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邵軻結束談話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到了晚上的九點出頭。慕歡始終沒有問洛旭和周晨珝的事,其實,她這么著急走的原因之一,也有擔心洛旭的成分在。
畢竟,洛旭與周晨珝在這個時候就已經爆發了沖突,甚至兩人也已經到了動手的地步了,二人的關系顯然已經是不容樂觀。而這里,又是H-99小隊的地盤……要是真鬧大了,洛旭是絕對討不到好的,慕歡也不想跟他們因為洛旭有什么沖突,所以,還是早走早好。
慕歡在遠處盯著正在和周晨珝說話的司景殊,其實說是兩人在說話,更多的時候,慕歡只看見了周晨珝的上下嘴皮子叨叨個不停,司景殊只靜靜聽著……沒想到,這個孤冷寡言的男人也有話多的一天。
方遲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老周和老大關系最好,他們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后來一個初中,一個高中,一個雇傭者小隊……就連老邵和老許都是在高中的時候才和老大認識的。”
慕歡沒想到司景殊和周晨珝還有這一層關系,不過既然從小就認識,那她為什么沒見過周晨珝?
“竹馬竹馬,挺好。”慕歡想著,便如此說道。
周晨珝,周……
司景殊的母親就姓周,兩個人該不會是還有什么親戚關系吧?反正她腦海里的想法沒人知道,慕歡便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了起來。
方遲聞言,沒話來接,就準備回帳篷休息,慕歡卻冷不丁的喊住了他。
“誒,之前我說的是六個月吧?”她的聲音帶著笑,語氣漫不經心。
方遲想起了一個月前的那場談話,頷首:“是。”
“你不用再忍半年了,過了今晚我們就江湖不見!彼恼Z氣別提多瀟灑了。
方遲:“……你要走?”
說開心,談不上,說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不過,相處了這么幾個月的人忽然間道別,方遲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對啊!蹦綒g點點頭,語調輕快的說道:“我要回京都啦,不跟你們風餐露宿的了!
方遲的反應不是很大,只淡淡的“哦”了一聲,他隨意亂看的目光落到了遠處的司景殊身上,忽然又問:“老大知道了么?”
“他馬上就知道了,我等會兒就去給他一個驚喜!蹦綒g笑得狡黠,只是唇角微微的下垂著,預示著她的心情其實并沒有表面上那樣云淡風輕。
驚喜?只怕老大不會這樣覺得。
方遲又想起慕歡和司景殊之間的那檔子事兒,深深地覺得慕歡還是越早走越好。而慕歡如今拎得清,明天就要離開,方遲也松了一口氣,總算,身邊的這顆定時炸彈去禍害京都了……
這樣想似乎有點不太厚道,但理卻是這么個理兒。
于是方遲的語氣真摯而誠懇的對慕歡說:“一路順風!
“江湖不見。”慕歡學著古代英氣的俠客,朝著方遲抱拳。
方遲似乎還想再說點什么,但慕歡看司景殊已經站起身,朝著她看了過來,于是慕歡就朝著方遲擺擺手。
“司景殊說完了,我去找他啦。”慕歡說著,小跑著去找司景殊。她黑色的裙擺隨著跑動在虛空中劃出令人驚艷的弧度。
方遲:“……”
他似乎意識到,慕歡可能一開始是沒打算跟他告別的,只是因為司景殊和周晨珝在說話,她閑的沒事干,才拽著他來“江湖不見”的。
……什么瘋丫頭,趕緊走吧。
司景殊是一直知道方遲和慕歡是不打對付的,后來的那場談話他并不知道,而方遲和慕歡在那之后也沒怎么再見過面,因為生物鐘沒能對上。所以,在看見慕歡在和方遲說話,且兩人間也并沒有劍拔弩張的時候,他還是有點驚訝的。
慕歡停在了他跟前,而后覺得距離太近,她說話的時候得抬著頭跟他說話,會很累,于是就后退了一步,到可以與之平視。
司景殊朝著她走了一步,她就跟著他的腳步往后退了一步
“你這是做什么呢?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司景殊不解。
慕歡說:“我不想仰視你說話,脖子酸!
