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燕回了殷府,殷大夫人和殷昌盛馬上問起了厲家的態(tài)度。如果女兒的安排成功了,那便是一箭三雕的事。
既可以讓殷云舒那個四處惹事的丫頭老實起來,還能拉回老夫人的心,更能和厲家緩和關(guān)系。
只要和厲家的關(guān)系好了,那么,兒子殷長風(fēng)和大女兒殷鸝那兒,就不是難事了。
殷昌盛和殷大夫人,一臉期待地看著殷燕。
殷燕微微笑了笑,滿頭珠翠越發(fā)搖曳閃耀,富貴逼人,“爹,娘,厲老爺子說,只要我們請得動老夫人,他們不攔著。但憑我們自己安排事情。”
殷昌盛和殷大夫人對視一眼,心中齊齊松了口氣。
殷大夫人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還是燕兒你厲害。”
“下午我們一起去接老夫人,接回老夫人,咱們再商議下一步的安排。”殷燕眸光一轉(zhuǎn),說道,“挑個日子,擺擺宴席,歡迎老夫人回家。”
殷昌盛伸手捋著胡子,想了想說道,“再借機會請幾個朝中大臣來家吃吃酒。不管怎么說,只要太子不倒,殷府仍是皇親!”
殷大夫人也一臉欣喜地說道,“對對對,再找機會給憐蓉相一門好親。”
殷燕沒接這話,當年,全家都不寵她,不是寶貝著大姐,就是心疼著小妹殷鶯,后來侄女出生,又全寵著殷憐蓉,她一直是個邊緣人,可偏偏,得寵的沒有一個能給家里出力的,反而是她這個不得寵的,來收拾一堆亂攤子。
“也好。”她訕訕一笑。
……
事情商議好,到了晌午后,殷府一家全家出門了,一起往殷老夫人的新住宅而來。
殷昌盛騎馬,后面跟著一輛空轎子,殷府的女眷們,坐了一輛馬車。
馬車中,除了有殷燕,還有殷大夫人,以及殷憐蓉和白氏,連瘋傻的殷鶯,也被殷燕命人打扮一新,跟著出了門。
白氏無可無不可,坐在馬車的角落里,不發(fā)一言。
殷鶯依舊滿嘴胡言,忽而傻笑,忽而動怒。
殷大夫人氣得頭疼,要不是要接殷老夫人,她哪里肯將小女兒帶出門?小女兒這樣子,將來還不知怎么嫁人。
殷憐蓉倒是不知府中的艱難,挑了簾子,饒有興趣的看街景。
不知不覺間,到了殷老夫人住的巷子。
巷子窄,不能走馬車,大家在巷子口下了車,步行而來。
小巷中,家家戶戶的門上都掛著桃符,屋檐下掛著紅燈籠,一派喜慶,不時有過路走親戚竄門的人,好奇地看著他們一行人。
因為他們的穿著十分的華貴,和來往的穿著寒酸的行人相比,相差太多了,和這簡陋的小巷,十分的格格不入。
殷老夫人的宅子門前,站了兩個婆子及兩個仆人。
臺階上,堆著不少禮物。
四人見到殷燕來了,馬上行禮說道,“少夫人,我們敲了門,門不開。”
這四人是殷燕派來送禮的。
殷昌盛朝那緊閉的門看去一眼,臉色冷了幾分,因為他上回來,就沒有敲開門,下跪仍被趕走。
“再敲門。”殷燕說道,“心誠石開。”
“是。”殷燕的仆人,再次敲起門來。
殷燕走到臺階處,提起裙子擺,不管腳下是不是還有未化的雪和濕的泥,不管不顧地跪了下去。
“燕兒?”殷大夫人吃了一驚,“你……”她跺跺腳,伸手去拉殷燕。
殷燕今天的打扮,格外的華麗,這身裙子,還是嶄新的蘇繡,單裙擺上面的幾朵牡丹,據(jù)說是云州最好的繡娘繡了一個月才繡好的,女兒居然跪在泥水里?這沾了泥水,裙子就報廢了。
“娘,你也跪下,爹?咱們一起跪下,請出老夫人為止,咱們有錯呢,該跪。”殷燕拉拉殷大夫人的袖子,又朝殷昌盛點了點頭,又看向白氏母女和殷鶯,“大家都跪下吧。給老夫人下跪問安,不丟臉。”
她是三品誥命,她都跪下了,白氏當然不好說什么了,也拉著女兒一起跪下了。
殷昌盛按了下殷大夫人的肩頭,“跪下跪下。”又拽著小女兒殷鶯,也一并跪下了。
過路的不知這里發(fā)生了什么,見他們一身華麗衣著,居然跪在一個寒門的宅子前,十分的詫異,三三兩兩圍了過來看熱鬧。
“咦,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呢,走,看看去。”
“看看去看看去。”
“呀,送的禮物還不少呢,宅子里住著誰?”
