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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之云謀天下 第一百章 第三個吻

作者/行走的葉阿回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云岫本來是有所準(zhǔn)備的,憋足了氣,同櫻之一個猛子扎進(jìn)浪里,而后在櫻之的帶動下,隨著海浪起伏。

    櫻之應(yīng)該也是潛族人吧。她的目光凝在櫻之的后背,這么通水性的人,她實在想不出第二種答案。

    又是一個大浪拍過,櫻之被迫潛入海里。不能硬接上這浪頭,這股力是正常人無法承受的。

    海水沒過頭頂,又是那種窒息感,她對這片蔚藍(lán)大海充滿了恐懼與排斥。這種本能的抗拒,使得她不由自主地顫著身子。

    云岫在浮出水面的時候猛換一大口氣。

    浪頭一次比一次來得急,幾次三番后,云岫的手指漸漸松了勁,她不是潛族的子民,她只是個普通人,無法在水里像魚一般自由……

    與生俱來的天賦真好,她倒羨慕起這群能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還能順道打壓敵人的魚人來了。

    在她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撞入一個懷抱。

    這是涼徹骨的海水里唯一的溫暖,她想要靠得更近,汲取他的溫度。

    “云岫。”模糊的輕喚,勉強(qiáng)能辨出這兩個字的音。

    云岫有一絲恍惚,是在叫她嗎?她明明叫挼藍(lán),這個人是認(rèn)錯了還是因為嗆了水含糊不清,自己聽岔了。

    他的聲音被涌動不息的水中渙散開去。

    葉驚闌在洶涌的潮水之上尋覓良久才摸清了她的大致位置,猛地沉下,只能憑感覺抱住她。

    關(guān)于她怎么到這個島上的問題,葉驚闌敢拍著胸脯說她肯定不是坐大船來的。個中苦痛滋味,大概只有她一人清楚。

    沉溺于大海之中,她終于將一身硬氣褪去,這是她全心全意地依賴他。

    葉驚闌攬過她細(xì)腰,將她身子轉(zhuǎn)向,面朝自己。

    吻落下。

    冰冷而潮濕的觸感。

    他貪戀著那一處柔軟,久久不肯斷舍離。

    他記憶中有兩次離云岫這般近。

    第一次是在城西三巷,他突然來了興致,聽到人聲之后還坦坦蕩蕩地將她拉入懷中,不顧一切地一親芳澤,哪怕被龍蝦大老爺和潮澈發(fā)現(xiàn),他也毫不在意。他還從未如此親近一個女子,生澀到只有唇齒磕碰,盡管如此青澀,還是無比的懷念。

    第二次是在“客來”的屋頂上,她帶著笑意伸出手指,他也有樣學(xué)樣地伸出手指,當(dāng)兩個人的指尖觸及,心上那一點星火終是燎了原。他都快忘了,是誰先呢喃出聲,是茶水還是酒水的味道更為濃郁,為了讓她不會輕易忘記他,他選擇了最笨的方法,咬破她的唇瓣,以為這樣,就能夠長存不滅。可是傷口會好,時間會撫平一切痕跡……這些,他鬼使神差地拋在腦后了。

    那時候,他想為自己的意亂情迷找一個借口,是捉弄,是故意在她記憶中刻下記號。

    他還未想好究竟如何同她在重逢之時說起天光與桃枝的約定。

    意外卻趕在他剖白自己之前來臨。

    這一場始料未及的離別,使他在孤清的燈火之下枯坐許久,對著自己的靈魂發(fā)問。他無數(shù)次地想,他頂著的身份若不是棧渡,而是領(lǐng)著朝廷俸祿的大理寺卿葉驚闌,會否能夠大大方方地為她洗清冤屈?

    終于等來了皇命,這是第一次覺得那個總喜歡用蓮花來標(biāo)榜自己的女人沒有那么令人厭惡,她的話似乎還能聽進(jìn)耳朵里去。

    他能想象到,女帝身邊正受寵的女官站在大堂內(nèi),不緊不慢地展開圣旨,居高臨下般看著伏在地上的“葉驚闌”,最后念出那一句“欽此”的時候,是多么得意的小人嘴臉。不過他不在意,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渴盼。從盛京傳出消息之后,他便著手于這個案子。

    稍有眉目,他決然地踏上大船。

    他為自己起名“葉知蕪”,那幾日,他忽而明白,在沒有云岫的蒼涼世道,華麗歸于狼藉,干凈變作腐敗,激越化為寂寞,繁茂終成荒蕪。

    當(dāng)兩個人在腦海中重合之時,他快要分不清真實與虛假。

    葉驚闌緊緊箍住云岫,往水面游去,卻被浪頭一次又一次無情地掀回來。

    相印的唇,彼此渡氣,算不得難熬。

    這一片海里,仿若只有他們兩人互相依偎。

    天地間,獨獨留下了這一對癡纏的有情人。

    櫻之覺著腰上一輕,驀然回頭,竟看到如此景象。

    兩個……女子?

