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靜嫻在一幫人的“推薦”,被永康帝派往大梁西魏的邊界的通州城,對付虎視眈眈的西魏士兵。
楚靜嫻剛剛贏了武舉,正值春風得意,卻只迎來了這當頭的一記悶棍。
這是讓自己出去歷練,還是讓自己去找死?
雖說是慕容玫的護衛(wèi),但是楚靜嫻卻是一天兵都沒有帶過的人。
至于手下那幫護衛(wèi)……
楚靜嫻想到頭就大。
自己和自己的手下,自幼就隨著慕容玫一起上了無極山。
當年天景帝在把慕容玫送往無極山后,想想還是舍不得,就在全國挑了五千名孩童陪著公主殿下一同上了無極山。
這幫孩子就和公主殿下一樣,做了十幾年的野人。
性格上面也得到了公主殿下的真?zhèn)鳌?br />
因此這幫孩子們根本管不住。
我行我素,無論是武功還是智商還是耐挫力都是普通士兵無法與之相比的。
因此,雖說名義上是護衛(wèi)長,其實也不是什么,就是一個有官銜的,武功比較高的,深受公主殿下倚重的護衛(wèi)而已。
楚靜嫻下車伊始,就看見了滿廣場眼巴巴盯著自己看的士兵。
腦海里是自己手下的那一幫猴子般的護衛(wèi)們。
在楚靜嫻的印象中慕容玫的護衛(wèi)們和慕容玫是同一種生物。
睡覺沒有床也行,可以倒掛在樹上。
飯不好好吃也行,可以在山下打獵,用火烤熟各種魚和肉。
這是生活習慣方面,至于性格方面,楚靜嫻只能呵呵了。
赤狐衛(wèi)之所以能被命名為赤狐衛(wèi),是因為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狡猾。
團隊狡猾的基礎(chǔ)就是每個隊員的鬼點子都很多。
有的時候經(jīng)常鬧得楚靜嫻很是頭疼。
楚靜嫻受命于天景帝,不僅要照顧好慕容玫,還要管理整個護衛(wèi)隊。
這一群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但是,這幫人雖然都不太聽話,但是好在個個能力都強,就算是搞出了一個爛攤子也能自己收拾掉。
所以楚靜嫻這么多年來也不是太操心。
而眼前這些人……
仍然在眼巴巴地看著楚靜嫻。
楚靜嫻被這些人期待又崇拜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看起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凡事只知道聽主帥調(diào)遣,沒有應變能力和自己的想法,弱得不堪一擊。
所以楚靜嫻心情很不爽,哼了一聲就回去休息了。
留下了一群站著沒有挪動的士兵。
說實話,通州城守城的士兵們戰(zhàn)斗力都不弱。
好歹也在兩國邊界呆了這么長時間,平均戰(zhàn)斗力是不弱的。
只是因為楚靜嫻第一次領(lǐng)兵在外,沒有經(jīng)驗而已。
護衛(wèi)和士兵們不一樣,士兵們武功可能比不上護衛(wèi),但必須比護衛(wèi)們團結(jié),也必須更服從主帥的調(diào)遣。
楚靜嫻看著這一幫所謂的“廢物”,哀嘆著自己流年不利。
自己同意來這里簡直就是找死!
楚靜嫻的一腔怒火直接發(fā)泄到了士兵們的身上。
士兵們在第二天就接收到了來自主帥大人的深切“關(guān)懷”。
“所有人,和我對打!”
很快,就躺了一地的士兵。
楚靜嫻拍拍手就走了。
臨走前流下了一句話:“你們就兩兩對打,輸?shù)酿A銀減半,偷懶的餉銀減半!”
楚靜嫻前腳還沒有邁出門檻,后面的士兵們就鯉魚打挺,一個個都跳了起來。
跳起來,就餓狼似的隨隨便便挑了一個戰(zhàn)友撲了上去。
一時間,碎布片滿天飛。
還夾雜著哀嚎聲,怒吼聲,拳頭打到肉上的聲音。
楚靜嫻晚上去軍營里巡視的時候,就看見了一群鼻青臉腫的士兵,一邊啃著饅頭一邊狠狠地瞪著自己。
早晨那種崇拜的目光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仇恨。
楚靜嫻看見一個士兵盯著自己,狠狠咬了一大口饅頭。
估計是把這個饅頭當成自己啃了。
楚靜嫻和那個人對視著,那人在楚靜嫻犀利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第二天,那人就收到了楚靜嫻的“特殊照顧”——被楚靜嫻打得臥床三日都沒站得起來,某無良主帥還表示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所有士兵在楚靜嫻的逼迫下日日夜夜沒日沒夜通宵達旦地操練。
原本像小羊羔一般溫順的眼神已經(jīng)變得如同餓狼一般……
原本操練就已經(jīng)很辛苦,再加上某人時常不給吃飽,不給睡足……
某人還表示這么做是為了提升他們的戰(zhàn)斗力,將來在戰(zhàn)場上是可以保住他們的性命的……
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只能卯足了勁兒狠狠和自己的戰(zhàn)友們對打。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西魏士兵入侵通州城。
通州城四面環(huán)山,向北,是西魏,向南,則是通往大梁帝都的咽喉要道。
通州城一失,全大梁都完蛋。
楚靜嫻作為主帥,自然要擔起絕大部分重任。
首先要安撫一下士兵們的情緒。
近期來,士兵們被楚靜嫻虐的很慘,現(xiàn)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機會撒撒這口氣。
通州城附近,經(jīng)常受到西魏士兵們的騷擾,此時國仇家恨一起算,士兵們躍躍欲試,拍著胸脯表示自己一定會努力將這幫人趕出大梁,為國爭光。
一幫又一幫請愿的人進了楚靜嫻辦公的場所,然后……被趕了出去。
楚靜嫻就丟下了一句話。
“別來煩我。”
所有人都覺得這次死定了,沒有人見過一城守將在面臨如此大危機時還能如此淡定,如此漠不關(guān)心!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自己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真的要落入他人手中嗎?
