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對我有什么不滿啊?”大師兄又開始磨刀了,菜刀刀刃與磨刀石“刷刷刷”地高速摩擦著,宛如砂輪切割機般在兩者接觸面噴出長達兩米的火星,持刀的手臂更是在空中掄出了密密麻麻的殘影,連成一片,聲勢駭人。
這哪是磨刀啊,這分明是電鋸在擼鐵啊!
徐坤感覺自己小心肝都要被大師兄擼出來了,當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一矮身躲到了南宮律身后,畏畏縮縮地道:“小師姐救命!大師兄會宰了我的!一定會的!”
南宮律伸手摸了摸小師弟的腦袋,安撫道:“沒事的啦!大師兄那把劍是用來做飯的,從來沒有砍過人喲。”
從來沒有砍過不代表以后就不會砍了啊!還有你管這把菜刀叫劍?
嗯,沒毛病,對于劍宗弟子而言,萬物皆可為劍,哪怕現在大師兄手里拎出一塊板磚,然后告訴自己這是他的第二把本命飛劍,徐坤感覺也自己也不會再大驚小怪了。
等等……那塊長方體的磨刀石怎么那么眼熟來著?
這他娘的不就是板磚嗎?
大師兄笑著收起菜刀,將板磚在手里輕輕掂了掂,緩緩道:“忘記給你辦身份證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抱歉了。不過這點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已經打電話找律都戶部的官員給你辦理了,三天之內就能做好,到時候自有劍風快遞的同袍御劍南下,將身份證交到你手里……在此之前,我會跟律都城防軍和符宗渡口的管事商量好相關事宜,他們不會追究你的黑戶問題。”
徐坤有些受寵若驚,心說大師兄原來是這么通情達理的人嗎?看來之前是我徐某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此想著,徐坤悻悻地從小師姐身后站了出來,撓了撓頭,略帶歉意地道:“謝謝大師兄,那個,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
“嘭——”
徐坤只覺得后腦勺上一陣劇痛,而后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不知何時出現在其身后的大師兄用袖子擦了擦板磚,冷笑著看了一眼被自己敲暈過去的小師弟,心情舒暢,眉飛色舞。
你大師兄始終是你大師兄。
“大師兄!你為什么把小師弟敲暈過去了?”南宮律一臉錯愕地看著正在擦磚的大師兄,似乎以她的腦容量來說,處理清楚眼前的狀況是個非常困難的事情。
大師兄扯了扯嘴角,默默地收好板磚,笑道:“因為小師弟的后腦勺上有只蒼蠅呀!”
“你以為我是蠢的嗎?”南宮律一拳砸在大師兄胸口,雖然沒有太過用力,但大師兄依然清楚地聽到了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這股怪力……難道就是師娘口中祖傳物理系魔法少女的“天賜”?
這一拳如果砸在小師弟胸口,小師弟怕是要當場去世了吧?
“其實是小師弟最近修行太投入,過猶不及,我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大師兄一邊調動體內靈氣修補自己斷裂的肋骨,一邊齜牙咧嘴地將小師弟扛在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走吧,張供奉他們還在律都渡口那邊等著呢,因為不是包的專用符舟,所以我們得趕一趕起飛時間。”
“原來如此。”小師妹恍然大悟,一拍手掌,回過神來時發現大師兄已經扛著小師弟走遠了,頓時有些不岔,一跺腳,而后快步追了上去。
三人過了城門,在符宗分部律都渡口與劍宗外宗弟子匯合,而后共同登船,乘坐著大型符舟“鸚鵡螺號”一路南下,飛往柳葉州。
北律玄州與柳葉州,中間隔著一個疆域廣袤的中土神州,大律王朝律都與大奉王朝奉都的直線距離足有近百萬里,就算這艘符舟全速飛行也得整整三天三夜才能抵達,在此期間,劍宗弟子們則在符舟二層的船艙分別入住,兩人一間臥房,小師弟被大師兄扔去和張供奉拼房了,大師兄為了照顧小師妹的生活起居,就地在小師妹的房間里打起了地鋪,雖然中間有用簾子隔開,但是各種意義上來說,師娘對自己還真是格外的放心呢。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干柴烈火……大師兄在房間里煮起了火鍋。
年初挖的冬筍,一直儲存在絕對真空環境下的空間戒指里,搭配上劍宗山下小鎮里特產的煙熏臘肉,一鍋燉好,撒上蔥花,簡單而又美味,隔壁小師弟都饞哭了。
就在大師兄和小師妹圍著火鍋大快朵頤時,隔壁小師弟確實哭了,不過不是饞哭的,而是被張供奉揍哭的。
因為被大師兄叮囑了要好好操練操練小師弟徐坤,張金蛋供奉當然不敢怠慢,只一眼就看出了徐坤初入筑基鍛體境,底子打得相當薄弱,這還得了?正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地基不牢那筑出來的就是危樓啊,怎么辦?當然是打牢了!
