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辭已經沒力氣用輕功了,或者說甚至沒力氣抬起笛子吹奏,讓那些鳥兒替他帶個消息,他只是本能的控制方向,然后任由這馬拼命的跑。
不知多了多久,云辭似乎失去了意識,馬忽然受了驚,一下子將云辭摔下,云辭實在無力,正想著摔下是否會摔死,就被一人抱了過去。
他昏昏沉沉的抬頭,看見來人,勾唇笑了下,低低的叫道:“阿亮……哥哥!
“阿辭……”云亮雙手抱著他,云得福和張葉在他身后,手里拿著彈弓,正是慌張無措的看著他,還未來得及問問他怎么傷成了這樣,他便已經昏迷不醒。
云亮將他背起,云得福和張葉一直跟在身后,小心的看著身后沒人,立刻沿著小路將他送回了碧水村。
云辭剛被放在床上就醒了,云亮大吃一驚,怒道:“你是不是就是騙我背你?”
云辭咳嗽兩聲,一個老人立刻上前,給他把脈,片刻后皺眉說道:“你動了禁術?”
“對,”云辭抬眸,笑了下:“不止一次!
老人怒道:“你知不知道,摘星閣嫡系血脈動了禁術,不僅反噬更加嚴重,還要受到刑罰?”
“我知道。”云辭淡淡的說道:“所以呢,現在摘星閣都沒了,要如何罰我?”
“你……”老人半天說不出話,云辭無力的嗆咳起來,一旁云亮的娘聽不懂他們的話,拿著毛巾上前,敷在云辭額頭上,心疼的對老頭怒道:“閉嘴,沒看見辭兒燒成了這樣?”
云辭臉頰通紅,咳嗽使嗓子里也是劇痛,他渾身又冷又熱,難受至極,意識不自覺的便有些模糊,抬手想要拿下毛巾,低聲說道:“二娘……拿走……”
女人心疼的差點兒掉淚,說什么也不愿意拿走,怒道:“你也別說話!”
老人終是無奈,只好仔細的給云辭把脈,片刻后說道:“你比少主更狠,自斷筋脈,又廢了一身內力,逼云霜發作,能活到現在,也是堅韌了!
“如今我才是少主,而且這一身內力又不是恢復不了,”云辭無所謂的說道:“不過我許是要養傷一段時間了,京城里有個我恨之入骨的人,需要魏家幫我除去,但是我要見到活人!
老人知道是誰,便點了點頭,卻又嘆氣:“你年紀還小,不該如此!
云辭輕嗤一聲,又想拿下毛巾,被女人捉住手腕,他無奈的看了一眼,只好安分下來,對老人說道:“我養傷的時候,保護好這個村子,這是我家,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所傷,你明白嗎?”
老人低頭:“屬下明白。”
“去拿藥吧,不然我真該死了。”云辭忽然笑了一句,還沒等老人離開,他便已經昏迷過去,把女人嚇了一跳,老人安慰道:“夫人別擔心,少主傷的重,昏迷正好讓他休息了!
“少主?”女人問道:“辭兒這是怎么了?他究竟是什么人?”
老人看了一眼在昏迷中還緊緊皺著眉的少年,親手斷了手腳筋脈時,他不是不疼,只是已經生不如死的疼了那么久,那一瞬間的疼痛對他而言就像是解脫一樣,而且在藍風沂面前,他也不想再惹得他心疼,此時到了此處,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輕手輕腳的給云辭蓋好被子,幾分模糊的眼里露出了些不能讓他看見的心疼,他輕聲說道:“辭兒是摘星閣唯一的嫡系血脈,是摘星閣如今的少主!
“摘星閣?”女人聽到這個詞大吃一驚,不信的說道:“辭兒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怎么會是摘星閣的少主?”
摘星閣亡了十八年,云亮正好剛滿十八歲,趙五忌諱民間再提摘星閣,因此他對摘星閣的印象來源于父母若有若無的嘆氣聲中,來源于幼時母親曾講過的故事里。
老人忽然說道:“夫人,收養摘星閣之人,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辭兒乃是摘星閣少主,他說過,你們若是實在無能為力,可將他隨便送個地方,報官也好,殺了他也好,只要讓他留在碧水村……”
女人愣了許久,終于反應過來,“為什么,難道摘星閣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給辭兒嗎?”