有人提議再去求求楚靜嫻。
然而看看楚靜嫻的眼神,再聽聽楚靜嫻的語氣。
還是算了吧,只能自求多福了。
全城士兵決定聯(lián)合起來,抵擋西魏的侵略。
至于楚靜嫻嘛……
就當她不存在好了。
楚靜嫻正在書房里寫信。
求救信。
先給兵部尚書祁容寫一封請求祁容看在慕容玫的份兒上提供一定幫助,隨后又寫了一封給永康帝,邊境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皇帝老兒肯定是要管的。
第二封信才交到永康帝手中,朝堂上就炸開了鍋。
以于將軍為首的年紀較大的武將開始詆毀楚靜嫻。
說楚靜嫻治軍方法有問題,應對西魏的策略有問題……
反正就是哪兒哪兒都有問題。
然后就開始建議永康帝撤掉楚靜嫻的職務(wù),換一位經(jīng)驗老道的將領(lǐng)前往通州守城。
建議被永康帝駁回了。
祁容也出來表示自己身為兵部尚書已經(jīng)派兵前往通州城了。
立刻就有大臣跳出來職責指責祁容沒有事先告知永康帝。
祁容直接跪下:“還望陛下恕罪!”
“哦?你有何罪?”
祁容微微一笑:“私自派兵前往前線,卻沒有告知陛下,算罪否?”
這士兵早派出一日,通州城保住的可能性就大一些,無論換作哪一位正常皇帝,都不會降罪于做出這個決定的人的。
“祁尚書,您這私自派兵前往大梁邊境,怕是與西魏勢力有勾結(jié)啊?”
祁容正眼都沒有瞧那人一眼:“回陛下,微臣豈敢?”
朝堂上的大臣們就這么吵了起來。
一部分瞧不起楚靜嫻或是厭惡楚靜嫻的認為祁容此舉是謀反的預兆,另一部分人,以青年官員為主認為此舉是在為國謀利。
只有部分人看著永康帝的眼色,一聲不吭。
很明顯,這件事關(guān)乎國家安慰,朝中這幫不關(guān)心國家命運只關(guān)心自己死活,自己的榮華富貴的人是不會考慮那么多的。
還要拿那么多“一本正經(jīng)”的理由來為自己掩護。
祁容和永康帝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切。
一場毫無意義的爭吵。
為官這么多年,永康帝的脾氣大家都是知道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永康帝在部分大臣的反對下,依舊獎賞了祁容,隨即又命令祁容領(lǐng)兵前往通州城支援楚靜嫻。
此刻的楚靜嫻正在墻頭上,指揮戰(zhàn)斗。
士兵們原本以為楚靜嫻是個不管事的。
結(jié)果,上了城墻,作為慕容玫護衛(wèi)長時身經(jīng)百戰(zhàn)所積累的經(jīng)驗立刻讓這些士兵們心服口服。
西魏士兵兵臨城下,楚靜嫻沒有理睬通州城官兒門的勸阻,堅持親自來到城頭。
看見的就是全城士兵堅守在城頭,不斷有人哀嚎著倒在地上或是栽下城墻。
楚靜嫻才走上城墻,看著箭矢紛紛落在墻頭上。
不斷有人倒下。
倒下后,有些人就在地面上,站不起身來。
楚靜嫻一路走向城墻最高處,一路將阻擋住自己去路的傷兵們踢到一旁。
楚靜嫻站在墻頭,漠然的看著城下殺紅了眼的士兵。
城下騎兵們高升吶喊:“擒賊先擒王!”
很明顯,就是要了楚靜嫻的性命。
城下將領(lǐng)將手中的矛扔向墻頭。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矛向楚靜嫻飛去,速度極快。
看起來無處可逃,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已經(jīng)有人開始在為楚靜嫻默哀了。
據(jù)說城下這位將領(lǐng)擲出的飛馬矛,根本沒有人能夠躲過。
楚靜嫻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
雖說楚靜嫻平日里和這些士兵們的感情并不是很好,但是今天楚靜嫻出現(xiàn)在了城墻之上,就已經(jīng)彌補了士兵們平日里對楚靜嫻所有的不滿。
那支矛沖著楚靜嫻的右眼而去。
有些士兵們想沖上去為楚靜嫻擋住這支矛。
可是腳底就像被粘了漿糊一樣,根本動不了。
一尺。
半尺。
一寸……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支矛在離楚靜嫻右眼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楚靜嫻抓住矛尖,反擲了回去。
速度似乎更快了。
對面主將倒地,被亂馬踐踏而死。
看著一地混著血液還有一些別的液體的碎肉楚靜嫻惡心到想吐。
身后已經(jīng)有新兵吐了下來了。
楚靜嫻掉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嚇得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對面的將領(lǐng)雖然倒了下去,但是軍隊沒有撤退的跡象。
楚靜嫻暗驚
這只能證明對方的軍隊里還有著級別更高的將領(lǐng),甚至是鳳儀帝……
楚靜嫻的手抓在了城墻的墻磚上,城墻裂開了一條縫,楚靜嫻趕緊松開雙手。
城墻的質(zhì)量,實在是不敢恭維啊……
城下,隱藏在陰影處的一個人看到了城墻上的裂縫。
微微一笑。
冒著被射死的危險,鳳儀帝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取代了已經(jīng)變?yōu)槿忉u的將領(lǐng)的位置。
西魏士兵們見到了鳳儀帝,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很是激動。
連皇帝都親自出征在外了,自己這些做小兵的能不拼命嗎?
偶像的力量是無窮的。
鳳儀帝還沒有下令,西魏士兵們就像螞蟻一樣,沖向了通州城的城門,還有城墻。
這些人希望能用手中的兵器將城門或是城墻打開一個缺口。
楚靜嫻站在城墻上看著蜂擁而至的士兵們。
全部都撲向了城墻。
再看看自己眼前的城墻,也不知是因年久失修還是因常年戰(zhàn)爭,已經(jīng)脆弱的不堪一擊。
岌岌可危,這城墻肯定是經(jīng)不起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的。
通州城整整一城的人都陷入了被動。
楚靜嫻從城墻上跳了下去。
已經(jīng)陷入被動,如果不主動,到頭來只能挨打。
滿城的人都看著楚靜嫻拿著劍從城墻上跳了下去。
有些人腦袋一熱,也想跳下去。
“你干什么?”
“下城墻殺敵!”
“你不要命了?”
