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過去”這個詞在蘇錦蓮聽來有些刺耳,連笑容都差點沒維持住。
妯娌走了又把小妾一個個地往家里抬,這剛剛免除又徒增的煩惱,她還真是承受不得。
遠(yuǎn)處有一身影由兩個小丫鬟攙扶著分花拂柳而來,身姿娉婷,蓮步姍姍。蘇錦蓮正好找到了理由松開與林肖玦相握的手迎了上去,她步伐極快,腳下穩(wěn)當(dāng),轉(zhuǎn)眼的功夫就到了那少女面前:“五表妹!
“表妹蘇依蝶,拜見表姐、表姐夫!
名為蘇依蝶的少女一躬身行了個半禮,她長了一張俏皮的圓臉,莫約十四五歲,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倒是比那嫡女蘇依燕要懂事討喜得多。
蘇錦蓮暫且對她還沒什么抵觸情緒,也就沒有冷臉相待,噓寒問暖了幾句后也拉著她一起在花園里逛了圈。有外人在的情況下林肖玦自然也不好意思和蘇錦蓮一直手牽著手,但也被她那一句“表姐夫”哄得心花怒放,期間也和她隨意聊了幾句。
冬季晝短夜長,這才逛了一會小花園陽光的暖意就已經(jīng)被寒風(fēng)吹得散去,幾人就也各自回屋。林肖玦在寧江王府有一個單獨的客房,自己也熟門熟路地就回去了,蘇依蝶也是被另一個丫鬟帶到女賓的客房那邊。
以她的身份自然還是不夠蘇錦蓮的貼身丫鬟來帶路,蘇錦蓮便隨意指了一個眼熟點看著沉穩(wěn)的丫鬟過去。沒想到這一省事,竟是還帶出了問題來。
*
寧江王府的晚膳要比尋常人家豐盛很多,因著這次有兩個客人在,加菜的同時還上了些小酒。
除去不被姨娘允許喝酒的那幾個庶女和小庶子,蘇錦蓮和林肖玦酒量都是不錯。蘇依蝶作為庶女第一次來寧江王府,也是不顧在家的規(guī)矩喝了些酒。蘇錦蓮一向不喜歡在這些小事上管人,就也由著她去了。
于是晚膳結(jié)束時,蘇錦蓮為了防止林肖玦找自己再來個月夜談心,忙不迭跑到了三姨娘那邊去核對這段時間的賬本。蘇依蝶與林肖玦被各自丫鬟領(lǐng)回屋,此為前文。
寧江王府今晚的陳酒其實后勁比較足。
月光朦朦朧朧灑了一地,林肖玦往床上一倒,整個世界翻轉(zhuǎn)了的同時發(fā)覺旁邊有女子的存在。他畢竟還是位正值青春的少年郎,回味甘甜的酒香在唇角尚未散去,立即激起了一些不應(yīng)出現(xiàn)的念頭。
他本能地翻身擁住旁邊女子,兩者一靠近,酒氣兜頭蓋臉灑下。
“嘶——”
林肖玦一只胳膊不小心壓在女子的身上,沉重的壓迫感讓她忍不住出了聲。前者動作一頓,燙了手似的連忙松開。
再定睛一看,旁邊的蘇依蝶滿臉滾燙,櫻桃小嘴微微嘟起,一只小手已經(jīng)攥在了他的衣領(lǐng)口。林肖玦哪里會不知后宅女子的這些小手段,頓時又驚又怒,毫不憐惜地用力一推,蘇依蝶毫無準(zhǔn)備,竟是咚的一聲重重掉了下去。
屋內(nèi)燃起了銀絲炭,安神香的氣味并不能讓人舒心,暖和的溫度反而催起了更多的事端。
先前蘇依蝶躺在被子底下林肖玦沒能察覺,這小丫頭竟是只穿了一層并不厚的里褲,上衣的袖子底下是大紅的薄紗,掩映著細(xì)白的胳膊。腰間用一條系帶束起,更顯腰肢不堪盈握。
“林世子……”
她似醉非醉,臉蛋酡紅,唇瓣一張一合,后面的話已經(jīng)含糊不清。
“誰允許你進(jìn)來的?”
林肖玦聲線冷冽,眸若寒潭。
此時他頭腦清醒了大半,還好自己沒有一到屋子里就脫掉衣服的習(xí)慣,不然這時候怕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蘇依蝶細(xì)長的手指交疊緊握,臉頰雖是滾燙,那股子勁頭卻是在慢慢消退。
她聽聞嶺南王世子脾氣不錯,也愛好美色,她對自己的樣貌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在聽說林肖玦來看望蘇錦蓮的時候就想出了這個法子,在老太君面前隱晦提及,又經(jīng)過了她的同意這才敢過來的。卻沒想到林肖玦竟是醉了酒也不吃她這一套,若是……
若是他一怒之下把自己給賜死了該怎么辦?
或者說不需要賜死,光是把她從這里推出去,她衣不蔽體的模樣一旦被誰看見,不是一條白綾上吊自盡就只能青燈古佛一生還被人不齒了。
大齊對女子沒有那么嚴(yán)格的要求,和離再嫁的人不會遭受歧視,但主動到姐夫床上引誘絕對是讓整個家族都丟盡臉的事情。
別說她是個庶女,哪怕是嫡女也沒法再嫁到好人家去,況且此事成了也就罷,老太君是何等手腕,怎會拉下臉來保她蘇依蝶一個庶女?
