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把我送過去當人質?”
正安靜坐在自己席間聽著幾人談論政事的少女豁然站起,目光灼灼如炬,直逼正與一名男子交談的靈梟君主。濃眉杏眼,麥色肌膚,眉眼間躍然的傲氣便讓人很容易辨認出這是唯一的嫡出公主歐羽萱。
大齊雖然是民風開放并不拘束于男女之別,但哪怕是太后也不得在皇帝已成年時垂簾聽政,靈梟更為恣意,歐羽萱雖是不掌權的公主,宮殿之中還是可以來去自如,甚至此時幾人在相商要事,也是能坐在旁邊觀看。
“羽萱……”
不知是不是談論時間太久,君主的聲音還有些干澀,神色莫名地端起面前茶水潤了潤喉。一身勁裝的少女并未有絲毫對自己父親不敬的愧疚,而是橫眉豎目,將手中杯子奮力擲到大齊來客蔣石的腳下,頓時杯盞碎裂,迸到根本來不及躲閃的那人的身上。
“原來你就是這樣想的,把本公主嫁過去,正好換了大齊三皇子手中的糧草兵馬,再回去轉打大齊,正好讓本公主就死在那里是不是?”
久聞靈梟公主歐羽萱囂張跋扈,目上無塵目下空,今日百聞不如一見,給三皇子這名手下來了個大大的下馬威。若是在大齊,哪怕是最受寵愛的皇子帝姬這樣指著皇帝老子的鼻子說話,腦袋早已就搬了家,哪里還能見得著明天的太陽?
怎知這位年輕的君主并未因歐羽萱張揚的態度而發怒,額上竟是滲出了點點冷汗,順著臉頰的弧度往下淌。正思索著怎么回應歐羽萱時,眼角余光瞥見大齊這位來客正在滿懷好奇地打量他,仿佛是木偶人被注入了力量,脊梁骨頓時挺了起來:
“誰給你的面子在此放肆,也不看看自己是誰,還敢這般打量著本王?”
一番指桑罵槐讓他心里好受了些許,而經過他訓斥本能收回目光的蔣石也忽然在心中升起了絲絲疑竇。眼前這名君主看上去應當最多只是而立之年,而歐羽萱公主也有十八九歲,兩人如何看來也都不像是父女,難不成……
歐羽萱比靈梟君主還要凌厲的目光立馬讓他打消了一些不該有的念頭,細細看來,兩人眉眼確實相似。只不過是歐羽萱公主雖為女子,傲然之氣時時刻刻縈繞身周,而靈梟這位君主身為男子反倒是有些軟弱的模樣,似乎是對他這個女兒非常忌憚。
靈梟君主并不常常露面,外界也只知道公主歐羽萱格外受寵,是個脾氣驕橫的主,對真正的國主倒是知之甚少。但眼看著兩人望向自己的眼光已經帶有冷意,三皇子這位屬下也不是不會察言觀色之人,連忙縮了縮脖子,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回歸正題,本公主是絕對不會嫁過去,若是讓本公主過去了,嫁的是哪個皇子,保準他第二個月就缺胳膊少腿!”
濃眉輕挑,歐羽萱吐字如刀。經她剛才散發出來的氣場,在座各位怕是沒有人敢把這句話當成是戲言。而歐羽萱雖然是小國公主,嫁過去必將也是個皇子的正妃,來者是三皇子的下屬而非是正統的使臣,這句話便也是對三皇子下馬威了。
蔣石身軀抖了抖,沒敢再提及這件事。
“對了,你,可認得一個叫丁盛的人?”
沒等蔣石緩過勁來,一身勁裝的歐羽萱忽而從席間走出,大搖大擺地就走到了他的面前。她濃眉挺鼻,一雙杏眼也是無比凌厲,并不亞于男子太多的身高讓整個人極具壓迫感。
蔣石咽了咽口水,也不知丁盛是何德何能將名字都傳到了歐羽萱公主的耳朵里,眼前的女子卻是璀然一笑,眸中溫度盡褪,染上一層清冽寒冰。沒等他有所動作,忽而從袖中掏出一柄折扇由下而上抵住他的下巴,趁他驚愕張口的一剎那,一;疑乃幫璞凰查g彈了進去。
“你!”
不知被忽然喂入的是什么藥物,蔣石不顧一切地推開眼前笑意淺淺的歐羽萱,以一根手指探入喉嚨里就要把藥丸摳吐出來。而那藥丸十分詭異,竟是進了喉嚨就如小球一般骨碌碌地滾了下去,讓他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見他仍舊皺著眉頭不斷發出惡心的聲音,歐羽萱笑容收斂,轉作了一聲不屑的輕哼,毫無感情地打斷了他的“不懈努力”:
“沒用的,進了肚子里的東西怎么會讓你想吐就能吐出來。只要你乖乖幫著本公主做事,到時候自然就能把你的毒解掉。”
“公主這是何意!”