“值得這位貴夫人跪著請安的,定是身份不簡單的人吧?”
十來個人,圍著他們,指指點點地議論著。殷燕的仆人,接著敲門。
宅子里的殷老夫人,早就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聽說是殷府的,自然是不想見他們,由著他們敲門。
可沒她想到,過了半個時辰后,那門那兒,還在敲著,似乎,還聽到了哭聲。
還有不少人的大聲說話聲。
姜嬤嬤眨眨眼,問著殷老夫人,“老夫人,要不要前去看看?聽著聲音,人數(shù)不少呢。這大過年的一直敲著門……”
殷老夫人將手里的佛珠往桌上重重一拍,冷著臉,“你去看看,要是殷昌盛再說些威脅的話,你給我轟走他!”想清靜地過年都不成,實在叫人惱恨。
“是,老夫人。”姜嬸走到前院來,打開門看情況,一眼便見到打扮華麗的殷燕,跪在在臺階前,哭得梨花帶語,楚楚可憐。
見門開了,殷燕馬上欣喜說道,“姜嬤嬤,是不是老夫人肯見我們了?這大過年的,該一家子團聚才是,老夫人一個人住在這里,我們?nèi)叶疾环判睦病!?br />
姜嬤嬤一愣,殷燕?
夫婿當了三品武將的殷家二小姐殷燕?
倘若是其他人來請,她是嫌棄的,不想理會的,老夫人的意思也是這樣。但這位二小姐,從未與老夫人發(fā)生過什么沖突。還是個誥命夫人……
殷燕看出了姜嬸眼中的猶豫,馬上朝四個仆人說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將禮物送進屋里去,請出老夫人來,接老夫人回家。”
說著,她也不等姜嬸同意,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也不要丫頭婆子扶她,提起裙子擺,就往宅子跑去。
姜嬸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跑進宅子的屋里去了。
“老夫人,老夫人,可算是見到你了。”殷燕動作很快,眨眼就跑進了正屋里,把個正在看佛經(jīng)的殷老夫人,嚇得呆住了。
殷燕?
殷燕進屋后,殷昌盛殷大夫人和其他人,也一起擠進了宅子門。
守門的只有姜嬸一人,哪里招架得住這些人的擠推?
見大家都進了屋,她跺了下腳,也跟著轉(zhuǎn)身往屋里走。
門口看熱鬧的并沒有離去,一個個探著頭,往宅子里瞧著,紛紛議論著這是什么人家。
正屋中,殷老夫人看到一個個哭哭啼啼的殷家人,氣得臉色更黑了。
大年過的,一個個這是做什么?還讓不讓人安靜地過日子了?
“有什么事嗎?”殷老夫人冷著臉,淡淡看了眼面前的幾人,目光在殷昌盛的身上停了一瞬,又厭惡的挪開了。
“老夫人,您回家吧,您要是不回家,我們搬來陪您也成。”殷燕跪著上前,抱著殷老夫人的雙|腿,哀哀懇求。
驚得殷老夫人趕緊站起身來。
她不是殷昌盛的生母,所以,殷昌盛官封相國的時候,誥命的封號,追封給那位嫡夫人去了,她這繼夫人,幫人兒子娶妻當官發(fā)財,什么好處也沒有撈到。
沒有誥命身份的她,而對殷燕這個誥命的下跪,她只能起身讓開,不讓開的話,被有心人傳出去后,會給她引來禍事的。
“二姑娘這是做什么?起來吧,老身可受不了你的跪。”殷老夫人淡淡開口。
殷燕朝殷昌盛使了個眼色。
殷昌盛會意,從袖中取出一根馬鞭子,雙手捧過頭頂,遞向殷老夫人,“兒子錯了,請母親施罰,你幾時氣消了,兒子幾時起來。”
又將她一軍!
