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痘，顧名思義，是由水痘帶狀皰疹病毒初次感染引起的急性傳染病，多發生在嬰幼兒和學齡前兒童，成人發病癥狀比兒童更嚴重。以發熱及皮膚和黏膜成批出現周身性紅色斑丘疹、皰疹、痂疹為特征，皮疹呈向心性分布。

    當我就周聞宇臉上突如其來的刺痛迅速做出判斷時，周聞宇卻沒有立馬相信我，“你怎么知道？”

    他說話的時候故意和我挨近了一點，像是在逼問我。只不過，可能是因為昨夜我倆分外親近，我對于他的靠近已經沒有那么敏感，反倒見他湊過來，我的心里還暖暖的。

    “我當然知道啦。”我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并且還頗有自豪的意思，“我小學就得過了呀。”

    看吧，這種時候就需要我這一類非常有經驗的人在場，否則把周聞宇都嚇到了吧？

    “你傳染給我的？”周聞宇竟然第一時間懷疑起我。

    “喂！我健健康康好嗎？”我瞪了他一眼，這個周聞宇，什么時候學會往我身上扣屎帽子了？

    隨即我解釋道，“我那時候去醫院看了呀，醫生說得過就不會再得了，只有你這種，一次都沒得過的，現在才更心累！”

    我故意咬硬語氣，一副嚇唬人的樣子。

    “病源是什么？”周聞宇皺了皺眉，大概是沒料到自己會突然發病。

    “傳染病嘛，肯定就是傳染來的咯。”我眨了眨眼，然后立即甩鍋，“反正不是我……”

    我得水痘的可都是小學發生的事情了，周聞宇現在才發病，肯定和我無關呀。

    說起來，那年我得了水痘，其實都賴李峰。原本大家是不知道的，直到有一天李峰突然請假了。我最初以為李峰不過是小感冒，春天才到的季節，要說晝夜溫差什么引發感冒也是正常的。只不過李峰請假的第二天，班上有同學突然說自己身上發癢，還痛，隨后也被家長帶回去了。沒幾天，又有幾個人請假，理由也是去看病。再過幾天，咱們全班干脆都放假了，原因是全班都得了水痘。果不其然，我也在這之列。

    現在想想前因后果，肯定就是李峰先得了水痘，后來傳染給全班了。小朋友嘛，都是群體活動的，就連并發癥都有同樣的特征，平常看成績看學分比個高低，這下好了，大家公公平平，一塊得了水痘還全部放假。

    在我得知全班放假的消息的那一刻鐘我是興奮且高興的。只不過沒多久，我被水痘那腫痛的皰疹折磨得死去活來，我就沒有那么高興了。隨之而來的還有我對打針的恐懼，和忌口的痛苦。我想起那年我在醫院的病床上，護士小姐姐雖然和顏悅色地告訴我很快的，一下就好，可是針管打進我屁股的那一刻，我那個淚啊，止不住地流啊。還有醫生給我列舉了一堆海鮮不能吃，辛辣不能吃，巴拉巴拉等等忌口的食物，害得我饞了好久，望眼欲穿。最后最后，還有那瓶一直要涂的藥水，每天我媽都要給我上兩次，邊涂邊吐槽，“你這完了，一身的疤……你看看誰以后要你吧……”

    我媽沒有騙我，我確實留了水痘的疤，那時候我貪嘴吃了點海鮮，讓水痘提前破了，化膿的時候我以為只是身上流汗，隨手一蹭還有點痛感，沒想到就這么一下不注意，我身上有好幾處留了痘印，雖然小，但也去不掉了。

    如果這種事再重開第二次，我肯定千小心萬小心，一定一定管住自己的嘴巴，乖乖聽醫生的話，絕對不會違反任何一個要求，免得自己老來后悔，還無從改變。現在好了，周聞宇才第一次得，作為已經有過初體驗并且頗有感悟的人來說，我覺得我非常有話語權。

    哪怕是面對我從不了解的醫學領域，我也能侃侃而談。

    “對了，肯定是昨晚的年會！你看人那么多，指不定哪個得水痘的就傳染給你了呀！”我對我敏銳的覺察力點個大大的贊，我可真是個邏輯鬼才，你看這樣我都能給周聞宇分析出來病因。

