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看到了躺在治療艙里的丹妮斯。
透過治療艙的透明蓋看過去,她的臉色異常蒼白,胸腹部受傷的位置露出來,
可以看到那猙獰的傷口,雖然被止住了血,但傷口卻呈現(xiàn)一種被腐蝕的黑色,哪怕被治療艙里的藥液浸潤著,再加上治療艙加速傷口愈合的能量,也依然沒有愈合的趨勢。
要知道,治療艙最重要的一個功能就是使傷口飛速愈合,一般來說,不管多深的傷口,只要進了治療艙,就沒有不能愈合的。
安朵仔細觀察著,傷口只要微微有一點愈合的樣子,下一秒又緩緩恢復(fù)之前的樣子,周而復(fù)始。
這相當于她在一次又一次地經(jīng)歷被腐蝕的過程,痛苦被疊加,身體越發(fā)虛弱,她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其他幾位醫(yī)師站在旁邊焦急又不知所措,“綺里小姐,您看這到底怎么回事啊?”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艦長和丹妮斯隊長是一起受重傷的,回來后也同樣進入了治療艙,但兩人的情況卻是迥然不同。
艦長好端端地站在這里,只除了臉色稍微有些蒼白外什么事都沒有,但丹妮斯隊長的情況卻十分糟糕。
然后他們發(fā)現(xiàn),這兩人之前唯一的區(qū)別就是,艦長被綺里小姐施展過治愈系異能。
醫(yī)師隊伍里當然不止丹妮斯和安朵是治愈系異能,但是其他治愈系醫(yī)師試過了,都沒用。
見她沉默不語,醫(yī)師有些忐忑,“我們也試過用治愈系異能,但沒用,所以才想請您來看看,您當初治療艦長時,是不是還用了別的方法?”
說完那人又偷偷瞟了眼艦長,之前都說艦長和綺里朵關(guān)系不好,說他們是一對冷漠無情甚至充滿敵意的兄妹,但綺里朵都把艦長公主抱了,還救了艦長,這能是關(guān)系不好嗎?
所以他們才沒敢直接找到綺里朵,而是請示了艦長,也幸虧艦長答應(yīng)找來了她。
綺里勛目光只在丹妮斯的傷口上看了一眼,而后便靜靜看著安朵,也不催她。
安朵觀察得差不多,抬頭發(fā)現(xiàn)綺里勛在看自己,她眨眨眼,“你擔心她?
他一直對丹妮斯很冷淡的樣子啊。
不過想到丹妮斯對他的情誼,又想到這一次丹妮斯不顧一切試圖為他擋住攻擊,她突然來了點八卦的興趣,興致勃勃問道:“她會是我未來的二嫂嗎?”
雖然丹妮斯當時弄巧成拙了,但也難保綺里勛被她的行為感動了呢。
其他醫(yī)師愣愣地看著話題偏離,但涉及到隊長,他們還是豎著耳朵聽著,生怕錯過了綺里艦長的回答。
綺里勛蹙眉,輕聲呵斥道:“不要胡說八道。”
想到丹妮斯好幾次在自己面前說到綺里朵時那微妙的語氣,他干脆直接說道:“我不喜歡她。將來給你找的二嫂一定會對你好。”
安朵瞪著眼,你找老婆要找對我好的?這是給你自己找還是給我找?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艦長這話含義可不少啊。
首先,艦長跟綺里朵的兄妹情不可小覷,找妻子都要找對她好的。
其次,丹妮斯隊長被艦長排除在妻子候選人之外,理由是她對綺里朵不好。
一番廢話后,安朵沒再多說什么,只抬頭對著其他醫(yī)師說道:“可能是你們的手法不對吧。”
當然不是,而是因為她自己的治愈系異能一直與別人不同。
眾位醫(yī)師不敢反駁,畢竟艦長和丹妮斯的確是同樣的傷,但人家就是把艦長治好了。
何況她還是研究出了治愈輻射傷害的人物,又是利奧大師的愛徒,在場恐怕沒有哪個醫(yī)師敢說自己比她厲害,盡管他們在艦隊服役的年限都比她長。
讓人將治療艙的蓋子打開,安朵伸手,治愈系異能在手心凝聚,她試著先用了一小股異能,仔細觀察丹妮斯的傷口。
眾人也屏聲靜氣看著,被覆蓋上異能的那一處傷口在緩緩愈合,等了良久,也并沒有像先前那樣再次出現(xiàn)腐蝕的跡象。
“啊,真的沒有再腐蝕!”