這是才想起來,自己蜈蚣堰和楚靜嫻根本你不起來,跳下去就是一個死。
滿城士兵百姓用實際行動支持著贊美著楚靜嫻跳下城墻這一壯舉。
就是沒有人也出城助楚靜嫻一臂之力。
城墻上,士兵們先是射箭,箭射完了就扔火把。
城內(nèi),百姓們把能找到的石頭磚頭全部運到城墻邊加固城墻。
楚靜嫻在城墻之下孤軍奮戰(zhàn)。
鳳儀帝看著楚靜嫻。
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自己攻破北齊皇宮的那一夜。
慕容玫也是,孤軍奮戰(zhàn),傷了不少自己手下的士兵。
恥辱,真的是恥辱。
鳳儀帝不顧身邊護衛(wèi)們的勸阻,拿起武器,縱馬逼近楚靜嫻。
兩側(cè)的士兵們分分退讓,又緊緊跟上。
楚靜嫻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原因無他,只因為西魏士兵們看見皇帝陛下親自沖鋒陷陣,全部退后跟著皇帝陛下去沖鋒了。
楚靜嫻本來就已經(jīng)疲憊不堪,這下看著狂熱的朝著自己涌來士兵們,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楚靜嫻好漢不吃眼前虧,逃了。
所有人都看著楚靜嫻起初“神勇無比”地跳下城墻,然后又飛起來,回到了墻頭上。
站在了城墻上最高的位置上。
楚靜嫻長吁了一口氣。
嚇死了。
差點就被那一群人亂劍砍死。
小命要緊,別的都無所謂了。
楚靜嫻站在城墻上,取過士兵們遞來的弓箭,向著鳳儀帝一箭射去。
不出所料,沒有射中。
第二箭,依舊沒有射中。
楚靜嫻放下了弓箭,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
鳳儀帝為何要冒著被射死的危險來搶一個根本不屬于自己城市?
對方御駕親征……
而自己……
永康帝還在帝都,祁容派來的士兵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到,通州城內(nèi)的糧草飲水已經(jīng)撐不了很多天了。
楚靜嫻皺著眉頭,從城墻上走了下來。
“所有人,都給我呆在城墻上,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離開!”
“是!”
楚靜嫻走下了城墻,挨家挨戶的去收集糧食。
通州城四面環(huán)山糧食運進來本來就很不容易,而現(xiàn)在,鳳儀帝帶領(lǐng)士兵將整個通州城圍了起來。
不是在一個城門前攻打,而是將整座城圍了起來。
他難道就不知道狗急跳墻嗎?將整座城圍起來,這座城是堅持不了多久,但是通州城被困,永康帝必然會派遣整個國家的力量前去支援。
鳳儀帝必然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只帶了騎兵。
靈活,機動性強,但是弱點也明顯。
騎兵離了馬就是廢物。
很明顯,鳳儀帝只注重了速度,其他似乎都沒怎么考慮。
通州城能攻的下就攻下,不能攻下就跑。
騎兵快,就算是逃跑的話楚靜嫻的手下也不一定能過追上。
搖搖頭,這些都是以后的事,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好了再說。
楚靜嫻先去了糧倉。
看守糧倉的官員很無奈的看著楚靜嫻。
“糧倉里的糧食還夠支撐幾天?”
守糧官一臉苦笑:“回大人,只夠兩天了。”
“向鄰近州府借糧了嗎?有沒有……”
“回大人,西魏士兵將我通州城圍得水泄不通,連一只螞蟻都逃不出去!”
“百姓手里還有糧食嗎?”
“回大人,應該還是有的。”
“將所有百姓家里所有糧食都收集起來,放入糧倉,統(tǒng)一配給!”
“是,屬下遵命!”
但是還是遇到了麻煩。
普通百姓們很聽話的將所有糧食都上交了。
可是城里有些大戶卻不買楚靜嫻的賬。
你算什么人?我憑什么要聽你的?在這通州城,我是該聽你的還是聽知府的?
知府在眾人的逼迫下無奈表示此時關(guān)乎國家安危,還望諸位以大局為重。
通州城內(nèi)有些人還是不服。
然后就搬出了在帝都和自己沾親帶故的大員們。
楚靜嫻:呵呵,我不認識。
一眾大戶們無奈,只得撂下狠話:“想動我們?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楚靜嫻撂下的狠話更狠:“不聽我的話?你們就去死吧!”
“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當天晚上,楚靜嫻就帶著守城的士兵封了那戶人家的宅院。
“交不交糧?”
“不交!”
“為何不交?”
“城里有糧倉,為何還要我等百姓交糧?”
“糧倉里的糧食只夠支撐兩天,你交不交?”
“不交!”
我自己家中的糧食,還要留著給自己一家老小逃命用,這么交上去,你讓我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啊?
楚靜嫻不用想也知道這幫人已經(jīng)在為自己逃命做打算了。
只是這通州城已經(jīng)被圍了起來,就算是逃,也逃不出去了。
楚靜嫻抬手,身后的士兵們就沖了進去。
沒有懸念的一場戰(zhàn)斗,也是內(nèi)訌。
楚靜嫻之所以敢殺,就是因為她知道永康帝必然會支持自己的決定,就算這戶人家的關(guān)系網(wǎng)再復雜,認識的,為之求情的人再多,也比不過永康帝的一只詔書。
詔書的內(nèi)容必然會維護皇權(quán),維護皇權(quán)就必然會保下通州城。
現(xiàn)在保下通州城的第一步就是糧食。
更何況,地處通州城還是富戶,想必永康帝早就看這幾戶人家不順眼了吧!
