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磊經過這幾天的調理,氣色明顯也比之前好上太多,蕭山那見人就黑的臉色也白上了許多。
宋三娘依舊不插手蕭磊用藥的問題,只是每三日為他針灸一次,“下次針灸在五天之后……”
蕭磊發現宋三的話很少,每次都是小王子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宋三只回‘嗯、啊、哦、好’這種簡單到只有一個字的的回復,有時候煩了,干脆直接瞪上一眼,一言不發。
“宋先生,為何要間隔五日再下針?”劉池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已經看過三次針灸,他還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劉軍醫,您年長我許多,請不要叫我‘先生’!”宋三娘無奈苦笑,讓一個可以當她翁嗡(爺爺/祖父)的人叫她‘先生’,實在是……
“您可以稱呼我‘小子’……還是莫要折煞我了!”已經糾正了劉軍醫好多遍,可每次他開口必是‘先生’,這讓她渾身都不自在啊!
“哈哈哈……”劉池不管軍營中其他人如何評價宋三,但這孩子的性子確實可愛,如同家里長不大的少年郎,身上總帶著那股子澀澀的陽光味兒,“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三小子’了。”
“好!”宋三娘長出一口氣,才揚起微笑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我給蕭磊用的是梅花針法,作用于他內腑排毒之用。
如今他臟腑之毒,去了十之七八,接下來就可以慢慢停掉針灸,只用湯藥調理便可。”
“宋……”劉池見宋三臉上明顯一僵,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如此稱呼他,“三小子,你這梅花針法……”他說到一半,又覺得有些說不下去。
每個大夫都有師承,尤其瑞寧對這方面極為講究,若要宋三教他,勢必要拜師學藝!
可兩國關系又如此緊張,宋三怕是不會收他這個半截子入土的老頭子為徒。
“劉軍醫,可是覺得我行針有哪里不妥?”宋三娘看著欲言又止的軍醫,“若有不妥,還望您能不吝賜教……”她躬身行禮,一揖到地。
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優秀,醫書不知背了多少,師父那時說自己紙上談兵,便帶著她去惠民局掛診。
由于她年紀太小,大多數人都拿她當藥童使喚,沒人找她看病。后來還是因為換季,大堆的人都得了傷寒,大夫實在不夠用,才有些人到她這里來請診。
從那兒以后,她才有零散的幾個人來找她看病。
真正實打實的專研和經驗的累積,反而是在燕云十六州這五年,沒有藥材、物資匱乏、傷患眾多……都給了她很多實踐的機會。
她很渴望有師父以外的人跟她交流一下醫術,所以她在潭州、幽州的時候,與那里的軍醫混得都非常熟稔。
“不不不不……”劉池急忙搖手,見宋三一臉真誠,沒有半點嘲諷之意,知道對方其實是求學若渴,希望他能指點一二,“我連針灸之術都不會,拿什么賜教給你啊!”
他又不好直接說,自己想要偷師……
“呃~~~”宋三娘尷尬的撓了撓臉,“您每次都看得那么認真,我以為……”還以為她這幾次做的小動作露餡兒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耶律賀在一旁抱著肚子笑的前仰后合,“你們倆太逗了!”
一個以為是老前輩觀摩后輩,一個在旁邊打算偷師,過了這么久都沒發現,看宋三以后在他面前還怎么裝聰明人?
宋三娘與劉池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覺得有些尷尬,想想這幾次針灸的樣子,又同時笑開了。
“劉軍醫,您是想學針灸之術?”
“正是!”劉池紅著老臉點頭,“但這針灸之術實在是有些難,我看了這么多次,也沒有半點兒頭緒。”
“針灸之術,分為很多種……”宋三娘見他眼神‘刷’的一下亮了起來,下意識的退后了幾步,“有艾灸法、拔罐法、梅花針法、三棱針刺法、火針刺法、芒針刺法、溫針刺法……不同的病癥,要用不同的針法,佐以湯藥,病人會更快痊愈。”
耶律賀癡迷的看著侃侃而談的宋三,感覺他此刻背后如有陽光,直接將他照射在自己心里,他恨不得與他同吃同住!
奈何他剛剛提出這個要求,就被宋三無情的拒絕了。還有他那嫌棄的小眼神兒,什么話都不用說,他感覺自己已經被深深的傷害了。
“這些針法……你都會?”劉池一臉震驚的看著面前還顯青澀的少年,他也不是沒有接觸過瑞寧的大夫,可他們一般都只會一種或者兩三種針法,而且寧死都沒有教給他一星半點兒。
“嗯!”宋三娘點點頭,這些都是最基本的……當然要會!
不然,師父那油亮的小竹板兒,隨時都在對自己閃閃發光。
“那……那你……”劉池激動的滿面通紅,“你能不能挑其中幾樣簡單的教教我?”
他搓著手在地上來回的繞圈兒,“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但能遇見你這樣的醫道奇才實在的太難得了!”
宋三娘見軍醫在轉到第十圈兒的時候,突然撩袍子就往她這個方向跪,嚇得她急忙跳到了一邊,還被地上的毯子絆了一下,要不是耶律賀扶著她,就直接用臉親吻大地。
“劉池!你好好的嚇他做什么?”他扶起宋三,見他沒有受傷,才有心情吼了軍醫一句,剛剛他心臟都快被嚇停了,宋三身子那么弱,萬一摔壞了可怎么辦?
他們大夫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自己不能醫自己’……好像是這么個話兒!
宋三要是真病了,劉池醫術又沒有他好,再給醫壞了可怎么辦?
“我就是想請三小子……教我一下……”劉池見宋三直接躲到了小王子身后,探出小腦袋,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我起來、我起來……你別害怕!”
他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笑的一臉尷尬,這下他是徹底沒希望了!
本來想借著這個大禮,讓宋三教教自己,沒想到……唉!適得其反、弄巧成拙……說的就是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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