    “那怎么辦？要去醫院？”周聞宇卻并沒有再關心病源何在，而是準備伸手觸碰臉上的皰疹。

    “誒！你別摸！”好在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手上細菌很多呀，會感染的。”

    就連我這種沒有任何醫學知識的人都知道，周聞宇竟然現在還犯這種低級錯誤。早知道這種皰疹碰了又癢又痛，破了就留疤還不帶修復，他白花花一張好臉蛋，就眼睜睜給水痘給毀了？

    “當然要去醫院了。”我語重心長，“不然你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我一邊說著，又一邊伸手摸向周聞宇的身上。

    周聞宇不知道我為什么突然這樣，愣了愣，“方心怡，你好好說話……”

    “我沒好好說話嗎？”我不正說著嗎？把我僅有的經驗都貢獻出來了呀，“讓我看看。”

    要說我剛才被他那么吼醒了，都差點忘了他身上還沒穿衣服，放著這么標志的身材供我欣賞，我還不多看幾眼？

    “看什么？昨晚沒看夠？”周聞宇一把抓住我的手，身上有點發紅。

    “誰說的？”我立馬否認，還合理地解釋起來，“我這不關心你嗎？水痘是長全身的，肚子，后背，腰上都有可能長……你不想全身上下都是吧？咱們現在了解一下分布，待會兒去醫院才能讓醫生對癥下藥呀？”

    果然，我在周聞宇身上看到皰疹已經散開分布了。

    周聞宇半信半疑地松開我的手，“現在就去吧，省的病情加重。”

    “好好好，我們去醫院。”我看到周聞宇有點忍痛的表情，又有點舍不得。你看吧，我生病的時候我媽嫌棄我，嘮叨我，可周聞宇生病的時候我就只會關心他。

    可是正當我起身，腰上一痛，又跌坐回了床上，“哎喲……”

    “怎么了？”好在周聞宇伸手把我扶住，用懷抱將我接住。

    一觸及周聞宇暴露在外的皮膚，我就渾身發麻，昨晚的記憶蜂擁而至，我咽了下口水，“身子……有點……軟……”

    “腰酸？”周聞宇反應太快，說完便頓住了。難得看到他比我還害羞，連視線都不敢與我直視。

    “咳咳……還不都怪你！”為了緩解尷尬，我先把鍋甩掉。本來就怪他呀，誰讓他昨晚那么賣力的？我雖然人醉了，但知覺又沒醉，這不酒都醒了，身上每一寸被碾壓的記憶反倒更加深邃。

    “怪我嗎？”周聞宇卻不領情，還問我討要說法，“是誰先開始的？”

    “不是……不是你開始的嗎？”我還在狡辯。

    是我嗎？和我有關嗎？我可是準備回家睡覺的，是誰非要把我叫醒喂我喝水的呢？又是誰先誘惑我的呢？我明明非常矜持的好吧，怎么會做出那種恬不知恥的事情呢？周聞宇又誣陷我了。

    “我開始的？”周聞宇咬咬牙，冷哼著，“看來你是忘了？”

    “忘什么呀？我說的不對嗎？”就在我否認自己的責任時，卻渾然沒有察覺我和周聞宇貼緊的部位在摩擦中又產生了新的火花。

    周聞宇料到我又在裝傻，故意狠狠握住我的手，將呼吸噴灑我脖間，“好啊，忘了便忘了，我不介意讓你再想起來一次。”

    我再怎么遲鈍也不會沒反應過來，我才意識到周聞宇眼色一變，連忙撤出他的懷抱，還央求道，“我錯了！周聞宇我錯了！我們還是快去醫院吧！”

    這次我的態度非常強硬，我覺得周聞宇不能再耽擱了一秒鐘了，他需要治療。

    周聞宇見手上落了空，眼神有一瞬間的落寞，但還是在我央求的態度下威脅起來，“你再惹我一次看看。”

    我趕緊往后縮了縮，還不忘討好道，“不了不了！我怎么敢惹您呢……”