楚靜嫻沒有指揮,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座宅邸門口。
只半個時辰,一座宅邸就被憤怒的士兵們從大梁的版圖上給抹去了。
是在半夜,沒有沖天的火光,只有緩緩從門縫里流出來的鮮血。
沒有吶喊聲與廝殺聲,只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原因無他,被殺的來不及喊叫,殺人的在楚靜嫻的教導下已經(jīng)成為了一支一流的軍隊。
楚靜嫻下令不允許產(chǎn)生任何人為的聲音就不會產(chǎn)生任何人為的聲音。
比如廝殺聲。
翌日,所有人都看著這戶曾經(jīng)在通州城不可一世的富戶就這么銷聲匿跡了。
只有滿地狼藉,還有空氣中的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尸體在發(fā)臭前,已經(jīng)被楚靜嫻下令填埋,而鮮血,則早已被清水沖刷,流入泥土,當花肥了。
又快又狠。
只給整座城的人帶來了深深的恐懼。
說不定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能讓楚靜嫻?jié)M意,自己全家老小就會被這么悄無聲息地滅掉。
楚靜嫻用極其暴力,極其殘忍的方法獲得了全城人民的順從。
所有人看著糧食一車一車地從富戶運送到糧倉,再從糧倉運送到每一個人手中。
完完全全按照人頭配給糧食。
所有人,無論貴賤,無論男女,無論老幼,都必須服從糧食配給制度。
否則格殺勿論。
城內(nèi)是安定了下來,楚靜嫻便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查內(nèi)奸。
如果有的話,直接拖出來,先審,審完確定是內(nèi)奸后,直接軍法處置。
城墻下西魏的士兵們經(jīng)常看著城墻上會丟下一節(jié)節(jié)肢體。
起初很納悶,不知道被楚靜嫻處置的都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置,所以,起初這些從城墻上丟下的殘肢都被呈在了鳳儀帝眼前。
鳳儀帝臉色鐵青,先是命令手下直接將這些東西燒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鳳儀帝開始大發(fā)雷霆,這些捧著殘肢進入鳳儀帝軍帳的人都被趕出來,打了一頓。
有人猜測到了這些被處決掉的人的身份。
間諜。
否則無法解釋這些人的下場為什么會這么慘,鳳儀帝為何會這么生氣。
在第一天,所有人就看著楚靜嫻先是解決了糧食供應的問題,又雷厲風行地解決了所有間諜。
士氣大漲。
前線的士兵們歡欣鼓舞。
西魏士兵不要命似的向墻頭上爬,墻頭上守城的士兵們手中的刀劍向西魏士兵們的頭顱砍去。
鳳儀帝詫異:“這位守城的將領(lǐng)是誰?”
“回陛下,姓齊。”
鳳儀帝搖搖頭,這位將領(lǐng)的做法倒是像楚靜嫻,只不過那日在城外遠遠看了一眼,容貌上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不過聽說了楚靜嫻隨著慕容玫一起逃往了大梁,這位守將該不會就是楚靜嫻吧?
只是猜測,并無證據(jù),自從這位守將來到通州城以來,所有情報的來源都被一個組織切斷。
而這個組織,鳳儀帝派人查了許久,也沒有查出點什么消息來。
至于和楚靜嫻有關(guān)的情報,更是被這個組織保護的好好的。
鳳儀帝不知道這個組織是屬于大梁的還是屬于……
如果屬于大梁,這就能說明永康帝對通州城的重視,對這位守將的重視。
但如果屬于個人……
那么這個人會是誰?
能布下這么大一張間諜網(wǎng),并且不被永康帝發(fā)現(xiàn)?
好像不太可能。
不對,有一個人還是有可能的。
慕容玫!
如果慕容玫是這個組織的首領(lǐng),那么通州城的這位守將就是……
答案呼之欲出,鳳儀帝不敢相信。
如果真是后一種可能,那么慕容玫所說十年之內(nèi)完成復國大業(yè)就是必然的事件了!
鳳儀帝咬咬牙,無論如何,先攻下通州城,如果能攻下通州城,那么自己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攻城木被抬了上來。
更多的云梯被架在了城頭上。
西魏開始了一場更加猛烈的進攻。
攻城木的前段包著鐵,鐵上還涂抹著油,燃著熊熊烈火,撞擊著木制的城門。
城門很快就燒著了。
楚靜嫻下令讓全城百姓上城墻來救火。
一桶桶水從城墻上潑了下去,從城門縫里流了出去。
城門的火勢得到了了控制。
但還是在燃燒。
楚靜嫻忍無可忍。
于是城下西魏的士兵們就遭殃了。
城墻上潑下了各種污穢的東西,各種動物的血,內(nèi)臟,還有……排泄物……
西魏士兵們節(jié)節(jié)敗退,被城內(nèi)人們的天才想法驚呆了。
鳳儀帝也皺著鼻子,騎馬,率先逃走了。
楚靜嫻開始在城內(nèi)組織敢死隊,出城門滅火。
鳳儀帝回頭,就看見城門打開了。
撥轉(zhuǎn)馬頭:“所有人,跟著我沖鋒!”
沖向大梁軍隊。
楚靜嫻帶著士兵造成門前守候。
“分一半人,一半人救火,另一半人跟著我,護住城門!”
楚靜嫻帶領(lǐng)士兵堵住了鳳儀帝的去路。
一絲細細的聲音傳入楚靜嫻耳朵:“楚護衛(wèi)別來無恙啊。”
楚靜嫻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身邊的士兵們神色并無異常。
微微一笑,看來鳳儀帝也不確定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只將聲音傳入了自己的耳朵里。
“陛下,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楚靜嫻是誰?”
“沒有,就是覺得你長的和楚靜嫻身影相像,行為舉止也很相似罷了。”
“我就是我,為什么要去和別人相似?還有楚靜嫻是誰?”
“不認識,只是聽說過而已,好像是慕容玫的護衛(wèi)。”
“公主殿下的名諱是你能隨隨便便說出口的?”
鳳儀帝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楚靜嫻沒有等到回答,就將手中的劍橫在胸前,準備防御。
不出楚靜嫻所料,鳳儀帝帶領(lǐng)士兵們進行了又一次沖鋒。
楚靜嫻也帶領(lǐng)士兵們沖了出去。
沒辦法,為了保證城門的安全,自己只能帶人拼一拼了。
手起劍落,人頭落地,楚靜嫻在鳳儀帝的注視之下殺死了鳳儀帝的一位貼身護衛(wèi)。
鳳儀帝冷冷的看著楚靜嫻。
雖說眼前這位姑娘不承認自己是那個人,但是劍法,身影,作風,很多地方都很像。
可能是巧合嗎?會有這么巧的巧合嗎?
慕容玫逃跑后,游南弋和楚靜嫻也不知去向,青狼衛(wèi)和赤狐衛(wèi)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久后,慕容玫出現(xiàn)在了大梁。
自己則調(diào)動了全國所有人力物力,全國通緝楚靜嫻和游南弋二人,但直至今日,都沒有任何收獲。
只有一個解釋,兩人都跟隨著慕容玫逃往大梁了。
但只是聽說了慕容玫身邊有一名男性護衛(wèi),據(jù)鳳儀帝安插在大梁的暗探的情報,這位護衛(wèi)很可能就是游南弋。
那么楚靜嫻呢?楚靜嫻去哪里了?