    在自我懷疑了好一會兒之后,她被事實鑿穿了混沌思緒。

    不,不對,葉知蕪是個男人!

    櫻之俯沖而來,拽過云岫,往水面浮去。

    葉驚闌猛地睜眼,水流沖擊著他的眼球。

    櫻之不知哪里來的勁,死命地將云岫拖出了水面。

    “咳。”在抱緊了櫻之順手抓過的浮木后,云岫咯出了一口嗆進(jìn)喉嚨里的海水,咸澀的味道,短短時間里她已經(jīng)體驗了兩次。

    她甩甩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努力睜開眼,是葉驚闌散亂的黑發(fā),綰發(fā)的發(fā)帶早已不知所蹤,他順著鬢發(fā)滑落滴滴水珠。

    他在笑。

    云岫在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了堅實的滿足感。

    這個男人是什么時候被卷入滔天海浪之中的?

    他難道不應(yīng)該在安全的地方冷眼旁觀嗎?

    在這里對自己笑什么?

    “是他救了你。”櫻之沒好氣地說道。

    現(xiàn)在櫻之的心里五味雜陳,原本好好的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怎得變成了男人,不過他落水后洗去了臉上的脂粉,可真是好看,比起女兒家的面相還要好看。

    這副好皮囊和同樣被海水沖刷后臉兒干干凈凈的云岫搭在一起,竟然挑不出一絲錯!櫻之看得恍惚了,他們是……

    “感激不盡。”云岫回以葉驚闌一笑,沒想到上次她出手擋了狗爺?shù)拇髮氊悆簩γ筛璧囊u擊,這次是蒙歌的主子救了自己,天道好輪回。

    云岫瞇起眼看這片風(fēng)浪已小的海域。

    浪濤翻卷已是極小的幅度,可以稱之為風(fēng)平浪靜了。

    翻覆的大船殘破不堪,大大小小的木箱有些沉入海里,有些輕巧的浮的水面上。

    尸體成片,其中大多是狗爺?shù)娜恕?br />
    但小王八和紅樓他們毫發(fā)無損,吳問也是憑本事逃出生天。

    現(xiàn)在雙方對峙。

    潛族人和狗爺一派正面交鋒。

    在兩路人馬當(dāng)中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墻,這邊的人不會過去,那邊的人不會過來。

    “我們將島嶼讓與你們,只需你們把小王子交給我們。”儼然是個頭兒的黑衣人立在一塊浮木上同小王八等人商量,他的商量算得上是“沒得商量”,堅定的語氣里帶著定要奪下一城的沖天豪氣。

    張青嗤笑道:“你算個什么東西,在這和我們談條件。”

    “現(xiàn)在你們死傷無數(shù),還有什么能力同我們斗?喪家之犬,速速去將你的主子叫來。”

    張青狠狠地“啐”了一口,海面上漂起一口帶血的唾沫。

    “你也配?”

    “不知好歹的東西!”黑衣人極速掠來,飛起一腳踢在了張青的腦門上。

    張青悶哼一聲,嘴角絲絲血跡證實了黑衣人力道不輕。

    紅樓望向已成對立面的櫻之,鼻翼兩邊掛著的水痕不知是海水還是淚水。她就那么癡癡地看著櫻之,囁嚅的唇始終沒能發(fā)出任何一個音節(jié)。

    櫻之抿著唇,想要往上翹起嘴角,反而向下彎,她喃喃出聲:“紅樓姐姐。”

    “櫻之……妮兒。”也許是紅樓沒想過櫻之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她放眼望去全是曾經(jīng)稱兄道弟的人兒,而今丟了性命,櫻之該為他們生命的消逝負(fù)大半的責(zé)任。

    “我……”櫻之想要說些什么,卻遲遲開不得口。

    認(rèn)錯,在事已成定局的時候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釀成苦果之后只能自己打落牙同血一道兒吞了。說道歉以及所謂的補(bǔ)救實在太蒼白,沒有人愿意接受這種遲來的安慰。

    “櫻之姑娘,你為這群惡人做得太多了,你瞧瞧,他們從不感念你的好。現(xiàn)下還不歸還小王子。莫要再被人欺騙利用了,到頭來為他人做了嫁衣裳!”黑衣人憤憤地說道,他心中的怨恨已是堆積了許久,今日在得知王禾失蹤的消息后爆發(fā)了。

    櫻之搖搖頭,“我只能算半個潛族的人,你們大可以不用將我算在內(nèi)。母親給予我生命,他們撫育我長大。我為他們預(yù)測風(fēng)暴是對族人的不忠,幫你們屠殺他們是不義。兩難的境地,我為何要做個不忠不義之人!”

