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熠望向云舒,“阿妮想到什么好的法子了?”
云舒微微一笑,“當然!
殷鸝,你想死遁換個身份再來么?她偏不成全。
宇文恒,你想將丑事遮住瞞過天下人么?
她偏不讓!
新的一年,送二人一份大禮,收下不謝!
……
宇文恒的臉被貓兒抓傷了,他也無心去梁貴人那兒了,臉色陰沉回了帝寰宮。
一進大殿,衛公公馬上朝殿中侍立的太監喝道,“還愣著干什么?去傳太醫來!快!”
小太監回過神來,拔腿就跑。
“來人,傳皇上口諭,全力抓拿黑貓黑巧,速去!”衛公公又吩咐。
兩個宮衛應了一聲,飛快離去。
這聽起來十分的滑稽,全力抓拿……一只貓?
宇文恒陰沉著臉,坐在內殿中的椅上一言不發,衛公公以為他是因為臉傷著了,心情不好,才會不想說話。
想來也是啊,堂堂一國皇帝,居然被一只貓兒抓傷了臉,關鍵是一直抓不到那只貓兒,不生氣才怪呢,面子也十分的不好看。
“皇上,只是輕傷,不嚴重呢,過不了幾天就會好的!毙l公公訕訕笑道,招手叫過一個宮女取來銅鏡遞上,“皇上您看看!
宇文恒偏了下頭,往鏡中看去,臉上的四條血痕,赫然在目。他閉了下眼,將鏡子挪開。
衛公公將鏡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說道,“皇上放心,待抓到那只貓兒,老奴定會親自殺了它。”
“朕允許你殺了嗎?”宇文恒冷冷說道。
衛公公一怔,“皇……皇上……”不是十分的厭惡嗎?為什么還不讓殺了?
“出去!
衛公公愣了愣,“……”啥意思?
“朕想靜一靜!
衛公公看了他一眼,小心地點了點頭,“……是!蹦_步輕輕退下,走時,還揮手叫走了兩個侍女的宮女。
內殿中,只讓宇文恒一人呆著。
連衛公公都出來了,外殿中的眾人,沒人敢大聲喧嘩,就怕吵著了內殿中的宇文恒。
一個個面面相覷,靜靜地站著。
衛公公往身后的門看去一眼,心中暗道,宇文恒今天心情莫名不好,是想起了殷皇后呢,還是顧皇后?
他將喪事辦得這么隆重,按說,是懷念殷皇后的,可今天見了貓兒,又神情激動起來。
衛公公搖搖頭,他老早就提醒過宇文恒,殷皇后和顧皇后,哪個都能得罪,也哪個都不要放棄,否則,后患無窮。
看看,不聽的下場吧。
殷皇后是原配,就要舍了顧皇后?
顧家的背后,力量不可小覷。
內殿中,宇文恒的確在后悔了,后悔不該縱容殷鸝殺了顧云旖。他伸手摸摸臉上的傷口,心中澀笑,是顧云旖心中有恨,才使得貓兒也恨上他吧。
黑巧,云舒……
云舒為什么能讓黑巧安靜?
為什么?
……
正月中旬的天氣,若是在南方的陰山縣,必是春風習習,滿山的杜鵑花開遍,可這趙國的北方,仍是冰天雪地一片,馬車外,北風呼呼地吹著,暖手爐子一刻也離不了。
雖然多日沒有下雪,但早些天下的雪,因為天氣寒涼,并沒有融化,也因為冷,雪都凍成了硬塊。
馬車輪子碾過,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
處于月子中的殷鸝,身上裹著厚厚的大氅,戴著大皮帽子,厚狐貍毛圍脖,只露著半張慘白的臉,和兩只陰桀的眼睛。
她的雙眼本身就是單眼皮的,因為連日連夜的逃奔,睡眠不好加上產后吃不好,使得她的眼眶深陷了不少,那雙原先俏麗勾人的眼睛,此時毫無美感,像是一雙死魚眼了。
“還有多少路到汾州?”殷鸝探著頭,問著趕車的赤木。
赤木回頭看她,“馬車才走了三天,還有一半的路!庇值,“在下送夫人去北地,封公子那兒沒人看著,怕是會出事!
