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剩下來的幾天內不敢走大路,只能走小路,不敢進旅店買吃的,只能在野外捕獵,原本出門全靠馬的兩個人,現在行動全靠腿,草行露宿,實在是悲慘的很。
慕容玫是在死亡的邊緣走過兩遭的人,所以這點苦還是能忍受的。
寧王殿下就不同了。
自幼就有侍女服侍,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每天考慮的事只有如何設計整死自己的好兄弟以及如何避免被自己的好兄弟整死。
才一天王歆的腳下就被磨出了水泡。
在腳上被磨出水泡后,寧王殿下悲哀的表示自己已經走不動了。
慕容玫看著寧王殿下腳上的水泡,再看看寧王殿下一臉懇求的表情,撇撇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接著趕路?拿自己豈不是要背著王歆了?
想象著王歆這么高一個人在自己背上……
他應該還是很重的吧?
自己應該是背不動的吧?
寧王殿下看著慕容玫一變再變的臉色,再看看慕容玫轱轆轱轆轉著的眼珠,也撇撇嘴。
你以為本王這么一個大男人會讓你一個女人給背著?
你以為本王會愿意嗎?
慕容玫眼珠子轉了轉,要不,騎馬?
這個主意得到了寧王殿下熱烈的贊成。
隨后寧王殿下有慘兮兮的表示自己腳上磨出水泡來了,所以無論慕容玫是去買馬還是去搶馬,自己都不能陪同了。
慕容玫腹誹,本姑娘本來就沒想讓你陪著。
慕容玫去搶馬。
沒辦法,銀子太少,就那么點兒銀子,去買半斤馬肉都不夠。
然后想了想,還是把王歆帶著了。
搶完馬,將馬牽回來,還不如直接將馬騎著走。
王歆覺得慕容玫說的很有道理,艱難地站了起來。
寧王殿下搖搖晃晃,滿臉痛苦的站好,慕容玫看著王歆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痛不欲生。
慕容玫是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將王歆當做大麻袋,向肩膀上一扛。
剛剛把王歆扛上肩膀,慕容玫就被壓的坐了下去,王歆也“砰”地一聲,被慕容玫摔在了地上。
這家伙是真的重。
慕容玫看看王歆的身材,直呼自己看走眼了。
原本以為身材這么好一個人不會重到哪里去,結果……慕容玫就呵呵了。
王歆揉了揉被慕容玫摔在地上的腦袋,覺得這女人是真的狠。
摔哪兒不好,偏偏要摔腦袋,腦袋上有這一張全大梁少女為之傾倒的臉,還有全大梁少有的政治頭腦,她怎么舍得?
但由于是慕容玫摔的,寧王殿下也沒說什么,換做別人,估計皮早就掉了幾層了。
慕容玫坐在地上,揉著自己酸痛的胳膊和肩膀,哀嚎:“殿下,您是吃石頭長大的嗎?”
王歆瞟了慕容玫一眼:“倒是你,嫉妒心太強,將本王這張讓全大梁少女為之傾倒的臉摔在地上,你是不是成心想讓本王毀容?”
這人臉皮好厚。
慕容玫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開始劇烈咳嗽,一邊咳,還一邊口齒不清地說了幾個字。
“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就別吵了,先去搶馬是正經。”
慕容玫在地上直接抓起一把土,抹在了臉上,然后順手給王歆也抹了一把。王歆皺著眉頭想躲閃,被慕容玫狠狠瞪了一眼。
所以寧王殿下跟著琴悅公主殿下,兩人灰頭土臉的走在了大街上。
臉上的土,還在簌簌向下落。
落得兩人本來就不甚干凈的衣服更臟了。
泥土所進行的偽裝,達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在整個行程中,都沒人多看著一男一女一眼。
兩人順利的來到了衙門。
慕容玫悄悄問王歆:“搶還是偷?”
“搶,速戰速決,這里離鳳翔府不遠,只要到了鳳翔府,我們就安全了!”
搶是明搶,偷是暗偷,光天化日之下,還在官府差吏的眼皮子低下搞到一匹馬這能算偷嗎?
這算是狗急跳墻嗎?
慕容玫一邊詫異這家伙怎么開始莽撞行事了,一邊爽快的應道:“行,搶!”
反正臉上有土,薄薄的一層,你想知道我是誰,想看清我是誰都不太可能。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飛上了屋頂,就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無視了所有官吏,在衙門的屋頂上飛躍。
慕容玫還在哄著王歆:“殿下,堅持一會兒,馬上就有馬騎了。”
王歆哭笑不得,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用得著你這么哄著?
一邊腹誹一邊回答:“好,就在堅持一會兒。”
慕容玫沒想到王歆會回答,沉默了一會,開始念叨:“馬房馬房馬房。”
王歆隨便一指:“南海所有衙門的布局都差不多,馬房應該是在那里。”
慕容玫順著王歆指的方向看去,馬房。
但是偷完馬后兩人該怎么逃出去呢?
王歆不耐煩在和自己的二哥玩躲貓貓了,直接掏出了寧王府的腰牌,一邊掏還一邊問:“你有沒有什么能證明你自己身份的東西?”