蘇依蝶到底年紀(jì)不大,哪怕先前在家里有人攛掇又是借著酒力拉得下臉,此時也是害怕地瑟瑟發(fā)抖。林肖玦的氣憤也不似作假,讓原先還滿心歡喜和期待的少女瞬間跌落谷底。
“不會說話是嗎?那就慢慢出去說!
林肖玦等了片刻,見蘇依蝶臉頰通紅跪在地上不肯起,便直接走過來把她拎小雞似的拎了起來。蘇依蝶雖是個庶女,從小到大又何嘗被這樣對待過,一時間又急又氣,一直忍著的淚水終于決堤。
“林世子!”
她再無一絲旖旎想法,有的只是滿心的冰冷。屋子里雖溫暖如春,心臟的溫度卻好似被一絲絲剝離。
蘇依蝶一把抱住林肖玦的胳膊,聲音里都帶了哭腔。少女的身子輕輕顫抖,雙手卻是緊緊抓住他不放松:“世子原諒依蝶這糊涂一次,是……是酒力作祟……”
林肖玦原有一瞬間的心軟,卻是忽然想起蘇錦蓮因碧蘿而大為光火的模樣,手上力道不減,直接拎著蘇依蝶向門外走去,連被子都沒有給她披上。
蘇依蝶腦海里緊繃著的弦驟然斷裂,可憐兮兮的哀求轉(zhuǎn)作了哭號,忽然松開手對他又撕又打。林肖玦快步走到門口,像丟一個無用的垃圾一樣直接把蘇依蝶扔到了地上。細(xì)碎的小石子劃破少女嬌嫩的肌膚,甚至在她的臉上都留下了幾道血痕。
火辣辣的疼痛,鋪天蓋地襲來的羞恥感讓蘇依蝶緊緊蜷縮成一團(tuán),眼眶中的淚水被風(fēng)干,仍留下灼痛不止。林肖玦門口守著的小廝也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什么時候跑進(jìn)來的,見林肖玦面色沉沉,連忙縮緊脖子不敢多問。
“去把所有主子都給我叫過來!”
“是,世子!
稀薄的月色下,少女嘴角出現(xiàn)了一抹紅,順著下巴緩緩滴下。蘇依蝶這一下沒咬得太狠,竟是只有疼痛不斷襲來,卻被林肖玦一下子發(fā)現(xiàn),冷笑一聲一把掰住她的下巴。
“唔……”
蘇依蝶頭腦暈暈乎乎,眼中空余恨意雪亮。林肖玦察覺到她還沒有傷及性命,便這么一直按著她的下巴,一只手把她兩條手腕牢牢扣住,也不顧蘇依蝶再次眼淚汪汪,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柔情。
疼……
鐵鉗般的手按住下巴的感覺如火燒火燎,這樣被林肖玦半擁入懷的姿勢也并不浪漫,反倒讓蘇依蝶感到萬分羞恥。
小廝的跑步速度極快,很快就有看熱鬧的人趕了過來。
先是住得離客房最近的蘇瑞凌,原本被人從夢中叫醒還有些起床氣,見蘇依蝶如此狼狽的模樣嚇得一驚。大姨娘帶著蘇玉芯緊隨其后,蘇玉芯見狀連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大姨娘則是明白了幾分,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蘇五小姐這是……”
蘇依蝶一記眼刀掃過去,大姨娘竟是乖乖噤了聲。
雜亂的腳步聲一次次傳來,看熱鬧的人都到了個七七八八。
其中蘇錦蓮依舊穿著白天那一身扎眼的紫衣,睡顏初醒未上妝容的模樣依舊如出水芙蓉般明麗。林肖玦見狀神色略微柔和,心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完全符合蘇錦蓮的心意,唇角不由勾起。
他把手一松,蘇依蝶便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她本來也就沒了力氣,被這一下摔得七葷八素,趴在地上軟塌塌的,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如果一睜眼,她一定會發(fā)現(xiàn)小廝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今日“奇異”的裝束上,女子無情的嘲笑,男子不懷好意的矚目,會把她最后一絲希冀都摧垮。
從林肖玦把她扔出到大眾趕過來應(yīng)該只有一頓飯不到的功夫,她卻感覺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流逝得緩慢。
所以——為什么老太君要默許她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
為什么娘親要多番提及林肖玦的好處,暗中鼓勵她過來?
為什么林肖玦把自己丟出來也就罷了,還要找那么多人過來?
她的尊嚴(yán)被完完全全地粉碎,扔在地上,任人嘲諷圍觀。
林肖玦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述說著她犯下的“罪刑”。夜間寒風(fēng)刺骨,透過蘇依蝶輕薄的衣衫送來冷氣,她面無表情地跪在地上沒有抬頭,有人快步走來,身上也不知道被誰披了一件衣服,稍稍帶來了一點可憐的暖意。
“錦蓮,你是寧江王府的主人,這家伙就該交給你來處置!
林肖玦最后嫌棄地看了蘇依蝶一眼,這次他做的又快又狠又決絕,絕對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應(yīng)該能讓蘇錦蓮徹底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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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一章……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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