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大驚,縱身藏于房梁之上。
“來人,快進去看看。”屋外,云舒招手叫過兩個護衛。
門半敞著,一個護衛推開門,云舒和另一人一起走了進去。
天山瞅準機會,從開著的門飛快掠了出去。
“給我追!”云舒喝道。
“是,姑娘。”那兩人馬上回頭,朝天山跑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云舒快步進了屋,只見胡安的斷腿處,騰起了腐肉的氣味,有一些細小的粉末灑在地上。
“那是化骨粉,不想死的話就別碰。”胡安睜開眼,冷冷看著云舒。
“剛才那人是什么人?”云舒瞇著眼,問道。
好厲害的功夫,貌似在賀蘭之上。
而這里的人都不是賀蘭的對手,只怕追不上了。
她想去追,但又擔心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會有另外的高手前來刺殺胡安。
胡安不能死,他知道彥無辭所有的秘密。
“彥無辭的心腹!一等護衛阿山。”胡安澀然一笑,“我以為我是彥無辭的心腹,但誰知……”他做好了自盡的準備,可萬萬沒有想到,彥無辭不信任他,派人前來殺他。
胡安心里涼到極點,他知道,他被彥無辭拋棄了。
“殺人滅口,秘密不外泄,這可是上位者慣用的手段,胡安,你跟著彥無辭多年,還沒看透他的心思?”云舒諷笑。
胡安剛才提醒她,地上灑了化骨粉,可見,胡安不想她死,在拉攏她。
“他的心思?”胡安自嘲一笑,“誰也看不懂。”他低下頭,看著自已越來越腐蝕的雙|腿,痛苦地皺了下眉頭,“你會殺彥無辭嗎?”
胡安痛得臉孔扭曲著,牙關打著顫,眼睛里目光似劍,緊緊盯著云舒。
云舒毫不膽怯,和他目光對視,“會,他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什么仇?”胡安盯著她的雙眼,她的雙眼中跳躍著仇恨之光,她知道自已的身世嗎?她和彥無辭究竟是什么仇恨?
如果只是小仇,她根本不會殺彥無辭的。
“殺父殺母,算不算?暗算我男人宇文熠,算不算仇?”云舒冷冷一笑,“這世上,有他沒我!”
還有前世砍她雙|腿的仇!她還沒有提!
胡安只是劊子手,而彥無辭,是主犯!
“算。”胡安嘴唇哆嗦著,目光似劍盯著云舒的臉,“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告訴你彥無辭的野心,你會不會幫我殺彥無辭?他若不死,他必殺你!他對你的仇恨,比對宇文熠的仇恨,還要深!”
云舒詫異,“他恨我?為什么?”彥無辭和她這一世,可沒有任何交集。
“答應我殺他,你發誓!我就說!”胡安忍著腿上化骨粉吞噬的疼痛咬牙說道。
“好,我發誓!”云舒伸手舉過頭頂,“皇天厚土為證,我盧云舒答應胡安,此生必殺彥無辭,他不死,我不死!”
“好,好……”胡安閉了下眼,冷笑道,“彥無辭的野心是,趕小皇帝下臺,奪位登基為皇,然后,揮兵南下吞并趙國。”
云舒淡淡說道,“我知道這些,沒有新鮮的說嗎?”
“你……知道你的身世嗎?”胡安盯著云舒的臉,笑了笑。
云舒一怔,瞇了下眼,“什么意思?”
“彥無辭知道你的身世,所以,那天晚上才會忽然伏擊宇文熠,目的是殺了宇文熠捉住你,但沒想到,宇文熠狡猾,反打傷了彥無辭。”
“我的身世?”云舒目光微沉,“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胡安說道,“你知道北蒙國的前皇后,是誰嗎?”