到底是被三皇子選來異國游說的屬下,哪怕是面臨如此險境得知自己性命可能不保,蔣石也沒有直接發瘋發狂,只是那一雙眼中透露出的憤恨情緒難以掩飾。歐羽萱也無所謂他對自己是怎樣的態度,只把手中另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手里。
“這個藥,回去之后給丁盛服下。你到了京都城三日之內,我要聽見丁盛的死訊,到時候會有人同你一起過去,丁盛一死,解藥也就會交給你。不要妄圖跟本公主耍什么小聰明,否則七竅流血而亡的時候再后悔就來不及了!
“公主這是何意?”
他又把話重復了一遍,只不過是完全不同的語氣。丁盛不過是三皇子名下的一名謀士而已,也無通天本領,也沒出過什么讓人眼前一亮拍案叫絕的大計,怎么名字就傳到了這位公主的耳朵里,還要抱著讓對方必死的決心?
雖然對那名同謀沒有任何好感,但也并不妨礙蔣石想把事情打探清楚。他此時很快也明白了歐羽萱不是想要自己的性命,作為目前唯一能輕易殺死丁盛的人,他對于歐羽萱來說還是有幾分價值的,也就有了談判的資本。
“把你的那些小心思都給本公主收起來,不要以為我的警告是和你玩笑。丁盛與本公主是個人恩怨,豈容你一個小小外人打聽?”
察覺到他的深思,歐羽萱眸中神色又冷了幾分。纖長的五指悄然彎曲,是靈梟國特有的暗號傳達方式。愣怔著看著歐羽萱的君主瞳孔一縮,一時間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蔣石。
“本公主也知道你為何會有膽量來談判,你門口接應的那一支小隊已經被本公主派兵層層包圍,此時恐怕還以為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吧?
只等本公主一聲令下,就會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動什么歪心思,乖乖做事不就好了?”
今天一天之內已經說不清多少次有過如毒蛇纏上后背這樣的窒息感,蔣石神色復雜地看向了正站在自己眼前的歐羽萱公主。她的身高在女子中應該算是巔峰之至,視線幾乎已經和他齊平,帶來的壓迫感也就越重。
哪怕他武力并不算差,能夠成功從歐羽萱手中逃脫甚至可以反攻,但也絕對不會自負到認為自己可以輕松走出這個宮殿。外面的情勢不知如何,很可能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他。
審時度勢良久,他聽到自己從喉嚨里憋出幾個不情不愿的字:
“一切盡憑公主安排!
“得了,讓你給丁盛下個毒而已,又不是給你爹娘下,看你這一副表情,真是丑死了!
盡管蔣石已經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性情中人歐羽萱還是毫不留情地嘲諷了一句。兩人正對峙時,高度緊張的蔣石也沒有注意到那神色莫名的靈梟君主也是悄然派遣了下屬出去。見自己目的達成,歐羽萱也爽快地直接松了手:
“記住一句,不該問的別問,該做的就去做。現在你可以回去了,聯姻本公主是絕對不會去的,讓你們的三皇子還是三紅橙綠青藍紫的死了心,我們靈梟已經為他做得夠多了,大事若成,五個城池的事情也別忘了。”
“是……”
蔣石不甘心地應了一句,怒火在心頭亂竄,把自尊撕扯的粉碎。
“現在你可以滾了,想來不需要本公主派人去送吧?”
“不必……”
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讓蔣石快要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只想從這里逃離。聽到歐羽萱的話后如同聽到了特赦令,連忙朝君主行了一禮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從始至終,那位年輕的君主只是沉著一張臉,并未作出更多的表示。仿佛權力是掌控在公主歐羽萱的手中,他這個看似睥睨萬物的君主只是個傀儡擺設。
實際上……
也確實如此。
看到歐羽萱耀武揚威的模樣,那些不堪的過往仿佛都從腦海中叫囂著要沖出,把他的自尊也盡數吞沒。靈梟國素以富甲天下而聞名,宮殿里的地面并非是磚石,而是用的暖玉——這一點連地域廣博的大齊都無法做到。
而踩在上面,涼意似乎從腳底板一直貫穿到心里。
正欲直接轉身離開時,后面少女張揚的笑聲如鬼魅般再度響起,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凌厲抓痕,疼痛遍布全身。
“今天表現還算不錯,但是為了懲罰你想把本公主送去和親,這個月的解藥就推遲兩天給你吧。怎么樣,我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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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羽萱設定應該是十八九歲,以前章節寫成了十五六,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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