    終于，周聞宇收起怒火，在我膽怯的目光中掀開被子下了床，又在我的注視下穿起衣服。

    只不過我也沒來得及看完他整個穿衣服的過程，就被他從地上撿起的衣服給砸了。

    “你磨蹭什么？快穿衣服！”周聞宇真是翻臉不認人，對我的態度一天一個一百八十度轉變，害得我根本沒辦法看清他內心的想法。

    我胡亂地把砸在臉上的衣服扒拉下來，原本想著穿就穿吧，又忽然反應過來，我穿什么呀？這都昨晚和周聞宇去參加年會的裙子，我今天穿著去醫院？這不很奇怪嗎？

    等我強忍著腰間的不適，從衣柜里扒出常穿的衛衣套在身上，這才發現周聞宇已經洗漱好了，正從廁所里走出來，手上還拿著我的專用水杯。

    自從我倆在一起，我家里也開始備下男性用品，什么牙刷啊毛巾啊，我這個原本只容得下一件的小出租屋，也適時的準備了第二件，就是為了方便周聞宇在我這兒過夜什么的。當然呢，我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很純潔很正經的，畢竟周聞宇能在我這兒過夜的機率不大，如果他來過夜，那沒準是他懶得開車回家了，又或者是他半夜要加班借我的電腦用，反正也不會是因為和我發生了點什么。要不是經過昨晚，我都沒想到我們會這么親密的度過。想來酒精作祟是不無道理的，一時沒忍住就把什么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害，看來酒真不是個好東西，難怪周聞宇每每提起喝酒對我的態度就會特別不好，大抵就是怕我做出什么不該做的。譬如那年畢業聚會的時候強口勿他，譬如昨晚喝多了就往他身上撲的怪癖。

    好吧好吧，我反省，特別深刻地反省，以后但凡周聞宇在的現場，我都不會再喝酒了，這要在大庭廣眾下我一下沒憋住，那可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了。

    “你又在發什么呆？”周聞宇出來的時候頭發還在滴水，他一邊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一邊擦頭發，見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心怡，你是想拖著我病死嗎？”

    “你瞎說！”我終于下地了，仍舊慢吞吞地踏上我的拖鞋，“我這不等你用完廁所嗎？”

    周聞宇怎么老這么揣測我？還把我想的這么邪惡？我明明這么善良可愛，還處處為他著想，他上哪兒再找比我還好的女朋友去？

    我在周聞宇的注視下走進廁所，拿出牙刷，擠牙膏，接水漱嘴。

    只是就在我心安理得地準備刷牙，卻聽到周聞宇冷哼的聲音，“你下次這個速度，跟我一塊洗澡得了。”

    “噗……”我漱口水還沒喝一半就噴了出來。周聞宇是想嚇死我嗎？他的意思是讓我靠著和他一塊洗澡加快速度？請問他洗澡去有多快？

    我被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把牙刷塞進嘴里，趁周聞宇還沒有發火，我不能再惹他了。

    等我們終于到了醫院，各科各室漫長的隊伍又一次阻礙了我們的求診之路。

    “誒呀，這要排多久呀？”我看著這漫無盡頭的隊伍，不禁撓了撓頭。

    “別管他們排多久，我們先得掛號。”因為怕室外空氣容易加重病情，周聞宇帶上了口罩，連說話的聲音都隔著一層重重的鼻音。

    我差點都忘了，到醫院第一件事要掛號了，不然怎么去應對的科室問診呢？害，瞧我這記性？還不是太久沒來過醫院，畢竟我這么健康的人，又不生病什么的。哪像周聞宇，年紀輕輕，日夜操勞，你看吧，身子都不好了。不過他倒是放心好了，我又不會拋棄他，這不就陪他來看病了嗎？

    掛了號，我們又找到皮膚科。可能是因為臨近飯點，皮膚科的人不多，我和周聞宇沒等一會兒便被喊進去了。

    科室的辦公室里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夫，真的可以用兩鬢斑白來形容，帶著一副老花鏡，遠遠看到我和周聞宇走進來，等近了，便直接說道，“水痘？”

    “對對對！”我趕忙替周聞宇回答，暗想這老爺子還真敏銳。

    誰知大夫瞪了我一眼，絲毫沒搭理我，指了指面前的座椅，“患者自己描述。”

    周聞宇捏了我手心一下，安慰我別當回事，隨即在這位大夫面前坐下，給他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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