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尋疑惑的看著自己溫柔淡然的姐姐，很是不能理解：“……那是誰？基地里的人？”
“不是人哦。”趙清溫柔的摸了摸喪尸女孩腐爛的頭，趙覓上面的頭發被清洗得十分干凈，梳理得也極為整齊，看得出來每天都有在被打理。然而哪怕再干凈，在靠近了趙覓時，腐臭的味道依舊濃重。
趙尋似乎想到了什么：“姐，你在大雨后把覓覓帶出去，見到了什么……喪尸？”
趙清毫不隱瞞的點點頭：“是，我見到了領導著喪尸大軍的喪尸將軍。”
“姐！那是喪尸！你怎么能和喪尸——”趙尋急聲道。
趙清忽然暴躁的打斷了他的話語：“它有靈智，有智慧，它，以及喪尸族群，比人類更適合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喪尸擁有人類遠遠不可企及的強健體魄，將來也會擁有可以比肩人類的靈智。未來，不是人類的，而是它們的。”
“你看現如今的基地是如何的？他們自詡為正義之士接管基地，而從頭到尾他們和官方中人都沒有區別。他們貪婪自私，我們是被逼著趕出清樂街的啊！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三十年了！前不久，基地斷糧，我們窩棚區餓死了多少人？燒殺擄掠，他們管過嗎？”
“既然他們不管，那就我來管。那些敗類，還不如給我們的覓覓做口糧，也算是有點用處。”
趙尋不可置信的看著趙清，很是不能理解姐姐為什么會變得如此極端……
“姐，這跟小慕有什么關系？”趙尋忍不住問。
趙清搖頭：“但慕歡她——一定得身敗名裂！”
這是言靈古喪尸承諾她的，只要她能讓慕歡身敗名裂，他便會許趙清在喪尸群中的一席之地。
——言靈古喪尸很歡迎這樣倒戈的人，他們是識實務之人，他愿意接納他們。當然，得有用。沒有用的人，都會成為它的口糧。
趙清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只差那么一點點，她就被喪尸撲了。
趙尋的眼神深了深：“姐，我聽說你12號約了小慕？”
“對啊。”趙清勾勾唇：“籌備了這么久的時間，傳聞也愈演愈烈，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當然得讓傳聞坐實啊。”
“你要怎么做？”
趙清道：“你不要管這個。阿尋，再等等，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姐，你的異能比我厲害，只要你愿意……這個基地也是會有你的一席之地的。”不是趙尋對這這個基地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他更加厭惡喪尸群罷了。
趙清平靜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冷笑：“一席之地？不，我不需要。這個地方，很快就會成為喪尸的天下。到時候，我們就不用再被欺負了。阿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覺得我不配當個人是不是？”
“……我沒有。”趙尋父母雙亡，是身為姐姐的趙清手把手的把他和趙覓帶大的。
“人往高處走。”趙清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重新平靜：“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愿意這樣做。但為了能讓覓覓繼續待在我們身邊，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趙尋似乎張了張嘴，然后又把想說的話重新咽了下去，改口：“姐，我去做飯。”
趙清點點頭，她一邊梳理自己的披肩短發，一邊拿起了那件黑色的衛衣。
“阿尋，你不要拖我的后腿，否則別怪我不認你。”
趙尋離開的腳步一僵：“怎么會……”
“不會最好。”趙清看趙尋的身影消失，便褪下了身上的上衣，換上衛衣。
趙覓早已飽餐一頓，乖巧的坐在一邊，雙眼愣神的看著趙清。
趙清換好了衣裳，溫柔的摸一摸她的頭：“覓覓在這里乖乖的，很快你就能有獨立思考的靈智了。姐姐也很快能帶著你光明正大的走出這個破地方了。”
趙覓聽不懂，只是繼續直愣愣的坐著。
——
慕歡走出韓御淞的辦公室后，便低頭翻看起了資料。她在看到受害者資料的時候，腳步不由得頓住了。
死者：李菁菁。
年齡：二十一。