看行事作風,很可能就在眼前!
聽說楚靜嫻武功高強,所以有必要把楚靜嫻的極限給逼出來。
鳳儀帝抄起了護衛(wèi)們遞上的寶劍,縱馬,沖向楚靜嫻。
西魏士兵們紛紛后退,為鳳儀帝讓出來一條道。
鳳儀帝沖向楚靜嫻,楚靜嫻也沖向鳳儀帝。
兩個人之間的決斗。
鳳儀帝進攻,楚靜嫻懶洋洋的揮著手中的劍,有一下沒一下地抵擋著。
看得周圍士兵們火冒三丈。
這不是在存心嘲笑我們陛下武功不強嗎?
咱們家陛下武功不強嗎?
你算什么人,也敢來和我們陛下比武?還敢來嘲笑我們陛下?
鳳儀帝拼盡全力,想把楚靜嫻的真正實力給逼出來。
楚靜嫻呵呵一笑。
你想逼迫我?就你的實力還想逼迫我?
楚靜嫻抽出了自己的劍:“陛下,要不這樣,這樣打太浪費時間,我想陛下也是不愿意的。”畢竟救兵已經(jīng)在半路上,再這么耗下去鳳儀帝必輸無疑。
鳳儀帝并不買賬:“你是想勸我認輸?”
這次輸了不要緊,如果能弄清楚眼前這位女子的真實身份,也未嘗不是極大的收獲。
如果眼前女子是楚靜嫻,自己一定要派人將這個消息想方設(shè)法地傳到永康帝耳朵里,到時候再買通內(nèi)侍說明楚靜嫻是慕容玫的人,兩人狼子野心,想要使大梁覆滅,永康帝必然是不會放過楚靜嫻和慕容玫的。
楚靜嫻?jié)M臉嫌棄。
看一眼就知道鳳儀帝在想些什么。
招人揭發(fā)自己?還順帶著要把慕容玫拉下水?
疏不間親,你覺得永康帝會相信嗎?你覺得永康帝是會相信你還是會相信慕容玫?
身后傳來聲音:“報告大人,城門的火滅了。”
“好,既然滅了,那我們就撤退回城!”
“是!”
在楚靜嫻的親自掩護下士兵們退回到了城里。
在城門緩緩降下的那一刻,鳳儀帝治處手中的劍,插在了城門的門縫中。
楚靜嫻調(diào)轉(zhuǎn)馬頭,發(fā)現(xiàn)了插在門縫里的那一把劍。
能想象鳳儀帝在城門后面發(fā)狂了一般的縱馬疾馳過來,將手放在城門上狠狠敲打,只希望能借助整個軍隊的蠻力將這扇城門毀掉。
微微冷笑,楚靜嫻將手中的劍丟掉。
使出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城門口。
身后,千萬張弓弦已經(jīng)拉緊,蓄勢待發(fā),只等城門被攻破。
只要楚靜嫻能過去將那把劍弄碎或者將它從門縫里移出,眼下的危機就可以暫且緩一緩。
楚靜嫻立在那把劍前面,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劍的劍刃。
鮮血沿著楚靜嫻的盔甲緩緩流下。
落在石板地上,滴答滴答。
然后所有人就看見那把劍瞬間就碎成了粉末。
嗆得所有人不停咳嗽。
楚靜嫻眼睛紅了,從身上撕下一綹布條,簡單的處理好了自己的傷口。
沒有人知道這把劍所造成的傷口有多深。
而楚靜嫻除了眼睛通紅外,神情并無異常,甚至可以算得上云淡風輕。
只有少數(shù)人看出了楚靜嫻眼底的一絲暴虐。
欺人太甚!
不滅了你誓不罷休!
城門外,鳳儀帝帶著士兵們看著插入門縫的寶劍從劍端開始碎裂,慢慢碎裂到劍柄,直至劍柄“砰”的一聲也碎成了粉末。
鳳儀帝勒住了馬,恨恨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
沒有人見過鳳儀帝如此失態(tài),也不知道對面是何方神圣,竟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鳳儀帝陛下逼迫到如此境地。
看著瞬間碎成渣渣的寶劍,很多士兵就想起了北齊史書上曾經(jīng)記載過的女戰(zhàn)神。
倘若真是女戰(zhàn)神下凡,自己生還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一時間,西魏軍心動搖。
有士兵的腳開始向后縮。
鳳儀帝抄起一支箭飛去,直中那位士兵的后心!
下手之準,速度之快,讓所有人膽寒。
大梁士兵們在城頭上看著發(fā)生的一切。
先看到了鳳儀帝帶領(lǐng)士兵發(fā)瘋般地沖向城門,隨后又突然停下。
大梁士兵松了一口氣,看著剛剛那位玩命的架勢,還以為通州城是必然會被攻陷的。
看來鳳儀帝打算領(lǐng)兵撤退了。
隨后就看到鳳儀帝處死了一名想要逃跑的士兵。
通州城守城的士兵們驚呆了。
你停都停了,還不讓人逃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難道還打算進攻嗎?
進攻?
城頭上,萬箭齊發(fā),城下,不斷有西魏騎兵中箭,哀嚎著跌下馬,也有士兵被中箭的戰(zhàn)馬掀到了地上。
楚靜嫻還站在城門后,不知道城墻上發(fā)生的一切。
只是聽見了城門外的廝殺聲戰(zhàn)號聲幾乎都被哀嚎聲取代。
楚靜嫻急急忙忙趕上城墻。
趕到城墻上,發(fā)現(xiàn)很多西魏士兵已經(jīng)被扎成了刺猬。
有些士兵憂心忡忡地看著楚靜嫻,方才在沒有楚靜嫻命令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放箭了,不知道這位女魔頭會不會……
所有人的頭都低著。
眼睛余光瞄到楚靜嫻的袍角在慢慢逼近。
心跳也越來越快。
突然聽見一陣鼓掌聲:“好,干得好!”
倏然抬頭,就看見了楚靜嫻的笑容。
這位真的是前幾日對自己兇神惡煞的那位將軍嗎?