老人搖搖頭:“摘星閣雖然已經消亡十八年,但血脈延綿不絕,他若是想要,玉盤珍饈,瓊樓玉宇,我等什么都會給他,是他不想。”
女人拿不定主意,看向自己十八歲的兒子,云亮不明白摘星閣到底代表著什么意義,卻連忙跪下握著云辭纖瘦的手腕,說道:“娘,阿辭已經病成了這樣,不能把他送走,我們這里天高皇帝遠的,不會有事的……”
老人道:“我等會保護這個村子,夫人若是信摘星閣……”
“摘星閣……我怎么會不信?”女人喃喃說道:“我怎么能不信摘星閣?這天下又誰敢說不信摘星閣?”
“娘……”云亮有些猶豫。
女人將云辭的手從云亮手里抽出,小心的放在被子里,說道:“阿辭身子弱,別碰著他了,你好好照顧他!
“是,我知道,謝謝娘,”云亮興奮的點頭,老人也不自覺的笑了一下。
云辭傷的極重,云亮每日精心照料,他卻依舊醒不過來,云亮有些想不通,小時候被母親揍一頓就能嚎半天的孩子,如今怎么可以傷成這樣,卻一聲未吭,若是因為年齡的增長,那他比云辭還大了一歲多,如今卻還是被揍一頓就能疼哭的少年而已。
在大宣京城,趙五的身體時好時壞,他當年在戰場上留下舊疾,又因為月貴妃刺殺如今時常精神不濟,若非藍拂衣隨身調養,他如今早就沒力氣睜眼來到朝堂了。
皇帝如此情況,卻依舊沒有立儲,忠臣良將再也無法容忍,紛紛提成立儲一事,瑞親王和路親王在朝堂上日益針鋒相對,兩人見面幾乎已經不再說客套話,兩邊幕僚便也隨著越發針鋒相對。
一品閣酒樓上,冉玨一直在等著星辰,星辰懶懶的走了進去,叫道:“夏公子……”
冉玨猛的回頭:“你果然都猜到了?”
“再猜不到貧道和眼瞎心盲的傻子有什么區別?”
夏玨然也已經知她前朝公主身份,便什么也不必藏著掖著,說道:“小道長,你要知道,我是你哥哥。”
“呵,”星辰笑了笑,問道:“你對自己的妹妹抱著不軌心思,也好自稱哥哥?”
“你!”他被星辰的直白驚的說不出話,他的印象里,小道長始終是個委婉平和的人,如此的凌厲,讓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星辰也不想與他說什么,轉身正要離開,門口忽然被隱衛攔著,她笑了一下,剛想開口說些什么,樓下卻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驟然打斷這房間里隱衛隱秘的動作。
夏玨然往下看了一眼,只見御林軍奉旨出宮拿人,錦書便衣跟隨,徑直來了一品閣門前,瞬間推開大門。
樓下許多時常望向樓上的百姓,眸中帶著淺淺殺意,乃是天子監察百官的暗衛,若是他們此時跳下,定是死路一條,因此夏玨然忽然笑了笑,問道:“小道長,你覺得他們是來抓我還是抓你?”
星辰心里卻有些擔憂,她決定今日要將那些證據拿出置玄機閣和夏玨然與死地,可她尚未動作,不該這么快,而至于她自己的身份,皇上心知肚明,望山王府賑災剛立了大功,趙五絕不會此時動她的。
御林軍很快沖了上來,錦書之人跟在一旁,目光平靜,御林軍冷聲說道:“瑞親王幕僚冉玨,化名參加科舉,其家族江南魏家與玄機閣勾結,科舉舞弊,害死學子江輝,陷害世子,參與綁架寶親王,涉險與前朝有染,在雪災中傳播瘟疫,御林軍奉旨將其逮捕歸案,反抗者,格殺勿論!”
這任何一條罪名,扣下來都是一個罪無可恕,他一下子犯了這么多,周圍百姓咂舌,一時忘了為這位久負盛名的才子反抗。
錦書利索的當場殺了保護著夏玨然的隱衛,御林軍不等反抗,就押注夏玨然雙手,其中一人經過他身邊,忽然低聲說道:“看什么呢?少主,沒人救你了!
夏玨然忽然渾身一顫,他轉頭去看,可這四周除了一本正經押著他的御林軍,哪兒還有一個人,他忽然由內而外涌起一陣惶恐,皇上不可能這么快忽然發現了他全部的罪名,那么如果一早就發現了,為什么容他這么久,又為什么現在忽然要殺他?