“知道,云鳳凰。”云舒點頭,“北蒙女將神,她一死,北蒙的權勢便刮分了,北蒙的政權一直不穩,直到彥無辭掌權。”
“盧云舒,云鳳凰是你生母。”
云舒心頭一驚,“你說什么?這怎么可能?”沒人跟她說起她和北蒙的關系。
胡安冷笑道,“我把真相告訴你吧。當年……,咳,咳……”他唇角哆嗦著,說起了他心中的秘密。
前北蒙皇后云鳳凰,生了兩女一兒,頭胎是龍鳳胎,哥哥叫云笙,妹妹叫云旎,妹妹出生當天便早夭了,哥哥在一次宮中進刺客后,下落不明。
二十多年了,仍沒有找到。
十六年前的四月,云鳳凰又生了個女兒,取名叫云舒。養到百天大時,皇帝病危。因皇帝沒有男子嗣,北蒙幾大族都想爭權奪皇儲之位。但云皇后不同意在幾大族人中選皇儲。幾大族人便聯合起來,趁著云皇后因生孩子染病在床時,發動宮變,北蒙女戰神云鳳凰被圍殺。
皇帝又驚又怒,氣絕身亡,宮中大亂。
一個老宮女趁亂,帶著小公主和云鳳凰生前最愛的一只琵琶出逃,不久后還是被發現了,老宮女死于追殺中。
有人親眼見她臨死之前,將小公主送與一對路過的趙國夫婦,據說是一對生不出孩子,來北地娘娘山求子的生意人。
當時,追殺小公主的人,其中便有彥無辭。
他查到那對趙國人是趙國陰山縣人,親自追到了陰山縣,不知為何當時沒有查到小公主的下落。去年春,彥無辭又去陰山縣暗查,但那趙國夫婦已死多年,小公主更加查無下落了。
幾天前,彥無辭忽然又想起這件事情來,詢問了同是陰山縣的殷鸝,他的鸝夫人,殷鸝對彥無辭說,殷家二房夫婦,多年沒有孩子,去了回北地求子,成功生了個女兒帶回了陰山縣。
彥無辭便肯定,殷云舒也就是盧云舒,便是云鳳凰當年生的小女兒云舒,北蒙人稱笙云舒。
云舒靜靜聽著,忽然笑了笑,“胡安,其實你不必編這個故事哄我,我也會殺彥無辭,另外,你告訴我殷鸝便是鸝夫人,這個消息,我喜歡聽。”
胡安的意識已經迷糊起來,他慘白著臉,結結巴巴說道,“我命不久矣,何必費力編個故事騙你?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北蒙和趙國陰山縣查真相。”胡安看向云舒,“盧云舒,你的名字叫云舒,你名義上的父母是趙國陰山縣生意人,且同樣是多年沒有生子,去過北地的娘娘山后就生了你,你不覺得你和云皇后小女兒的身世,太巧合了嗎?而且……你的長相十分像故去的云皇后。”
“事情的真相,我會去查。”
胡安又說道,“彥無辭這么費心的尋找云皇后的兒女,是因為他想做北蒙的皇帝,若云皇后的兒女還活著,他便沒有機會。”
“北蒙國,不都是男子當皇帝嗎?就算我是云皇后的女兒,他找到我,我也沒法阻止他當皇帝。”
“盧云舒。”胡安看著她,“彥無辭為人陰狠,他若登基,北蒙其他幾族包括云家會被屠族,你希望云鳳凰的家人全被殺盡么?你希望他掌北蒙大權之后,跟趙國做對,跟宇文熠做對么?”
云舒瞇了下眼,“當然不想。”
胡安又道,“云皇后留有一筆巨大的財富,只是財富不知去向了,據說,她畫了圖紙,藏于一把琵琶之中。如果找到琵琶找到地圖,就能得到財富,有了財富,何愁招不到兵馬?別看彥無辭手里兵馬眾多,他早已養不活了,若不然,也不會將宇文恒的皇后殷鸝拐到手里,哄騙著,叫她從趙國的國庫里搬銀子。”
云舒眸光一亮,心中的那股疑惑豁然開朗了。
彥無辭為了奪得北蒙政權,下了一盤好棋!居然從宇文恒的身邊下手了,他殺了宇文恒的第一個不配合的皇后顧云旖,搶了宇文恒的第二個皇后殷鸝,都是為了他的登基做準備吧?
畢竟北蒙國太窮了,而趙國又富有,他艷羨嫉妒。
只可惜,他尋找的云舒,不是個普通的小女子,是彥無辭前世的仇人,也是他懼怕和頭疼的對手,顧云旖!
也難怪,頂頂有名的鬼琵琶,會出現在小小的陰山縣殷家了,那原本就是屬于她的東西,被殷鸝一家賴了去,而重生的她識貨,使計又奪了回來。
“我會去查的。”云舒低下頭來,淺淺而笑望向胡安,化骨粉已經漫延到他的腹部,胡安已經神思迷離了,“你告訴我這個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和你有關。”胡安快死了,她不擔心,他會將秘密泄漏出去。
“什……什么?”
云舒的目光,浮著戾色,“我是顧云旖,死了后,奪舍成殷家二房姑娘的顧云旖,所以,只要我活著,彥無辭必需得死!哪怕我不是云皇后的小女兒,我也會殺了他,前世的斷腿之仇,今世我會跟他不死不休!”
前世,彥無辭命胡安斬了她的小腿,又派人潛入宮里對她施毒,又暗中指使殷鸝害她性命,如此深的仇,不報枉生為人!