“現(xiàn)在聽我命令!放箭!”
原本以為這兩輪箭能將鳳儀帝逼走,結(jié)果鳳儀帝點清了剩下的人馬,再一次發(fā)動了進攻。
楚靜嫻很慌。
城內(nèi)糧食武器已經(jīng)不多,但這位看上去好像并沒有要退兵的意思。
起初,楚靜嫻故意打得很猛很剛,就是為了證明通州城是不容易被攻下的,希望鳳儀帝能夠知難而退,結(jié)果這位好像太死腦筋了一些,越挫越勇,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反擊的一次比一次猛烈。
楚靜嫻看著城內(nèi)越來越多的傷兵,越來越少的武器還有越來越少的糧食。
只能換一種打法了。
我就窩在城里不出去,你進攻我就抵擋,我就是不去主動進攻看你能拿我怎么辦。
計算了一下,鳳儀帝此番只帶了騎兵出征,糧草估計帶的也不多,比自己還要耗不起。
那我就和你慢慢玩,就看玩到最后誰先走人。
楚靜嫻只留著少量兵力在城頭上。
其余的士兵就躲在城門后面密切注視著鳳儀帝的動向。
鳳儀帝看著城頭上的士兵們減少了,很開心。
就算楚靜嫻沒有放松警惕,對付這么點士兵對自己的軍隊而言難道不是易如反掌?
云梯架上了城墻。
很快就被掀翻了。
看得鳳儀帝一臉懵。
鳳儀帝所沒有預料到的是這幫士兵在經(jīng)歷了楚靜嫻的魔鬼訓練后,不僅戰(zhàn)斗力大漲,而且現(xiàn)在無論看誰都是一種仇恨的目光。
再加上眼前的人如果不被自己滅掉,自己就會被眼前的人滅掉。
到時候被滅吊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自己的父母妻兒。
在仇恨的鼓舞下,城頭上的士兵們戰(zhàn)斗力驚人而鳳儀帝則輸?shù)暮軕K。
鳳儀帝的進攻再一次被守城士兵打退。
此刻,楚靜嫻正在悄悄派人出城,打聽援兵的消息。
打聽到的確是祁容派來的軍隊在路上受到了地方官員的阻攔,耽擱了行程。
楚靜嫻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士兵,捏緊了拳頭。
大家都是通同僚,有必要這么相互為難嗎?
為了阻攔自己想方設(shè)法地給自己使跘子,有必要嗎?
到自己班師回朝的那一天,必定會和這幫人不死不休!
目前只能和西魏這幫家伙死戰(zhàn)到底了。
城內(nèi),已經(jīng)有很多人餓到眼睛發(fā)藍。
楚靜嫻坐在墻頭上,閉著眼睛,靜靜的思考者。
祁容率兵趕到。
楚靜嫻站在城頭上看著西魏士兵后方卷起了一陣塵土。
這么看來,西魏必敗無疑。
可是……
祁容派來的士兵不是在路上受到了地方官員們的阻攔嗎?
好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兵分兩路。
一路騎兵和一路步兵。
那一路步兵牽制住朝中的反對勢力,另一路騎兵則日夜兼程趕到了兩國邊界。
傍晚當天,楚靜嫻和祁容就班師回朝了。
一路上,祁容的嘴唇都緊緊地抿著。
楚靜嫻見狀也不好說些什么,只能猜測帝都朝堂上發(fā)生了一些不利于自己或者是不利于祁容的事情,也有可能是黨爭。
楚靜嫻很無奈的笑笑,這才來到大梁多久,就遇到了這種事情。
自己的小命很有可能就會丟在這件事上。
祁容緩緩開口:“無論如何,靜觀其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楚靜嫻點頭:“我知道。”
楚靜嫻自認為能很了解人性,也了解人心,所以對付幾個在官場歷練已久的老狐貍也不是什么難事。
無非就是在皇帝面前進進讒言,再或者就是栽樁陷害,還有可能就是派刺客去謀殺,再或者就是想方設(shè)法把自己弄到監(jiān)獄里,再找人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
楚靜嫻微微一笑。
無非就是這幾種手段,自己還怕他們不成?既然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就不怕被他們打個措手不及,只要來得及反應,就不會在這一樁事情上失敗。
楚靜嫻的手緊緊握緊了韁繩,反復摩擦,直至手掌心被磨破。
鮮血滲透了韁繩,祁容無意間發(fā)現(xiàn)韁繩的顏色漸漸變深,隨后就發(fā)現(xiàn)了楚靜嫻的手掌磨破了。
“靜嫻,你也沒必要緊張。”
是啊,倒也沒有緊張的必要,自己的生死掌握在皇帝老兒手中。
不過……就算是皇帝老兒想讓自己死,自己也有把握能夠提前逃出去。
一路上,楚靜嫻和祁容兩個人雖說沒有受到為難,但也沒有被地方官員好好招待。
兩人受到的待遇根本不像是前線得勝歸來的將士,倒像是朝廷七八品的芝麻官到地方上巡查所受到的待遇。
不過既然沒有受到為難,兩人就忍了。
兩人一路上還遇到了刺殺。
是誰派來的刺客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沒有證據(jù)。
楚靜嫻恨得牙癢癢的,自己自幼就跟著慕容玫在無極山,又極受天景帝重視,只有自己去欺負別人的,還沒有別人來欺負自己的。
祁容拉住楚靜嫻的袍角,搖搖頭。
楚靜嫻點點頭。
在異國他鄉(xiāng),自己闖了貨,沒有人來替自己收拾爛攤子。
這是大梁,不是北齊,在這里,沒有偏袒自己和慕容玫的天景帝,只有虎視眈眈的大梁君臣。
“還有,你回去之后小心一點,一要小心別人的陷害,二要小心自己的言行別落下什么把柄。”
楚靜嫻撇撇嘴,心想用得著你提醒嗎我都知道你當我這么多年跟著慕容玫是白混的嗎,一邊畢恭畢敬地回答:“那在下就謝謝祁尚書了。”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去向陛下復命,順便探探朝中的風向。”
楚靜嫻感激一笑:“那就謝謝祁尚書了。”
楚靜嫻回朝的那一天,永康帝設(shè)宴接風洗塵。
楚靜嫻發(fā)覺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找祁容,沒找著,找慕容玫,也沒找著,找王歆慕容燁都沒找著。
祁容?為什么祁容會不在帝都?
