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已定,再說什么都是徒勞。
柳夫人與柳彰并肩出了若夏院門,柳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回頭。
屋內若夏在燈下端坐,看著圣旨若有所思。
“她本該是皇子妃...”柳夫人喃喃,眼中熱淚突然涌了出來。
若夏年幼時便得皇后娘娘疼愛,皇后有意讓若夏和三皇子在一起培養感情。
那個時候的三皇子,嫡出尊貴,文才武略樣樣精通,深得皇上喜愛。
當年的她也也曾做過夢,若夏被選為未來的三皇子妃,等于是預定了太子妃的位置。若沒有那一場意外,若夏本該順利當上皇子妃,繼而是太子妃...
那是柳夫人看著年幼卻優秀的女兒,對她的未來有著無限期許的夢。
可惜世事無常。
從那一場變故后,柳夫人萬千期許只化作一條,便是若夏活著,她只要若夏活著。
那個夢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這么多年了,若夏...她是不是還放不下?
她...
柳夫人隔著夜色,仿佛看到當年在宮內受到皇后贊許,眾星捧月的若夏。
她的若夏啊,她為什么要嘗盡這世間那么多的苦?
柳夫人的淚水不斷涌出來,沖走了她的幻象。
柳彰嘆了口氣,將夫人攬入懷中:“別擔心,孩子長大了。”
柳夫人重重點頭。若夏不想讓她擔心,那她就不能擔心。
黑夜里,二老離去的腳步沉重。
若夏連夜修書一封,遞給清風:“送到那個人手里去。務必要比賜婚圣旨的消息更快到他手里。”
清風點頭。
她趁著夜色翻出了相爺府,飛檐走壁后在城西一處三進的宅院落下。
這是回京以后,主子吩咐買下來的。
無事的時候,秋霜和冬雪就住在這里。
清風站在在院子里,把主子的吩咐和信都交給冬雪,冬雪立刻轉身安排人漏液快馬去送信。
此時院里就剩下秋霜和清風,她二人一個身著黑衣,一人穿著柳府丫鬟的青綠衣裙。兩人都抱著劍各靠在一處廊柱上,二人一黑一彩像兩個守門神一般左右對立。
秋霜談起了賜婚圣旨。
“祁王現在處境艱難,相爺怎么會同意這門親事?”秋霜有些難以理解。
清風說了那天晚上相爺和主子的對話。
秋霜聽了更加云里霧里。
“你是說,相爺本不愿讓主子嫁與祁王,結果主子變了個小戲法,他就不再反對了?”秋霜問道。
清風點點頭。“其實我看五皇子也不錯,在圍場時,他八面玲瓏誰也沒冷落了,倒是個會拉攏人心的。”
自從接到圣旨,清風看祁王就越加順眼了起來。
小伙子有眼光!
秋霜則不以為然。
祁王被人鉗制于手,可見實力太差,就算主子看上他。相爺也不會同意啊!
秋霜一臉驚恐:“主子該不會給相爺下咒了吧?”
“瞎說什么?”清風嚴聲斥道,她說著轉身邁步進屋。秋霜突然攔在她面前。
“干什么?”清風不解。這小院她從來來去自如,今日卻被擋在屋外?
秋霜摸摸頭,嘿嘿笑了幾聲:“你還不回去伺候主子?”
清風越加好奇,這屋子里有什么?為何不讓她進?
“明月在呢。你讓我進去喝口茶。”清風說道,左手握緊劍身,右手放在秋霜肩頭,稍一用力扒開了清風邁步向前。秋霜半步不讓,一手捏住清風手腕,復又攔了過來:“明月到底粗心,不如清風姐姐伺候仔細。”
清風看著秋霜,秋霜清秀的面龐上是一臉琢磨不透的笑意。清風的手緩緩從秋霜肩頭挪開。
“好,我也該回去了。”她說道。
秋霜笑笑,也松開了清風的手腕。
清風轉身離去,秋霜抱著手中的劍松了一口氣。卻不料清風一個急轉身,繞過秋霜直接進了大門。
“哎!”秋霜喚了一聲。
論武功,清風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沒想到這丫頭竟然玩心眼,她急忙伸手去攔。
清風側身躲過秋霜的圍堵,她身形飄逸跨入大門,隨即眼前一陣冷風襲來,一身黑衣冷若冰霜的冬雪站在了她的面前。
清風被這冰冷的氣場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秋霜伸手緊緊扣在清風左肩頭,令她動彈不得。
“你們到底瞞著我干了什么?”清風怒斥道。
“主子的吩咐,不該問的你別問。”冬雪冷冷的關上大門:“趕緊回去吧。”
秋霜松開清風,清風踉蹌了兩步,她揉著肩頭,瞪著兩人說道:“你們兩個,一定有鬼!”