“封家的一群廢物,值得狼主派你一個一等護衛守著?”殷鸝冷嗤一聲。
赤木說道,“在下只是服從安排,狼主是怎么想的,在下不知,也不能過問。”
“到了北地,我便是他的夫人,也不能跟我說么?”殷鸝冷冷說道。
“夫人嫁與狼主后,才是在下的主子!背嗄镜f道,言外之意,目前的殷鸝,只是他主子的一個熟人而已。
殷鸝氣得語噎:“……”
她將頭縮回馬車,恨恨地甩了下簾子。
彥無辭!
殷鸝兩眼無神靠在馬車的車壁上,此時的她,已是離弦之箭,沒有了回頭的路。如今的皇宮里,正辦著她的喪事呢!
宇文恒發現了她的不貞后,往她嘴里猛灌墮胎藥,孩子死了。
為了不被他折磨死,她暗中聯系上赤木,武功高強的赤木,是北蒙狼主身邊的一個心腹護衛,被安排到中原來辦差事。
在赤木的幫助下,她成功逃離宇文恒的皇宮,往北地的云州城而行,再由云州那里的暗道,進北蒙國投奔北蒙狼主彥無辭。
雖說,她遲早會舍棄宇文恒,改嫁彥無辭,但萬萬沒想到,是如此狼狽的改嫁,不,是逃難投奔!
她不知她這樣子到了北蒙后,彥無辭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對她寵愛有加。
她把他的孩子弄丟了,他會不會恨她。
殷鸝的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焦慮惶惶煩躁,各種情緒在心中縈繞。
“狼主最近有消息來嗎?”煩躁不安,日子無聊的殷鸝,又開始找赤木說話打發時間。
赤木皺了下眉頭,這話天天問,一天問多回,“無。收到信,自然會跟夫人說的!
殷鸝張了張嘴,沒再說什么,閉上眼,養起神來。
她想起了她的過往。
十八歲那年,她跟著母親去湘州府的親戚家小住,和住在湘州的落魄皇室子宇文恒相遇了。
趙國開國兩百年,祖皇帝的兒子有幾十個,幾十個兒子生的孫子,足有近千人。
孫子又生曾孫……
兩百年后,趙國的宇文氏子孫,遍布全國,真正的嫡系有權有錢的,沒有多少人。
宇文恒的爺爺,已是七世孫,所以到了宇文恒這里,權勢沒有,錢財更是沒有。
除了有個皇室子弟的身份讓他有些榮耀之外,他的境況,跟普通的秀才之家的子弟,沒有什么兩樣,更何況,他還是庶出。
原本瞧不上宇文恒這等窮皇親,再看到宇文恒出手八百兩文銀送到她家求娶她時,愛財的父親和母親,當下又不嫌棄了。
而她也被翩翩風采的宇文恒漸漸所折服,婚事很順利的定下了。
次年他們成婚,婚禮雖然不太隆重,但也不遜色于同等條件的人家。
再次年,她生下兒子宇文煥。
原以為日子就這么過著,但宇文恒說,天下已亂,不如趁亂謀番大事。
她不懂什么是大事,但男人要離開家鄉謀大事,她能怎么說?還不等她琢磨出什么是他的大事,不容她反對,宇文恒在次日一早就離開了湘州,她只得回到陰山縣娘家一個人過著日子。
一過便是八年。
這期間宇文恒雖然偶爾到陰山縣看她,但都是匆匆住幾天便走,她活得像個寡|婦。
而他的大事,卻不見起色,另外,他還娶了顧云旖那個女人!
為了哄得那個女人資助他,他令她不得說出她是宇文恒妻子的事。
她是陰山縣最美的女子,過了八年活寡|婦的日子,真正叫人憋屈得很。
去年春,她到北地的云州城散心,那兒住著二妹殷燕夫婦倆。
她在云州城的郊外,意外遇到了彥無辭。
北方人彥無辭身材高大,英武俊朗,遠不是宇文恒那種南方瘦削個子能比的。
他只手劈死一只狼,將她從狼群中救出,他長刀亂舞,一氣殺死六只狼。
他騎在馬上的英武風姿,讓她一見傾心,“小娘子,我救你一命,你不該以身相許嗎?”