楚靜嫻拉住了一位內(nèi)侍:“這位公公,祁尚書在哪里?”
那位內(nèi)侍的表情先是詫異,隨后笑道:“回將軍,祁尚書還在狄戎草原呢。”
楚靜嫻一驚。
草原?那么趕到通州城領(lǐng)兵幫助自己打退鳳儀帝進攻的人會是誰?永康帝知不知道?
祁容是養(yǎng)了很多替身還是會瞬移甚至是分身?永康帝知道祁容在狄戎草原嗎?知道祁容來通州城帶兵支援自己嗎?
楚靜嫻想起了祁容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
估計不是去向永康帝復命,而是趕去狄戎草原。
楚靜嫻搖搖頭,決定不再去想這些沒用的東西。
祁容幫助了自己,這就夠了。
朝堂上,很多官員已經(jīng)知道了楚靜嫻在通州城殺了很多富戶的事情。
所以恨楚靜嫻恨的牙根癢癢的。
楚靜嫻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觸及到了這些官員的利益,所以楚靜嫻必須被除掉。
一部分人陰陽怪氣的看著楚靜嫻,和楚靜嫻說話的語氣有憐憫,也有幸災樂禍。
楚靜嫻裝作渾然不覺。
你們想搞死我?做夢!本姑娘所行之事都是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的,你們跟本姑娘過不去就是和皇帝老兒過不去。
至于和皇帝老兒過不去的后果……本姑娘相信只要是個人都清楚。
輕則被斥責幾句,重則全家都掉腦袋。
想和本姑娘斗?本姑娘奉陪到底!
宴會上,楚靜嫻受到了百官的刁難。
永康帝的臉色很難看。楚靜嫻看著永康帝的臉色,暗自揣摩著永康帝的心思。
有官員揭發(fā)了楚靜嫻未經(jīng)過永康帝同意就擅自殺死通州城富戶的事情。
有些官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在通州城成為富戶并不是簡單的事情。
地處兩國邊界,戰(zhàn)事頻繁,安居樂業(yè)?不可能的。
小戶發(fā)展成富戶更是不可能。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得到了西魏的支持,另一種是得到了來自朝中大員的支持。
朝中大員為何要在通州城布置產(chǎn)業(yè)?永康帝必然會起疑心,這時只要有人稍稍挑撥,那些和富戶有關(guān)的官員一個都逃不掉!
楚靜嫻微微一笑,看著朝中官員們看著自己的期待的眼神。
這些家伙還想讓自己幫他們掩飾?
楚靜嫻猶豫了一下,想想這些人好像也沒怎么坑自己,算了,這會就幫他們一把,下不為例。
楚靜嫻朝著永康帝笑笑:“陛下,通州城為西魏士兵所圍,城中糧草不足,微臣下令讓百姓納糧,但是城中富戶無視了微臣的命令,置前線士兵安危于不顧,夜夜笙歌,微臣勸說無效,才一時沖動殺一儆百,還望陛下贖罪。”
永康帝點點頭,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宴會末了,還命人賞了楚靜嫻銀子和府邸。
楚靜嫻在府中還沒過上幾天舒服的日子,通州城就傳來了消息。
鳳儀帝再次帶兵攻了過來。
楚靜嫻嚇得差點從凳子上栽下去。
“你說什么?又來了?”自己把那幫人打的還不夠慘嗎?怎么又來了?西魏糧草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籌備起來了嗎?士兵呢?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敗,不需要穩(wěn)定一下軍心嗎?還是鳳儀帝對自己很有信心,對通州城勢在必得?
“將軍,陛下傳您入宮,估計這事兒還要您再去跑一趟。”
楚靜嫻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就騎在了馬背上,快馬加鞭趕往通州城。
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糧草還沒有來得及補上,現(xiàn)在又遇上了戰(zhàn)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
楚靜嫻嘆了一口氣,姑娘我怎么就這么倒霉呢?
再次站在了城墻上,楚靜嫻俯視著城墻下成千上萬的士兵。
鳳儀帝這次不僅帶來了騎兵,也帶來了步兵。
還有各種攻城的工具。
看來這次是打算打持久戰(zhàn)了。
鳳儀帝知道大梁的劣勢在于如果通州城被圍困,運糧草的路就會被阻斷,城內(nèi)的軍民根本撐不了多久,而西魏則可以源源不斷的接受來自西魏后方的供給。
這次,不能陪著鳳儀帝慢慢耗了,必須速戰(zhàn)速決。
鳳儀帝看到了楚靜嫻站在了城頭上,立刻命令士兵們回到軍營。
軍營的距離離通州城的城墻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就是那種射箭射不著,放炮也打不中的距離。
楚靜嫻立刻命令放箭。
管他呢,能死多少就死多少。
鳳儀帝的計策一定是這樣,這幾天就躲在軍營里不出來,等楚靜嫻堅持不下去了,再鉆出來打楚靜嫻一個措手不及。
算盤打的很好,可惜的是他的對手是楚靜嫻。
首先,在楚靜嫻還是赤狐衛(wèi)護衛(wèi)長時,就出了名的狡猾,戰(zhàn)斗時善于把握人心,善用欺詐手段,其次,楚靜嫻自恃武功高強,是出了名的不要命,無論是身為護衛(wèi)還是在通州城領(lǐng)兵都是身先士卒,以此來鼓舞士氣。
所經(jīng)之處,可以算是所向披靡,勢如破竹。
幾個月后,很多他國將領(lǐng)聽到齊嫻將軍的名字都會不寒而栗。
墻頭上,楚靜嫻看著拔腿就跑的鳳儀帝,面無表情。
就你那點技倆,還以為我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楚靜嫻轉(zhuǎn)身回城。
鳳儀帝遠遠看著楚靜嫻回城,不知道楚靜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無論如何,只要自己做好準備,就沒有什么可以去害怕的。
鳳儀帝當即就把士兵們分成了三組,三班倒,務(wù)必保證營地的安全。
楚靜嫻回城來到了戲園子……
跟在楚靜嫻身后的將領(lǐng)們狠狠掐了自己,希望自己沒有在做夢。
“將軍,您這是……”
楚靜嫻猛然醒悟,自己的計劃好像不太符合實際。
原本想要派幾名戲子去西魏軍營前唱戲吊嗓子,但是卻忽略了西魏軍營到通州城城墻的距離。
按照這個距離,自己派出去的那幾名戲子必死無疑。
“將軍,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楚靜嫻嘿嘿一笑:“今天大家就放松放松,明兒必定會有一場惡戰(zhàn)。”
有人疑惑:“將軍,西魏這是明擺著了要慢慢耗下去,不知將軍有何對策可以引蛇出洞?”