殷老夫人氣得臉色更黑了。
殷燕又說道,“老夫人,您原諒父親吧,他知道錯了,他今后一定聽老夫人的話,不會再惹老夫人生氣了。”說著,還朝殷老夫人磕了個頭。
殷老夫人哪里敢受?閃身讓開兩步。
“我說,那位老夫人啦,你的兒孫們都給你下跪了,你還有什么不滿的?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嘛。”看熱鬧的人,看不下去了,走進宅子門內(nèi),大聲說道。
另一人也說,“兒子母親哪有隔夜仇哦,再大的恩怨,一跪抿恩仇吧,老夫人將來百年后,還不是靠兒子摔孝盆?”
“大過年的,一家子和和氣氣過個年吧,過去的事情讓他過去吧,新年新氣象嘛。”
姜嬸走到殷老夫人的身邊,悄悄拉拉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老夫人同意。
今天圍觀的人多,再說了,又是殷燕親自來請,還下過跪,殷老夫人要是還不同意,這要是傳出去,倒顯得殷老夫人太矯情了。
殷老夫人怎不知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她心中縱使有氣,也不好在這個時候發(fā)作出來。只得說道,“都起來吧,這里比不得殷府,地上臟,仔細弄臟衣裳。”又喊著姜嬸,扶他們起來。
“老夫人,您不跟我們回家,我們不起來。”殷燕還沒有得到殷老夫人的答復(fù)呢,哪里肯起來?
殷老夫人袖中手指握了握,抿了下唇,說道,“一個個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跪著哭著像什么話?都起來吧,我跟你們回去就是了。”
殷燕心下松了口氣。
殷大夫人和殷昌盛對視一眼,兩人一起站起身來,“是是是,老夫人。”
就這樣,殷老夫人在眾人的圍觀之下,臉面拉不下來,又跟著殷昌盛回了殷府。
住的地方,依舊是原來的院子。
殷大夫人為了討好殷老夫人,在出門請殷老夫人時,還命人特意打掃了院子,往屋里送了新鮮的水果和盆花。
殷老夫人走進原先住的正屋,一股暖烘烘的氣息,馬上迎面撲來。
空氣還飄著淡淡的水仙花清香,夾著清茶的香氣。
“老夫人,喝茶。”殷大夫人走上前,親自倒起了茶水,殷昌盛捧著,奉了上來。
這股子殷勤,倒引得殷老夫人心中更是詫異不已,但她是個穩(wěn)重的人,也不多問,只靜靜地觀察著。
“嗯,你們有心了。”殷老夫人在姜嬸的攙扶下,坐到上首,接過殷大夫人和殷昌盛倒的茶水,喝了一口。
接了茶水,便是完全原諒的意思的了。
殷大夫人說道,“老夫人先歇息著,媳婦下去安排人備酒席去。”又道,“另外,我們想請厲老爺子來家吃飯,老夫人的意思呢?過年嘛,親戚之前走動走動,才顯得熱鬧。您看哪天合適?”
殷老夫人沒有反對,“你們安排下去吧,屆時,通知我一聲就可以了。”
殷大夫人心中更是大喜,“是,老夫人。”
……
殷燕請回了殷老夫人,時不時地來老夫人的住處坐坐,陪說話不說,還將從北地帶回的禮品,挑貴重的往老夫人的屋里抬,更讓老夫人對殷燕刮目相看了。
至晚間,殷老夫人捧著暖手爐,看姜嬸整理禮物。
“送的真不少,都是頂好的東西……,看貂皮這顏色,做皮襖穿,一定好看,……還有這東珠,色澤飽,滿,鑲到抹額上吧,顯得富貴。”姜嬸看一樣,評價著一樣。
殷老夫人并沒有被禮物所打動,她冷冷一笑,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姜嬤嬤一臉驚異,“為什么這么說,老夫人?”
“我又不是他們的親人,他們何必這么對我?還要請厲家人來吃酒,哼,想的是什么?當我不知道?”殷老夫人冷哼。
“那,老夫人為何回來?”姜嬸不明白了。
“不過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殷老夫人冷冷說道,“我回來,是給他們掙面子,免得外人說他們,將繼母氣跑了。另外,厲家人必竟在做官,太子的外祖畢竟姓殷,凡事,不要鬧得太僵,我不希望太子恨著厲家人。大不了,我心中防著他們便是了。想我太熱情對他們,我是做不到的。想幫忙,我也不會幫的。”
姜嬤嬤點了點頭,“老奴明白了。”
……
殷家請回了殷老夫人,自然是,各自都松了口氣。
主意是殷燕出的,殷昌盛夫婦對她,更加的喜歡了。
請回殷老夫人后,接下來,就該準備下面的事了,請厲家人來吃酒。
日子定在初六正午。
殷老夫人同意了。
為了顯得熱鬧和熱情,殷昌盛還寫了請貼給封顯宏,以及另外兩個,和殷家走得還算近的官員。當然,還請了盧家人和殷云舒。
封顯宏接到宴客的貼子,十分的詫異,朱色燙金貼子放在面前的桌上,他捏著胡子研究了半天。
封繼夫人走來問道,“這是哪家送來的?你怎么看了這么久?貼子有問題?”
