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出事兩天后,藍風沂回到藍家,他原以為云辭會在明月海,可到了明月海,才發現這里根本就沒有云辭的蹤跡,而他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云辭曾在客棧里遇到了一個女子,后來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個女子……”藍風沂喃喃的念著,片刻后苦笑,“他的傷怎么樣了?”
隱衛低下頭,說道:“少主恕罪,云少主武功極高,輕易甩開了我等,至于他的傷,應該無大礙了。”
“其實無大礙我才擔心,”藍風沂輕聲道:“哪兒能好的這么快,他用了什么辦法讓自己這么快恢復的?”
隱衛無法回答他,藍風沂也不執著與答案,看了一眼殘破的藍家,當初為難藍拂衣的長老們大多數已經入了土,藍家新一代年輕人中,除了當初被當做萬毒之體的藍風沂,根本沒什么能當大用之人,因此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劫,一下子打破了藍家想要進入朝堂的夢,也一下子打碎了整個藍家。
藍家前任家主藍橋易,正是藍風沂的伯父,藍風沂的父親是藍家二當家藍橋簡,藍橋易自從被藍拂衣拿走了藍家家主之位,早已經一蹶不振,這次云辭忽然發難,藍家第一個死的,竟然就是這個前家主藍橋易。
藍橋簡躲了這么幾天,見到藍風沂回來,立刻上前,沒有先問自己兒子如何,直接劈頭蓋臉的一巴掌下去,質問道:“你出去干什么吃的,這次攻入藍家的是魏家的人,你不是說魏家已經在你掌握之下了?”
藍風沂身邊如今盡是離星殿之人,定然見不得藍風沂受此折辱,剛要上前,藍風沂抬手示意他們別動,跪下說道:“父親息怒,孩兒無能,魏家叛變,確在孩兒意料之外。”
藍風沂只字未提云辭,藍橋簡又想一腳踹向他,一個女子忽然跑了出來,不管不顧的抱著跪在地上的藍風沂,心疼的問道:“風沂,你沒事吧?你……”
藍橋簡厭惡至極,揪著女子的頭發把她扔到一邊,手里的鞭子狠狠打在藍風沂身上,女子嚇了一跳,立刻撲了過去,藍風沂一愣,抱著女子避開,鞭子又落在了他身上。
“賤女人!”藍橋簡罵了一句,女子一直攔在藍風沂面前,眼看著藍橋簡對著女子就要打下去,藍風沂忽然起身,將女子拉到身后,拿出一塊玉佩,冷聲說道:“我如今才是藍家的家主,你要以下犯上嗎?”
藍橋簡一愣,看了眼藍風沂手里的玉佩,那是藍拂衣的家主信物無疑,可他從不相信藍拂衣那樣的人會把信物給自己這個柔弱的兒子,因此怒道:“你從哪里偷來的東西?”
藍風沂冷笑,他可以被父親欺辱傷害,但母親不行,二十多年來,母親永遠都是護著他,盡心盡力的伺候父親,卻每日被父親打罵,他絕不允許到了這個時候,母親還會被父親傷害。
可他還沒說出話,女子忙握著他的手,面上帶著害怕和生氣,說道:“風沂,怎么和你爹說話的,快跪下。”
藍風沂咬了下唇,一直如此,一直都是如此,當初他年幼,母親無法保護他,眼看著父親為了在藍家的地位把他做成萬毒之體,后來他大了,以為可以帶母親走,可是母親卻不愿意走,再后來,藍拂衣當了家主,對他極盡信任寵愛,他以為終于可以讓母親不受欺負,可是母親,死都不愿意離開父親。
藍風沂忍無可忍,怒道:“讓我跪下,難道你要被他打死?”
女人一愣,怔怔的叫道:“風沂……”
藍風沂看著她,繼續問道:“還是讓我被他打死?他不就是娶了你嗎?不就是給你一個棲身之地嗎?我們還他的還不夠嗎?”
“風沂,他是你爹……”女人懦弱的后退半步,囁嚅了一句。
藍風沂那么溫柔的人,那么一個如春風一樣的男子,罕見的怒了起來,他推開女人,跪在地上,咬牙說道:“好,你愿意的話,就讓他打死我便是,但你記住,今日我若是沒死,你們再也不是我的父母,我再也不會回藍家!”