已經迷離的胡安,聽到云舒說的話,又赫然清醒過來,一臉驚愕地看著她。
“你……你……”沒一會兒,他澀然一笑,“難怪那天晚上,在青岙山谷石林附近,有人高喊顧云旖活了,原來……原來便是你……咳咳……”
云舒淡淡說道,“胡安,你給彥無辭做劊子手,替他斬掉我前世的雙|腿,我本該要你活得生不如死,讓你死后受萬蟲之噬的苦,念你剛才告訴了我一個秘密,我會送你一個全尸,好好安葬你。”
“我……為虎作倀,死有余辜,得一全尸,足……矣……”胡安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絕氣而亡了。
云舒看了他一眼,走出屋子,喊來兩個護衛,“胡安死了,把他運往城外,面北安葬,再立個墓碑,就寫,北蒙人胡安。”
護衛不解,還要安葬?這等惡人,直接拉去城外喂野狗得了,安葬起來還得費時挖坑。但他們見云舒的目光十分的清冷,也不敢多問一句,叫來一個打雜的仆人,將胡安用草席一裹,運走了。
追天山的護衛也回來了,一個人沮喪著臉說道,“姑娘,沒追著。”
云舒并沒有生氣,說道,“罷了,他的功夫在天真之上,你們追不上的,跑就跑了吧。”剛才那人從她面前經過時,她就看出來了,那是個高手,輕功在天真之上。
她想親自去追,但怕有同伙出現,胡安就會馬上死,不值。
如果他的目的沒有得逞,他還會再來,屆時,她再做好準備再抓他,但今天時機不對。
“便宜那小子了。”幾個護衛不服氣地撇了下唇角。
“加強護衛,再發現可疑人,格殺勿論。”云舒說道。
“是!”
……
天山的輕功十分的高強,云舒派出的護衛只追過了幾道墻,就沒看到天山的身影了,一個個恨恨地回去找云舒復命。
他則又悄悄地回來看賀蘭。
賀蘭還沒有醒。
天山伸手,彈去一點粉末,賀蘭才幽幽醒了過來。
發現衣衫不整地躺在天山的懷里,她的臉馬上一窘,扭過頭去,“別看我。”
啊呀,她剛才一定瘋了,竟然主動拉著天山來這里。
天山將她的身子擺正過來,伸手捏捏她的下巴,輕輕吻著,“咱們都老夫老妻的了……”
“哪里老了?”賀蘭嗔道。
天山幫她整理著頭發,斂了神色說道,“明天我來不了,你不必等我。”
賀蘭吃驚看他,“你要去哪兒?”
“去北蒙,我查到一個秘密的情報,彥無辭會到帝都去,我去會會他,找到他,就知道那個真正的奸細是誰了。”
賀蘭抓著他的手,緊張說道,“天山,彥無辭的功夫深不可測,又為人狡猾,你一個人去追查他,會有危險。”
天山愛憐地撫著她的臉,“賀蘭,我不是小孩子,我行事會有分寸的,我還想跟你生個孩子白頭偕老呢,怎會輕易地送死?”
賀蘭皺著眉頭,“我擔心你。”
天山將她摟進懷里,“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
想著這一離別,又不知多久能見面,賀蘭又解了衣,極盡溫柔地滿足著天山。
“讓我懷孕吧,你回來我們就成親。”賀蘭摟著他的脖子,說道。
天山眼神閃爍了下,“……好。”
……
越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
加上天山武功高,又會使毒,沒人查到他藏于管綠卉住過的臥房。
離開時,又是傍晚時分,賀蘭親自送他離開。
依依不舍地看著天山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賀蘭才關了后門,往寧園這邊而來。
走到管府的府門口時,聽到有護衛在議論著,胡安死了。
“一早不是還好好的嗎?這么快就死了?”賀蘭十分的詫異。
那護衛驚訝地看著她,“咦,賀蘭姑娘,你的嗓子能說話了?”
賀蘭摸摸喉嚨,“在吃一味奇藥,確實好了一些。……我的事先別說,你們說說胡安的事吧,”
那兩個護衛,便將剛才宅子里進了賊子的事,說與賀蘭聽了。
賀蘭瞇了下眼,“武功十分高強的賊子?”云舒當時不是在嗎?她也不追?
賀蘭沒再問護衛話,抿著唇,匆匆回了寧園。
管府那邊出了事,而她卻和天山在一起做……荒誕自私的事情。
就算云舒不罰她,她也會自責。
賀蘭回到寧園后宅見云舒,果然看到云舒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她走上前關心問道,“姑娘?那賊子,沒傷著姑娘吧?”
云舒眨了下眼,“賀蘭,你的嗓子能說話了?”
賀蘭點了點頭,將手伸向云舒,“我想起一個古老的法子,放血殺蠱,沒想到,死馬當成活馬醫的,竟逼出了蠱毒,毒一除,嗓子好了大半。”
“還沒有全好,你少些說話中以,養些日子再說。”云舒說道,“至于胡安的事情,也是因禍得福。”
賀蘭不解,“什么因禍得福。”
云舒看著賀蘭,長長一嘆,“胡安告訴我一個秘密,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
“確切的說,是殷云舒的身份,她不是殷家的姑娘,而是,北蒙前皇后云鳳凰的小女兒,云舒。”
“什么?”賀蘭吸了口涼氣,“那……那你和王爺的親事?”
北蒙人和趙國皇室,是絕對不能通婚的,兩國的君王,都曾在生前立過遺囑。
“我這件事,它到底是真是假……”云舒陷入矛盾,“如果是真的,我可以幫熠王除了彥無辭,如果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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