“到我旁邊來,我們四處走走!彼揪笆庹f著,又有些好笑的問:“而且,你什么時候也喜歡看著人對他說話了?”
慕歡這個人,越來越沉郁的同時,和人說話時也常常是低著頭,寬大的衛衣帽罩下,讓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慕歡對著他笑:“但我今天就想看著你說話啊。”
因為此后大抵無緣再見,所以能多看一眼就是一眼。不舍是必然,分離也是必然。
司景殊大步走到了她的旁邊,伸出手來揉揉她柔軟的發頂:“以后看的機會多了去了……等你再長高一點兒!
“哎呀,我兩三天都沒洗頭了,很油的!蹦綒g拍開他的手:“而且你不要太過分哦,明知道我都二十一歲了還怎么長高啊?”
“誰讓你小時候挑食!彼穆曇魩。
慕歡:“……那也沒見你訓斥我讓我不要挑食啊。”
慕歡小時候好哭,司景殊還真不敢說她,因為她會哭,哭得驚天動地自己嗓子啞了都不罷休……小姑娘嬌貴,不能罵更不能打,只能寵。
司景殊笑了笑:“是我的錯!
兩人在一個小緩坡邊坐下,慕歡坐在一塊冰冷的大巖石之上,司景殊則是坐在了慕歡腳邊的石頭上。如此,司景殊需得抬頭,才能看見坐在他上面的慕歡。
慕歡小聲的嘟囔:“低頭看人也很累的誒!
司景殊一愣,慕歡已經挪了挪,給他騰出了一個位置,巖石很大,再容納一個人不成問題。
男人在她旁邊坐下,慕歡咬了咬唇,又挪了挪,離他更近了些。
“司景殊!蹦綒g抬著頭,看天空上的那一輪圓月。
“嗯!
慕歡的目光凝視著圓月沒有挪動:“月亮不會變,無論身處何時何地,我們所能看見的,都是同一輪月!
司景殊略微低垂了眸子,冰冷的眼底飛快的劃過一縷暗光:“慕歡,不一樣的!
慕歡一愣。
“不一樣。”他重復。
慕歡說:“月亮只有一輪,它是唯一的!
“倘若相距甚遠,如同曾經我在H國,你在Y國,我們所看見的月亮,或許我這兒是缺月,你那兒卻是滿月……于我來說,那是不一樣的!彼揪笆馕⑽⒓又亓怂詈笠痪湓挼恼Z氣:“因為離得太遠了……本該是同一輪的月,都成了不同形狀。”
慕歡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但月亮還是月亮,什么形狀,都是月亮!
“你真的這樣覺得么?”他問。
慕歡:“……是。”
氣氛似乎有了沉寂,司景殊長腿一伸就站到了地面上:“快十點鐘了,我去給你扎帳篷,你可以準備休息了。”
“我要回京都了!彼p聲的說。
慕歡坐在巖石上,兩條纖細的腿兒藏在寬大的裙擺下,微微的晃動著。
司景殊如邵軻一般,沒有驚訝。他也不是個蠢人,邵軻能想到的事,他一般也能想到,而且對于慕歡,他總是尤為的敏感,想得比邵軻要深得多。
司景殊的心中隱約有一抹擔憂,似乎慕歡去了京都之后,就不會再來找他,不會再回來了一樣。如之前的S城,她對之沒有歸屬感,更何況,是之后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呢?慕歡也從來沒有說過,會跟著他……
“你會回來嗎?”司景殊有些慌,于是問道。
“我會去很久的啊。”慕歡避而不答,她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輕快一些:“到時候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司景殊倒是想起了另一回事:“你什么時候把我從你黑名單里放出來?”
慕歡:“……”
她忍不住笑:“看我心情啊!
“不過,我明天就走啦。”慕歡努力的把被司景殊繞過去的話題帶了回來:“我會去很長時間……你應該會很忙吧?因為你很忙,所以不要想我啊!
“如果想了呢?”司景殊問。
“接下來,你應該會比在S城的基地更忙!蹦綒g避而不答,而是踮起腳來拍拍他的肩膀:“我就等著哪一天去你的基地里橫行霸道了哦,你要加油啊。”
司景殊固執的問:“你會回來?”
