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雖然不是個很小的官職,裴家二小姐裴歌卻還是極少進出過皇宮的。
繡花鞋慢慢踏過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待到走近了些,裴歌才發(fā)現(xiàn)她精心準備的一襲珊瑚色長裙在花枝招展的大家閨秀中并不算顯眼。此番宮宴是接見外國使臣,因此各家小姐都被叫了進來,裴家雙姝很快就淹沒在如花似玉的美人堆中,沒能激起一點水花。
被其他姑娘比下去并沒能讓裴歌感到沮喪,只是順著旁邊幾個姑娘的目光望去,那些在帝后附近扎堆的皇子中,竟是有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身影。
仿佛一塊玉石經過浴火雕琢最終成就了光芒萬丈的模樣,季臨膚色比以前暗淡了些,在人群之中卻是更加耀眼。溫潤的眉眼染上了邊關特有的蕭索清寒,顯得英氣逼人。
“許久未見,皇侄倒是比以前更為英挺,在邊關歷練倒是也清瘦了不少。”
皇帝低沉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仿佛只是在與季臨拉家常。而右側坐著的兩名使臣對望一眼,臉色都是漸漸沉了下來。
季臨會意,見狀一抬袖朝兩名使臣行了個大齊的禮節(jié),眸中看似笑意不淺,語氣實則暗含刀鋒:
“這還得多虧御旌與靈梟兩國的歷練,才能使本將軍修成如今這番模樣得了皇叔的表揚。季臨在此謝過了。”
“呵,季世子何必又出此言挖苦,本是兩國結締友好,原來這就是議和的態(tài)度?”
御旌和靈梟雖是戰(zhàn)敗國,在大齊的地盤上說話倒也不是毫無底氣。若是拼死一戰(zhàn),大齊雖能勝過兩國,但一定會損失不小,到時候其他國再趁虛而入,大齊戰(zhàn)將分身乏術,未必能夠兵來將擋。
比起戰(zhàn)敗的御旌,只是參戰(zhàn)但未有太大損失的靈梟使臣態(tài)度要更為剛硬一點,直接就對季臨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不滿。
那兩名使臣的長相屬于普通人中也找不出來的那一種,若不是忽然開口,裴歌那邊的世家小姐還沒能注意得到他們。她心情本來就不好,見狀那里按捺得住,不顧自己姐姐眼神示意就起身道:
“靈梟使臣此話差矣,分明就是御旌和靈梟自己前來求和,怎就成了一副東道主的姿態(tài),還聽不得一兩句戲言了?”
“歌兒!”
裴詠暗叫不好,連忙低聲喚了她一句,又在下面悄悄拉了拉她的裙擺,示意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出風頭。然而與其算是心意相通的裴歌在此時卻像個不聽勸的小牛一樣,非得認準自己的死理不可。
哪怕自己父親去提親被拒絕,她也不能容忍一個戰(zhàn)敗的小國使臣對自己的心上人大放厥詞。看到季臨的目光在空中與自己相撞,裴歌心里仿佛被灌了勺蜜糖,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目光中的隱隱憂慮。
“那是在下唐突了,原不知這位小姐有此番高見,日后必將多加賜教。”
話鋒一轉,靈梟的那位大胡子使臣忽然改變了口氣,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裴歌尚沒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裴侍郎已然從座位上站起,眉眼含怒,聲線冷厲:
“使臣大人想的未免太多,女兒已有意中人,且年紀尚小性情頑劣,還請大人多多包容,也勿要再這般玩笑。”
“裴愛卿坐下,裴二小姐年紀尚小,離開父母恐怕也是難以適應,自然不會與外域結連理。”
結連理,和……和親?
臉上紅潮剛褪,裴歌聞言險些跌到旁邊的姐姐身上去。她雖是不諳世事的名家小姐,但皇帝這樣明顯的意思還是能聽得出來的——目光不由轉向面無表情的季臨,原來,他剛剛是在警醒自己。
“歌兒,你剛才未免太大膽了。”
見妹妹恍恍惚惚地行完禮坐下,裴詠毫不客氣地訓斥了她一句。幸虧皇上對裴家算是不錯,不然一旦把強出風頭的裴歌送去了靈梟和親,且不說別的,光是裴歌這樣單純無心計的性子怎能在異域生存下來!
季世子剛才那一眼明顯就是善意的提醒,她卻當成了不經意間的目光相接,還在沾沾自喜。看來自己這個妹妹真得要好好磨練磨練,不然哪天說錯了話連挽救的機會都不一定有了。
“我……”
裴歌看向滿座賓朋投來或是幸災樂禍或是驚訝的目光,后知后覺地才發(fā)現(xiàn)剛才自己引起外域使臣注意是怎樣可怕的一件事。紅霞頃刻間染了滿臉,只不過這次是因羞愧而起。
“這個裴歌,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遠處的百里霽清晃了晃杯中酒水,朝季玥笑吟吟道。正埋頭假裝把玩一只金燦燦佛手的季玥不得不把頭抬了起來:
“誰讓我哥哥是招桃花的命,要不是怕程公子掀了我家屋頂,我還真想讓你直接幫他擋了——明遠郡主出手,恐怕那些世家小姐都會知難而退了吧。”
“這倒有些道理,不如我考慮一下。”
百里霽清笑容甜美,露出兩顆小虎牙。而旁邊的少女把佛手放回桌案上,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
“怪只怪程溯陽那家伙太引人注目,和你的事情恐怕是被某家伙傳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哪怕我去大街上敲鑼打鼓說你要當我嫂子也沒幾個人會信啊。”
兩人說話聲音壓的低,加之旁邊都是姑娘家同樣在三三兩兩地耳語,也沒人太過注意這邊的情形。如此細細碎碎地念叨了一會,席間多飲了兩杯酒,讓那兩國的使臣再次躁動不安起來。
“久聞大齊是馬上打下的江山,我御旌也是領教過季世子的武術。不知可否有幸與季世子之外的男兒較量一番箭術,也好滿足了我等對大齊的好奇?”
御旌使臣這番話試探意味明顯,又得了靈梟的附和。而此刻若是拒絕,反倒是顯得大齊刻意隱藏,無法絕了滔滔眾口。高座之上的皇帝眼睛一瞇,目光在下面的大臣間掃過一遍才朗聲笑道:
“既然御旌使臣如此發(fā)話,我大齊也不是不敢應戰(zhàn)——如此,除季臨世子外一切男兒皆可與御旌靈梟兩國來使對戰(zhàn)!”
“皇帝所言甚是,只不過有一點,武打就是要放得開來。所以我御旌愿簽下死契,除下一方叫停一方不得再攻擊外,武打賽場,生死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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