鍛體鍛體,說白了就是鍛煉身體,和普通人所謂的鍛煉身體不同,修士的鍛體得按內外來分頭進行,鍛內洗經伐髓、剔除糟粕;鍛外肉身穩固、皮囊堅韌。張供奉一大把年紀,帶出來的徒弟也不算少了,對此自然輕車熟路,有著自己獨特的方法和見解。
徐坤一開始聽說張供奉受大師兄所托要幫助自己鍛體修行,內心是拒絕的,但實在是拗不過這位慈眉善目的外宗供奉一番好說歹說,苦口婆心,于是便硬著頭皮接受了張供奉的制裁。
是的,制裁。
張供奉所謂的鍛體秘法,就是喂他吃一粒洗經伐髓丹,然后一頓暴揍,從頭錘到腳,把他全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敲碎,然后扔進藥桶里泡澡,水溫還極高,徐坤疼得死去活來、精神恍惚,偶爾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還能感受到周圍的水在沸騰。
這尼瑪的不是泡藥浴,而是要把我煮熟啊!
徐坤甚至已經聞到自己的肉香了,渾身劇痛讓他的感覺神經無比麻木,隱約間還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往他泡澡的藥桶里撒藥。
紅棗、枸杞、當歸、甘草、銀耳、胡蘿卜、蔥花……等等,里面好像混進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徐坤猛然睜大雙眼,看著浮在水面上的胡蘿卜和蔥花,忍不住咆哮道:“大師兄!你是真的想燉了我啊?”
“不不不,怎么會呢?人肉又不好吃,我這是在熬藥,須知人體就是一樁大藥,只有不斷地熬煮淬煉,才能使得湯汁與肉糜混合均勻,香濃入味,入口即化……”大師兄說著,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格外可怖。
“我去!這尼瑪就是在燉湯吧?還有不要當著我的面擦口水啊!”徐坤一臉驚恐,掙扎著想要從藥桶里逃出來,卻被一只手掌牢牢按住肩膀,動彈不得,扭頭一看,赫然是那外宗供奉張金蛋老先生。
“原來你們是一伙的……”小師弟一臉絕望。
張供奉一巴掌拍在徐坤的后腦勺上,笑罵道:“行了,別逗了,你大師兄什么時候害過你?這桶藥水是用來促進你骨骼愈合、血肉重生的,里面的藥材足足花了你大師兄上萬靈玉呢,你不知道他當時有多肉疼。”
“大師兄……”徐坤眼淚汪汪,感動得一塌糊涂。
“老張,我不是讓你別多嘴嗎?”大師兄有些無奈,扭頭瞪了一眼多嘴的張供奉,沒有生氣,也沒有流露出太多別樣的感情,只是平平靜靜地說道:“別太感謝我,這是你作為內宗弟子應得的,我只是做了自己分內的事情……”
你現在有多么感激我,以后就會有多么恨我,內外宗弟子,無一例外——這是大師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也是他永遠不會當著師弟師妹們的面說出的話。
有些事情,就憋在心里好。
有些事情,就該你家大師兄一個人獨自承受。
大師兄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頭朝著二人提醒道:“通知其他外宗弟子們,今天晚上要小心。”
張供奉微微一愣,勃然變色,沉聲道:“明白了。”
大師兄揮了揮手,轉身推門而出,白衣黑發,寂寞如雪。
正常情況下,符宗南下的鸚鵡螺號符舟應該不會出現任何意外才對,但方才吃完火鍋,大師兄與小師妹一起去甲板上兜風,便驚喜地發現周圍符舟上的工作人員與護航的分神境修士,與初登符舟時,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批人。
還有周圍的乘客們,竟然全部都是筑基境以上修士,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修行方向五花八門,用刀用劍用槍用符的比比皆是,但有一點細微的共通之處卻沒能逃過大師兄的法眼——那就是所有人的呼吸頻率都大同小異,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修行了同樣的運氣功法。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舟中之人,人盡敵國。