“風沂!”女人的話未落,藍橋簡的鞭子便已經破空落在藍風沂身上,藍風沂的身體向來就不算好,又是萬毒之體失不得血,剛剛幾鞭下去,他已經臉色蒼白起來。
藍家大亂當即,常年為藍家奔波的少主卻被重罰,藍風沂不顧別人的目光,只在受不了的時候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懦弱的女人只是抱著男人的腿求饒,卻怎么也說不出離開男人的話。
藍風沂有些失望,捏著手里的玉佩,怎么也不愿意拿出來了,藍家眾族人在,以他平日里的威信,加上家主玉佩,藍橋簡絕不敢動他,可他就是想看看自己母親的態度。
大概撐了半個時辰,上百鞭的樣子,女人始終沒能對藍風沂說出愿意離開,藍風沂心想,只要她想,無論如何他都會帶她走的,可她怎么就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打死,都不愿意離開這樣一個男人呢。
藍風沂帶著不解和失望昏迷,藍橋簡意猶未盡,藍風沂身邊的隱衛忽然上前,接下了鞭子,對上藍橋簡的眼眸,冷笑一聲:“二當家自重,我們殿主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傷及風大人性命。”
“你們殿主?”藍橋簡愣了一下,隱衛已經示意下人將藍風沂帶走,淡淡的說道:“殿主說感謝二當家這次幫忙,未讓風大人看見藍家破敗,不過風大人的性命您傷不得,若是二當家還有命活著,殿主當敬茶感謝二當家。”
“你……”藍橋簡還沒說完,隱衛飛身離開,帶走了藍風沂,藍家似乎一下子空曠起來,只余下女人低低的哭聲,再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風吹起一片落葉,飄飄忽忽落下,藍風沂走了大概一盞茶后,藍家仿佛才忽然反應過來,一個仆人飛快的跑了進來,叫道:“藥人又來了,二當家,藥人又來了……”
藍橋簡一愣,終于明白了剛剛的隱衛是什么意思,滅了藍家之人本就是離星殿之人,他們不愿讓藍風沂看見藍家的衰敗,但沒有別的辦法,藍橋簡,卻正好給了他們機會。
此時藍橋簡沒工夫想那么多,立刻一腳踹開身邊的女人,帶著人就沖出去應付那些仿佛無窮無盡的藥人了。
又三天之后,明月海幾乎要變成一片死地,可越是這樣艱難的地方,越有一些豪杰之人前來“斬妖除魔”,江湖中那些沒有被云辭控制的,有些俠義之心的,紛紛受藍家和宋家邀請,前來明月海,除掉為禍百姓的魔頭。
而在京城,藍拂衣說了五天,到了那天,請了趙子路為浮云宮的落成辦宴,大赦天下,同時,新任的國師大人會為百姓祈福,解決京城近日里鬧的人心惶惶的問題
原本祈福的事,是要百姓圍觀跪拜的,但藍拂衣卻要求所有百姓不許出門,京城全部戒嚴,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說是浮云宮大宴,實則一個人也沒有請,皇宮異常的安靜,趙子路坐在擺滿了一桌一桌的宴席的大殿,問道:“國師這浮云宮之宴是為誰而備?”
“這大宴……”藍拂衣笑了一下,目光冰冷而妖邪,說道:“為死人而備。”
趙子路愣了一下,藍拂衣抬起手,從他寬大的袖袍里忽然涌出無數暗紫色的蝴蝶,和普通蝴蝶大小無異,繞過大殿,紛紛飛出門外。
趙子路大吃一驚,還沒來得及震驚,門卻忽然打開,一身紅衣的少年身上也繡著銀色的蝴蝶,他站在門前,一抬手仿佛形成了一層屏障,所有的蝴蝶都無法飛出去,擁擠在了少年身邊。
“阿辭?”云辭的忽然出現,連藍拂衣都有些震驚,蝴蝶密密麻麻圍著云辭,云辭勾唇一笑:“多謝藍大人的結界,所有人都出不去,我的人,就更好殺人了。”
“云辭!”趙子路叫了一聲,忽然雙腿癱軟了下去,無力的問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云辭道:“那晚我說過,皇上若不殺了我,我就定會毀了皇族……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就讓皇族,和這個京城,一起與摘星閣陪葬好了。”
“阿辭!”云辭話音剛落,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撲了進來,云辭一轉頭,趙子霖就站在他面前,看了他一眼,毫無預兆的一巴掌打了下去,問道:“你連京城百姓也要殺?”