她惶惶說道,“我有夫君了有兒子了!
“那又如何?你夫君呢?我殺了他,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我了!彼笮。
都說北方人長得青面獠牙,肥頭大耳,可彥無辭卻不是,他五觀俊朗毫無女氣,身材高大卻不肥胖,寬肩細腰,身手靈活,是讓女人們很有安全感的那種男人。
“我夫君……”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宇文恒時,他大笑一聲,“趙國有哪個男人,還能比本狼主強?嗯?”
狼主?他是北蒙狼主?
她當時大驚,來北地幾天,她已從二妹的口中得知北蒙最有權勢的人,便是狼主彥無辭。
相當于趙國的攝政王,皇帝只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兒,北蒙大權全在他手。
“怎么?你不信?”他大笑著退了上衣,露出前胸和后背上的刺青狼頭,一把將她摁倒在草地上,“你男人叫宇文恒對不對?”
她嚇了一大跳,不敢回答。
“一個書生而已,值得你等他幾年?你該愛上我這等男人才對。給我生個兒子,我許你大妃之位!
那結實的胸膛如火一樣,燙得她面紅耳赤。
不知是她獨守多年需要男人,還是北方高大英武的男人彥無辭比南方男人宇文恒更加英武有力,她沒有招架能力。
夜幕當帳,星子當被,草地當床。
在四周一地死狼的草地上,她被他徹底征服。
北方的春夜寒冷如冬,她竟累出了一身汗水。
彥無辭對她說,別看宇文恒在趙國的勢力勢如破竹,其實,只是表面的景象,過不了一二年,他就會敗。
他問她,是想繼續做宇文恒的妻子風光一二年做個短命皇后呢,還是做他永久的大妃。
她正被他禁錮在草地上逃無可逃,她害怕他強有力的大手,更擔心只管打仗將她撇到一旁不聞不問的宇文恒變了心,她撫著他的臉,“當然是做你的大妃!
“好,一言為定!”
之后的幾天,他常常悄悄找她,更將她悄悄帶到北蒙,讓她見識北蒙之地的綺麗旎風光。
那個男人有著南方男人的細膩心思,時常送些小禮物給她討她歡心,更有北方漢子的粗獷,不擇地方的和她恩愛,讓她面紅耳赤卻又不想抗拒。
他說想在北蒙和趙國云州城之間建一座迎鳳臺給她,但北蒙國現在是春天的旱期,銀錢吃緊,趙國的貢幣又遲遲沒有獻上。
她毫不猶豫地說,她能弄到錢。
彥無辭夸她,這等賢妻,當然不能便宜外人,他一定會牢牢抓著她,他對她更加寵愛,沒日沒夜的。
后來,還派了個護衛赤木暗中護著她。
再后來她懷孕了,消息也由赤木暗中送了出去。彥無辭大喜,說迎鳳臺已建好,只等她和兒子歸來,他會在迎鳳臺迎娶她。
她進京之后,他暗中送消息給她,說顧云旖那個女人不能留,一是會傷害她母子會阻撓她和他的計劃,二是顧云旖的手里有三十萬大軍。顧云旖活著,會對北蒙有極大的威脅,他給她出主意,叫她怎么借宇文恒的手,除了顧云旖。若顧云旖死,宇文熠也會同宇文恒馬上反目成仇。
北蒙踏平趙國稱雄中原,之日可待,她會是大功臣一個。
除了肚里的孩子沒有保住,他吩咐的事情,全都完成了。
顧云旖已死,宇文熠和宇文恒也已反目……
殷鸝緩緩睜開眼,孩子是宇文恒殺死的,又不是她的錯,彥無辭應該不會怪她吧。
……
云舒打探到棺木中的情況后,片刻時間都沒有多停留,馬上被宇文熠敦促著離開了皇宮。
宇文熠用一本劍譜,哄著盧明軒單獨坐馬車走了。
她被宇文熠拎進了自己的馬車里,黑巧慵懶地蹲在馬車一角,打盹。
云舒剛在馬車里坐穩,就被宇文熠按倒了,他的臉孔在她的眼前放大,濃烈的冷梅氣息,將她牢牢罩住。
“你……你給我起來!彼氚ぷ釂幔吭剖媾康裳,手往哪伸呢?