楚靜嫻皺眉,這家伙問這么多怕不是西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奸細?
“這是我的事情,與爾等無關(guān)!”
所有人無奈,只能跟著楚靜嫻往屋子里面走。
楚靜嫻隨隨便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雙腿直接蹺在了桌子上。
來了兩位小倌,身邊的將領(lǐng)看看楚靜嫻閉著的雙眼,再看看那兩位小倌,猶豫著要不要把來到的兩個人趕走。
楚靜嫻在思考,閉著眼睛,根本無視了來到了兩個人。
“你們就好好玩吧,我先歇會兒。”
手下將領(lǐng)看著楚靜嫻思考的樣子,只能靜靜的喝茶,順便命令手下士兵們將戲臺子上的人給趕了下來,生怕吵著楚靜嫻思考關(guān)乎國家安危的大事。
一時間,戲園子里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楚靜嫻一行人。
楚靜嫻閉著眼睛,差點就睡著了。
自己放棄了的一個計劃并不僅僅因為聲音傳播的距離,還因為這些戲子的生命。為了完成自己的計劃,就不可避免地要將這些人送到西魏軍營附近,誰知道這個鳳儀帝會不會因為一個不高興就將這些人給剁了,雖說這些人的性命似乎無關(guān)緊要,但是自己置人性命與不顧的惡名傳出去就不好了,保不準還會落人把柄,被朝中某些人抓住機會狠狠彈劾一把,在這種情況下永康帝會不會幫自己說話就很難說了。
楚靜嫻的眼睛還是閉著。
大體方向已經(jīng)確定了,就是要想法設(shè)法去激怒鳳儀帝,順便再挫挫西魏士兵的士氣,把他們激怒到忍不住跳出來主動進攻通州城為止。
楚靜嫻撫了撫額角,鳳儀帝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城府深是肯定的,不容易被激怒也是肯定的。
楚靜嫻揉揉太陽穴,看來這又是一個難題。
什么可以去激怒鳳儀帝?
楚靜嫻和慕容玫一樣,生長在無極山,對于北齊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因而對于鳳儀帝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就只能一猜。
鳳儀帝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亂臣賊子罷了,用著看似無比正義的借口,干著最為人所不齒事情。
楚靜嫻猜測,這種人有一種通病,就是生怕別人揭露出自己奪權(quán)篡位前的嘴臉與勾當。
至于正常人之間的謾罵,掐架,對于這種人來說八成是不頂用的。
想到這里,楚靜嫻霍然睜眼,看著身邊的將士們擔憂的看著自己。
“你們有誰會武功?”
兩三個人畏畏縮縮的舉了手。
“用真氣傳聲會不會?”
那兩三個人點點頭。
“那你們明兒就描述一下鳳儀帝篡位的經(jīng)過,怎么難聽怎么編,一直罵到他忍不住率兵攻城為止,聽到了沒有?”
一行人點點頭。
楚靜嫻手指隨隨便便一指:“你今兒來我書房里來一趟。”
眾人散了,那個人隨著楚靜嫻來到了書房。
楚靜嫻點燈,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命下人倒茶。
又命人端來了一盆花,說什么書房里空氣有一股壞味兒,需要花香來驅(qū)散。
還命人磨墨。
被楚靜嫻叫來的那個人還在一旁垂著手站著:“將軍,您喚我來,所為何事?”
楚靜嫻喝了一口茶:“無事,就是需要一個人來陪我下盤棋而已。”
那人松了一口氣,原本以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卻沒想到僅僅是來陪眼前這名女子下一盤棋。
“將軍大人,這時候也不早了,明兒還要一早趕到城墻上抵御西魏的進攻呢,不如今兒晚上早些睡吧。”
楚靜嫻點點頭:“那你今兒晚上是去哪兒?回府嗎?”
那人點點頭。
楚靜嫻微微一笑,瞇了瞇眼睛,問道:“真的嗎?”
那人點頭:“真的。”
楚靜嫻看著跳動著的火光:“你今天晚上真的不用出城門,去西魏軍營拜訪鳳儀帝,然后告訴他我們所有的部署嗎?”
那人的冷汗冒了出來,勉強回答:“將軍大人,您這是說的哪里的話?”
楚靜嫻懶得廢話:“來人,拖下去,給我好好審問!”
那人張了張嘴,準備喊冤,卻被楚靜嫻一句話堵了回去。
“請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冤嗎?”
第二天,楚靜嫻就命士兵將一個包裹拋到西魏的軍營旁。
鳳儀帝打開包裹,發(fā)現(xiàn)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面目已經(jīng)辨認不清,再加上通州城內(nèi)幾位將士們抖出的所謂鳳儀帝成功登上帝位的“事實”,鳳儀帝怒火中燒,恨不得將整座通州城一把火燒做平地。
楚靜嫻冷眼看著已經(jīng)暴跳如雷,卻還在勉強壓制著自己怒氣的鳳儀帝,心在狂跳,成敗,基本上就取決于這件事了!內(nèi)心在尖叫,也在祈禱。
就求您快點兒攻城吧!
看著鳳儀帝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楚靜嫻知道了,自己必須還要再添一把火,讓鳳儀帝的怒火燒的更旺。
“鳳儀帝陛下,您的野心可真不小啊,先是潛伏在天景帝身邊多年,一舉推翻天景帝統(tǒng)治謀權(quán)篡位,現(xiàn)在又是在大梁通州城內(nèi)安插多名奸細,企圖奪得大梁的統(tǒng)治權(quán),能說說您居心何在嗎?”
“不用說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楚靜嫻微微一笑:“這可不是我說的。不過,我還想提醒您的是,西魏書上記載的北齊滅亡的真相,那些您所說的討伐天景帝的原因,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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