“你有膽,就回去問主子。”秋霜一挑眉說道。
清風冷哼了一聲,她知道自己不是兩人的對手,毫不猶豫的躍上墻頭,如來時那般飛檐走壁的走了。
“主子會告訴她嗎?”秋霜忐忑問道。
冬雪道:“主子如果告訴了她,就說明我們兩個沒用了。”
秋霜更加忐忑了。
兩天后,江城。
客福樓里。鄒彥坐在二樓臨窗的雅座上。桌上擺滿了吃食。正當中紅泥小爐煨著鍋子。
鄒彥一路循著暮云等人的蹤跡北上。他查到暮云曾在此城過夜,查到她跟隨一家藥行和綢緞鋪的商行一起過錢來山。
鄒彥的人甚者打聽到那個綢緞鋪的人已經到了大名府。但暮云從此失去蹤跡。
鄒彥無奈,只得退回江城。
是的,他在這里已經大半個月了,他知道這個縣城叫江城,他知道這家酒樓叫客福樓。
她說過這家店的吃食很美味,她改日還要再來嘗嘗。
在沒有新的消息之前,鄒彥只能在這里等。
鄒彥一口口喝著酒,這個摸了他臉的登徒子,休想裝作無事人一般跑了。
“公子,這家店您吃了大半個月了,不膩嗎?”曹侖上了二樓,看著鄒彥問道。
這段時間以來,這個位置都被自家公子給獨占了,店家很會做生意,索性不再往二樓引客,每日多收公子幾倍的銀錢。
鄒彥斜了一眼曹侖,并未說話。
曹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鄒彥:“京城來的信。”
鄒彥看了一眼,認出是若夏的筆跡。
“打開看看。”鄒彥又遞給曹侖。
曹侖嘆了一口氣,打開信紙看了第一句:“柳二小姐要成親了?”
鄒彥嗯了一聲:“備一份厚禮送去京城。”
曹侖接著看下一句:“是和祁王...”
鄒彥面色一動,他奪過信紙看完,將信紙丟在紅泥小爐中,信紙頃刻化為飛灰。
“后面寫了什么?”曹侖惋惜,他還沒看呢。
鄒彥神情凝重:“她說,咱們的生意,還照舊。”
曹侖切了一聲。她都嫁給祁王了,自然是夫妻結盟才最堅固。
“叫你看不上人家!”曹侖罵道。
鄒彥喝了一杯酒,道:“別瞎說。若夏小姐蘭心蕙質,是極好的人。”
極好的人你不娶!
曹侖嘆氣,柳二小姐與祁王結盟,等于他們失去一大助力。現在的處境就很被動了。“您說,青云觀還信得過嗎?”
鄒彥沉默,一手握酒杯,一手拿酒壺。自斟自飲直到酒壺空空。
若夏的信里寫得很清楚,祁王與她兩情相悅。她的成親,不會影響到她師父與鄒彥定下的盟約。
青云觀仍會為他所用。
可是...
正如曹侖所說,被將來的祁王妃一手掌控的青云觀,對他來說,還信得過嗎?
“她到現在還沒有站起來。”鄒彥緩緩道。
******
皇五子祁王,與宰相次女定親的消息,很快傳遍大周。
消息傳到江城,賀嘉鴻一路兜兜繞繞,這天正好路過江城,聽到這則消息,賀嘉鴻眉頭一動,吩咐小豐去打聽消息真假。
賀嘉鴻與曾錢和錢萬三人尋了個小攤坐下,點了燒酒,配著花生米吃得正起勁,小豐跑回來了。還順便給賀嘉鴻帶來一包糖炒栗子。
“公子,這地方鬧山賊呢,出了城不遠就是錢來山,山上的山賊殺人劫貨,兇猛得很...”小豐跑得氣喘吁吁,一疊聲說道。
賀嘉鴻打斷他:“我讓你打聽山賊去了?”