籍貫：霖市。
……
資料很簡單，一張紙都沒能寫到。
不過……李菁菁？是她還記得的那個李菁菁嗎？
之前末世初現的時候，她遇上的第一行人便是鐘頂天、錢錦來、李志、楊柳、李菁菁五個人。錢錦來和李志涼得最快，后來一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鐘頂天和楊柳李菁菁兩個開著被打爆了輪胎的車子跑了，就再沒見過。
慕歡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李菁菁的名字。
她跟那行人也沒什么太多的接觸，而且這么久過去了，連他們誰是誰哪張臉都對不上了。
不得不說，世界還真是小啊。
——
翌日。
慕歡循著地圖來找受害者的家，待看到這兩戶人家的所處位置后，她心中便大概有了計較。
人吶……
慕歡敲響了李菁菁的家門，資料上顯示，她是和姐妹一起住的。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似乎并沒有過多久，便有人過來開門。
待看到了開門的人，繞是慕歡，也不由得愣住了。
開門的大漢見著了慕歡，特大聲的喊道：“大姐頭好！”
慕歡：“……你們這是？”
她看見了做小鳥依人狀態跟在鐘立地身后的楊柳，楊柳抬眸正好與她對上，慕歡清楚的看見了楊柳臉上的驚訝。
這驚訝，自然是驚訝于慕歡竟然會認識鐘立地？
鐘立地看慕歡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楊柳，便笑著說：“大姐頭，這我女朋友！叫楊柳，你就叫她柳柳就可以了。”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來著？”慕歡是真想不起來了，索性隨口問道。
鐘立地立馬說：“鐘立地，頂天立地的立地！”
“哦，你有個哥哥叫鐘頂天是么？”慕歡是真的好奇，而當她問出了這話后，清楚的看見楊柳的臉色立刻就白了。
鐘立地點頭：“對！大姐頭太聰明了！”
慕歡：“……”
楊柳的臉色更白了。
“我今天來找楊柳。”慕歡也沒多說什么，她揚了揚手里的資料：“楊柳，借一步說話？”
楊柳的聲音低若蚊蚋，似乎是怕極了慕歡：“我、我能不去么……”
“哦，鐘頂天他……”慕歡沒有揭人短的想法，只是點到為止，只不過楊柳只是不住的搖著頭，似乎她真正所害怕的并不是這個。
慕歡頓了一下，接著說：“讓你女朋友跟我單獨待一會兒。”
“好嘞！”鐘立地攬了一下楊柳的肩膀：“我大姐頭人美心善又厲害，柳柳別怕。”
楊柳顫抖著嘴唇，半晌說不出話來，鐘立地就已經請慕歡進屋，她也被鐘立地推了進去。然后鐘立地干凈利落的把門給關了，站在門口放哨。
慕歡掃了眼簡陋的房間，把渾身僵硬的楊柳摁在了椅子上，她的聲音似笑非笑。
“姐妹，怕我什么啊？我這個人沒興趣多管閑事，去揭別人的短。”慕歡音色向來溫軟，卻淡漠，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跟她那張嬌俏美麗的臉龐倒是一點都不符合。
楊柳瑟縮在椅子里，不出一言。
“還是說，你覺得殺李菁菁的人……是我？”慕歡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顯得陰惻惻的。
果不其然，楊柳嚇得差點沒暈過去。還真是怕這個。
慕歡道：“不是我。”
“你放過我吧……我不會把我看到的事說出去的……真的，我不會的。”楊柳終于開口了，只是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是怕極了。
慕歡唇角微勾：“哦？你看到什么了？說出去了？”
楊柳撲通一聲跪下：“對不起……是我和鄰居他們聊天的時候，我說漏嘴了。不，我、我只說兇手是個短發黑衛衣個子不高的女人，我沒有說是你。”
“所以這謠言的源頭竟然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慕歡倒是沒想到她隨便一說就能讓楊柳繳械投降，她自己都沒想過謠言源頭是楊柳。
“你你你你別殺我……殺了我，你就是真的兇手了……求你放了我吧，我，我好不容易遇見了鐘哥，可以有安穩一點的生活……”
“哪個鐘哥啊？大鐘哥被你搞哪兒去了？”慕歡問。
楊柳支支吾吾的說：“鐘頂天在路上因為傷勢過重死掉了……我和菁菁就想著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結果沒想到換到個這么個鬼地方，還遇到了慕歡。
