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五更天,祁王便由侍女們伺候著穿衣。
他轉身看著拔步床上,青紗帳內,若隱若現新婚妻子熟睡的樣子。
“王爺要上朝嗎?”清風帶著捧著早膳的侍女們進來,淺笑問道。
“嗯。”祁王淡淡的。
他如今職位全無,上朝也沒什么事。再說新婚大喜,今日本不該他上朝的。
這不是要進宮請罪去嗎。
“王爺請用早膳,奴婢吩咐廚房熬了補身子的湯。”清風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
祁王看了眼清風,這丫頭笑得倒是開心,是不知道端王妃受傷的嚴重性嗎?
“奴婢已連夜請了太醫去為端王妃診治。”清風卻主動提及此事,一邊為祁王布菜一邊說與祁王聽:
“不過,端王妃拒絕了。奴婢派人打聽了她的傷勢,確實是傷及骨頭了。”
這一點祁王并不意外,昨夜婚宴上他的醉態都是裝的,他親眼看見許氏傷得不輕。
讓祁王吃驚的是,清風是一直笑著說的。
端王妃的腳在祁王府被砸斷了,清風卻將此當作笑談?
他用了早膳,又看了看青紗帳內的若夏。
“照顧好王妃。”祁王吩咐道。
“是。”清風行禮道:“王爺放心。”
祁王轉身出了門,遇見若夏陪嫁來的丫鬟們,皆是含笑與他行禮,唯獨祁王府中的人,哭喪著一張臉送他出門。
祁王斥道:“本王大婚你們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
不就是進宮領罰嗎?
至于嗎?
他剛剛娶了柳彰的女兒,柳彰總不會眼看著他被擼了親王之位吧?
怕什么?
清風目送著祁王走后,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怎么樣?”清風問身邊的明月:“我剛剛表現好嗎?沒有嚇到王爺吧?”
“厲害!”明月豎起大拇指:“談笑風生,處事面面俱到,不愧是祁王妃身邊的大丫鬟。”
清風得意的笑笑,又轉身看向拔步床。
以往這個時候,主子應該醒了呀。
“王妃娘娘。您該起來了。”清風笑著撩開了青紗帳。
若夏平躺著,她閉著眼,淚珠從眼角溢出。
清風笑容一頓。
“主子...”清風蹲下來,擔憂的看著若夏。
“滾!”若夏睜開眼,一手拿起枕頭砸向清風:“都給我滾!”
“主子。”明月也跑過來。清風轉身道:“你們都出去。”
明月看見若夏慘白的臉,嚇了一跳。她轉身領著小丫鬟們迅速退了出去。
不能讓她們看見主子狼狽的一面。
“主子,她們都出去了。”清風跪在床榻前,柔聲說道。
“你也滾!”若夏怒道。
清風擔憂不已,主子鮮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
“為什么...為什么要留我一個人?”若夏瑟縮在鴛鴦錦被里。
清風鼻頭一酸:“主子,我們都在。沒有留你一個人。”
“不....”若夏眼里淚水涌動:“我不可以...我以為我可以...
她哽咽著:“我不可以讓他看見,不可以...”
母親曾告訴她,大婚后洞房的肌膚之親,她那時以為她可以,原來她不可以,在一個人面前揭露她所有的不堪。
她的雙腿經脈變黑,見之恐怖...
若夏一直喃喃,不可以。
我不可以。
她所有的自尊,驕傲,苦苦維持的體面,不可以被那個人撞碎。
清風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心中的苦澀難以言表。
“主子,沒事的。”清風柔聲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若夏看向清風,成親前一晚,清風伺候她沐浴。她曾對她說:“主子大婚之日要是不習慣,就把祁王當成是我和明月。清風明月自幼服侍主子,主子在我們面前,無需有任何顧慮。”
“可是...他不是...”
“他是!”清風隔著鴛鴦被抱緊若夏:“主子,他是你的丈夫,他是你的枕邊人。
“余生,他會是你最親近的人。他會是你孩子的父親。”‘
“主子。”清風抱緊她,苦笑道:“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清風不停喃喃。
會好起來的呀。
若夏抹去眼淚,眼中恢復了堅定。
清風伺候若夏更衣,她道:“主子,昨夜端王妃的腿斷了,今日一早,祁王便進宮去了,怕是去請罪的。”
若夏看向清風,她挑眉:“讓冬雪來見我。”
......
