等著……”
我承認,我在察言觀色這一塊的能力已經(jīng)退化,相比于高中時總是擔心老師打罵,擔心家長數(shù)落,大學里的我性子漸漸放開,并不再像以前那么膽小。再者,因為作品的被肯定對我激勵很大,所以我已經(jīng)很少再看被人眼色。于是即便接到羅貝爾的電話,我也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更何況,我也希望她能理解我,誰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
但沒過幾天,我注意到羅貝爾因為斷更在活動中掉了名次。事實上,我并無需關(guān)心她的名次如何的,畢竟我對自己的作品還有信心。但奇怪的是,不知為什么羅貝爾的粉絲卻到我的評論區(qū)留言,問我為什么針對羅貝爾。
我疑惑,我哪里針對羅貝爾了?
評論區(qū)又說,我在作品中暗諷羅貝爾畫風,瞧不起其作品,這才引起羅貝爾這幾天的消沉,并且在平臺消失。雖然這理由很牽強,我仍舊覺得這只是讀者自己的臆想。只是這番提醒倒讓提醒我想起那天羅貝爾掛電話時的不爽。
我想,是不是因為我確實不該一再拒絕羅貝爾?
我這么想著,心里有了內(nèi)疚,就不能坐視不理了。所以我立馬聯(lián)系了羅貝爾,我說,我想請她吃飯,想向她道歉,讓她不要介意我真的是沒空,所以陪不了她。我甚至準備了一份禮物,我總不能光憑嘴上說說。
我反正是做好劈頭蓋臉迎罵的準備,所以打電話給羅貝爾的時候我都表現(xiàn)得有點緊張。但羅貝爾并沒有責怪我,反倒因為我主動聯(lián)系她,語氣十分欣慰,連聲答應(yīng)我出來吃飯。
只是那頓飯到最后卻沒有吃上。
我那天原定請羅貝爾吃一家西餐廳,結(jié)果等了半天,羅貝爾倒是出現(xiàn)了,但她并沒有和我一起用餐。
彼時她坐在一輛豪車上,SUV的車型過于龐大,她把我叫出來的時候我都一驚,畢竟之前那次見面我只是單純以為她有錢,也沒想到這個程度。而令我更驚訝的是,羅貝爾像一個大明星似的戴著墨鏡靠在后座,前座還有個司機在給她駕車,她渾身散發(fā)著高檔香水的味道,慵懶地姿態(tài)像一只高貴的貓。
羅貝爾摘下眼鏡,笑容親昵,她開心地對我說,“心怡你太客氣了,還給我?guī)裁炊Y物?”
我將包裝盒遞了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之前確實太忙了,期末作業(yè)太多了。所以想請你吃飯的,你……”
“沒事,你忙,我知道的!”羅貝爾顯得很是大度,眉眼溫柔。只是很快,她又換上一副為難的表情,只是心怡……真不好意思了,我今天還有秀要看,實在沒時間跟你去吃飯了呢……你……你不會怪我吧?”
“哦哦,你有事就去吧,我我……我特意來道歉的,希望你別……別把之前那些放在心上……”她眨著一雙可憐的眼睛,楚楚動人,我怎么會怪她?再者不好意思的我,我要真怪她那還來道什么歉?
我理所當然以為她是去看某個畫展,作為藝術(shù)情操極高的畫手,她自然不曾放松對自身修養(yǎng)的提高。
“好,那……下次見咯!”羅貝爾俏皮地對我眨了眨眼就,又重新戴上墨鏡,從車窗對我揮揮手。
待我看著這輛豪車無情遠去,心里只當這件事到此為止,畢竟羅貝爾看起來根本就不介意。
單純?nèi)缥,原來有一種人從來都是笑里藏刀。只怕羅貝爾在對我笑的那一刻,心里便已經(jīng)計劃好怎么一步步將我逼到絕境了。
沒過多久,那場我們一同參加的征稿活動終于結(jié)束了。我向來對比賽的態(tài)度是,重在參與,如果能獲獎更好。但這一次,明明我的名次是第一,可是我的作品并沒有如期按照活動規(guī)則進入有關(guān)渠道上線,并且編輯還通知我,說我的作品不能再上榜單了。
我知道,那時我已經(jīng)有不少人氣了,即便我不上榜單我也能保證有讀者會看我的作品。但能上榜單意味著我被認可的程度更大,我怎么會不愿意?
如果擱在以前我還是個小透明,我絕對不會為自己多嘴一句。但現(xiàn)在是我參加活動并且拿到第一名,實至名歸,當之無愧,為什么我不能上榜單?
我連續(xù)詢問編輯,最后卻只得到一個內(nèi)部要求的答復。
我不明白,什么叫內(nèi)部要求?
只是我再追問,編輯連回復我都顯得敷衍,就是讓我息事寧人,別再多嘴了。
我那時年輕氣盛,我以為自己的作品得到認可了,也有一定的粉絲了,我就有底氣去面對任何困難,包括他人給我人生設(shè)置的阻礙。我實在是不服氣,明明讀者一同見證我獲得第一名的過程,為什么我要平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我對快瞄的內(nèi)部并不了解,我唯一能想到有聯(lián)系的人只有和我聯(lián)系過一次便再也沒有過關(guān)聯(lián)的宋金宋女士。我想她總知道這個內(nèi)部要求是什么意思吧?
“你竟然還沒有離開快瞄?”宋女士接到我的電話,竟然先問起這個。
雖然我并不理解宋女士一再勸說我離開快瞄的原因,但我還是記著我這次打電話的目的。我簡單將事情概括了一下給她聽,然后她立馬問道,“你是不是惹到了羅貝爾?”
“。俊蔽也⒉恢浪闻咳绾紊裢◤V大猜到這個理由,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惹到羅貝爾,我撓了撓頭,“這……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宋女士沉默片刻,也沒等我解釋我和羅貝爾最近的關(guān)系,便安慰道,“你先別急。我?guī)湍銌枂栠@件事!
“好好!非常感謝!”我連聲道謝。
“客氣!彪S即宋女士掛斷了電話。
就在我焦灼等待宋女士幫我詢問到底什么是內(nèi)部要求的幾天里,我又發(fā)現(xiàn)在我作品的評論區(qū)有人質(zhì)疑我的人品,說我側(cè)面打擊其他畫手。當然,這只是小范圍的,評論很快就被刷過去了,因為有人替我回擊了這些不實的消息。譬如羅貝爾,她還曬出我送給她的禮物,說和我關(guān)系非常親密。
我現(xiàn)在回想起自己看到那條微博的時候,我還以為羅貝爾是真的視我為朋友,對我極其珍惜,而我還幾次傷害她,所以內(nèi)心更內(nèi)疚。現(xiàn)在想想,那些都不過是羅貝爾的障眼法罷了,人人都看到她親近我,關(guān)心我,又怎會想到有一天害我,逼我,甚至不惜誣陷我,想徹底將我整垮的人,和她是同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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