誰說哥哥多就是好事的?是強勢的哥哥多才是好事,就盧明軒那個熊孩子哪里是屬狐貍的宇文熠的對手?劍譜是好得的?看看,表妹被人欺負了他都不知道。
為什么將來留在京城的不是盧大和盧二,卻是熊孩子盧五?
這震不住宇文熠有什么用啊。
“不起!彼鋈桓采纤拇剑抗庥某羻÷曊f道,“假若宇文恒認出你了呢?你作何回應?”
這只黑貓真是出現的不是時候,偏偏在云舒和它說話時,宇文恒出現了。
貓兒只聽顧云旖的,這誰都知道,可如今卻聽云舒的,一貓一人熟悉得像是長期呆在過一起似的。假若云舒的一些舉動又露出一絲顧云旖的特點……
他的眸光中,漸漸現出憂色。
云舒微怔,她伸手捧著她的臉,認真看著她,“我已經在十分小心的藏著自己了,萬一在不小心的情況下,露出一些破綻被人發現,我也無可奈何,但是宇文熠,你的阿妮不是個拎不清的人,這世間之人誰好誰壞,誰值得放在心底愛著,誰該晾出來天天恨著,她心中清楚得很!
“……阿妮!
“我是你的阿妮,你不必憂心來憂心去,我永遠是你的阿妮,你一個人的阿妮!彼焓謸е牟弊,望進他的雙眼里。
……
盧明軒先一步回了盧宅,過了足足半個時辰后,云舒和宇文熠的馬車才到。
兩人走到盧明軒的小院時,盧明軒正照著宇文熠給的劍譜練劍。
“五表哥!痹剖嫘ξ⑽⒑爸。
盧明軒收了劍,盯著云舒上下看著,“很熱嗎?你的臉怎么紅撲撲的?”
云舒臉一窘,“……”
一旁的宇文熠臉色訕訕輕咳了一聲,“剛才在蘭葉居時,有件事情忘記跟五表哥說了!
“哦,說吧說吧,我聽著呢!北R明軒爽朗一笑,得了人家的好處,什么都好說。
“關于玉寧宮的事情,五表哥暫時不要對盧爺爺說,也不要對大表哥和二表哥說,五表哥知道就可以了。”宇文熠說道。
盧明軒點頭,“嗯,免得爺爺擔心!
“是的,不讓他老人爺太擔心受怕,另外,這件事若是曝光,皇上那兒就得追查,萬一被他發現什么,怕是不好,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宇文熠又說道。
“明白明白!北R明軒嘻嘻一笑。
宇文熠一指院中石桌上的劍譜,微笑問道,“五表哥練得如何?”
“哦,剛開始練,學了兩個招式。”盧明軒憨憨一笑。雖然只兩個招式,但他覺得,比他以往學的,都要精巧。
如果練得熟練,定會助他的武功更上一層樓。
宇文熠退了披風,抓過劍架上的一柄劍,做了個請的手式,微笑道,“我想和五表哥過過兩招,五表哥介不介意?”
云舒眸光微閃,宇文熠說過兩招,實際上是說想點撥點撥的意思了。要知道,宇文熠恩師可是趙國的三大高人之一,由他親自傳授盧明軒,盧明軒的武功定會大增。
云舒便笑道,“五表哥,你介意什么呀?旖诱醒健!