“喔!”小豐收了話頭,忙道:“柳二小姐與祁王定親的消息是真的。官府貼了布告呢。”
都怪這江城的人太熱情,一看他是外地人就拉著跟他說山賊的事,他差點把正事忘了。
賀嘉鴻一口酒送入口中回味,辛辣嗆口。他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賀嘉鴻記得他調查過柳若夏,表面是一個殘疾之人。卻在回京之前以義捕的名聲震驚朝野,為她回京造足了聲勢。
去年圍場外,賀嘉鴻曾無意中聽她說了一句話:“其實,一個人只要活著,不管在哪里都會有跡可循。”
賀嘉鴻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不過,那時她與祁王是禮貌疏離的樣子,她背后所屬的勢力,與祁王是敵人。
她怎么和祁王成親了?
發生了什么變故,燕嬌知道嗎?
賀嘉鴻一肚子疑問,他索性不想,轉身靠著桌子坐沒坐相的看著小豐。
“哎...你說這錢來山上的山賊?很厲害?”
小豐點頭,隨即又道:“殘忍得很吶!不過最近幾個月他們很少下山劫掠了...”
賀嘉鴻...
那你那么大驚小怪的干甚?
要不是這大街上人來人往,賀嘉鴻真想給這個愚蠢分不清主次的小廝一頓暴揍。賀嘉鴻盯著小豐的眼神不善,他剝開一顆糖炒栗子,丟到嘴里。
小豐被賀嘉鴻看得心里發毛,他接著道:“公子,咱們過錢來山也不能掉以輕心啊。小的聽說,他們最近專門打劫藥行的行商...”
也就是說,山賊還是有行兇的可能的。
“這山賊頭頭這么缺心眼呢?”賀嘉鴻往嘴里丟了一顆栗子,嘆道。
專門打劫一種貨物,又不能吃不能穿的。用藥材做誘餌,很容易就把山賊吊出來了。就算不吊,等他們銷臟的時候不就一抓一個準嗎?
“那官府的人不就很輕易抓住他們?”曾錢問道。
小豐搖頭。
剛剛他也是這樣問江城的人,結果他們說:“這些山賊肆掠錢來山十幾年了,以往窮兇極惡都沒被官府剿殺干凈,如今他們只劫掠一種貨物,還不殺人,官府都謝天謝地了...”
也就是說,官府根本就不管!
“那被劫的人,只能自嘆倒霉了。”錢萬嘆道。
“等等!”賀嘉鴻揚手叫停三人的閑聊,看著小豐問道:“你是說,錢來山山賊的改變,是從最近這幾個月開始的?”
“對!”小豐拖長了尾音說道。
賀嘉鴻唇角上揚,他一拍桌子指著錢萬。
未等賀嘉鴻說話,錢萬立刻搶答:“明白,咱們在江城住幾天!”
曾錢立刻站起來:“小的去找家好店,公子好好歇幾日。”
幾人熟練的收拾行李,很快就把賀嘉鴻迎進一家略看得過眼的客棧。
掌柜的和店小二看著眼前的翩翩公子漫步上樓,莫名想起了幾個月以前的一位小公子。
都是一樣的面如冠玉,俊俏風流。
“掌柜的,咱們店里又來神仙了。”店小二嘆道。
掌柜的看著柜臺上那一錠銀子,也嘆道:“是啊,和上次的神仙一樣出手大方。”
也不知那神仙飛到哪里去了,還會不會光臨他的小店。
暮云并不知有人念她尋她,她縱馬于山間,獵飛禽,打走獸。戰績頗豐。身后四名護衛跟隨。
錢來山的人被暗衛們訓得忠誠。
暮云本想要的戰士,但暗衛們不會訓戰士,只能訓出武力高強的護衛。
不管如何,武力高強就好。暮云吩咐他們勤加練習。
暮云打獵歸來,身后四個人騎馬帶著獵物。
“公子好身手,今晚兄弟們又可加餐了。”謝諸葛搖著孔明扇說道。
暮云下了馬,勁直去了她的藥房。
“暮云公子。”
“見過公子。”
如今四方寨中一切有規有矩,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還有巡邏的人。除了人數有點少,已經很像一個軍營了。
暮云大步走于四方寨中,不時有人見禮。她快步走到藥房,這小院子里竹架林立,上面的簸箕里曬著各色藥材。老遠就能聞到藥香撲人。
暮云走過院子,推開煉藥的房間,突然一把刀砍來,暮云眼睛一瞇,迅速往后退開,她想也未想便回擊,躲刀的時候手便一揮,扔出三枚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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