慕容玫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土:“有,我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在金色的陽光下顯得越發明亮。
王歆看著這近期以來越發明亮的眼睛。
“好,我們這就去。”
官吏們想攔,王歆一把扔下了自己的腰牌。
眾人的視線從偷馬賊王歆身上轉移到腰牌上再轉移到寧王殿下王歆身上。
官吏們很激動,自家頂頭上司說了,所有自稱寧王殿下的人都是假的,但眼前這位能掏出腰牌,應該是真的吧?
也不知道是因為被懸賞的寧王殿下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還是因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僅僅是寧王殿下。
不知是因為即將到手的銀子而激動還是因為見到了傳說中的寧王殿下本尊而激動。
“寧王殿下,您身邊這位是……?”
慕容玫直視著那人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那人回想起來,聽說全大梁只有這么一雙這種顏色的眼睛,眼前兩位是寧王殿下和琴悅公主殿下無疑了。
眾人很激動,沒想到在有生之年能距離如此近的見到兩名殿下,看著兩位周身的氣質,還有這兩位看人時睥睨霸氣的眼神,不出身皇族?鬼信!
也有人企圖將王歆和慕容玫攔下來:“就憑這腰牌,怎么能確定你就是寧王殿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偷來的呢?”
然后又轉向慕容玫:“還有你,我大梁有你這種眼睛的人定不止琴悅公主殿下一人,我又怎知道你不是假的?”
這樣不信,那怎樣你們才會信?死人嗎?
慕容玫翻了個白眼,白眼翻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四射的鮮血,落地的人頭,眾人驚愕的眼神,還聽見王歆冷酷而又低沉的聲音:“怎么樣,你現在信了嗎?”
慕容玫也驚愕地看著王歆。
這人怎么這么快就動手了?
她就不信王歆不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
當地官府很有可能會以假冒寧王殿下和擅自殺掉當地官吏的罪名將他抓起來,然后再二皇子的指示下,他肯定會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
耳邊是王歆冷漠的語氣:“膽敢質疑皇族,與侮辱皇族又有何異?殺無赦!”
一言不合就將人殺了,這和傳說中的寧王殿下倒是有些相像的。
慕容玫突然輕輕笑了。
不是微笑,是出了聲的那種笑,笑得眾人毛骨悚然。
這人算準了會有人跳出來反對,算準了這個人會說的話,算準了自己在他人心中的映像,然后就借機證明了自己是真的寧王。
畢竟有膽子殺人的人就不多,有膽子殺掉官吏的人也不多,有膽子在官吏面前殺掉官吏的人,估計全大梁就剩下那么幾個了。
再看看寧王殿下身邊的姑娘,目睹了殺人的全部過程,竟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官吏們看著自己顫抖著的雙腿雙手,意識到了自己和皇族的差距在哪里了。
一個小姑娘,對于殺了一個人這么嚴肅的事,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換做是自家的老婆孩子,估計早就嚇昏過去了。
關鍵是這小姑娘年紀還這么輕。
慕容玫又笑了,估計自己剛剛那一笑也在王歆的計算中,剛剛那一笑正好能證明自己就是慕容玫,而不是什么冒牌貨。
慕容玫沖王歆笑笑,開口:“現在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回眸一笑百媚生。
眾人看著這天使般的笑容,以為這姑娘很好欺負,隨后又猛然想起,傳說中這姑娘的武功是比寧王殿下還要高的!
好一朵罌粟花,美麗又毒辣。
眾人雙腿都顫抖著,生怕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會將刀伸到自己頭上來,所以一致點了點頭。
慕容玫準備走了,王歆卻在身后道:“慢著。”
“怎么了?”
王歆順手在被自己砍下頭的人身上撕下一綹布條,慢慢地擦了擦自己的劍。
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寧王殿下極不情愿,又極其傲慢地解釋道:“這個人的血,臟了我的劍。”
慕容玫牽過兩匹馬,開始懷疑哪個才是真實的王歆。
一方面冷酷傲慢,陰狠毒辣,鐵血無情,一方面卻又溫柔體貼,心思細膩,善解人意。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無論是哪方面,都離不開一點:善于把握人心。
對敵人自然要狠,因為和敵人斗,通常都斗得你死我活,對敵人仁慈,就是自己在送死,而對于朋友自然是不能狠的。
這么說來,王歆是把自己當做朋友了。
能算得上王歆朋友的人不多,祁容算一個,王一算一個,現在看下來,自己也算一個。
其余的人中敵人占少數,屬下占大多數。
慕容玫一時間的心情有些復雜。
朋友?寧王殿下的朋友分量是要有多重!自己把對方當做敵人而對方又把自己當做朋友的感覺是真的不好受。
而自己是僅僅把它當做敵人嗎?
但是誰有知道寧王殿下是不是裝出來的呢?就裝作自己已經把慕容玫當做朋友了,然后讓慕容玫放下警惕。
慕容玫這么想著,就感覺好了很多。
王歆在慕容玫耳邊輕輕嘆息:“這么說來,你還是沒有原諒我。”
“原諒?殿下做了什么?還需要我來原諒?”
慕容玫裝糊涂,王歆也只好跟著一起裝糊涂,什么都沒說,只道這姑娘當真決定與自己為敵了。
兩個飛進衙門的搶馬大盜騎著馬,慢慢地從側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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