“當然不介意啦!北R明軒嘿嘿一笑,提了劍,同宇文熠比式起來。
半個時辰后,雖然盧明軒輸了個徹底,但他驚異地發現,剛才在劍譜上看不懂的地方,現在居然全理會了。他心中暗道,這個宇文熠,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
帝寰宮,麒麟衛頭領陳林帶著人在皇宮中尋了一圈,沒有抓到黑貓,只得空手而回,“皇上,臣失職,沒有抓到黑貓!
這已不知是多少次,這么回復了,陳林很沮喪,他堂堂大內護衛統領,居然抓不住一只貓兒,說出去都丟人。
不不,更丟人的是宇文恒吧,堂堂一國皇帝,抓什么貓兒?
宇文恒沒看他,淡淡說道,“那就不抓了!
陳林松了口氣,“是,……臣告退!
“等等!庇钗暮悴[了下眼,說道,“顧皇后的貓兒,喜歡吃的是鮮花魚吧!
陳林眨眨眼,怎么又問貓兒?“是,聽說是的!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宇文恒靠在搖椅上,目光隨意看向一處沉思。
他想著見到殷云舒的種種情景,頭一回見到那小女子時,他被他的容貌驚呆了,她真像顧云旖,而且,她看向他的目光是熟悉的,狠戾的,和顧云旖簡直是一樣的眼睛。
后來,她穿一身石榴紅,更加像顧云旖了。
她總是不經意地提起顧云旖……
殷云舒跟顧云旖,有什么關系嗎?
他伸手點點搖椅的扶手,眸光微縮,說道,“衛公公!”
侍立在屋中的衛公公小跑上前,“皇上,老奴在呢!
“傳旨,皇后頭七那天,宣所有殷氏子弟進宮吊唁,殷云舒也在列!
衛公公看了他一眼同,“是。”
……
衛公公到盧宅宣布了宇文恒的口諭后,云舒只隨意點了點頭,“曉得了,有勞衛公公宣旨!
“舒姑娘客氣,咱家宣完旨,得告辭了。”衛公公朝云舒拱了拱手,眼睛卻往云舒的左右瞧著,皇上派陳林抓黑貓,黑貓又跑得無影無蹤了,可又沒有跟在云舒的左右,那會去了哪兒?
房梁上蹲著黑貓,正慵懶地睡著覺。
衛公公走后,盧明軒走來嘻嘻一笑說道,“舒表妹,機會來了!
“當然!痹剖胬淅湟恍Γ疤熘!”
……
殷鸝的頭七很快就到了,這一大早,除了有準備進宮的盧老爺子盧明軒和云舒以外,當然少不了殷家的人。
殷家的人如今住在管氏的莊子里,頭兩天,因為整個宅子里都是殷家的人,所以日子過得還算平靜。
但昨天管平南提前回京了,看到殷家拖家帶口的住在管家別莊里,他的臉上就不好看了了。
倘若是以前,殷昌盛還是丞相的時候,他可能還會敬仰幾分,但殷昌盛一倒臺,如今只是一個布衣,他又憑什么讓他們一家住到他的家里來?
殷燕只得哄著管平南,“相公,他們只是暫時住幾天,過了大姐的喪期就會搬走的。”
管平南看著殷燕,點了點頭,“好吧,就依你!彪m然殷燕的娘家沒落了,但這個妻子十分的有頭腦,膽大心事,幫了他不少忙。他多多少少還是顧幾分殷燕的面子的。
管平南沒有說趕走殷家人,殷昌盛和兒女們,便安心地住下了。
住著住著,便將自己住成了主子。
今天要進宮了,為了不顯得自己寒酸。殷昌盛將二女婿馬車上的琉璃孔明燈掛到了自己家的馬車上。
另外呢,還將府里的一只雕花楠木踩腳凳子,也搬到了馬車上。
這是大件的,而那些小件的,比如廚房里做好的糕點,不待端上管平南面前的桌上,就已被殷府的人吃了個大半。
管平南氣得臉色發黑。
這么點小便宜也占,也難怪不到半年的時間,本是豪門大族的殷家,車眼間就成了窮酸之家。
殷燕只好又哄他,臨著要出門進宮了,又將管平南推回臥房里,極盡溫柔地服侍了他一頓,才把管平南的氣撫順,“都說了他們尋到合適的宅子就搬走,你還生氣?”