“這一處傷口真的好了!”
“太神奇了!綺里小姐,您是怎么辦到的啊?”
安朵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們是自己的異能特殊。
跟著過來的愛瑪斜了那幾個醫(yī)師一眼,勾起唇角笑道:“都說了是你們方法不對。”
醫(yī)師們被這話堵得無語,他們知道自己方法不對,可也沒看出來綺里朵這手法跟他們有何區(qū)別啊?
安朵沒理他們,手上沒停,繼續(xù)施展異能,同時為了掩人耳目,她還給丹妮斯傷口上噴灑了一層自己帶來的傷藥。
綺里勛見狀眸光微閃,他記得她當時并沒有給自己使用傷藥,僅僅用異能就讓傷口愈合了。
但那只有異狀的蟲子已經(jīng)被她碎尸了,沒有別的傷者需要她去救,他不會將這事說出去的。
隨著傷口徹底愈合,昏迷中的丹妮斯臉上的表情終于平靜下來,不再痛苦地皺著眉。
安朵收回手,“好了。”
說完她轉(zhuǎn)頭對著綺里勛說道:“丹妮斯隊長沒事了,我先回去繼續(xù)研究我的配方。”
綺里勛雖然沒有特別關(guān)照她,但也知道她的情況,他們這批新人才來兩天,她連地方都還沒摸透,哪里會有沒研究完的配方,恐怕是迫不及待想搗鼓那蟲子的碎尸。
他點點頭,“我送你過去。”
說著就要帶著安朵離開,走到門口時他頓了頓,側(cè)頭囑咐了一句,“好好照顧丹妮斯隊長。”
雖然她弄巧成拙,但本身救他的行為不可否認。
醫(yī)師們趕緊回道:“是,艦長。”
走出去后,綺里勛對著安朵問道:“我們談?wù)劊俊?br />
安朵知道他想問蟲子的事情,點頭應(yīng)道:“好。”
兩人來到他的套間,綺里勛看了看跟著進去的愛瑪,“你先出去。”
愛瑪笑容里帶著戒備,“二少爺,我要給小姐沏茶呢。”
綺里家的人,除了綺里玨和綺里薇,其他人統(tǒng)統(tǒng)都要防備。
尤其這人還是愛琳的兒子。
安朵將自己陷進柔軟的沙發(fā),“二哥,不用避著她。”
愛瑪什么事不知道?這些年過來,他們早就是生死相依的伙伴了,比起綺里勛,她更信任愛瑪。
綺里勛知道愛瑪是她的貼身侍女,但沒想到她這么信任她。
也不知道她是信任愛瑪,還是對他不信任?
腦海里的雜念只是瞬間,綺里勛看了愛瑪一眼,也沒再堅持了。
愛瑪給兩人沏好茶,便安安靜靜在一邊當壁花。
綺里勛抿了一口茶,不由揚了揚眉,這侍女的沏茶手藝果然很好,不止動作好看,味道也很好。
“這種蟲子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
綺里勛一開口就把安朵驚了一跳,她連忙放下茶杯問道:“真的?什么時候開始的?有很多嗎?那以前是怎么治愈的?”
她噼里啪啦問了一長串問題,綺里勛也不嫌煩,耐心回答道:“大約兩個月前吧。倒是不多,就那么幾只。被腐蝕的那些人大多當場死亡,一開始我們都以為那是正常的,畢竟有腐蝕能力的蟲族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直到我偶然發(fā)現(xiàn)那些人的傷口無法愈合。”
說到這里他臉色凝重起來,“我上報過,但上面說不用管,他們會處理,還說不能聲張,以免引起戰(zhàn)士們恐慌。”
氣氛有些凝滯,安朵又問道:“那上面就真的沒有管過了嗎?”
綺里勛表情沉重地點點頭,“只是一再下令不要聲張。”
他緊緊抿了抿唇,深深看著安朵,“上面有派人下來詢問過那只蟲子的具體情況,發(fā)現(xiàn)情況的那名醫(yī)師被帶去問話,在回來的途中遭遇了蟲族,當場身亡。”
當時是他和那名醫(yī)師一起發(fā)現(xiàn)那些異常蟲子的,出于避免戰(zhàn)士們的恐慌,他們齊齊選擇了暫時隱瞞,他暗中向上面稟告情況,那名醫(yī)師則暗中研究蟲子碎尸,結(jié)果沒想到那名醫(yī)師很快就遭遇了不幸。
“所以我的艦隊才需要補充醫(yī)師,但我沒想到你會被分配過來。”
“這也是我剛才沒有跟他們說你的異能特殊的原因,你記住,千萬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異常。”
綺里勛神色嚴肅地警告安朵。
安朵不由震驚,而后恍然,“難怪你知道我的異能特殊。“
因為之前那些人根本就沒有被治愈的案例。
“我知道了,我會悄悄研究的。”
她沉思道:“所以,上面有問題,對吧?”