皇宮里,皇帝昨夜便聽聞了端王妃去祁王府喝喜酒,結果被砸斷了腿的事。他命李祿去查。
早朝時,便有大臣參奏祁王夫婦惡意報復,公然行兇,其心可誅。柳彰臉黑得像鍋底,有人想要出來辯解,卻被柳彰給制止了。
皇帝揉揉眉頭,看向祁王。
祁王雙膝跪地,一言不發。
皇帝更加頭疼了:“朕已經派人去調查了。”
言罷,大臣們開始商議其他的事。
祁王雖然沒有被訓斥,但他跪了一個早朝。
柳彰幾次用余光撇過去,祁王都跪得筆直。
想來是跪出經驗了。
散朝后,皇帝宣祁王與端王前去御書房。
“說說吧。怎么回事?”皇帝語氣十分平和。
端王有些詫異,以往祁王犯錯,父皇都是先怒斥一頓的。
果然娶了個王妃就是不一樣了。
他曾嘲笑過祁王,娶了一個身殘的王妃,難道將來還指望她母儀天下嗎?祁王娶了柳若夏,將來什么希望也沒了。父皇立皇儲也不會考慮到他。
可現在,端王妃也殘了。
他也有了一個身殘的王妃。端王心在滴血,許氏的父親手握兩浙路十萬重兵,他不能休了她。
難道就因為她,也要讓他無緣大位嗎?
思及此,端王對祁王簡直是恨之入骨。
“父皇,定是祁王害了我的王妃...”端王在御前哭訴。
皇帝聽得頭疼之際,皇后帶著端王妃來了。端王妃一早就命太監抬著她進宮,在皇后面前好一頓哭。皇后只好叫人抬著她來御書房求皇上做主。
端王妃不想和柳若夏那般坐四輪車,故而都是太監用鐵擔架抬著她行走的,她一進門,太監將她放在地上。端王妃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行禮過后,她仰頭看祁王,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她恨不得將祁王夫婦立即殺死。
“皇上,端王妃實在可憐。請皇上明察秋毫,給端王妃一個交代。”皇后行禮說道。
皇上看了看祁王,目光又從皇后與端王夫婦身上掃過。
“既然都來了。”皇上洪厚的聲音響起:“李祿。你將昨晚的情形再說一遍吧。”
李祿便是昨晚皇帝派去觀禮的太監,他也是皇帝身邊的心腹。昨晚出事后,皇上也命李祿調查了一番。
李祿說了昨晚自己的所見,包括端王妃對祁王妃說的每一句話,以及砸傷端王妃的,正是她所帶去的那一對金手杖。李祿又道:“奴婢問過抬金手杖的太監,他們也不知道是被誰撞的。后來...端王妃下令打死了他們。”
那是他從端王府離開之后的事了,端王妃也不知為何他會知道。
“父皇,定是柳若夏不滿我送她金手杖,故而謀劃害我!那兩個太監也該死!”
皇帝點點頭:“兩個太監不能護主,還傷了主子,確實該死。”
端王妃一喜:“那父皇,祁王夫婦也該受到懲罰。我要讓柳若夏在我面前下跪賠罪...”
“等等。”皇帝打斷她:“有件事,朕還不確定,還得再問你一遍。”
端王和端王妃都不明白,端王妃在祁王府受傷,還恰巧上了腳,這么顯而易見的事,皇上還有什么不確定。
皇上神情凝重的問道:“也就是說。你...羞辱柳若夏不會走路,結果就被砸斷了一只腳?砸傷你的,還正是你送去的金手杖?”
“兒臣好心送禮,是她自以為被羞辱,才恣意報復我的。”端王妃有些委屈。
皇帝長長的“嘶”了一聲。
“還真是仙人弟子啊!”皇帝喃喃。
聲音很小,只有站得離他最近的皇后聽見了。皇后轉頭,一臉驚詫的看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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