    “你身上流著的是我們潛鯊神后裔的血,哪怕只有一半,也屬于我族中之人。你莫不是想背叛潛鯊神!”黑衣人語調(diào)漸高,他搬出了族人信仰,試圖喚醒執(zhí)迷不悟的櫻之。

    櫻之隱隱同他們分出一道間隔,她不想?yún)⑴c任何一邊。她的母親是潛族人,她能為族中做的事便是隱瞞了大風(fēng)暴的發(fā)生點,但這并不代表她認(rèn)同這群人瘋狂的做法。

    已經(jīng)死了很多人了……

    那些曾經(jīng)看著她長大,甚至抱過她,為她編過草蚱蜢、做過紙鳶的叔叔伯伯們,都在浪潮翻涌而來之時被潛族人取走了性命。她害的人夠多了,不愿再往深處走去,成為一個無端奪人性命的劊子手。

    “櫻之可還記得我是誰?”

    忽感胸中氣悶,郁結(jié)不暢。

    她太熟悉這個聲音了,熟悉到夢魘到來的時候,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鬼怪都是用他的聲音來嘲笑自己。

    云岫靜靜地看著狗爺在水面上踱步。

    他想要將這短短的一段路走出別種意境,他不慌不忙地行至紅樓身邊。

    晉南笙御風(fēng)而行,而后穩(wěn)穩(wěn)地立在一塊只有一雙腳大小木板上。

    “櫻之可還記得我是誰?”晉南笙巧笑倩兮,像平時和櫻之逗樂一般耐著性子等待櫻之的回答。

    “阿姊。”櫻之小聲地回應(yīng)著晉南笙,再怎么說,眼前這個人也是陪伴她成長的阿姊啊。

    晉南笙沖她招招手,“來,阿姊這邊來。”

    櫻之很想游過去,像以往同晉南笙在一起的時候,那么親密,那么讓人眷戀。

    她將嘴唇咬的發(fā)青,一言不發(fā)。要是沒有那檔子事,晉南笙還是她的阿姊,還是她的保護(hù)神……

    “看來櫻之是記恨上了。”狗爺咧著嘴笑起,“笙笙,別喂了養(yǎng)不熟的狼。”

    狗爺對于島上的所有人都是相同的態(tài)度——無非就是多你一口飯吃或是少你一雙筷子的事。

    黑衣人高聲說道:“我知道你是掌事的狗爺,方才我說過的話,想必你也聽了個全。我也不在這繞彎子了,你奴役我們的日子到頭了,若是現(xiàn)在把小王子歸還于我潛族,之前的賬一筆勾銷!”

    狗爺聳聳肩,“你們的小王子不在我這呢。”

    “睜眼說瞎話。”

    狗爺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我倒挺想找到你們的小王子,然后將你們牢牢地攥在手里,做我的獨門殺器,再也翻不起任何風(fēng)浪。最好……我能將王禾取而代之。”

    “長得人模狗樣,內(nèi)心全是腌臜事。”

    “我向來不拒絕任何夸獎與贊美。”

    “我們聽從于你的命令只是為了保全小王子,既然你不識抬舉,那休怪我們不客氣了。”黑衣人手一揮,身后的人紛紛冒出水面。

    狗爺眼里仿佛突然有了光亮,這是被宣戰(zhàn)點燃的興奮,“如此甚好。”

    “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小王子到底在哪里?”黑衣人豎起手掌,示意族人再等上一陣。

    “在哪里都行,就是不在我這里。”狗爺合上雙眼,享受海風(fēng)吹拂的自然,“笙笙。”

    晉南笙握著銅制號角,“櫻之,將挼藍(lán)帶過來。”

    這次櫻之沒有拒絕,她和云岫及葉驚闌都躲到了晉南笙身后。

    “嗚——”

    終于見識到綿遠(yuǎn)悠長的號角聲的威力。

    撲騰而來的是海中生物,只為響應(yīng)晉南笙的召喚。

    身后慢慢出現(xiàn)的是……

    那群被帶上島的女人。

    入了魔障的姑娘們同未下海的潛族人廝殺。說是廝殺,實則就是用指甲撓面,抓扯頭發(fā),活脫脫的女人打架典范。

    潛族人賴以生存的是海域,他們之中近九成的人不會修習(xí)武功,以致于當(dāng)年狗爺殺上島來的時候,潰不成軍,淪為奴隸。

    海中的潛族人在同魚群斗法。

    “嘿,快來接住你們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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