滿足過的管平南拍拍殷燕的肩頭,“好好好,就再依你。”
心中卻在暗道,得想個什么法子,將殷家一家子,全趕走才好。
收拾停當,殷家人和管平南就出發了。
……
殷家人在宮門口下馬車時,意外地看到殷云舒帶著侍女也走出了馬車。
云舒的目光淡淡掃一眼殷家人后,又飛看向管平南。
管平南長著一副微帶女氣的臉,但臉上極少帶笑容,看人時,雙眼總喜歡微微縮起,給人一種很不好想處,十分陰郁的性格。
云熠淡淡看他一眼,就挪開目光走開了。
管平南么,好久不見呀。云州城那一千六百條人命,該還了吧?
跟著云舒來的,還有盧明軒,他悄悄拉拉云舒的袖子,小聲說,“舒兒,殷家的人,除了那個瘋子,都來了!
云舒點了點頭,“我看見了,她不來,正好為我所用!
賀蘭眨眨眼,“姑娘要安排什么?”
云舒小聲說道,“你帶著黑巧離開一會兒,去管家辦件事……”接著,她將安排對賀蘭小聲說了。
賀蘭已從云舒的口中,得知了宮中殷鸝棺木的情況,此時殷云舒一吩咐,賀蘭的心中馬上明白了,“是,姑娘放心好了,一定不會叫姑娘失望!彼е谇,轉身便走。
后面跟著的盧明軒小聲問道,“舒兒?你準備好了嗎?”
殷云舒笑微微點了點頭。“當然!
這邊,云舒正在打量著管平南,而管平南,也在打量著云舒。
“那女子是誰?”管平南瞇了下眼,問著身側的殷燕。
“相公,她便是殷云舒,將殷府攪得天翻地覆的殷云舒!她幾次三番想陷我于死地!相公,你得替我報仇!”殷燕咬牙切齒。
“原來她就是殷云舒?”管平南笑了笑,“倒是個有趣的女子呢!”
他活了二十多年,只要目光盯著一個女子看,十有九個,都會害羞地低下頭去人,但殷云舒卻例外,反而目光如炬回看了他一眼,目光絲毫沒有短怯。反而……還帶著寒意。
“她哪里有趣,她就是個蛇蝎女子!”殷燕發現管平南居然看著殷云舒發笑,叫她心中很不是滋味,殷云舒那個狐貍精,居然敢那么看她相公。
“本將對蛇蝎女人感興趣。”管平南笑了笑。
殷燕氣得臉白,“……”
皇宮門口,除了他們兩家的馬車到了,還有其他家的,有跟盧家好的,有跟管家好的,紛紛打起了招呼,唯一沒有跟殷家好的,這叫殷昌盛父子心中十分的不受用。
看來,權勢,絕對不能丟!
一行人進了宮,在宮門口套上喪服后,三三兩兩往玉寧宮而行。
若是以往,是有轎子進宮的,但今是殷鸝的頭七,得受苦憶人,所以,所有人都沒有轎子坐。
今天來的人多,放眼望去,滿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云舒看著,心中直冷笑。
宇文恒明知殷鸝不在棺內,卻還辦得這么隆重,是想氣死殷鸝呢,還是想氣死自己?
喪事辦著,恨著的人卻沒有死,不僅沒有死,還不知所蹤了。
想想都覺得有趣。
人多,雖然不能大聲說話,但小聲聊天還是可以的,有熟悉的世家女看到了云舒,三三兩兩走來和她走在一起,小聲聊起了閑話。
把個盧明軒擠到一旁去了,他,“……”
云舒看去一眼,抿唇而笑。
不知不覺間,前隊的隊伍停了,有人高聲喊著,“玉寧宮到了。跪拜!”
所有人都停了腳步,原地跪了下來。
“磕頭。”有人又一聲高呼。
所有人都磕起頭來。
云舒混在人群里,跟著做樣子,眼角的余光,卻撇見一側宮苑的高臺階那兒,有人正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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