事實上楊柳說的也不是實話，因為鐘頂天是被她和李菁菁生生推進喪尸群，眼睜睜的看著鐘頂天被撕成碎片的。
慕歡也沒在意她說的實話假話，反正她就隨口一說，接下來要問的才是重頭戲：“李菁菁遇害時，怎么會被你撞見？你看到的人，清清楚楚的告訴我她的每一個特征。”
楊柳嚇得快哭了。
“說啊你，全部說出來，從你看見李菁菁遇害到……說出兇手特征為止，都告訴我。”慕歡的手緊握成拳，輕輕的敲在了楊柳旁邊的桌子上：“小姐姐，我的耐心是真的差，咱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懂？”
楊柳忙不迭的點頭：“懂、懂懂！”
據楊柳所說，當晚李菁菁出門購置食物，久久未歸。好歹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楊柳自然是要出去找。她沿著路一點一點的找過去，在經過一條廢棄已久的胡同時，聽見了嗚咽聲。
楊柳聽出了是李菁菁的聲音，但她太過于害怕，便只能待在角落里小心的看——她看見了一個身著黑色衛衣的短發女人，以及在她身前掙扎的李菁菁。
當時，楊柳過于害怕，想也沒想的拔腿就跑。
多日后，她收到了李菁菁的死訊。
后來李菁菁的身份被查出來后也有人來問過楊柳，楊柳太害怕了，只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和鄰居湊在一起閑聊，趙清無意中提起了在窩棚區鬧得人盡皆知的兇殺案。
楊柳說：“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順嘴，就說出來了……本來我是要爛在肚子里徹底忘掉的，但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想說的。”
由此，窩棚區便有了有關于慕歡是兇手的傳言。
慕歡“嘖”了一聲：“趙清，又是趙清。她要搞事情啊。”
楊柳愣了愣，忍不住問：“你……什么意思啊？”
“你覺得我什么意思？”慕歡捋了捋額前有些凌亂的碎發，悠聲道：“以后好好生活吧。”
楊柳怔愣了一下，慕歡就已經推門出去，和鐘立地說了幾句話后，便轉身離開了。
難道她那天看到的人，真的不是慕歡？否則，她大概早就已經……
慕歡的大名，楊柳其實早有耳聞。一開始，她便對慕歡能夠不與她和李菁菁一樣委身于人下依靠自己的實力立足而羨慕。到了現在，看著慕歡一步一步的從默默無聞的駐守著防御線闖出名聲，再到抗體的出現，甚至于還有那批幫助了基地很多的武器物資……樁樁件件，都離不開慕歡的身影。
楊柳不禁有些嫉妒。上天總是這樣的不公平，能把最好的都只給一個人。實在是偏心到了極點啊。
楊柳羨慕，也嫉妒。
鐘立地進來后看見楊柳呆呆的看著慕歡的背影，忍不住問：“柳柳，你怎么了啊？”
“慕歡……慕小姐，鐘哥，你是怎么認識的啊？”楊柳反問。
“就基地里認識的啊，我還是她幫著在防御線找到了一個相當好的駐守位置嘞！”
鐘立地現在也不敢再敲詐勒索了，因為會被基地管理者直接丟到外面的喪尸群里，所以只能接受了慕歡讓人給他安排的工作——駐守防御線。連同他手底下的一幫兄弟，都在防御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鐘立地看楊柳沉默不語，他便接著開口：“柳柳，大姐頭都跟我說了，她之前就認識你。”
楊柳：“鐘哥你聽我解釋……”
“解釋啥啊，大姐頭跟我夸你呢！”鐘立地樂呵呵的說：“大姐頭夸你魅力大，說讓我好好照顧你，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個人生活也不容易。”
楊柳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慕歡竟然沒有告訴鐘立地，她的上一個男人，是鐘頂天，他的哥哥。甚至于，鐘頂天還是間接被她和李菁菁害死的。
楊柳想起了那段黑暗屈辱的時光，臉上的神情愈發楚楚，她哽咽的喊：“鐘哥……”
鐘立地毫無察覺。
楊柳剛想接著說話，門就又被敲響了。
鐘立地被打攪了女友的溫柔小意，一張臉頓時黑了，他有些生氣的去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穿了一件輕薄外套的趙清，她短發爽利，別在腦后，多了灑脫。
“你好，我找柳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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