星辰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夏玨然經過她的身邊,直到此時,這瞬間的落差讓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敢相信今日原本來威脅星辰的他瞬間變成了階下囚,因此他經過星辰身邊的時候,還低聲說道:“我和前朝有染,葉姑娘呢?”
星辰冷笑,旁邊的御林軍又給了他答案,“葉姑娘乃是望山王府嫡女,夏少主,有些話,不能亂說!
夏玨然猛的一怔,忽然大叫起來:“葉星辰,你……啊!”
錦書的一個殺手在他身邊,手法極快,沒人看見的時候,一根銀針嵌入他的脖頸,他的話含在嘴里,一句也說不出,御林軍在他耳邊低笑:“少主,不是說了什么都別說么?”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玄機閣和魏家都無法再保護他,他自己所謂的布局好像是別人棋盤上小小的一顆卒子,許多時候并未先動,他便以為自己穩坐不動,定是操棋那只手,誰曾想會輕易的成為一顆棄卒。
瑞親王的幕僚與前朝有染,和綁架寶親王的玄機閣有關,傳播瘟疫,這都是皇家最為忌諱的大案,而犯了這樣案件的人,勢必牽連其主,瑞親王也因此惶惶不可終日,于是便兵行了昏招,見了依舊被軟禁在府的趙子霖一面。
趙子霖被軟禁了半年,可外面的消息一點兒也沒有少聽,他的桌案上養著幽幽熒光的瑩草,可向他討要瑩草的少年已經不見,當他聽見瑞親王求見時,還愣了一下,問旁邊的管家四老:“瑞親王要見我?”
四老點頭:“殿下,如今瑞親王失勢,許是要拉攏您,畢竟當初那場綁架,不是他做的他自己清楚,您又不說,誰做的自然不言而喻!
“好,我便見見他!壁w子霖放下手中用于給瑩草澆水的水壺,懶洋洋的站起身,說道,對下人們說道:“給我照顧好這盆草,這可是本殿下要送給弟弟的!
婢女聽他說了無數次,因此也都明了,便由著他去了,趙子霖道:“四老,隨我去見見大皇兄吧!
四老頷首,跟著趙子霖到了前廳。
趙子瑞既然被迎進了府,心中自然已經多了一絲期許,見到趙子霖前來,一概以往盛氣凌人,笑著湊了上去,叫道:“霖兒,許久未見,霖兒可還記得大哥?”
“參見大皇兄,”趙子霖不理他,恭恭敬敬見了個禮,“大皇兄日理萬機,今日怎么到了皇弟府上?”
趙子瑞聽出趙子霖語氣中的疏離,但求人就是求人,他有求人的覺悟,立刻說道:“霖兒說笑了,大哥來看看你也是應該的!
“大皇兄多心了,皇弟無事,不敢耽誤大皇兄處理正事!壁w子霖說的一本正經,四老恭敬的跟在他身后,小心的給他倒了一杯茶。
趙子瑞坐在一旁,對四老擺擺手,示意四老下去,四老卻仰頭看了一眼趙子霖,趙子霖也點頭,他才轉身離開。
趙子瑞雖然對一個奴才都敢忤逆他這件事不滿,但如今形勢不利,他懶得計較,對趙子霖說道:“霖兒說的哪里話?大哥難道還不該來看看霖兒嗎?”
“哦?”趙子霖放下將要遞到他手里的茶,語氣淡漠三分:“大皇兄既然如此關心我,為何在我被父皇軟禁時未曾為我求情?”
趙子瑞沒想到趙子霖這么沉不住氣,還沒說兩句話就攤了牌,他一時有些尷尬,但還是想了想說道:“那日的事,霖兒未曾了解清楚,大哥也是為了保護霖兒,才未能阻止父皇!
“是嗎?”趙子霖抬了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趙子瑞說道:“當初霖兒心軟,為云辭求情,才被父皇軟禁,可是云辭殺人離宮,據大哥所知,霖兒也親眼看見過!
“那又如何?”趙子霖問道。
趙子瑞仿佛敞開心扉,嘆氣道:“霖兒,你一直以為冉玨和玄機閣有關,大哥便和玄機閣有關,當初你被玄機閣綁架,你一定當是大哥所為,實則并非如此……”
趙子霖不說話,但顯然是一副不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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