綺里勛的艦隊隸屬于第二艦隊,而第二艦隊,基本就是索斯特帝國的勢力。
安朵皺眉,怎么又是索斯特帝國?不會是他們的實驗品跑出來了吧?
她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連忙跟愛瑪對看了一眼,從眼神里發(fā)現(xiàn)兩人大概想到一起去了。
安朵暫時沒有告訴綺里勛,他們之前搗毀了兩個索斯特帝國的非法實驗基地。
她現(xiàn)在并沒有信任綺里勛。
雖然他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比起她剛來那會兒貌似好了不少。
面對她的提問,綺里勛點點頭,“嗯。我甚至懷疑······算了。我只是一個分艦長,不該妄自揣測。你千萬記住我的話,不要將蟲子的異常說出去,也不能暴露你異能的特殊。你要研究蟲子的碎尸也行,但要暗中進行。”
他再次鄭重叮囑她。
安朵答應(yīng)下來,她心里在想,他也懷疑這蟲子跟上面有關(guān)吧?
可是沒有證據(jù)。
說完蟲子的事情,安朵問起了愛琳的事情,“二哥,你真的不恨我嗎?”
綺里勛微愣,隨后有些恍惚,“我們兄妹三人,只有大哥是母親自然孕育出來的,他又被當做繼承人培養(yǎng),所以母親最疼他。而雪兒是母親唯一的女兒,所以也備受寵愛。”
他不如大哥受重視,也不如妹妹受寵愛,更因為精神力覺醒得晚,一開始等級還有些低,所以他其實不怎么被父母關(guān)愛。
“加上我從小話不多,一家人在一起時,我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有時我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倒也不是說他們對我不好,而是相比起來我不是那么重要吧。”
“等我在艦隊里服役,靠著自己的實力一步步往上爬,偶爾回去一次,他們反倒對我更加關(guān)心了一些。”
綺里勛忽然嗤笑一聲,“其實我早就懂了,綺里家族的人重利,而我的祖父和父母更是其中的翹楚。”
“我跟母親不太親,但也有感情,所以一開始我對你當然有恨。但我也在理智上知道這并不怪你,我母親,還有大哥,他們都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這兩天我看到你的表現(xiàn),你比綺里雪和綺里璐都優(yōu)秀,不愧是二祖父的孫女。”
“還有你今天救了我,我很真誠地跟你道謝。”
“拋開那些恩怨,我真的以有你這樣的妹妹驕傲。”
“我想,我們可以試著做一對友愛的兄妹。”
最后他輕笑道:“我真是把我這一個月的話都說完了。”
安朵也笑了,“好啊,二哥。”
從綺里勛這里出去,安朵和愛瑪對視一眼,兩人去了安朵的寢室,這個時候她的室友不在,很適合說悄悄話。
“愛瑪,我覺得這蟲子應(yīng)該就是愛羅伊他們搞出來的實驗品。”
“我也這樣認為。”
“可惜前兩次證據(jù)不足,沒能把愛羅伊怎么樣。這樣看來,特里星那里也不是他們的核心試驗基地,不知道他們把核心基地藏在哪里。”
“我想,他們的核心基地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不然實驗品不會接二連三地流出來。”
“我也這樣認為······”
目前沒有更多的信息,兩人沒再過多討論。
安朵趁著治好了丹妮斯,跟其余醫(yī)師關(guān)系更近了一步,也在綺里勛的照顧下,終于得到了自己的專屬實驗室。
治愈后的丹妮斯消沉了些,她知道自己不僅誤判了安朵的行為,還連累了艦長。
安朵接受了她的道歉,沒有多說什么,但她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綺里勛的那番話,眼神時常痛苦又絕望。
對此安朵不多作評價,感情的事情她沒什么經(jīng)驗,她和色色都是彼此的初戀,沒什么立場指點人家那求而不得的感情。
蟲子暫時還沒研究出什么名堂來,倒是在一次大規(guī)模圍剿蟲族時,他們遇到了別的戰(zhàn)艦,其中就有老熟人:柏莎和海勒,綺里燁和綺里璐。
安朵心情一下子有些微妙的復(fù)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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