對方的明面戰力有一位分神境初期,兩位元嬰境巔峰,十位境界戰力參差不齊的金丹,顯然是掐死了自己這邊的修士陣容,如果不是錯估了自己和南宮律這兩個意外的話,對付張供奉已經可以算是十拿九穩了。
劍修號稱同境之內殺力最強,很多時候越級挑戰都不是問題,但即便是劍宗出身的元嬰劍修,也不可能同時對付一位分神、兩位元嬰。
更何況還有十一個筑基境的拖油瓶杵在那里,想想都覺得麻煩。
是哪邊出了問題呢?劍宗內部出了奸細?還是符宗那邊泄露了消息?
對方準備如此充足,人手齊全,顯然手早早的就開始組織人手,那么只能是劍宗內部出了問題了。
既然劍宗內部出了問題,那么對方此行的目標,又是誰?
是那無足輕重的外宗供奉張金蛋?還是同行的十名外宗弟子和小師弟?亦或是如此來勢洶洶,就是為了拿下劍宗顏值擔當的自己?
不不不,都不是,其實大師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想要從他面前帶走南宮律,得先問問他手里的菜刀和板磚答不答應呀……區區分神境,哪來自信?
小師妹從甲板上兜風回來就直接犯了老毛病,臥床不起,呼呼大睡,對于周圍的變化渾然不覺,甚至壓根就不在乎房間里還有一個生理功能健全的大師兄。
人睡多了會變蠢,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如今與大師兄相差不大的年紀,南宮律的身體年齡也好,心理年齡也罷,都與十二三歲的少女無異,正是天真爛漫、思慮無邪的時候,她的人生漫長而又短暫,二十年的時間里零零散散加起來有十五年都在睡覺,所以認的字不算多,一個睡懵了的小腦瓜也聰明不起來,用師父的話來說,就是生了個蠢萌蠢萌的傻閨女吧。
南宮律長相隨父親,身材隨母親,一身怪力也隨她母親。
她雖然嗜睡嚴重,大部分時間都處于睡眠狀態,但這并不代表了她睡著之后就毫無反抗之力了,恰恰相反,睡著之后的南宮律,才是那個真正的天下第一筑基境劍修。
流氓斗毆大師兄,夢中殺人小師妹——這可是劍宗內門人盡皆知的兩大奇葩。
然而我們的奇葩大師兄,還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和小師妹,才是這個破宗門里唯二的正常人。
夜色降臨,霜月高懸。
大師兄回到臥房里,盤膝而坐,取出日記本和飛劍斷更,開始記錄今天的所見所聞。
在高速行駛的符舟之內,劍令的信號都會被符舟內部的陣法所屏蔽,所以就算大師兄有心呼叫增援,也做不到。
至于打破符舟護罩,飛劍傳書,當然可以,但是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大師兄想要再等一等,靜觀其變。
來而不往非禮也,劍宗弟子向來熱情好客,只有確認了對方背后所代表的勢力,才方便日后的登門回禮嘛。
至于日后登門回禮的是兩彈一星,還是四十米大刀,又或是二者齊至,雙倍的驚喜,那就不是大師兄能夠管得著了。
畢竟對于唯一的寶貝閨女,師父和師母那是真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次小師妹下山都會有兩人中的一個在后邊偷偷尾隨,目光盯得大師兄脊背發涼。
像這次這樣完全撒手不管,只是叮囑大師兄多加照料,反而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所以在師母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大師兄才會那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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