這幾天,宴請的貼子都堆得有半尺高了,哪有時間,家家去的?封顯宏去的時候,她也少不了要陪著,剛剛成為封顯宏的夫人時,她是十分高興前往的,次數(shù)多了,才知道,赴宴么,也就那么回事。奉承話聽了,也沒意思了。漸漸地,她也懶得去了,只挑幾家關(guān)系好的,非去不可的人家走走。大多時候,她都推說身子不適出不了門。
“還有誰家叫老夫厭惡著不想去的?”有些人家不想去,是懶得去,不喜歡沒意思,但還不至于討厭,而殷府,他是從心里厭惡著。
封繼夫人好奇,拿起貼子來看,沒一會兒撇著唇角冷笑,“原來是殷府呀。呵呵——,老爺要去嗎?”
“心里不想去,但不去不行。”封顯宏冷哼。
“為什么?他殷昌盛都被撤職了。”
“太子的母親,姓殷!夫人可不要忘記了。”
封繼夫人嗤了一聲,“去就去唄。”想了想,又道,“老爺,不如,借這個機會,將親事退了吧。”她實在是瞧不上殷家的三小姐了,那天在街上遠遠看去一眼,怎么看著像個傻子一樣?歪著頭傻笑?
見了她也不前來問聲好,嘻嘻笑著跑過去了。
而且,殷三小姐身邊的仆人還護得嚴嚴實實的,見她看過去,一個個都變了臉色,仿佛,殷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她知道了似的。
這讓她十分的不喜。
封顯宏想到了自己的一個把柄在殷鸝的手里,呵斥著封繼夫人,“別提退婚的事,皇后娘娘不會同意的。”
封繼夫人冷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冷宮呢!她自己都顧不上自己了,老爺何必怕她?”
“你懂什么?太子不是還在嗎?不喜歡那房媳婦,大不了叫辰兒多納幾個妾!只要太子不倒,辰兒就是太子的姑父!就是皇親!”封顯宏倒底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人,想得長遠一些。
封繼夫人一愣,對呀,她怎么沒有想到呢?傻子呆子又何妨?多娶幾個妾,能生兒子,還不是一樣的?
這么一想,她又不生氣了,準備赴宴的衣著去了。
她比殷大夫人年輕,身材要好,到時候兩親家母坐在一起,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將殷大夫人比下去的,再將兒子打扮得英俊帥氣。
她要讓所有人知道,殷府是高嫁,她是低娶!
……
殷云舒收到殷府的貼子,淡淡看一眼,無可無不可地放一邊去了。
殷燕回府辦宴席會請到她,這是她早就料到的。
身體原主對殷燕的記憶十分的模糊,不了解那個人,可顧云旖卻十分的清楚殷燕的為人。
那個女人,比殷鸝更有手段。
殷燕也有資格傲驕,誰叫她夫婿管平南,會帶軍打仗呢?連顧云旖的弟弟顧銘,都曾敗在管平南的手里,在他們夫婦二人的手里,狠狠吃過大虧。
兩年前,顧銘差點死在殷燕管平南二人的手里。
他僥幸活下來,可他手里的一千八百個兵士,卻死得只剩下了一百人!
那一千七百個兵士,因為管平南要給殷燕慶生辰日,不給開城門躲避風(fēng)雪,那些年輕的,鮮活的生命在城外蹲了一夜后,全都凍死了!
事后,殷燕給管平南出主意,叫他將責任推到守門的兵士身上,叫兵士頂了罪,而管平南呢,照舊步步高升,他高升了,殷燕當然跟著夫貴妻榮了!
殷云舒給鸚鵡喂了點水,沒一會兒又澀笑起來,是呢,兩年前,顧銘沒死在殷燕的手里,兩年后,卻死在殷家另一個女兒的手里。
殷鸝進了冷宮,殷燕,憑什么還要快活地活著?
憑什么?
那一千七百個將士,白死了嗎?
賀蘭打著手勢問她,“姑娘,要不要去赴宴?”
殷云舒冷笑道,“去,為什么不去?那位殷家二小姐,可沒有少給顧家的兵士苦頭吃,我早就想會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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