云辭微微偏了下頭,舔了舔嘴角,卻并未生氣,只是輕笑了一下,說道:“我回不了頭了,趙子霖,放棄我吧。”
藍拂衣抬手,蝴蝶涌出的更多,他冷冷的說道:“阿辭,你對他們改了命令?”
云辭推開虛弱的趙子霖,笑道:“是。”
“好,”藍拂衣點點頭,“你跟我回來,我不傷你,也不會再干涉京城任何事。”
“藍拂衣,我說過會找你報仇,”云辭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笑了片刻,說道:“我沒想過活著離開這里,這座京城,誰也離不開!”
“阿辭,你爹當初寧死也不叛亂,是為了這一方百姓,你毀了這些百姓,還算是報仇嗎?”
“為我爹報仇,所以殺你和皇室,”云辭一笑,奇異的惑人心神,他淡淡的說道:“至于殺了京城里的人,是因為……我高興。”
“阿辭!”趙子霖上前,“你報仇便是,你殺了我,放了那些百姓!”
云辭一把推開他,用了內力,手邊蝴蝶生生被碾碎,他冷聲笑道:“藍拂衣,看你殺那些高手更快,還是我殺那些百姓更快,沒關系,反正誰死了我都不在乎。”
藍拂衣一抬手,趙子霖原本虛弱的身體不堪重負,昏迷了過去,藍拂衣將他放在內殿床上,隨即轉過身,一掌打向云辭。
云辭不躲不閃,又一掌打了回去,掌風相交,中間無數蝴蝶碾碎成塵,藍拂衣瞬間又制造無數蝴蝶。
京城中正有江湖中人破窗而入,提起屠刀試圖殺了普通百姓,芷茗忽然一掌過去,打退了江湖中人,他回頭看了眼潮海生,皺眉問道:“您真的……”
潮海生打上一個剛要殺人的江湖之人,說道:“放心,我也不愿辭兒變成這樣,玄機閣的隱衛不會傷人,會替阿辭救人。”
芷茗放下了心,和潮海生所帶的隱衛來自玄機閣,是云辭徹底毀掉這一切的一環,而他此時背叛云辭,保護起了京城的一些普通百姓。
靠近京城的一個客棧里,星辰揉了揉依舊發疼的額頭,昨夜她與云辭喝了酒,根據很久以前在質子府喝酒的經驗,她原以為云辭會很早醉的,但不曾想云辭還真是個千杯不醉的,將她灌的頭暈眼花,自己卻清醒無比。
“阿辭……”星辰叫了一聲,卻沒人回答,她揉著額頭的手一頓,心里咯噔一聲,瞬間提了起來,剛要跳下床去找,便看見桌上用喝酒的碗壓著一張紙。
星辰拿了起來,上面龍飛鳳舞的草書極有標識性,沒寫幾句話,筆觸語氣似乎開心至極:“小道長,我的愿望實現了,我很開心,因為我很開心,我就去送個死平衡一下,但我不會死,小道長你可要快一些啊,我一定要撐到你親手來殺我!”
他的筆頓了頓,畫了一個簡單的笑臉,又重復了一遍:“你一定要來親手殺我啊!”
星辰收起紙條,跌跌撞撞的跑下樓,抓著一個小二問道:“那個穿紅衣服的,和我一起的少年呢?”
小二被她一身的戾氣嚇怕,雙腿打顫,立刻說道:“他說他去京城了,讓您醒了去找他。”
星辰一把扔下小二,跑出門起上了馬,風馳電掣的趕往京城,絲毫不敢慢下來,心里什么也來不及想,只是不住的喃喃:“阿辭你一定要撐住,等著我來救你……”
“呃……”云辭咬著唇,半跪在地上,藍拂衣站在他面前,身上有些傷痕,但卻輕的多,他卻幾乎已經站不起來,頭暈目眩,面前的藍拂衣也變得天旋地轉,他用一只手撐著地,另一只手拿出銀針,毫不猶豫刺進自己的穴道,忽然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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