“會啊。”慕歡說:“但我說過,我會去得很久……”
“我等你!彼麍远ǖ恼Z氣是在承諾。
慕歡抬起頭,看著他,輕聲:“不要委屈自己!钡炔坏剿,就不要等了。
司景殊很想問,她是就打算這樣一走了之了嗎?
但慕歡明日離開的事情已經成了定數,司景殊不想在她離開之前如此問他,因為有可能會有爭執。他不想這樣。
他知道,慕歡心里的難受壓抑無奈,不比任何人少。
“不會等不到的!毙乃级缔D之際,司景殊的心里已經有了決定:“我去找你也是一樣的。”
你找不到的。慕歡在心中對自己說。
她依舊說:“不要委屈自己。”找不到她,也就不要再找了。
“慕歡,你會委屈自己么?”司景殊終是反問。
慕歡沉默片刻,語氣堅定:“做我認為對的事,就不算是委屈。”
司景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與她說下去,只道:“你該休息了,就算明天要走,今晚也要好好的睡一覺……至少,讓你的黑眼圈淺一點,好不好?”
慕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的點了點頭。
司景殊幫她扎了一頂帳篷,便打算離開了。
慕歡忽然鼓起勇氣,喊住了他。
光線昏暗的帳篷里,她一身黑色長裙,娉婷裊娜,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慕歡輕聲說道。
司景殊往前走了一步。
慕歡說:“再近一點!
司景殊又走了一步。
“你低下頭!
司景殊配合的低下了頭,慕歡踮起腳,結果發現自己不夠高,她有些尷尬的頓了頓。
司景殊低低一笑,忽然伸手,扣住了她一截纖細的腰肢,微微使力,慕歡便被抱了起來。
“現在好了!彼,讓慕歡能夠與他對視。
兩人離得很近,甚至于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間呼出的熱氣,只是司景殊的呼吸是溫熱的,而慕歡的呼吸,卻是冰冷的。
溫熱與冰冷交織,無形的曖昧在悄然蔓延。
慕歡眨眨眼,微微湊近了他。
只是在最后一刻,慕歡慫了:“我要睡了,你把我放下來!
“慕歡,我會很想你。”司景殊貼近了她耳畔,輕聲說:“所以,一定要回來……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一定。”
慕歡沉默不語,她這時候似乎什么都聽不見了,只有他溫熱的呼吸在,燒得她一張有些蒼白的臉通紅。
“不要等我……”半晌,慕歡小聲的說:“你知道的,我,我之前的想法一直都沒有改變過。你不要再……”
一個溫熱而克制的吻,落在了她冰冷的唇上。
……
慕歡的話語戛然而止。
——
彼時,邵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響著慕歡方才的話語。
“不是誰都會有未來的啊……如果她中途就死掉了呢?”
“你說得對,誰都有未來,死亡,也是未來……”
女人說話時的絕望與無奈,深深地印在了邵軻的腦海中,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帶著苦澀流入了他的心間。
邵軻才收拾好不久的心,又亂了。
比不得慕歡一個人一頂帳篷的精致,小隊里的七個人只用了三頂帳篷。
邵軻所在的這頂帳篷,睡著邵白與許希越。
邵白也睡不著,聽著自己哥哥翻來覆去,似乎是有些煩躁,便問:“哥,你也睡不著嗎?”
“……沒有!
“我也睡不著!鄙郯灼^頭,在黑暗中看著自己的哥哥。
“睡吧。”
“哥,今天小安子跟我說了一件事!鄙郯自诤诎抵休p聲說道:“我想了很久,還是想問一問你!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碧焐拿舾凶屔圯V直覺的覺得邵白說的不是什么他喜歡聽的話。
邵白抿了抿唇,沒有立刻回答。
邵軻還以為他是睡了,遂也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半夢半醒間,邵白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個奶茶姑娘,是慕歡?”
邵軻倏的睜開了眼睛。
------題外話------
我覺得我在被屏蔽邊緣瘋狂試探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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